要是来一场雨,火都烧不起来,更别说在里面呆着吃饭。
这还是他爷爷奶奶在的时候用的厨房,年代可谓是久远。
家里没什么米,所以粥煮得稀一些,叶姣也放了张艳拿来的一个大红薯,不然两人吃不饱。
“熟了,吃吧。”她把火熄灭,原本只给自己拿了一个碗,后面想到红薯是张艳拿来的,面无表情递给季洋一个。
煮了点她去摘的野菜。
叶姣饭量小,吃上一小碗就饱了,季洋饭量大,连喝了两碗还觉得不够塞牙缝。
“不吃了吗?”他见她停下了,在锅里捞,把米粒还有红薯捞出来,要把往她碗里放。
“我不吃了。”叶姣把碗往旁边一拿,直接站了起来,走到外面打了点水,把碗洗了。
随后,她开始往屋里走,拎上铁桶很快就走出来,准备在外面烧水洗澡。
她不想理会他,这家伙会把所有的饭都吃掉,留下残局给她收拾。
把铁桶放在一边,她开始从水缸往烧水锅里盛水。
刚装了半锅,水缸便已经见底,叶姣苗头一皱,红唇紧抿着,心情有些燥。
季洋压根不管家里的事情,以前没分家时,家里的水是季父挑,后来张艳和孙妙兰嫌弃她每天洗澡,冷嘲暗讽,她又自己去挑水,可是一次只能挑两桶二之一的水,一个大水缸她要挑好几回。
每次肩还特别疼。
然后她们又嫌弃她多用柴火,说她城里千金大小姐瞎讲究,她又自己去捡柴火,后来家里捡柴火的活都给她做了。
这点水明天要用,而且她很累了,这么晚了,黑灯瞎火,也不能去挑。
“没水了吗?”季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了看水缸,伸手过去微微放倒,又舀了两勺,“够吗?”
叶姣摇头,“明天还要洗漱,算了,我擦一下身子就好了。”
“我去挑,先烧上。”季洋说着走过去,很轻松就把烧水锅提起来,放在小灶台上。
话落,他已经用扁担挑起铁桶,走了出去。
叶姣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居然有一瞬间觉得他还有可取之处。
下一秒又打散念头,可取什么?
分家短短十天,她每天下工赚工分,他在家杀了老母鸡一个人吃得香,丝毫不顾她的阻拦又杀了第二只。
简直是没救。
她慌神着,已经点了火,不断往里添柴,看着仅剩几根的柴,寻思着要去捡了。
明天得早些回来,动作快些多捡一点,不然天很快就黑了。
这时,门口出来动静,季洋已经挑着两桶水走进来,她扭头看到,说实话,还是觉得有些松一口气。
现在她想开了,季洋做一点,她就闲一点,不然她明天也没时间只能委屈自己。
他把一桶水拎起来,往水缸里倒,然后又借着倒另一桶,倒了剩一半,他拎着走过来,“加在里面?”
“你要洗澡吗?”叶姣问他,如果洗就多烧一点。
“你不洗头?等你洗了我再烧。”季洋说着掀开锅盖,往里加满。
烧开之后能兑两大桶温水,洗个头洗个澡完全够了。
张妙兰和张艳也正是看不惯她这一点,觉得她洗头洗澡都费水的很。
叶姣没说话,她今天流了很多汗,不洗的确难受,晚上也会不舒坦。
“我再去挑两回,这样能用几天。”季洋把锅盖放下,挑着铁桶又走了出去。
叶姣看着小灶台里的火光,眸光闪烁,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没一会,季洋又回来了,再次往水缸里灌水,很快便灌了小一半。
他来来回回走了三趟,灌了三分之二,够用几天了,又用木盖盖住。
这时,叶姣锅里的水也快要烧开,她舀了好几勺,提过去兑冷水。
一整桶她有些提不动,所以每次都只能兑一半,先把身子洗了,出来再洗头,虽然外面冷,但就不用走出来再走进去。
“再加点。”季洋拎了过去,又加了几勺热水,往后往里面冷水,帮她提到房间内,还出言道,“先洗吧。”
叶姣看着他的操作,在原地顿了好一会。
季洋不是没这么对她好过,在新婚前半个月,她还是会偷偷叫他做一些自己干不动的活,后来,张艳会看不过去,孙妙兰也会挖苦她,他也没了耐心。
再后来,他们搬来了这里,季洋脾气就很糟糕了,什么都推到她身上,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叶姣走进去的时候他就出去了,她心不在焉在洗澡,洗到后面剩了一小桶水。
洗头又不够,倒掉又可惜。
犹豫之际,听到他进来的脚步,叶姣有些蹙眉,眼底升起一阵不悦。
他在房事上热衷,总是不分时间,她又是相当保守的性子,难免抗拒。
“洗好了吗?”季洋询问一声,没等她回答又道,“给你提了一桶洗头,我放这了。”
紧接着,他又关门了。
叶姣一开始还没出来,仔细听了一会,发现他正在外面烧水,探出身子一看,旁边放着一桶水,还冒着烟雾。
心底还是掀起一丝涟漪,提不动但隔着不远,伸手拉进去,终于可以放心大胆洗头。
