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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路过官员略过了耳便隐不住笑意,合懿觉得面上实在挂不住的很,忙不迭的应了好几声,又在他胳膊上推了一把,“你快些走吧,我都记住了,不仅记住,还刻在脑子里了,绝对不会胡跑的,更不会出什么事......你再不走,又要落人眼了。”

    她也站不住了,招呼了松青,转过身扭着腰快步往内宫去了。

    第36章 黛眉浅

    贤妃的位份高, 是为翠微宫的主位, 目下东偏殿里还住了位方婕妤。

    都不得宠的两个人, 倒也谈不上谁眼红谁。

    毕竟, 除了先头母凭子贵的婉昭仪和艳杀四方却晋位不成的瑜才人, 其他人自进宫伊始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分毫都没有挪动过,但那是凭家里的权势来定的, 跟皇帝宠爱与否可没有半点关系,大家都坐在一条冷板凳上, 又有哪门子的飞醋可以吃?

    合懿领着松青从夹道拐角处转出来,远远看见翠微宫门廊上挂着一串手作的风铃,风一吹, 发出叮铃铃几下清脆的响声,透着些童心的小玩意儿,以前是没有的,而这翠微宫里,除了贤妃, 恐怕也没人能做这个主。

    宫门前值守的太监瞧着长公主驾到,忙不迭的跑进去回禀了, 贤妃闻讯从正殿里迎出来, 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徐徐福了福身,“妾身不知长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还请长公主恕罪。”

    合懿忙扶了她一把,弯弯笑道:“我今日是来看看玺儿,没提前知会你,是我礼数不周,快起来吧!”

    二人说着话,东偏殿里的方婕妤闻声儿也出来略略见了礼,只她似乎是个病美人儿,面容带着些不正常的苍白,说话声音细若蚊蝇,听着就让人无端担心。

    合懿不敢多留她,粗粗问了几句病情,嘱咐她好生休养,便吩咐底下人扶她回去了。

    “玺儿来了这几日可还好?”合懿与贤妃同进了殿里,问她,“这孩子此前在温泉宫时似乎就认生得很,这段时间来来回回的挪地方,只怕他不习惯吧?”

    贤妃面上亦有些为难,轻轻应了个是,“前几日刚抱来时昼夜啼哭不止,委实把人吓得不轻,妾身没生养过孩子,瞧着那阵势心里也惶恐的很,好在还有几个乳母寸步不离的守着,这几日已好多了,只是还不许妾身抱他,想来等日子再久些总会亲近起来的吧!”

    这就是半道出家的难处了,自己本身对养孩子就是一无所知,况且是别人的孩子,又是帝王家的皇子,落到手上那就是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可紧着心照料吧,要是出了半点差错,瞬间就能依仗变祸根。

    合懿还是宽慰让她安心,“孩子如今还小不认人,只要你尽心疼爱他,他今后必定当你是他亲母妃,哪有不爱敬你的道理。”

    贤妃忙颔首,“妾身明白!”

    她不是个惯耍滑头的人,听合懿说是来看荣王的,也不做其他的表面功夫,直领着她往暖阁去了。

    屋里这时候静悄悄的,往来行走的婢女嬷嬷们个个敛声静气,贤妃再开口声音也压低了许多,“那会儿让乳母喂饱了,还睡着没醒呢。”

    绕过扇镂空轻纱屏,屋里最里侧放了张小小的婴儿床,阳光堪堪落到床前的地面上,映出一块块斑驳的金色菱格,床里躺了个白白胖胖的小人儿,梦中吧唧了两下嘴,睡得极不老实的模样。

    合懿瞧着喜爱的很,伸手在他肥嘟嘟的脸蛋上拨了拨,蛋羹似得细腻脸皮立时就晃了两晃,简直嫩得要出水儿了。

    “我瞧你就把他照顾的很好,这不又圆润了不少!”合懿含笑说着,不想打扰了小人儿的美梦,便与贤妃一道往外间出去等着,“太傅在前头和皇上议事,我借你的地头稍等等,望你别嫌我打扰了才好。”

    贤妃从前在温泉宫被她斥责过,心中总归对她有几分畏忌,说老实话是不太愿意多留她的,但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儿,也没有推辞的余地,面上遂婉婉一笑,“长公主说得哪里话,妾身高兴还来不及呢,算着时辰荣王也将醒了,稍后咱们一道带他去御花园玩儿,有您在,他必定也欢乐得很。”

    她生就一张笑脸,嘴角原就是向上微微翘着,眼眉再一弯,说什么都是副极真诚的模样。反正长公主在皇上跟前是有大面子的主儿,与她处好了,总归没有坏处。

    两个人在窗前的软榻上相对落座,婢女方才奉上茶果,还没说上两句话,门口有人前来通禀,说是皇后宫里的管大监求见。

    皇后宫里来人还能为什么,若不是来请长公主也用不着管延盛亲自跑一趟。

    宰相门前七品官,管延盛走到这宫里哪一处代表的都是皇后的脸面,贤妃没那心思和皇后明面上过不去,忙吩咐人把管延盛请了进来。

    都知道是来干什么的,但问还是要问的,贤妃端坐在榻上,客套的口气,“大监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今日踏足翠微宫所为何事?”

