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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第27章

    “父亲?”简淡披着件大衣裳出了门,头发披散着,带子没系好,衣襟随意地掩着,领口处露出一大截月白色中衣。

    白瓷顶着一脑袋乱发跟在她身后,半闭着眼睛,困得直打呵欠。

    简云丰怔了一下,随即又想起武功高明的青瓷来,问道:“青瓷呢?”

    “青瓷?”简淡睁大杏眼,又清醒几分,“青瓷怎么了?他不是回静远镇了吗?”她为了有人在外面接应,没让青瓷入简家。

    简云丰一下子冷静不少。

    他没任何证据证明海棠苑闹鬼一事是简淡做的。

    一旦摊开来问,本就不多的父女情分便无法挽回了,而且,跟老爷子亦无法交代。

    “海棠苑进贼了,顾嬷嬷被吓得昏过去,你们这里有没有异常?”他严厉地看向红釉,这丫头被他吓得直磕巴了,说不定知道内情。

    红釉茫然地摇了摇头。

    她紧张,是因为大半夜看到简云丰紧张,跟海棠苑的事没关系。简淡与白瓷商量时,蓝釉参与了,红釉心眼实在,怕露馅,就特地把她支开了。

    简淡笑着蹲了蹲,“多谢父亲,我这里没有任何异常,白瓷会些功夫,不如让她跟父亲一起看看?”

    “不必。你住得偏,我先把你这里查看查看,以免有隐患。”简云丰绕过简淡,进了门。

    简淡哂笑,这么浅的院子,区区数间屋子,一览无余,能有什么隐患呢?

    堂屋没有能藏人的地方,简云丰径直进入卧室。

    床帷敞开着,被子凌乱,穿过的衣裳摊开来放在矮榻上,干净,且没有明显的剐蹭痕迹。

    净房还湿着,证明有人洗浴过。

    再看书房,空荡荡的,连只猫都藏不住。

    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但简淡出了一身冷汗——她放在书案上的笔洗没有了!

    她怕脸上带出来,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下半边脸,打了个呵欠。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个呵欠代表了不耐和不敬。

    简云丰心里极为不快。

    然而,他兴师动众而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发火的底气弱了三分。

    另外,他发现简云帆所言非虚,简淡的院子确实比其他简家姑娘简陋多了。自家亲闺女住得不好,自家不知道,反倒被隔房知道了,崔氏到底在想什么?

    他心里不是滋味,没再多说什么,交代几个婢女照顾好简淡,悻悻然离开了。

    关上大门,白瓷凑近到简淡身边,乐颠颠地说道:“姑娘,这出戏奴婢唱得好吧。”

    简淡在她肥厚的苹果肌拧了一把,不答反问:“你们有谁动过放在书案上的笔洗吗?”

    三个婢女面面相觑。

    白瓷道:“我没有。”

    红釉蓝釉也摇摇头。

    简淡心里咯噔一下,道:“那就是丢了。”

    丢了?

    白瓷抓了抓头发,瓷的还成,一个泥的有啥可偷的?

    简淡回到书房,四下找了找,笔洗没找到,在砚台下发现一张小纸条和两张折得整齐的银票。

    银票一千两。

    纸条上书:“笔洗和花纹是我的了,谢谢。”

    白瓷看得分明,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姑娘,竟然真的有贼。”

    姑娘家的闺房被盗了,这可不是小事。

    红釉慌忙跪了下去,说道:“奴婢没看好家,请姑娘责罚。”

    白瓷馒头似的脸上有了一丝红晕,规规矩矩地跪在红釉身边,“姑娘,主要是奴婢的错。”她号称会武,却连个毛贼都没防住,惭愧。

    简淡在书案后坐下,又把纸条看了一遍,说道:“起来吧,不怪你们。”

    白瓷起了身,问道:“那怪谁?”

    简淡用食指点点银票,“隔壁那个病秧子。”

    “啊……”白瓷恍然大悟,“对啊,那余窑不就是睿王世子的吗?”

    沈余之的余窑在京城极为有名,她们在林家长大,对此如雷贯耳。

    花一千两买个纹样的事情,只有沈余之能干得出来。

    不过,这也说明……

    简淡面色忽然一变,沈余之的人在监视她!

    这个念头一起,简淡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立即起身,走到窗前,四下看了看……

    没人!

    “怎么了?”白瓷也走了过来。

    “没什么,关窗吧。”简淡脱下大衣裳,扔给蓝釉,“日后脱换衣裳尽量关上窗户,院墙矮,莫让人瞧了去。”

    沈余之的人监视简家,极有可能与简老太爷的事有关,不能声张,不如先闭嘴,日后再见机行事。

    ……

    蒋毅赶在沈余之去高台之前回到睿亲王府。

    沈余之漱掉口里的青盐,擦干脸颊上的水珠,问道:“简家有什么好戏看吗?”

    好戏?

