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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南齐帝道:“她说的也没错啊,直肠子有直肠子的好处,哪有那么多小心思,陪什么罪?朕可不觉得她冒犯了老二。”不仅如此,他竟然还赏了杨虎妞,就由唐瑛亲自去杨府宣旨送东西。

    杨巍是唐瑛去宣旨的时候才知道这事儿的,身后还跟着得意的差点把嘴巴咧到耳根子旁边的杨虎妞,他恨不得揍自家闺女:“天天出去就知道闯祸,你就不能给老子消停点?不想结亲有的是办法,哪里就用得着你跑到宫门口去闹?”

    唐瑛笑的不行:“杨叔父您的那些主意可未必有虎妞的办法好,闹的人尽皆知,看哪家武官的女儿敢跟他结亲。”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大家各凭本事。

    杨巍拿这两个丫头没办法:“你们呀,从前就淘气,现在凑在一处也没好事儿!行了行了,都滚吧,别站在我这里碍眼。”

    杨虎妞搭着唐瑛的肩膀把人往外拖:“瑛瑛咱们走,你可得请我吃饭,我替你出了一口气呢。”

    唐瑛暗暗吐出一口浊气,心道:谁说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 那还得再等等哦!

    沿途风景秀丽壮阔,阡陌纵横,有山居农妇呼儿唤女, 村庄炊烟袅袅,城池繁华, 边关战火与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百姓并无多大关联, 边关的惨烈与市井的安宁详和大为不同, 仿佛是被割裂的两个世界, 甚至能让二人生出所历者皆虚妄的错觉。

    也许是远离了白城,就算偶尔遇上个把劫道的于两人入京途中不过是笑谈, 捎带手就给处理了, 都不必惊动官府。长途跋涉, 也不知是沿途的山水还是市井的安宁抚慰了唐瑛内心的伤痛, 如今她面上的病容已经消退,时不时还能跟张青在路上赛个马,输者包办露宿野外的一切事宜,打猎捡柴收拾猎物烤肉张罗晚饭之类。

    张青表面瞧着敦厚,很让人怀疑他有几分木讷,实则心细如发, 他倒也不会一味让着唐瑛让她次次都赢,免得她一个人坐在荒野之中, 那背影都瞧着有几分萧瑟之意,未免让人心生酸楚。

    故而两人的赛马差不多是五五开,每次唐瑛输了被他支使的团团转, 一时要剥兔子,一时要生火,忙碌起来的女孩儿才透出几分生机勃勃之意,他才觉得过去那个大帅府里神采飞扬的小姑娘又回来了。

    两个人入京之中,牵着马才踏进京城街道,但见来往行人摩肩接踵,沿街商铺绵延,京中风物与沿途城镇大为不同,自有一番堂皇雍容的气象。

    唐瑛与张青算是边关的土包子进京,牵着马儿还未找到客栈,半道上就遇上了数个摆摊耍杂技的,还有人群里跑来跑去的小孩子。

    寻到一处略微偏僻价格适中的客栈,张青一摸腰间荷包,顿时傻眼了。

    _——京城小偷身体力行给两个土包子上了进城的第一课,人多之处注意财物。

    唐瑛过去泰半时间在营里,就算去市井间玩耍也有俞安陪同付银子,她大小姐都没有带银子出门的习惯,旁人若是靠近她身边一尺,早被俞少爷一脚踹远了。

    而张青作为在唐府生活了十年,享受食宿四季衣衫全包的好青年,并无任何不良恶习,出门也习惯了不带钱。两人旅途盘缠交由张青带着,于是……两个人站在京城客栈门口,牵着两匹马儿面面相窥,不知如何是好。

    那掌柜的看两人面露尴尬,不住摸着腰间荷包的一副倒霉样子,也不知道是认真的还是故意调侃:“银子丢了?”

    张青一拍后脑勺:“哎呀,肯定是被方才撞我的小子给摸了去。”他当时只顾着防备迎面走过来的一名年轻女郎,生怕撞着了人家,才没有过多关注撞在他身上的小子。

    唐瑛:“……”京师重地,再靠打劫过日子,就不太合适了吧?

    她当机立断,向掌柜的卖惨:“老伯,您认我们兄妹俩入京投亲,没想到却被小贼给偷了盘缠,这大冷的天总不能流落街头吧?您瞧我们还骑了两匹马,不如您老先让我们住下,待我们把这两匹马卖了再交房钱?”

