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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她原本可以凌空翻转落到边上,但禅鸿轩却在此时上前跨出一步,挡住了她落地的路,让晏七颜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这么扑倒在了他的身上。

    禅鸿轩穿着的素色长衫本就十分单薄,被她这么一扑一抓直撕裂了开来,露出里面白皙的胸膛,他双手摊开悬在半空,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落到了地面:“仙君,您今日是想身体力行传授我合欢宗的修炼方式吗?”

    晏七颜差点没一巴掌拍死他,禅鸿轩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她根本就料想不到,她几乎就要捡起边上的剑直接给他捅上十几刀,却在此时院外噼里啪啦冲进来许多人。

    一群徒弟听到这边发出声响后便匆匆忙忙赶了过来,结果就看到晏七颜扑倒在禅鸿轩身上,双手还扯开了他的衣服……

    呃……

    人群中,段柏渊平静的站在那儿,脸上淡然自若:“师父,需要先沐浴更衣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们的雷和营养液,今日特别粗长奉上一章!笔芯~~(づ ̄3 ̄)づ╭?~

    第11章 太子失踪

    禅鸿轩藏得实在太深了!

    晏七颜逃也似的从那院落中出来,一大群徒弟就这么看着她头发凌乱的握着剑匆匆离开,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衣服大开的禅鸿轩,直摇头感叹:“禽兽,太禽兽。”

    司青握紧了袖下的手,看着晏七颜离开的方向,心里又恨又怒,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倒是段柏渊,回转身命所有弟子先行回各院休息,又看了一眼破漏的瓦片,踏入屋中对着禅鸿轩道:“禅公子,今日夜已深,屋瓦破损不便补修,稍后我会安排戚阳为你更换另一间院房。”

    禅鸿轩微微一笑:“多谢。我今得见仙君,才知晓她不仅仙术了得,武功竟也登峰造极,实在令人意外。看样子今后修仙之路,我要学的还有很多。”

    段柏渊微怔了怔,他跟随魔修七颜百年,从未见过她使过武术,记忆中她最擅长的就是魅惑之术,连普通的攻击性法术用得都不多……但禅鸿轩在面前,他并未露出异样神色,只平静的回转身,吩咐戚阳进来领他去别处休息。

    晏七颜返回寝殿后,整个人都炸了。她提着剑在殿内来回踱步,心头千丝万缕。她怎么也想不到禅鸿轩竟然会武功,而且看他那副样子,武功并不弱!

    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学的功夫?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得会的,以他现在的武功造诣,那绝对是从小就学起的。当时北凉还盛传一句话,“北凉有二臣,文臣禅鸿轩,武臣晏七颜”,整个凉都的人都只认为他会文而不会武,他能藏这么多年而不为人知,简直是匪夷所思。

    晏七颜只觉得浑身疲惫,想了许久后还是没什么头绪,便返回小太子的竹榻边,看着他熟睡的脸,轻轻替他掖了掖被子,然后坐在地上靠着竹榻闭目休息。

    或许是因为真的很累,又或许是因为这女魔修的身子实在太不够警惕,她只合了一下眼帘,就很快沉沉睡去。

    第二天,窗外有淅淅沥沥的雨水声,她垂了一个晚上的头只觉得脖根痛得要命,微微扭动了一下后从地上站了起来,却发现竹榻竟空空如也,上面的小太子不见了?!

    “人呢!”晏七颜要走出屋去找,段柏渊正好端了漱口的茶水进来,他看见她有些焦急匆忙的样子,便问道:“师父,发生何事了?”

    “太子不见了。”晏七颜要往屋外走,段柏渊却将她拦住:“师父不必着急,外面下着雨,殿外没有脚印,想来太子不是从正门出去的。”

    他快速进了寝殿,朝着四周环视一圈,看到有一扇窗户开着,便立刻上前推开,果然在外面看到一长串的脚印,通往紫凰山的后山。紫凰山妖兽众多,太子血肉凡躯,若是碰上,怕是……

