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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节
    丽娘看都不看他一眼,将他藏起来的银两拿了大半。而后丽娘走到徐保宁跟前道, “老爷,你也别怪我心狠,是你们一家子不给我活路,当初我心甘情愿跟着你,为你操碎了心,我劝您别去划清界限您不听,我劝您改善和姑爷家的关系您也只当听不见。”

    她笑了笑,脸上并没有快活的样子,“现在好了,一家子被关在这里等死,我是不想和你们一家子待下去了,我要走了。”

    徐保宁瞪大眼睛歪着嘴道,“里……里想干系么?”

    “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觉得你们这一家子实在太恶心人了。”丽娘道,“难怪大姑娘一家子不想要你们这亲戚,实在令人厌恶。”

    说完丽娘将东西一收打算走了,到了门口她又回头道,“您以后好好的吧,别作了,大姑娘不会要您的命的。”

    丽娘走了,徐保宁躺在床上看着床顶久久回不过神来,罗氏从外头骂骂咧咧的回来,“这里到底谁才是主子!不过是个下人得意什么,我出去竟然都不让我出去,还想把我们关到死不成?”

    关到死吗?徐保宁愣愣的想,原来他的女儿真的没想要他的命,他们夫妻只想将他们关在这里关到死呢。

    “老爷,丽娘呢?她怎么没在这照顾您?我就说她没安好心,偏偏您还护着她。”罗氏心里怨气找不着地方撒,絮絮叨叨埋怨徐保宁眼瞎娶了丽娘进门让她连名分都没了。

    徐保宁任凭她在旁边抱怨,思绪放空,脑子里忽然就涌现出十几年前发妻刚死的时候徐容绣的模样。

    小姑娘怯生生的胆子也很小,大眼睛满是不安的问他,“爹,继母也会对我和弟弟妹妹好的对吗?”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来着,他回答道,“是啊,继母也是母,待你们会如亲娘那般好的。”

    小姑娘开心的走了,抱着弟弟妹妹絮絮叨叨的说着好些话。

    再后来呢,有了后娘便有了后爹,三个孩子渐渐长大,性情也慢慢改变,父子之间父女之间的关系却越来越远。

    不能想了,徐保宁眼泪从眼眶中流了出来,罗氏吓了一跳,“老爷,你咋了?是不是丽娘?”

    徐保宁摇头,嘴巴歪着什么也说不出来。

    罗氏去找徐光宗商量商量,可一问才知徐光宗出门去了,至于徐耀祖,罗氏是不想见的,她就生了个白眼狼,但凡见了她就劝她不要闹不要去惹他大姐不高兴,也不看看到底谁生的他。

    罗氏气闷不想去对着徐保宁歪着的嘴脸,自己索性回屋睡觉去了。

    到了天擦黑的时候,丽娘背上包袱正大光明的从侧门出去了,下人给开了门又关了门,好似走的只是个不相干的人。

    徐耀祖看着丽娘走了,他去他爹的屋子看了眼,抱着他爹起来如厕又将他放回去,这才去灶房瞅瞅有什么吃的。大姐安排来的下人根本就不管他们死活,饭菜买回来堆在那,想吃就自己做。

    如今丽娘走了,他娘心思似乎又不好也没人做法,徐耀祖只能自己尝试着去做饭熬粥。烧火做饭在他孩童时期曾见过哥哥姐姐做过,按照记忆里的方法他熬了粥,只不过黑漆漆的有些难喝,菜是不做了,也不怎么会做。

    徐耀祖忍着喝了一碗又端了一碗去喂徐保宁,徐保宁喝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嘴角也流出粥来。徐耀祖劝道,“爹,咱们回清河去吧,我好好干活,肯定能养活你和娘的。”

    徐保宁摇了摇头,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即便他想回去徐容绣也不会让他回去了。

    徐耀祖不懂,喂了他喝完扶着他躺下便回去睡了。

    徐保宁一家子如何凄惨,宋家一家子就如何快活。

    田氏这一日下来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吹捧,差点被人吹上天去。直到天黑家里再没外人了,田氏仍旧高兴的恨不得转个圈。

    “娘,您都乐了一整天了,快坐下歇歇吧。”徐容绣瞧着她那兴奋劲儿不由的劝道。

    田氏摆摆手道,“我不累,一点都不累。咱容恩有出息我这心里开心啊。”

    蓝容恩在旁边抿嘴笑,“以后我好好干,升官发财让田婶更高兴。”

    “那感情好。”田氏笑眯眯的应了又去抱了一坛子酒出来,“这回我换了一家,都说了要给状元郎喝的,那掌柜的就给拿了这坛子出来,指定是状元红了。”

