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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唔,好!”砂石接了过来,当即喜出望外,“有了这个好,能够我们一起打几千年的游戏,也不用担心无正号耗尽能源了!”

    这是庄衍第一次接触这个永远都想不起来干正事的砂石,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沐砂比自己早变成能量体几百年,却只在原地倒退的原因了。

    他咳了一声,“因为上一次能量耗尽,你紧挨着小池的雪域花园在你脱机时,已被你自己吸收了,这一次你是完全依靠零零一号光脑主机才能再次醒过来的,不过你之所以有了身体,还要多感谢小池,他现在可以……”

    池罔却使了个眼色给庄衍,叫他不要说下去,自己接过了话,“这是个钥匙,并不只作蓄能之用,它还有协助破开维度的功效,我会帮你回去你的时代,你回了家,也要记得好好收着它。”

    砂石吃惊的大张着嘴,“什么!你要送我回去?”

    “不然呢,你还想跟着我一辈子吗?”池罔一笑,“你该回家了。”

    这个消息太令人猝不及防了,砂石一脸懵逼的说了大实话,“对啊,我以为你会养我的,我好舍不得你啊,毕竟你这么强,还这么好看,我抱你大腿一直抱得很快乐……”

    眼角余光瞥到庄衍微妙的笑容,砂石顿时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改口道:“啊哈哈,回去……回去也好!小池,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们那里的时空是在这个截点的数万年后,有好多可好玩的东西了,你会喜欢的!”

    池罔看了庄衍一眼,就心照不宣的明白了他们两人相同的选择,“不了,我们是属于这里的人,并不想到你的时间去。”

    砂石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惊慌,他只是下意识问道:“那……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送我走?”

    “就这两天吧。”池罔平静的回答,“这几日我的视野更清楚些,就会更准确些。”

    这个决定同时也解放了庄衍,他终于不用回去继续头顶乌龟跪贝壳了,池罔对他说:“你亲自去引导能量,帮砂石修复、检查无正号所有的设备。”

    一直到沉在江底七百年的无正号重新点燃引擎,星舰内再一次变得灯火通明,所有仪表开始运作,直到做好了一切远航的准备的那一刻,砂石都很难觉得这件事有一丁点的真实感。

    他慌张道:“我……那我要是走了,你们俩怎么办啊?”

    庄衍早有准备,“我之前就打了艘小船,可以坐船离开,一会我和小池会先从侧后方出入口离开无正号,等我们远离这片水域,星舰就可以破水而出了。如果需要,我会远程协助你具体操作的。”

    很久之前,砂石就以为自己要在这里过完剩下所有的时光,从来没想过回去的事。此时他的脸上,是茫茫然的无措,“我……我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没了,我回去……自己一个人能干啥呀?”

    他一把拉住了小池的手,紧紧不放开,“小池,我好害怕,我不想走!”

    池罔的语气带着安抚的意味,“在你家里,有一切最好的在等着你,你要回去享福了。”

    砂石对池罔有莫名的信服,即使这样听起来毫无根据的话,都能让砂石平静了一点,他极为不舍的再一次借机摸了池罔的细腰,

    “呜呜呜呜,我这一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有身体了,我那个种满植物的花园还消失了,再也进不去你的领域里了,不能和你随时见面,我好舍不得你,不想和你永别。”

    “不是永别。”池罔的笑容有一种让人信服的沉稳,“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的。”

    “怎么可能……?”砂石睁大眼睛,“你这是在哄我吗?我有那么好骗吗?”