    他正如此想,身后的晏七颜却一下子推开窗,握着蓝色长剑便追了出去,也不顾天上细细密密的雨,就跟进了后山中。

    段柏渊站在寝殿的窗内,看着屋瓦上的雨水积成水流流淌下来,落入檐下的水渠中,发出汩汩声响。

    第12章 血战

    紫凰山山路难走,加上细雨密密,很难看清前方的路。晏七颜一路沿着脚印找寻,偶尔山林间传来猛兽的嘶吼声,让她更加快了脚步。

    太子年幼,自小又生长在皇宫中,娇生惯养,哪里能经受得了这些,更何况这山中还有可怕的妖兽,连她都对付不了,太子独自一人更不可能应付……太危险了!晏七颜一个翻身跃过横倒在地上的一棵枯树,她继续寻找着地面上那些隐约可见的脚步,却视线一瞥,看到另一侧地势较低的地方,有一些细碎的叶片被压过的痕迹。

    她快速上前查看,这所压的痕迹上有一些黑色兽毛?!兽毛又黑又硬,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虎兽类,极有可能跟她之前遭遇到的那种妖兽是一样的。

    有妖兽盯上小太子了!

    脑海刚闪过这个念头,突然前方密林深处传来一阵更响彻的嘶吼声,嘶吼声急切又具有威慑力,这是野兽在面对猎物时会发出的声音!

    太子……

    她一握手中长剑,几乎是不顾一切朝着声音方向奔去,两边的树枝阻挡着着她的身躯,她强硬的一闯而过,树枝在手臂和四肢上划出了一道道血痕,但丝毫无法停下她的脚步。

    离得越近,嘶吼声越明显,还有另一串脚步声,以及呼吸、喘气,甚至是混着血水的汗滴落在地面上。晏七颜猛地一剑划开前方阻挡的灌木丛墙,快速追了上来。她远远看见一只巨大的长牙黑豹把一个少年堵在了巨石下,锋利的爪子已凌空悬起!

    是小太子!

    “我不会死在这里的!就算是你这样的怪物,我也不怕!”沮渠封坛已被复眼黑煞豹抓伤了手臂,但他瘦弱的身体却笔直站着,带血的双手着一根从地上抓起来的木枝,用尽全力举在面前要与复眼黑煞豹对抗。

    他要活着,要活下去,他不是孤身一人,晏将军在看着他!

    ——殿下,从现在开始,你就沿着前面那条路走,无论身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头。别担心,我会在后面一直看着你,你不是孤身一人。

    因为他总是哭,总是懦弱,总是丢脸,所以晏将军才不肯出现的,只要他坚强起来,无论遇到多可怕的事情都能挺过来,晏将军就会出现在他面前!

    猛兽的利爪就要朝着他抓下来,沮渠封坛纤细的身子就那样倔强地站着,他其实是畏惧的,其实是恐慌,其实是害怕,张开嘴想呼唤一个人的名字,但所有话就那样堵在喉咙口,发不出半丝声音。

    晏将军,晏将军……

    「晏将军!!!」

    “殿下!”忽然的,有一个身影就那样从天而降,她穿着暗红色的衣裙,手握着一柄深蓝色长剑,穿过林中飞舞的落叶,跃过了扑面而来的猛兽,一步站在了他的面前!

    怪物的爪子狠狠抓了下来,直接撕裂了晏七颜的后背,衣裙破裂,鲜血飞溅而起,滴落在地上,剑上,还有沮渠封坛的脚上……

    他怔怔站着,几乎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忽然出现的女魔修,竟然会护住自己。

    复眼黑煞豹的兽爪狠狠在晏七颜背上留下一道伤口,血肉瞬间裂开,露出里面赫赫白骨。强烈的剧痛让晏七颜几乎站不住脚,手中的长剑猛地往后一扫,逼退再次想扑上来的复眼黑煞豹,她挡在太子沮渠封坛面前,疼痛让汗水不断从额上滑落,几乎模糊了视线。

    面前这只妖兽她还记得,之前她在它脖颈上砍过一剑,现在还留着伤痕,所以当她横扫一剑后,这妖兽退了几步下去,俯在地上龇牙咧嘴的盯着她,暂且没有立刻冲上来。

    但她知道,它今日不会像那天那样离开,它会撕碎他们,吞吃入肚!

    “你先走!”晏七颜不能让沮渠封坛涉险,她背对着身后的小太子,以剑作器,阻挡在复眼黑煞豹面前。

    沮渠封坛却怔怔站着,他看到晏七颜背后撕裂的偌大伤口,里面的血肉不断涌出来,将她一身红衣染得更红。她这一击是为他所受,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冲上来挡在了他的面前。

    见身后的人没有半点动静,晏七颜更加焦急了,一旦妖兽行动,她就没有机会再护住他了:“走!快走!这里有我!”