分家也就有这一点好,房子漏一点,破一点,什么都要靠自己,可是也没人管,自由。
季洋在这种事上不会说她,更不会念念叨叨,就是靠不住。
洗好之后,她擦着头发出来,身上清爽了好些,一天的疲惫好似都消了不少。
季洋已经把烧水锅拿了下来,把烧水壶放上去,旁边还有一只十分老旧保暖瓶,外面已经铁锈斑斑,看不出原来的图案。
这还是她用存下来的粮票和隔壁王大妈换的。
“你去洗澡吧,我看着。”叶姣走过去,看向他说。
“要烧开了,我倒一下就行。”季洋说着掀开壶盖,“再等一会。”
叶姣也不强求,季洋难得勤奋,她不会跟他抢活。
没一会,水就开了,他开始往保暖瓶里灌,之后又提回房间内。
对她来说,明天还有口温水喝,也就随他去了。
季洋洗澡出来时,叶姣正坐着看书,书本已经被翻皱巴巴,张艳无数次想要拿来烧火,都被她拦下来。
那些书仿佛就是她的命。
季洋走过去的时候叶姣把书合上了,也没说话,旁边还放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
“这都写不下了吧?”季洋伸头过去要看,叶姣拉过来要往书里夹,“不要你管。”
上次孙妙兰让他去把她的书拿来烧火,他还去找,差一点就拿去烧了。
“我就看看。”季洋摸了摸鼻子,也有点心虚。
“不许动我的书,要是你敢拿,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叶姣说得严肃,一点都不想作假。
这已经是她最后的精神寄托。
“我没动,我就问问,写满了要是不要,还能拿去烧烧火……”
“你再说一次!”
季洋还未说完,叶姣一下就瞪大了眼吼了一句,像只被彻底惹毛的猫,眼眶都红了。
“怎么还哭上了?”他手忙脚乱起来,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要了可以买新的稿纸,写满了不就不能写了吗?我去镇上的时候给你买新的。”
“别骗我!”叶姣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他们都觉得读书无用,以前也只会挖苦她,季洋追她时还会说好听的,后面也觉得她在浪费时间。
“我没骗你,真会给你买,不就是画纸吗?我不仅能给你买画纸,我还能给你带书回来。”季洋一脸保证。
无论真假,至少这一刻叶姣是心动,清澈的明眸看着他,楚楚动人。
季洋喉结上下动了动,盯着她看又道,“院子里不是有你编的竹篾吗?我带去镇上换钱,然后给你买点回来。”
一说起这个,叶姣收敛神情。
她不信他。
那些竹篾是她学了好久才会的,费了好大功夫才编出那几个,还指望寄给村里的人帮她换钱,然后再拿去换些粮食。
季洋若是拿去了,怕是直接挥霍完,他们就等着饿肚子。
“竹篾现在还不用拿去,我再编几个。”叶姣心情也慢慢平复,觉得季洋是把注意打在这了。
“再编就再拿去换啊,又不冲突。”季洋说。
“不用你操心。”叶姣更加认定他是打上了这个注意,往床上边走,沉声警告道,“你不许拿去,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动,你要拿去卖你自己编!”
她上工已经够忙,回来还要煮饭,都是咬着牙抽时间出来编的。
“这么凶做什么?”季洋也走了过来,“我换来的钱肯定都给你。”
“那也不许动。”叶姣压根不信他,上了床,直接睡到最里面,背过身子面对墙。
季洋没说话了,走过来也上了床,睡下来出言,“生气了?那我不动就是了。”
“明天你去上工吗?”叶姣问。
哪怕知道问出来可能也没保障,还是不死心。
“我明天……”
“家里已经没有多少米,你要是不下工,到时候我们家分到的粮食吃不了多久,等着冬天饿死吗?”他没说完,她已经打断。
这个时候叶姣讲话还没太狠,在上一世,日子生生把她从一个较弱的女人逼成一个强悍的女人。
可不是现在这样说着还觉得委屈,试图讲道理。
“下下下,明天去。”季洋一副没法的模样,将双手垫在脑袋后,似回忆,“以前我爹都没强迫我下工,在家……”
“你现在结婚了,你爹妈把你赶出来了,不工作就会饿死,嫂子也不会让我们回家蹭一口饭吃。”叶姣冷冷打破他的梦。。
季洋脸色不自然,辩解道,“那也不一样,妈今天还送了红薯来,明天就有鸡蛋。”
叶姣懒得理他,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认不清事实。张艳要是拿鸡蛋来被孙妙兰发现,怕是要掀翻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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