    池罔却温柔而坚决的挣脱了像黏人的癞皮狗一样紧紧赖在自己身上的砂石,“时间快到了,我们必须走了……沐砂,祝你永远快乐。”

    砂石依依不舍的将两人送到出口处,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气水压转换门后,才泪眼汪汪一步一回头的走回了驾驶室。

    他看着面前恍如隔世的种种设备,眼中却想起了当年在这里面各个位置谈笑风生的亲人和朋友,那年他还是个小孩子,被所有的沐家人疼爱,如今终于走到最后,连北熙都不在了,再没人陪他一同见证这个被期待太久的时刻,只有他独自一人能完成这段回家的旅途了。

    他将手放在一台控制器上面,这是砂石身为能量体化形后的能力,只一个瞬间,所有的资料都涌入了他的脑海里,他便知道该如何一个人操作这艘星舰了。

    砂石看到江面一片平静,如今这江面上的一切异常水流现象,都已经被池罔恢复。此时一只小船突然翻出水面,接下来是庄衍和池罔从水里浮出身体,毫不费力的翻上了那艘小船。池罔坐在船头,庄衍则走到船尾,双手平推江面,那艘小船就乘风破浪的在江面上疾速前进,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白线。

    等到了足够远的距离后,庄衍终于将船停在了江中,两人一起目视无正号的方向。

    无正号力量推满,引擎轰然启动。

    江水迅速剧烈波动着,片刻后,巨大的星舰冲出水面,在时隔七百年后再一次的重见光日,星舰悬停在空中,进行最后的排水处理。

    那是沐砂沉默的对这一段无人知晓的时光,进行着最后的告别,池罔向星舰挥了挥手。沐砂就操作星舰绕着池罔的小船飞了几圈,才转而飞向空中。

    庞然大物的舰尾处闪烁了一刹那的剧烈强光,而下一刻,巨大的破空声仿佛晴空惊雷一样声震九霄。

    再看向原来的地方,无正号已经以惊人的速度永远的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池罔没有被这巨大的声响吓到,他眼中的星光一闪而逝,便重新坐回船头。

    庄衍去帮他用内力烤干在他出水后就湿透的长发,问道:“成了?”

    “岂止是成了。”池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连一年几筐的酸葡萄之仇,我也一并报了。”

    庄衍没太听懂这句话,但也没怎么在意,池罔又问,“你在无正号带了那么多年,可带出什么好东西出来了?”

    “我就带了一件。”庄衍随口回答了,便专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我带出来最珍贵的——就只有你了。”

    他的眼神十分温柔,即使现在还是和尚打扮,可他向来个子高、身材好、容貌也不差,这样深情的模样,是十分能打动人的。

    阳光下的一切都纤毫毕现、无处隐藏,池罔转头和他对视,果然神色一变,“你那层刚长出来的头发呢?”

    第150章 番外:怀疑僧生

    庄衍心中一惊, 他没想到小池对这件事的反应会这么大,但他其实早就习惯了没头发的状态。

    在以前只是庄少爷时,他与世上人一样认为男子大多应该蓄发,只有山中猎户、粗使短工这类身份的男子才会蓄短发。后来这个想法, 在他到了无正号上了解了未来的历史后,明白了男子的头发长短, 也不过是个人选择罢了,有以长发为尊的时候, 就也有相对的以长发为异的年代, 实在毋须通过头发的长短来说明什么。

    反而他因为没有头发这件事情,节省了不少打理自己的时间,几百年过下来,他已经很习惯了做一个光头的生活。

    只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漂亮的夫人回到身边了, 至今还没让他摸过一下腰,更别说同房了。

    他就必须格外慎重的面对眼前这个严峻的问题——池罔非常不喜欢他秃头。

    “你从无正号上唯一拿下来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池罔脸色有些严厉, “拿出来。”

    庄衍磨磨蹭蹭的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刀片, 池罔接过来一看,正是庄衍有了身体在无正号的这几百年中,用来刮新长出来的头发茬的那把刀片,他还在影像记录里亲眼见到庄衍把自己剃秃的模样。

    池罔接过刀片, 转手就往江里扔, 却被庄衍眼疾手快的涉水而去, 还没落进水里时,在半空中就给接了回来。

    回到船上,庄衍立刻开始求饶:“小池行行好,在无正号上待了这么多年,我就带回来这一个东西作纪念,就算不用来剃头,我也能用它刮胡子。”