    她的声音撕裂沙哑,后背的疼痛已经让她感觉到握剑的双手开始轻微颤抖。

    那妖兽似乎也注意到晏七颜的状态,它锐利的兽眼猛地竖直,大声嘶吼了一声直接跃起朝着她扑过来。

    晏七颜双手握剑狠狠朝复眼黑煞豹刺去,但这一剑并没有伤到它分毫,复眼黑煞豹一掌压在了晏七颜的手臂上,然后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下,直接将她的肩骨和左手臂咬碎。鲜血从血肉骨骼里涌动而出,晏七颜痛得惨叫一声,剧痛让她的视线忽黑忽白,连双耳都仿佛有巨大的轰鸣声,阵阵回响。

    头发后,是地面凹凸的沙砾石子,她被压倒在地,浑身是血,唯一能感知的是身后那个方向,沮渠封坛所在的地方。

    他还在那儿……

    晏七颜几乎是竭尽全力的睁开眼睛,血水顺着肩膀涌到胸口、嘴上,她张了张口,发不出一句声音,右手猛地抓住地面的蓝色长剑,身体里仿佛有一股力量要从更深处涌动上来,要突破那层她一直无法触及的陌生屏障!

    剑刃狠狠砍入了复眼黑煞豹的头颅,它的一只眼睛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击击中,庞大的身躯瞬间弹了起来,嘶吼着退到了另一侧。

    晏七颜手中的蓝色长剑不知道何时已席卷了一层薄薄的灵力,她支撑着它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墨色的眼眸仿佛在这一刻燃起了炙热的火光。此刻,天空万里云霞翱翔,晏七颜就这样浑身浴血的站立在复眼黑煞豹面前,身上的血凝结成花,一朵朵绽开在衣袂上,强大的战意如涛浪利箭,滚滚袭来!

    她,北凉将军晏七颜!黄沙百战场,海上千烽火,自身既为剑,除非战到剑断刃裂,否则……纵死不甘!

    北凉国太子沮渠封坛,她护定了!

    那一刻,身体内的灵力仿佛被什么东西驱动,几乎是铺天盖地的涌动起来,一层一层,一道一道,若滔天巨浪,如暗潮涌动,晏七颜手中长剑发出剧烈的嗡嗡之声,伴随着她一跃而起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明显的剑光!

    复眼黑煞豹嘶吼一声冲上来,它准备直接张开血口咬下晏七颜的头颅,但没料到她的剑比它的头骨更硬,一把长剑直接贯穿它的下颚,穿透整个兽头,对穿到头顶!

    汹涌的鲜血从它头顶溢出,犹如一场血雨,倾覆下来,洒在晏七颜身上。

    复眼黑煞豹做了最后的挣扎,它疯狂的用兽爪抓着面前这个人,手臂、脸颊、胸膛,那些血水落在她的头顶,身躯,伤口,炙热而滚烫,却丝毫不动摇她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复眼黑煞豹的垂死挣扎终于慢慢停止,晏七颜将剑从它头颅上抽出,缓缓转过身。湿透的血衣贴着她纤细的身躯,手中长剑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剑花,负在了身后,脸上慢慢扬起笑容,面对着沮渠封坛:“没事了。”

    魔修七颜有着一张少女的脸,从前因沉迷酒色,眼眸总是微垂的,好似永远都在迷醉中,没有清醒,但衬在晏七颜身上,却截然不同。

    她正气凛然,将她那双漂亮的杏眼原原本本的睁开,里面墨色的眸瞳犹如天空星辰,璀璨夺目。她从前要镇守北凉,在士兵面前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但偶尔微笑时,微微弯起的双眉,眼底闪动的光泽,犹如包罗万象的大海,温柔和煦。

    沮渠封坛怔立在原地,晏七颜要上前靠近他,忽然身体内升腾而起的一阵燥热像滔天巨浪,一下子席卷了她全身!

    她脚步猛地一顿,整个人弯腰跪倒在了地上,剧烈的疼痛,难耐的热度,身上一股一股扬起的异样让她意识到……完了,这复眼黑煞豹的血里有媚毒!

    而且刚才那一战,复眼黑煞豹的血几乎是铺天盖地落在她的身上,涌进她的伤口里!