    众人顿时记起几日前蓝容恩中了会元时的情形由此也笑了起来。

    蓝容恩感触颇深,他和容菲自幼丧母,对母亲这个词太过陌生,但是来了宋家后田氏虽然不是他们的母亲却给了他们母亲该有的温暖。

    母亲会因为子女的荣耀而高兴,田氏这些年来的关怀他们不能忘记,如今他中了状元,瞧着田氏的模样和自己的孩子中了是没有两样的。

    蓝容恩抬眸看了眼蓝容菲,蓝容菲恰好也抬头看了过来,兄妹俩相视一笑,目中尽是欢喜和温暖。

    蓝容恩想到之前的事,如今会试过了后头就该是选秀了,明日他该与姐姐说说才是。

    因为少了宋子遇,这场庆功酒总归是少了几分热闹。转而一家人又商量起过两日的流水席来。

    田氏道,“这事儿我应承的,该办,咱就大张旗鼓的办。”

    闻言徐容绣颔首道,“不错,是该大办,如今咱宋家有钱有目共睹,真不办还不让人说咱舍不得这几个钱?”

    流水席要做的菜色多,还得不停的补充菜色,人力物力都要求不小。宋家因为宅院小所以伺候的下人也少,少不得要从铺子和酒楼里调人过来了。另外蓝容恩是主子中了状元下面铺子的人也得奖励一番。

    这些林林总总还得筹划,第二日一早徐容绣就开始算了起来。蓝容恩被授予从六品官职如今还有十多日的假期正好空闲便想与徐容绣说说蓝容菲的事,见姐姐在忙碌,蓝容恩又觉得拿着没影儿的事来烦姐姐也不好,问候一番又说了些话,蓝容恩又出去了。

    出去后看着蓝容菲紧闭的房门他又去敲门,门开了却是个小丫头,说是蓝容菲出去了。

    出去了?

    去哪这小丫头却是一问三不知了。

    蓝容恩心绪不宁,便在家中等着蓝容菲,等了半晌没等来蓝容菲反倒等来城南小院的人,那下人道,“蓝老爷,徐光宗在赌坊闹事被人剁了两根手指。”

    “哦?”蓝容恩有些意外,“不是让他们不出门的吗?”

    这下人忙道,“容菲小姐有过交代……”

    交代了什么?蓝容恩不需多问便知道了自己这个妹妹的意思。

    蓝容菲比他想象中更在意那一家子人也比他以为的要恨那一家子人。蓝容恩有了这个认知心里的不安愈发的强烈,他转身回了正屋,对徐容绣道,“姐姐,我有事想与你说。”

    徐容绣有些错愕,“什么事这么急?”

    蓝容恩眉头紧锁,他开口道,“方才城南那边的张三过来说徐光宗在赌坊赌钱让人砍了手指头,我又问了问,说徐保宁也已经中风也起不来床了。”

    “嗯,还有吗?”徐容绣道,“徐保宁中风,该不会是被气的吧?”

    蓝容恩摇头,“这个不知,但徐光宗能出门却是容菲许可的。”他顿了顿道,“正月十五的时候,自打见了皇上容菲的神色就一直不对劲。”

    “什么?”徐容绣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怎么不对劲,你细细与我说说。”

    于是蓝容恩将那日的事情详细的说了出来,包括回来后他的告诫以及蓝容菲的反应。这些事本该是告知做母亲的,可这些年他们习惯了以来徐容绣,遇到这样的事,他也只能和徐容绣来说了。

    然而他越说徐容绣的心也就越冷,她心中的不安也愈发的强烈,万一肖宁书院那边只是个幌子呢?

    可前两日她陪着容菲去考试的时候并无异常,容菲认认真真的准备了,也认认真真的答题了,还得到肖宁的赞许。当时蓝容菲还与她说她兴许能过成为肖宁的学生呢。

    真的是个幌子吗?

    徐容绣骤然觉得心口疼的厉害,她疼了这么久的妹妹,难道真的要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去?

    一瞬间,徐容绣泪流满面。

    第一百一十三章

    徐容绣穿越过来的时候原主不过十四岁, 如今她二十二岁,过去的八年间她将蓝容恩兄妹当成她的亲弟弟亲妹妹一样疼爱, 在她的心里这俩孩子就是她的至亲。在她的想法里她与宋子遇闯下一番天地, 弟弟妹妹总归能好生过日子。

    蓝容恩读书好,能够出人头地有男主光环她一点都不担心,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蓝容菲,在原书中蓝容菲的结局并不好,原书中蓝容菲是在蓝容恩中举人之前就被罗氏给嫁了的,受了双重打击的蓝容恩这才发愤图强势必要出人头地。

    原书中蓝容恩中举之前大姐已经被虐待死亡,妹妹被罗氏嫁人, 可等到他中了举人后却得知妹妹怕连累他一根绳子吊死家中。于是这才有了蓝容恩后来一系列疯狂的报复。

    这一世她改变了原主的命运, 也改变了蓝容恩兄妹俩的命运, 徐保宁夫妻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听到蓝容菲暗示下人做的那些事后她并未觉得不妥, 可关于进宫她却一点都不想看到。她本以为蓝容菲说不想嫁人是真的不想嫁人, 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徐容绣有些痛心, 她迫不及待的想去探询真相,便将蓝容菲近期以来的所为与蓝容恩说了。

    蓝容恩看着长姐痛苦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他安慰道, “姐姐,或许容菲她真的只是去肖宁的书院做她的学生呢?您且别急,我托人去打听打听。”

    “我去打听吧。”徐容绣擦去眼泪将东西一收,问道,“容菲呢?”