    见掌柜的沉吟不决,她赶忙又加了把柴:“要不……您老有门路,知道哪里有卖马的,使个伙计带我们去?”

    “妹子,马卖了你骑什么呀?”张青待要阻拦,被她横了一眼:“大哥,饭都吃不上了,哪有钱养马啊?”幸亏半道上有钱之后,先买了三牲置了香案,把结义的正事给办了。

    张青:“……”

    估计是兄妹俩的穿着不似落拓之人,况且还有坐骑,张青的五官极容易取信于人,那掌柜果然派了个伙计带着他们兄妹俩去卖马。

    哪知道这一卖便卖出了祸事。

    京里有个专门的马市,里面主要是各种代步的牲口,有毛驴青骡马匹,价格贵贱不一。唐瑛他们骑的这两匹马也不知道是盗匪打劫了何人所得,也算良驹。引路的伙计好心,半道上就给他们透了个底价,免得他们在京里这些马贩子手里吃亏。

    待引的二人到了马市,他便功成身退,留两人牵着马儿叫卖。

    问价的倒不少,但半日功夫愿意出银子的倒不多,唐瑛正饿的前胸贴后背,来了两名年轻女郎,身着玄色骑装,上来便开了个极低的价格,竟是只有那伙计给的三分之一。

    唐瑛不干,那两名女郎竟然蛮不讲理,其中一名鹅蛋脸的女子娇叱一声:“让你卖你就卖,啰嗦什么?”

    另一名高瘦的女郎怂恿同伴:“给她几鞭子,看她卖不卖!”

    唐瑛瞠目结舌:“京里的风俗就是强买强卖吗?真让我们乡下人开眼了!”这跟强盗何异。

    “妹子,不如咱们走吧。”张青见两女不是善茬,已经戒备起来,暗暗往唐瑛身边靠过来。

    那鹅蛋脸的女子脾气暴躁,一言不合就甩了一鞭子过来,唐瑛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若是自己躲过去势必要打伤了马儿,到时候说不定还得降价。她正待抓住对方的鞭子,张青已经挡在了她面前,结结实实替她挨了一鞭子。

    唐瑛大怒:“你怎么随便打人呢?”

    那女郎冷笑一声:“打的就是你!”话音才落,便结结实实挨了唐瑛一下。

    “你竟然敢打人?”两女郎大约平日横行惯了,还真没想到唐瑛敢还手。

    唐瑛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当下笑道:“难道你打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挨打?老子难道是你家奴仆不成,由得你打骂?”她马也不卖了,挽起袖子就要打架。

    张青要帮忙,被她给拦住了:“大哥你不好跟女人动手,且待我来。”

    白城小霸王也不是白混的,况且又是战场上实打实历练过的,一盏茶的功夫,那俩女郎就被她给结结实实收拾了一顿,灰溜溜走了。

    那两女郎临走时叫嚣:“你等着!”

    彼时唐瑛并没有把这句话当一回事,这句话的潜台词就跟后世的某羊羊动画片里固定的结束语一样——我灰太郎还会回来的。

    手下败将,何以言勇。

    不过是找回面子的一句话而已。

    也不知道是开局打了一架旗开得胜的缘故,还是运气真的来了,打完架之后半刻钟他们的两匹马便卖了个好价钱,食宿这才有了着落。

    没想到过了两日,先时打架输了的那两名女子居然呼朋引伴,带了六七个小姐妹过来找场子,把唐瑛堵在客栈外面的巷子里要动手。

    彼时张青去外面打听消息未回,那鹅蛋脸的女郎指着唐瑛的鼻子骂道:“小贱人,上次是我们没准备,着了你的道儿,这次你等着,看我们不扒了你的贱皮子!”

    “小贱人说谁呢?”唐瑛见巷子两头都被堵住了,于是也不着急走人,索性倚墙而立,打起了嘴仗。

    “说你呢!”鹅蛋脸的女郎尚未察觉有异,她同伴里有脑子转的快的已经掩口偷笑,待她明白过来,顿时一张嫩白的脸儿涨的通红,头顶直要冒起三丈的火,挥着鞭子就冲了上来。

    ……

    半个时辰之后,唐瑛昂首走出了巷子,身后歪七扭八躺了一地的美娇娘,只是形容都比较狼狈。

    那鹅蛋脸的女郎恨的捶地:“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贱人?竟然敢跟禁骑司的人动手?”

