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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
    陈星看着他,抬手抹了一下自己耳侧,没能将那一片红印擦走,反而抹出一条长长的尾巴,伸向脸颊。

    “你之前真没亲过别人?”

    他今天几次三番地质疑,这种诘问的态度实在很伤蒋弼之的自尊。他胸膛剧烈起伏一下,努力让自己别失控:“没有。”

    陈星笑起来,“可是我之前亲过别人,认识你之前。”

    蒋弼之猝然起身,低头看着他,浑身都显出暴躁。

    “什么时候?和谁!”

    陈星仰头看着他,感觉到报复的快感,如果忽略掉心头那点剐肉似的痛感,看见蒋弼之如此失态简直是太过瘾了。

    “就在你……强迫我那次,之后,没多久,我和一个漂亮姐姐去开/房……”

    “别说了。”蒋弼之往后退了半步,“不用跟我说这个,你我都是一样的,提这些对我们没有好处,你那时候……那是你的自由,你不要告诉我。”

    他强自镇定,语无伦次,全然没了往日的沉稳,甚至比陈星这段时日的胡思乱想夜不能寐更狼狈。

    陈星更高兴了,声音里满是雀跃:“我那时候恨你恨得要死,觉得自己好好一个男人,竟然被人给、给上了……就想着,我必须得找一个女人……”

    “别说了!”蒋弼之面露哀求,“别说了好吗?星星,不要说了。”

    陈星眼里闪动着不正常的亢奋,“是个姐姐,特别漂亮,她主动加我微信,说我是她见过的最帅的男人。那天她喝多了,让我去接她,她教我怎么在宾馆开/房,她那天穿的是黑色的内衣,特别性/感……”

    蒋弼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将门摔出一声巨响。

    陈星坐在沙发上呆了片刻,猛地起身打开通往露台的门,听见外面响起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他颓然地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里,心想着:“你又闹,又把他闹走了,谁受得了你?”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陈星感到自己快被黑夜彻底吞没时,他再次听见汽车声,由远及近,几乎是瞬间就变得很清晰。

    他赶忙站起身,却感到眼前一黑,险些摔倒,闭着眼睛站了一会儿才恢复清明,忙向门口跑去。

    他激动地旋开把手,门被从外面推开,险些撞得他一个跟头,紧接着他就被拥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

    蒋弼之抓着他粗鲁地亲吻,两手捧着他的脸颊让他动弹不得。这种亲吻夹带着撕咬,陈星的眼角瞬间迸出泪来。

    这是无比凶狠的亲吻,像是要洗掉什么痕迹一般野蛮,陈星也咬他,两人很快就在彼此嘴里尝到铁锈味。

    蒋弼之和他紧贴着额头,双目赤红地看着他:“我们不吵架,好不好,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嘛,不要吵架。”

    陈星双眼含泪用力点头,“不吵,是我错了。”

    蒋弼之将他紧紧搂进怀里:“是我不好。”

    两人相拥着躺到床上,和往常那样,他先给蒋弼之背两页汤姆索亚的故事,蒋弼之再给他讲后面的。

    念完这一段,蒋弼之又给他讲了几处生词和语法,陈星认真听着,然后搂住他对他说“我爱你”。

    此时此刻两人都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了,然而蒋弼之说了多余的话。

    他想让陈星更宽心,说道:“你可能觉得我跟他们分手了还见面,算是藕断丝连,其实不是。你想,我每天要见多少人、天盛有多少李经理那个级别的下属,他们只是我每天打交道的千百个人中的一两个,只不过因为你知道他们的名字,才觉得我和他们总有来往,但其实不是……”

    他这话突然提醒了陈星,让他想到什么更可怕的事。

    蒋弼之看他又有心事,便鼓励他说出来,什么事只有摊开来才能解决,闷在心里反而是麻烦,过后爆发起来更要命,就像李道安这事一样。

    陈星犹豫一瞬,问他:“我就再问一个,你别嫌烦。你除了之前说的那四段,还跟别人上过床吗?”

    蒋弼之沉默了。

    陈星和他对视片刻,突然感到心灰意冷,推着他胳膊低声道:“你走。”

    蒋弼之露出痛苦与羞愧,“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那时候没比你现在大多少,还不够成熟。”

    陈星冲他大吼:“你老是这样!表现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我要是不问、不自己发现,你就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你之前说起李道安的时候就一脸无所谓,我还以为你们就是小打小闹,结果呢?!你们好了两年!两年!到现在他都对你旧情难了!你说起刘谨之也是那样,好像就、就跟普通同学一样……结果他到现在都见不得你喝酒,心疼得、心疼得特地到我跟前奚落我!你、你就是……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你说的话还能不能信?你就是个大骗子!”

    陈星的情绪异常激动,脸上涨得通红,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蒋弼之又心疼又懊悔又愤怒,拉起他的手问他:“刘谨之什么时候奚落你?怎么回事?”

    陈星愤怒地甩开他,蒋弼之的手磕到床头柜角,疼得他脸部瞬间扭曲,眼里也浮起生理泪水。

    他于泪眼朦胧中看见陈星将脸蒙进枕头里,哭着说道:“说什么一直想着我,都是假话,其实早就把我忘了!你现在怎么说他们,你那时候就是怎么说我的吧……你出去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你走吧。”

    蒋弼之脸色惨白地站在原地看他半晌,陈星一直将脸藏起来不让他看见,只有肩膀一直因为抽泣而颤抖。直到陈星又出声赶了他一次,他才失魂落魄地出了这个房间。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来陈星自己发现了。

    他撒了一个谎,之后信誉全失。

    他曾经训斥蒋安怡,问她“撒谎最坏的结果是什么”。那个时候他光明磊落、义正辞严,说:“不是谎言被拆穿,而是你因为这一个谎言而失去信誉,此后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受到质疑。”

    如今这句话应到他自己身上了。

    撒过的谎收不回来,和别人的过去也抹不走,他从没有如此刻这般无力、这般羞愧过。蒋弼之站在门外,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180、魔鬼

    蒋弼之一夜无眠。

    他偶尔熬夜,但通常作息规律,也罕有失眠。有时候觉得入睡困难,就稍微做点运动,冲个热水澡,很快便能安然入睡。

    但是昨晚他根本不想动,干躺到天光泛白时,起身去了阳台,一支接着一支地抽起烟,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他像被按了暂停键,夹着香烟的手抬到一半,一动不动。过了半晌,确定外面那个人没有说任何话就离开了,他才将烟送到嘴边狠狠吸了一大口,再用力捻灭。

    陈星正在厨房打奶泡,他没料到蒋弼之下来得这么快,奶泡还没打完。他本想给蒋弼之的咖啡做个心形拉花,作为求和的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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