    随着那一阵阵热度袭来,晏七颜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要被沸腾而起,有什么意识在脑海道道闪过,那是魔修七颜从前双修的记忆,男子白皙的肌肤,低沉的□□,还有触碰在唇齿上的柔嫩细腻,这些记忆混乱不堪,像梦魔一样缠住了她,刺激着她体内排山倒海的欲念。

    她只觉得口舌干燥,心跳得飞快,浑身上下却酥软无力,连跪坐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只能俯倒在地。

    “你……”沮渠封坛只以为她身受重伤,正要上前查看,却猛地被晏七颜一掌打开。

    “走开!别过来!”她的语气十分强硬,但发出来的声音却反而温婉动人。听到自己这样的声音,晏七颜几乎恨不得直接钻到地缝里去。

    她不能继续留在这里,更不想被小太子看到这副模样,便一把握住剑用尽全力站起来跌跌撞撞冲进密林深处,逃也似的离开了。

    不远处的一棵仙树下,段柏渊缓缓走了出来,他看到晏七颜逃走的方向,地面落了一地鲜血。

    第13章 疗伤

    晏七颜身上本来就伤痕累累,她在紫凰山间奔跑,血更快的涌出伤口流到地上,浓重的血腥味在密林间散开,已经吸引了一些旁的妖兽来,更别说一路寻她而来的段柏渊。

    段柏渊看见她时,她靠在一片灌木丛中,右手手指咬在她的唇齿下,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她在克制体内的媚毒,但那毒性太强,她无法忍耐,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强迫自己忍受痛苦。

    段柏渊就距离她几步之遥,若她打开神识,便能知晓她的存在,但她没有,就那样倔强的靠着身后的灌木丛,眉宇微弱的拧着,一张脸痛苦又隐忍。

    他想看看她能忍耐多久,能坚持多久,便一直站着,目光静得像林中湖泊,没有半丝涟漪。

    “嗯……”晏七颜忍得太痛苦,她受过多少伤,断过多少骨,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折磨着她的身体,又折磨着她的意识。她恨不得现在就能够死去,只要死了,就不用忍受这样的痛苦,但她又怕死了之后,小太子将无人可依,落得更惨的下场。所以她只能忍着,只能承受着,一分一秒时间,都像漫千岁月,太难熬了。

    “师父。”忽然的,模模糊糊中,有一个声音从前方传来。她抬起头,看到一个身影从密林深处一片暗色的树荫下走出来。

    那人今日穿着素雅的苍蓝织锦,银色长发儒雅得半盘在发后,只留几缕从额两侧留落下来,随风拂过脸侧……是段柏渊!

    他的眼眸如往常一样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

    但是晏七颜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大的压迫力,那是从前他低首垂眉时没有的。只是这股压迫力转瞬即逝,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他缓缓来到她的面前,白皙修长的手指将她鲜血淋淋的手从口齿中轻轻拉了出来:“师父你不必如此,你知道的,若师父有需要,我随时都可以。”

    “不……用……”晏七颜艰难的回出两个字。她现在处于劣势,段柏渊若在此刻动手了结她,她绝无还手的余地。

    段柏渊眼角微微一动,他像是在笑,但眼眸却深得望不见底的碧潭:“师父是不是已开始嫌弃柏渊了?自从太子殿下来了之后,师父的心,都在他的身上了。”

    “你,你在胡说八道……”

    “若不是如此,师父为何要忍着魅毒。我可以替你解了它,师父身上的伤,也能很快好起来。” 段柏渊抓着她血淋淋的手,缓缓放到了心口,“师父不必担心,我的修为尚可,足够替师父疗伤。”

    他说着,细长的手指已触上了晏七颜的衣襟,一点一点拉开上面的带子,在靠近右肩的位置,他看到上面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口,里面的肩骨连接到手臂的位置,已残破断裂,伤得惨不忍睹。

    伤得这样重,她竟然能忍到这个地步……段柏渊呼吸一窒,手指已经抚上了那伤口。晏七颜被他这么一碰顿时整个人一缩,简直痛得死去活来,她再也忍受不住猛地击出一掌,打向了段柏渊!

    段柏渊被迫承受了她这一掌。明明打得很重,他的身躯却纹丝不动,面上依旧平静如水,他伸出手握住了打在他胸口的手腕,上面手指间的血水顺着手背流下来,滑过他的指心:“师父,你伤得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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