    她的同伴捂肚子坐了起来:“阿荣,你告诉过她咱们是禁骑司的人了?”

    阿荣没好气的说:“她眼睛难道瞎了,上次打架,光看我跟丽姐姐的穿着也知道是禁骑司的人啊。”

    那名叫丽姐的正是第一次与阿荣同行的高瘦女子,她揉着小腿的手不由停了一下:“你们说,她会不会认不出禁骑司的服色啊?我记得……初次相见她还卖马来着,听口音也是外乡人啊。“

    阿荣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丽姐姐你想多了,禁骑司大名谁人不知,就算是外乡人也该晓得禁骑司的厉害。小贱人就是装傻!”

    *****

    “什么禁骑司?”唐瑛一脸茫然。

    张青近几日四处打探城中消息,便向她普及京中常识:“……禁骑司乃是先帝亲自设立,超然于百官之上,直属帝王统辖,凡属百官**犯法者,禁骑司无有不知。但有被禁骑司带走的,不死也得脱层皮,京中人人提起禁骑司无不色变。”

    唐瑛:……这不就是类似于朱重八设立的锦衣卫情报机构吗?

    “禁骑司共分两部,凤字部由禁骑司指挥使傅琛掌管,凰字部却由当今贵妃的幼女,九公主元姝掌管。凰字部原来是由先帝的正宫皇后掌管,那位皇后听说出身将门,而且先帝即位之后遇上三王叛乱,先皇后还曾跟着先帝平叛,后来荡平叛乱之后,为了给天家留些颜面,女眷便由皇后亲审。先皇后手底下有刑讯打探消息的人才,便将这部分女子并入锦骑司,才有了禁骑司的凤字部与凰字部。”

    唐瑛心里冒出个大胆的念头:“大哥你说,要是我混进禁骑司当差,是不是能找到机会,查明那冒牌货?”

    唐府的厨子还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跛着一条腿吃军营里的大锅饭,连灶台都没摸过的前锋营的人呢,被四五岁的小豆丁紧急培训上岗。

    他后来不但厨艺提高不少,且一手刀功使的出神入化,让切片就切片,让切丝就切丝。全家聚在一起吃火锅,薄如透纸的切片牛羊肉永远是最受欢迎的菜品,豆皮丝都快赶上缝衣针粗细了,是个对自己的职业有着严格要求的人,上阵杀敌是前锋营最勇猛的战士,洗手做羹汤也以侍候好唐府一家老小为己任,极为疼她,为着唐瑛喜欢吃的一道牛肉馅烤饼,能掐着她起床的时候大半夜起来发面。

    唐瑛鼻端好像还能闻到牛肉馅饼出锅的焦香味儿:“怎么进的厨房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在其位谋其职坚持不懈的追求业务水平的提高,以满足全府人员的精神需求……”

    “在其位谋其职我懂。”费文海毕竟也是小时候开过蒙的人:“但吃饭怎么就成了精神需求了?”

    唐瑛吸吸鼻子,循循善诱:“心情糟糕的时候是吃到一顿可口的饭菜令人精神愉悦,还是吃到一顿糟心的晚饭能抚慰低落的心情?”

    费文海:“……”听起来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费大叔,您可别小看这三尺灶台,它可直接关系着指挥使大人的精神状态。大人日理万机,难道还要让他因为一顿不可口的饭菜发火不成?咱们做厨子的总要为主家多考虑几分,譬如大人半夜忙回来吃一碗可口热汤热饭,胃里暖了是不是心里也就暖了?还能放松精神再思考一番国家大事,说不定还能多破几桩悬案大案?”

    “灶台可不止三尺。”费文海纠正她的口误:“你不是大人雇的马夫吗?”

    唐瑛对此更是侃侃而谈:“费大叔此言差矣,不管厨子还是花匠马夫,小厮长随,大家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让大人回府之后更舒心。这不是单兵做战,而是协同作战,你可不能单纯的厨子与马夫割裂开来,从而藐视马夫。”她找着水缸舀了半瓢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哎哟妈呀,她可许久未曾这么滔滔不绝的忽悠一个人了!