    管延盛怀里抱了杆拂尘,双手交叠在身前,微躬了躬腰,“回娘娘的话,是皇后娘娘听闻长公主殿下方才进了宫,颇为欣喜,特命奴才前来请长公主移驾栖梧宫稍坐。”

    贤妃不答话了,转过来看合懿,合懿才抬起头来,对管延盛仰唇一笑,“辛苦大监跑一趟,但今日我本意是来看看玺儿,这会子就不过去了,替我多谢皇后的美意。”

    管延盛却不退,“皇后娘娘许久未曾见过殿下了,前几日还与圣上请旨想邀殿下进宫来说说话儿,今儿好不容易赶上了时候,奴才若请不来殿下,娘娘只怕要怪奴才无用了,娘娘向来也疼爱荣王殿下,公主不如带上小殿下一道往栖梧宫,殿下以为如何?”

    这话说得,管延盛想做她的主,僭越了!

    合懿手中的茶盏落在木几上闷沉沉一声响,“皇后向来贤德,怎会无故迁怒大监,大监此言若教不知道的人听了,恐怕还要以为皇后品性不佳呢,可切莫再提了。况且玺儿现在还睡着,不好再抱起来折腾,劳烦大监替我给皇后带句话,说我日后得空再去栖梧宫拜访,大监请回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任管延盛再如何一张巧嘴也没有开口的机会了,合懿曾经蒙他救命之恩,心中感激是一回事,但婉昭仪一事后宫众人都脱不了干系,她谨记封鞅所说不让到处串门,眼下驳了他的面子是另一回事。

    送走了管延盛,合懿隔着窗户往外瞧,院子里两株梨花树开得正好,雪白的一茬茬堆满了枝头,雪白的下头挂了十几根彩色的华胜,在风中混着纷纷扬扬的落花飞扬,颇有几分诗情画意。

    “那个也是你挂的么?”合懿朝梨花树的方向扬了扬下颌,问贤妃。

    贤妃扭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说不是,“那些华胜是方婕妤挂上为给她家父兄祈福用,她向来是个心思细腻的......”

    合懿噢了声,又想起来方婕妤的病情,难免担忧,“记得上巳节的时候看她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病得这么严重了?”

    贤妃听着叹了口气,也颇有些惋惜,“她是忧思过甚才病倒的,公主有所不知,方妹妹的父兄都在军中,端王爷手下效力,前些时候沧州有奏报传来,说是我军在清河山遇上了埋伏,折损了好些人,上了战场刀剑无眼,她日夜担心家中父兄安危,却得不到一点音讯。她向来体弱,又在心里堆了一座山的忧虑无处排解,日子一久便把自己身子拖垮了,也是可怜的很。”

    沧州出事,合懿首先担心的是琰铮,但转念一想,若琰铮出了什么事她也就早知道了,如此想着,心下稍安,又问:“太医都瞧过了么?皇上来看过没?”

    贤妃面上略有悲戚之色,“太医倒是定时来瞧着,药方都开得尽心,但她这是心病,不从根儿上治怎么会好。”

    她回话回了半截,合懿听着便也明白了,皇帝没来过,可能都不知道方婕妤病了,又或许知道但是从没往心上放。

    这就是宫里女人的无奈,没有宠爱就什么都没有,打探个消息原本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宫妃不能与外界联系,不能干政,但这事若换成个宠妃,比如瑜才人,在皇帝面前掉两滴眼泪也就什么都知道了,哪到的了这地步。

    合懿是个很容易对别人产生同理心的人,她自己是女人所以更能感受到女人的难处,皇帝是她弟弟,她从小都很为这么个龙章凤姿的弟弟骄傲,但是她也不能否认,皇帝对待这些他的女人们,的确很薄情,是足以让人觉得心寒的薄情。

    但这些想法合懿不可能对贤妃说,她转了个话题嘱咐贤妃,“眼下换季,人容易生病,劳烦你且当心些,玺儿年纪小脆弱的很,可不敢让他染了风寒什么的,小孩子一点儿风险都可能出大事。”