    “你这是什么理由?太没诚意了。”池罔看着他拿着刀片回来,更想给他扔了,“你要是愿意,可以控制自己永远不长出胡子啊。”

    这话说出来,池罔就眉毛皱了一下。

    他和庄衍现在都已经成为几乎与神一样的存在,只要他愿意,他可以知道这个节点发生的任何事,改变任何生物的形态,但池罔并没有肆意乱用这些能力。

    他们两个人,一直沉默而默契的遵守着自己还是人时的种种自然变化。除了让自己被风云铮斧头割短的头发加速生长外,池罔很慎重的动用自己的能力,不愿意随意更改世间规则。

    但刚才讲这句话的意思,总让池罔自己觉得有些不舒服,仿佛他在鼓励让庄衍忘记人类身份似的,允许他随便打破规则。

    正在池罔为刚刚脱口而出的话感到一点懊恼时,庄衍已经非常善解人意的转移了话题,“也不一样的,小池。我当年得了你的时候,就比你大了十岁整,无法像你这样一直保持着白嫩美貌的年轻模样。以我的年纪来说,我就算长个胡子出来,也不算太不合理吧?”

    想了想,庄衍又追问道:“当年和你成亲时,我就问过你会不会在意我大你十岁的年龄差,你说大十岁刚刚好,可以保护你,以后我老了,你也说过会照顾我……不过你那个时候装的那么乖,说话定然不会逆着我的意思,弄得我至今都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嫌弃我比你大?”

    池罔回答道:“差个十岁而已,嫌弃你什么?我活了七百多年都快八百岁了,你在我这岁数上再加十岁而已,十年就是个零头,谁都不用嫌弃谁的。”

    这理由非常令人信服,庄衍终于感觉放下了心。

    但刚刚提及了小池少年时,他们腻在一起朝夕相处的日子,庄衍如今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夫人真是莫测多面,很难被人看透。

    他倒是有些感慨的笑了笑,“自从你撕下伪装露出真性格后,咱俩却一直聚少离多,我过去里想起你的时候,总有些割裂感——一个是收起了所有獠牙,乖乖等我回家的娇滴滴的小妻子,一个是高贵冷淡的小王子,板起脸看着我好像是仇人一样……对了,还有现在的你,模样冷冷的像朵雪山上的花,一看就不好摘下来。”

    池罔眨了眨眼,将自己侧垂在肩上的长发捋顺,“那你是喜欢柔顺的、桀骜的、还是现在的我?”

    “这算是什么问题?”庄衍的回答稳极了,“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怎样的变化我都想要……你越危险神秘,我越为你着迷。”

    这话回答的好,庄衍试探着靠近,坐在了池罔旁边去摸他的手,池罔果然只轻轻动了一下,就顺从的被他抓住了,拒绝的态度一点都不坚决。

    见终于度过了眼前的危机,庄衍连忙将那剃头的刀片小心收好,不在明面上给池罔添堵,再抬头看见池罔坐在床边向他招手,“你过来。”

    庄衍走了过去,被池罔拉着坐在船边。池罔示意他将半身探到船外,然后一声招呼都不打,就从江中用手盛水去洗他光光的脑壳。

    庄衍吃惊,“你这是在做什么?”

    池罔认真回答:“冷热交替,可让血行加速,刺激你快点长出头发。”

    “……你真的这么讨厌我没头发吗?”

    “是的。”池罔给出了一个斩钉截铁回答,“自从你出家后,秃驴就变成了这世界上我最讨厌的会喘气的活物,你赶快把头发给我长出来,我看着太难受了。”

    庄衍却想到了一件别的事,“你既然这么讨厌和尚,怎么会在这些年里,读了这么多的佛经?最后居然能靠五神通之力领悟大道,这件事我一直非常好奇。”

    池罔别过头,假装看着江面风景,“这个以后再说……你先来划船,我不想再江上过夜,在天黑前咱们就要靠岸。”