    蓝容恩道, “不在,一早就出门了。”

    徐容绣皱眉,随即道,“我这就去找人问问看,你且出去找找容菲。”

    两人分头行动没有与田氏说。选秀的制度徐容绣并不了解,可也知道选秀由礼部负责,那么报名也该在礼部。可是这个衙门宋子遇不熟悉,徐容绣就更不熟悉。

    “太太,咱们去哪家?”海棠跟着进来问道。

    去哪家?

    徐容绣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宋子遇认识交好的那些人里,哪个更容易认识礼部的人,许宁不在京城,邓繁留任翰林院也不相熟,那么就得找李佑铭了。

    李佑铭的父亲李御史供职翰林院,在朝为官多年想必会认得礼部的人。可李御史为人刚正,这般刚正的人会帮着她问些私事,甚至若蓝容菲当真报了名再给剔除下来吗?

    徐容绣不敢赌,但她此时却又无人可用。

    “先去肖宁那边。”她心里还抱有一丝的希望徐容菲没有欺骗她当真去了肖宁那边的。

    马车快速往城西而去,等到了城西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下了马车徐容绣说明来意,守门的人直接道,“蓝小姐?她昨日便来说了她不来肖先生这边了,肖先生还颇为惋惜呢。”

    听了这话徐容绣一颗心陡然下沉,果然!

    蓝容菲果然将肖宁这边做了借口,枉费她还信了她带着她过来考试,骗的她好苦!

    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真的想进宫呢,进宫又有什么好的,她可不信仅凭元宵节那一面容菲就对永安帝情根深种。正常的男人她都害怕嫁,更何况有三宫六院的皇帝。

    到底为了什么?徐容绣不愿深想,可不想也知道蓝容菲是想替他们分忧。宋家的处境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晋王迫害他们却有长公主撑腰如今还逍遥法外只要以后不作死可能会一直逍遥下去,卫国公府贺珉钧刺杀她固然受到惩罚但犹不解恨!

    有什么能够左右帝王的?

    枕边风的确有用,可帝王的枕边风岂是她一个小姑娘能够吹的起的。

    徐容绣上了马车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浑身在抖,她全力护着的妹妹啊,怎么会这么的天真!哪怕为了家人也不该做这样傻的事情。

    那么现在她能找谁帮忙呢,昨日刚授完进士前三甲,总归不是今日进宫,可若当真报了名,就不是她阻拦就不能让蓝容菲去的事了。

    还有谁呢?谁能帮她拦下这事能够将此事在初选就让她落选?

    孙公公是不行的,倘若如蓝容恩所言,永安帝当真对蓝容菲有兴趣,孙公公必定不会帮忙,官职太低的插不上嘴,官职高的呢?

    徐容绣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李御史不行,但她可以去找万尚书啊。

    徐容绣顿了顿心神,道,“直接去万府。”

    对于万府徐容绣并不算陌生,这两年过年宋家都会收拾一车年礼由她和宋子遇亲自送来。过年大家都会送年礼,宋子遇作为下属给长官送年礼旁人也说不出什么来。

    是以万家的下人也都认识徐容绣,虽然对她没递帖子就来访有些惊讶,还是迅速的给通传了万夫人。

    万夫人也是颇为惊讶,而后道,“快快有请。”

    万尚书是永安帝一手提拔起来的,这院子早年曾经还是郡王府收归朝廷所有后赏给了万尚书,如今打理的颇为精致。但徐容绣此时并无欣赏的心思,只期望能快些见到万尚书。

    可她也明白,此时还是上衙的时间,要想见到万尚书恐怕还要晚些时候。

    跟着万夫人身边的婆子徐容绣进了后院又到了万夫人待客的花厅,万夫人原本在看账册,瞧见她进来便将东西收了起来。

    徐容绣盈盈一拜,惭愧道,“晚辈打搅夫人忙碌了。”

    “不妨事,不过是些账本,慢慢看便是了。”万夫人吩咐人上了茶,随口问道,“今日怎么过来这么急,可是有事?”

    在万夫人的印象里,徐容绣大胆归大胆,但是该有的礼数都有,若非有迫不得已的事情,定不会这般来的匆忙,瞧瞧身上的衣服,显然也是在家穿惯了的。是以她才主动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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