    贤妃的悲戚凝在眸中,一霎便消散了,微笑着朝她应了个是。

    从前都听闻这位长公主最是心善不过,可原来再心善的人胳膊肘都是向内的,也是,皇帝和她才是一家人,她们这些宫妃,除了皇后,恐怕在她眼里都是妾罢了,悲喜死活又有什么重要的。

    二人各怀了心事,没人说话,场面便冷下来,但也好在各怀心事,都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直至将用完了一盏茶,里间有嬷嬷出来回禀,说是荣王殿下醒了,这厢话音刚落,果然听见里头传出来“哇”地一串撕心裂肺的小孩啼哭声。

    第37章 御中留

    小孩子的哭声都十足响亮, 听的人揪心的很, 合懿忙起身往里间去, 从乳母怀里接过玺儿, 一声声温言哄着, 但许是长久未见,一时半会儿竟也不能让他安静下来。

    “玺儿连姑姑都认不得了么?你个小没良心的,这才多久没见?”合懿抱着小家伙在屋里来回渡步, 手掌轻轻拍在他背上,瞧他哭得声嘶力竭, 一张小脸都涨的通红,她第一回 见这模样也吓得不轻,额上都急出汗来。

    她扭头问贤妃:“自从来这里开始每回都是这阵势么?”

    贤妃很是难堪, 也说不出什么开解的话,先忙认了错,“是妾身无用。”

    合懿自然知道这事不能怪她,只不过一时心急语气重了些,缓了缓还是安抚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只是担心他总这么大阵仗,万一把嗓子哭坏了可怎么好?”

    旁边的乳母见状回道:“公主请放心, 孩子幼时哭闹尚算寻常, 只要后面多喂些水,对嗓子不会有太大影响。”

    乳母都是有带孩子经验的,合懿心中稍安便不再多言。半岁大的孩子已经不轻了,直把合懿的两只胳膊都颠酸了, 小家伙才消停下来,又招呼着喂了一点鱼泥,让他心满意足了,这才对着她露出个笑脸来。

    “你可真是个小祖宗啊!”合懿长呼出一口气,把他放在榻上,手中拿了拨浪鼓逗他玩。

    松青在旁边看着直乐,边从袖子里掏出来手帕来给合懿擦额头上的汗,边说:“看看您这架势,往后要是有自己的孩子了,那不还得宠到天上去。”

    这一屋子的外人呢,合懿砸了咂嘴,赶紧觑她一眼让她止了话头。

    那厢贤妃让人去了玺儿的厚实衣物来,两个乳母齐开工,三两下在他不耐烦哭闹之前给换好,头上带了顶金色的小圆帽,便还是由合懿抱着一道往御花园去了。

    园中自不乏奇石玉座金鳞铜像,各色鹅卵石铺就复道回廊间遍植奇花异木,又有巧心匠人在影影绰绰处修建小池流泉,似是把全天下的景色全都拱手奉到了这园子里似得。

    绛雪轩前的西府海棠开了红彤彤一片,合懿路过时摘了一朵递到玺儿手上,谁知道小家伙不喜欢,拿到手里不过片刻便弃之如履,转而去揪着合懿鬓遍的发钗使劲儿拉扯,弄得松青在旁边只顾得上手忙脚乱的拦。

    一片心意被小侄子嫌弃,合懿泄气的很,恰好那边花圃间有几只蝴蝶翩翩然飞舞,玺儿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这就咯咯笑起来,在她怀里都待不住,奋力向前伸着小粗胳膊去够,口中咿咿呀呀说着谁都听不懂的话,那模样,着实好玩儿很。

    贤妃见状便要差人去捕几只回来给他,合懿忙说不用,“那边儿多,我带他去花丛里面玩一会儿就好,捕回来装在瓶子里也和死物没什么区别了,不定还能称他心意。”

    她朝不远的澄瑞亭一指,“你们且去亭子里稍等会儿,孩子的兴趣眨眼就过去了,不费工夫。”

    说着话,她便抱着玺儿往那边去了,小家伙在她怀里能不哭不闹这么些时候,委实是难得,贤妃点头应了是,带着几个乳母婢女就在亭子里看着。

    带孩子可真不是件轻省活儿,领着小玺儿入了花丛间,那小家伙当真是犹如蛟龙入了海,一番倒腾下来直把合懿累得大喘气,身上脸上冒了一层细汗,让那金灿灿的阳光一照,整个人瞧着像在水里过了一遍。

    松青实在看不过去了,忙道:“主子,要不您歇歇吧,奴婢抱着小殿下玩一会儿。”

    合懿也不逞强,便准备交给她,谁料玺儿不愿意,让别人一碰就哭闹,合懿没法儿了,抬手捏在小家伙脸上,有些哭笑不得,“你个小东西,想累死你姑姑我么!”