    烦人惊诧地看了蒋毅一眼,跟以往没什么不同,主子怎么看出有好戏的呢?

    蒋毅也不大明白,问道:“世子怎么看出来的?”

    沈余之喝了口温开水,说道:“蒋护卫一夜未睡,本该疲惫乏累,但你的步伐却是轻快的。”

    哦……

    他这么一说,蒋毅也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如此,不禁拱手道:“世子敏锐,属下拜服。”

    沈余之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正经事。

    蒋毅道:“世子,那简三带着白瓷青瓷装神弄鬼,把那顾婆子吓昏过去了!”

    沈余之放下杯子,挑眉看着蒋毅。

    蒋毅知道,这是要听详细的呢。

    “世子,那丫头从林家来时带了两个瓷面具,血红的嘴唇,黑洞洞的眼窟窿,上面还绑了长长的头发,别说顾婆子毫无防备,便是属下一旁旁观也吓得够呛。”

    “那丫头先让青瓷进去,匿在房顶上,用一个装了沙子的竹筒来回倒,不时还叹息一声,把气氛弄得足足的,她和白瓷从院墙爬进去,藏在厢房伺机而动。”

    “青瓷把顾婆子吓得提心吊胆,她见屋里明显没人,就怀疑有人就在窗外,让小宫女开窗。此时,那简三已经穿着黑衣,趴在海棠树下了,顾婆子一开窗户,她就抬起脸,先吓昏那小宫女。之后趴在窗下的白瓷猛然出现。娘的,那面具对上顾婆子时只有半尺不到。”

    “吓昏了那婆子,两个粗使婆子出去找人,简淡和白瓷从大门从容离开。海棠苑到香草园,比海棠苑到梨香院近多了,简云丰到香草园之前,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安排好一切。”

    “呵呵……”沈余之轻轻地笑出声来,清越的声音纤长的手指愉悦地敲着椅子扶手,“简云丰和简云帆对此作何反应?”

    蒋毅道:“简云丰得到消息,直接去找简三了,至于简云帆……哦,小城来了,让小城跟世子说说吧。”

    第28章

    蒋毅安排小城跟踪简云帆。

    小城说:“简云帆住在小妾处,穿衣裳时发了两句牢骚。他说装神弄鬼的人定是简三姑娘,简三姑娘在林家养坏了,二房就不该让她回来,将来搞不好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到海棠苑后,他在院子外围查了查,但没发明显的脚印。”

    沈余之看了蒋毅一眼。

    蒋毅只好嘿嘿干笑两声,说道:“属下没想瞒着世子,就是忘说了。那顾婆子忒欺负人,属下就帮了一二。”

    按道理,简淡已经回了香草园,他当时该去关照简云丰,而不是耽搁时间给简淡擦屁股,所以他故意忽略了这一层没讲。

    “赏十鞭,休三天。”沈余之起身往外走。

    小城惊讶地看了沈余之一眼,十鞭对蒋毅来说算不得什么,休三天却是难得的奖赏,这到底是奖还是罚,那他下次是不是也可以如法炮制了?

    沈余之坐上肩舆,又道:“简淡目前是关键人物,要保证她行动自如。”他凉凉地瞧了小城一眼,“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继续。”

    小城哆嗦一下,收起不该有的心思,跟上去继续讲。

    简云帆没找到脚印,却在墙上找到几处明显的擦痕,据此可以确定,的确有人故意整治顾嬷嬷。

    他进海棠苑时,黄老大夫已经让顾嬷嬷醒了过来,说她们主仆二人受惊过度,神思不属,他带了两服安神的药,建议她们换个人气旺一些的院子居住。

    简云丰和简云帆商议片刻,决定让顾嬷嬷搬进梨香院。

    顾妈妈拒绝了,说身体不适,要求崔氏再送几个妈妈过来作伴,她天一亮就回宫,歇息几日再来教导几个姑娘。

    之后,简云帆独自回了王氏的院子,简云丰陪着崔氏安排好接下来的事,也回去了。

    事情到此告一段落。

    沈余之说道:“简三一战成功,那婆子不会再来了。但简三的名声可能受损,说起来,这也是个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局面。”

    蒋毅想起顾妈妈身下那一泡骚气四溢的水泽,点了点头,心想,若他在同僚面前吓尿了,估计也没勇气再在睿王府了吧。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明白,“世子,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简三做的,世子如何断定她的名声会受损?”

    沈余之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蒋毅,“这种事需要证据吗?简云帆的妾氏是良妾,生于市井,听说为人精明,不会不明白简云帆故意在她面前提及简三的意思。那顾婆子也是,她叫婆子们陪她,除了作伴壮胆外,只怕还有闹得人尽皆知的意思。”

    “世子高见。”蒋毅佩服地拱了拱手。

    沈余之歪着头,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

    蒋毅知道,自己该去挨鞭子了。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问道:“世子,那简三也怪可怜的,属下要不要帮一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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