    但傅指挥使家里的下人既不能骂又不能打,只能祭出忽悠**。

    费文海愣是被她给忽悠转了,还虚心求教一日三餐的安排之法,唐瑛当即向他推荐小米粥跟牛肉馅饼做早餐,当然再来两个时鲜小菜就更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咳的气都喘不上来,晚上更是咳的没法睡,刚迷糊着就咳醒了,今天好点了,更一章,明天再补更吧,宝宝们晚安。

    第一百一十八章

    九公主的婚礼如期举行,紧跟着便是储君大典, 皇太孙 妃, 接着便是诸王分封娶妃, 短短半年时间, 工部忙着修缮赶工;礼部忙着大典及各人婚仪;户部在缺了尚书及侍郎的情况下还苟延残喘的运转着, 朝外支银子就没断过。

    半年时间, 于皇城的人们来说, 时间过的飞快。

    万皇贵妃一儿一女皆成了亲,皆不如意。

    赵世子新婚头一个月倒是挺老实, 也肯放下身段哄九公主, 也肯陪她各处走走,并且对九公主的臭脾气也还能笑脸以对——毕竟是新娶的媳妇, 还有几分热乎劲儿。

    次月送走了南越王,入国子监读书,虽然不曾宿在学舍,早晚归家, 但生活圈子扩大之后,同窗的应酬也越来越多, 九公主本来就对赵世子没什么感情, 他晚回来便冷言冷语, 赶他去书房睡。

    赵冀也是被南越王从小捧在手心骄纵养大的, 忍一个月已经是极限,虽然不愿意跟九公主争吵,却连多留一刻与她理论都不肯, 转头就走了。

    元姝气的回宫直哭:“他先时还肯哄着我,这些日子也不知道在外面做什么勾*当,对我半点耐性也无。母妃您一定要替女儿作主!”

    万皇贵妃派人请赵世子进宫,他倒是礼数周全,问起来对答如流:“娘娘明鉴,臣对公主半句重话都不曾说过,是公主驱臣去睡书房,臣不好违逆公主之意。娘娘若不信,不如唤公主身边侍候的人来问,臣何时对公主有不敬之举?”言下之意是,您闺女赶我去睡书房,可不是我有意冷落公主。

    “母妃你看他!”元姝公主听到他的辩解更生气了,也不知道自己气什么,越发哭的厉害:“他怎可如此待我?”

    赵世子委屈求全:“娘娘,臣深知公主心中喜欢的并非臣,只是臣对公主一见倾心,故而不怕她心中有旁人,也想与公主共结连理,这才厚颜求亲。只是臣原本就不是公主中意之人,所作所为也不合公主之意,这才惹的公主不开心,都是臣的错。”

    万皇贵妃深知女儿的脾气,再加上赵世子这番话合情合理,更衬的元姝成婚之后还心系旁人对丈夫无理取闹,哪怕贵为公主,也不利于构建和谐幸福的婚姻,她不但未曾责骂赵世子,还对他好言宽慰,送他出宫去国子监上课。

    回头便将元姝骂了一通:“你与赵世子的婚姻事关南齐与南越之间的关系,你父皇不希望南境重燃战火,所以更要赵家父子的忠心,这才嫁了你过去。你可别忘了,女子嫁人之后,以夫为天,怎可随意对丈夫呼喝责骂?赵世子年纪再轻,也是南越未来的君主,你若与他在京里都处不好,要是跟着一起回南越,便只有被冷落的份儿,到时候母妃也帮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元姝公主想到未来漫长的半生要永远留在南越就觉得害怕,嘴硬道:“他敢?!”

    万皇贵妃深深叹一口气:“他有什么不敢的?你父皇要的是他的忠心,而他对上国有所求,用婚姻向你父皇表忠心,至于是否待你如珠如宝,无关大节。”

    元姝好像被人扒拉开长久遮住的帘幕,看到了帘子后面的真相,张口结舌:“怎……怎么会?”紧接着痛苦的大喊一声:“那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啊?”

    以公主之尊,婚姻不能选择,远嫁就不说了,最可悲的是,在她的整场婚姻之内,无论是父族还是夫家所求的都是两方能够缔结牢固的盟约,而她的幸福恰恰是这场婚姻里最无关紧要的东西,可有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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