    小家伙也学她的动作,胖乎乎的小手摸在她脸上,轻轻一抓,像是寻到了什么宝贝似得咯咯一声大笑,一双黑亮的眼珠纤尘不染,合懿只消看上一眼,累也累得甘之如饴。

    合懿歇了口气,还是继续舍命陪侄子,一抬头,眼角余光中猛地撞进来一道娉婷美人影,袅袅窈窕,是能让人过目不忘的姝色。

    骞瑜自然也看见了她,步子微顿了下,随即款款朝这边过来,待行到花丛外,隔着繁花似海福下身去,波澜不惊的嗓音被风徐徐送进合懿的耳朵里,“妾身拜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合懿这才转过来让她平身,打眼一瞧,她身后的婢女手里还拿着风筝,合懿弯了弯嘴角,“难得碰上瑜才人,今日天气好,来这里放风筝倒是个好消遣。”

    骞瑜眉眼一如既往的淡漠,“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让长公主见笑了。”

    怀里的玺儿不愿意合懿停下来,有些不安分,合懿便也不欲与她多言,正想开口让她自去,却听她道:“妾身斗胆请长公主赏脸相谈几句,上巳节那日妾身听闻长公主曾有话想单独与妾身说,当时未有机缘,现下可否请公主明示?”

    那话合懿只和松青说了,她一听就去看松青,却见松青睁着一双杏眼不知所以的回望过来,压根不知道她看自己干什么。

    合懿也弄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自从上次好不容易鼓起来想去找骞瑜把话问清楚的勇气被打散之后,如今再见骞瑜,她心里总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却再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思索良久还是作罢,“没什么话,就是那日见你一个人独坐,想去和你聊聊天,没别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说出来连松青都不信,她主子和人聊天,有什么必要还避着她么?原本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子她倒好奇的很了。

    骞瑜向来是个识趣的,听她言辞疏离便不再继续追问。

    两人这厢说着话,贤妃许是怕合懿累着,领了个乳母前来与她换手,与骞瑜照面各自都是淡淡的,略见了礼后,彼此间连个正眼都不愿给对方。

    可不么,位份高的贤妃不受宠,受宠的骞瑜位份低,对方有的都是自己没有的东西,骞瑜给贤妃低头,低得不情不愿,贤妃瞧着骞瑜的装模作样,瞧得心生厌恶。

    合懿习惯了在这样子的场面里打圆场,安抚了几句玺儿让他消停下来,便向骞瑜辞别,与贤妃一道回澄瑞亭去了。

    “主子,今儿个御花园里晦气,要不咱们先回去改日再来?”婢女从后面绕到骞瑜的身侧,微微颔首下去,脖颈与弯曲的脊背呈现出一种天生的卑微姿态。

    骞瑜从合懿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转身的时候扫了她一眼,“这儿没有别人,用不着你这么卑躬屈膝的,起来吧!”

    婢女行在她身后一步之遥,仍低着头,谦卑的模样,“无论人前人后,您都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与您都需铭记于心。”

    骞瑜垂了下眼睑,没答话,头顶的阳光把影子照成一块不规则的黑色阴影投在脚下,印在那各色的鹅卵石铺就的福禄寿字样上,莫名的讽刺。

    隔了半晌她忽然问:“你确定那日是长公主?她究竟看到了多少你心里可有数?”

    那日是哪日?自然就是婢女在御花园交予封鞅书信的那日。

    婢女不敢确定,“若非奴婢因故折返恰好听见山石后公主主仆二人的对话,想来都并不能知晓此事,但公主目睹书信交接绝没有错,只是......”

    “只是没想到她之后竟然一直对此闭口不言?”骞瑜嗤笑一声,“她或许以为我与封鞅有染吧,否则也不会有和离那一出了......那依你看,封鞅是用了什么法子才让她闭嘴的?”

    她是好奇的很,封鞅如果顺水推舟认下了,长公主就算顾念旧情不捅破,却也不可能还与他在一起,可若是没有认,长公主就不好奇那信里究竟写了什么吗?

    骞瑜心下轻笑,这或许就是傻人有傻福吧,知道的越少怀疑越少,不怀目的的信任才能得到更多的爱。

    婢女面上有些不着痕迹的不屑,“女人总是很容易被感情蒙蔽双眼,但奴婢以为,活人的嘴都是靠不住的,太傅未必能瞒得过她一世,人的探究心是无止境的,万一她今后与皇帝说起此事,主子必将处境堪忧......”

    若真是一直以为太傅与宫妃暗通款曲倒罢了,最怕那位长公主突然脑子转过来弯儿,疑心起其他的来,一旦点燃了追究的引子,再想处置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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