    他们的小船悠然的在江上行驶,终于在日落之前弃船登陆了南边的江岸。

    池罔离开时候仍是冬天,他俩人上岸时却已是秋初。很快他们就了解到,池罔这一趟西行不只是过了一年,竟然都过了两年多的时间,如今宽江的水流已经恢复正常,一年四季通行都不再受任何阻隔,无人知道存在的无正号已经安全离开,一切秘密都被掩埋。

    他们上岸的地方不知道是挑的太巧了还是太过不巧,居然正是禅光寺那片的地盘,从江边走进山下的村镇里头,正好迎面了几个路过的寺中僧人。

    如今池罔再看到一群秃头,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烦躁易怒,但依然极其不爽,尤其是在这些和尚看到庄衍后一个个脸现喜色,纷纷亲切称呼道:“子安师兄!”

    庄衍第一回 应,就是去偷看池罔的反应,池罔果然当场脸色就冷了下来,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走到了一边。

    池罔一让地,僧人们就围了上来,“师兄,掌门已经找您很久了,他吩咐让大江南北的佛门弟子寻找您的消息,好多年都没有任何下落……如今您终于回来了,掌门看到您后,不知道有多高兴!”

    佛门的掌门是固虚法师,在庄衍封锁自己记忆、只以为自己是个来自未来的和尚时,还在他的门下挂单过一段几年的时间。池罔至今还记得那个老秃驴,当年他刚从沐北熙墓里醒过来,这老和尚就要渡他。

    不过从某些程度来说,固虚法师也算是拥有了一些佛门六神通的能力,也算是能多多少少感觉到他异常之处的凡人,所以才劝他行善积德,不要再继续累积杀孽。

    池罔看着庄衍被一群秃了吧唧的脑袋围住,就要簇拥着他一同往禅光寺去。

    他面无表情的往旁边站了站,尽量在没有僧人的角落呼吸。他看看周围,径直走进了一家可供食宿的客栈,扬声道:“小二,先来一条江中新捞出来的鱼,要活的现杀,鱼拿远点,可别碍着这几位寺来的大师们的眼。”

    佛门弟子听到池罔为了口腹之欲而杀生,纷纷默念阿弥陀佛。

    只有庄衍知道,池罔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池罔没跟上来,就是为了给他单独留出一些时间,去完成佛门中的未竟之事。

    庄衍眼神带着一点无奈和宠溺,向他保证道:“小池,你就在这边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池罔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听到了,就进去吃烤鱼了。

    佛门弟子见他们两人互动,都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直到子安师兄回了佛寺,他们才终于知道了刚刚并不是错觉。

    他在寺中修行时,一向被固虚法师年岁寄予厚望,在佛学、武学和医术上的资质都颇为出众,这位被掌门认定为接班人的子安师兄,一回来就语出惊人。

    他要还俗了。

    众僧人大惊,连固虚法师也沉下脸来再三确认,却发现他是真的去意已决。

    只是身为掌门,必须要为佛寺弟子立规矩,即使是庄衍要还俗,在清算他再次破戒后,也必须要进行惩罚,才能让他离开。

    庄衍没反对,他能理解无规矩不成方圆。于是熟门熟路的又上了一次戒棍凳,反正现在的他与以前又不一样了,这样的木棍不会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只是那木棍刚刚举起来,还没往下落,就非常浮夸的凭空碎成了渣。

    固虚法师叫人拿来了寺中所有适合行惩的木棍,却发现这些木棍仿佛各个中邪了,还没拿起来,就一个个自己争先恐后的碎了,寺中的弟子无不骇然,只以为这是佛陀显灵,子安师兄自有因果业报,不能阻拦他还俗。

    惩戒之事不了了之,于是庄衍就被放下山了,许多佛门弟子,都不舍的送他到山底佛寺门口作别。

    天已经全黑了,山路也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却有一人站在山门外,腰间系着一条华贵精美的腰封,勾勒出极风流身形,手中提着的一盏在风中摇曳的灯,照亮了山门一隅,似乎是在等人的模样。

    他听到声音便转过身来,难以勾勒的眉眼神韵在众位僧人面前缓缓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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