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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苏姝面露惊色,她这才进宫不到三日就出了人命,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苏姝这会儿也顾不得张氏了,吩咐了两句让刘嬷嬷照看张氏便匆匆跟着立夏出了门。

    嘉嫔身边的宫女秋红就候在外边,领她们去丽人殿时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起因,这嘉嫔早在半月前前就因不知误食了什么不妥当的膳食浑身长满了红疹子,甚至喉咙都肿胀失声,呼吸困难,太医诊断为风邪入体,致使营卫失调,脾虚运化失衡,开了好些副方子,嘉嫔服用几日后身上红疹倒是消退不少,也说得出话了,但声音却粗哑难听,直到前几日又说不出话了,而且令其崩溃的是,她身上的红疹是消了,却留下了难看的疤痕,浑身如同发了霉一般满是黑点,比之满身红疹还要恶心恐怖,这让视容貌如生命的后宫女子如何承受。

    所以她的死并不让人意外,只是苏姝并不知道这个人,她昨日并没有来凤栖宫,而又因着荣妃的搅合,苏姝也没来得及问嫔妃是否来齐。

    常嬷嬷也随着苏姝一并前往丽人殿,听完秋红所述后,常嬷嬷在苏姝耳边压低声音同她说了关于嘉嫔的一些事,这个嘉嫔是太常寺少卿之女,原是江南人士,生得柳叶眉,桃花面,颇具丽色,只是在这后宫容貌不算特别出色,但她身上有种江南女子的别样柔情,身段娇柔,面容温婉,看着便叫人心生亲近,嗓音更是如黄莺般动人,唱曲儿极为好听,因此皇上还在她那儿歇过几次。

    只是,据说她这温柔小意只是表面功夫,没人的时候对宫人是动辄打骂,颐指气使,不过这也只是据说,许是有人心生妒意才讹传出来的,她身上的那种柔婉气质断不是能装出来的,又怎会是打骂宫人的悍妇呢。

    苏姝到丽人殿的时候,一名太监正在为嘉嫔的尸体上盖白布,但还未覆盖住面容,只见嘉嫔双目暴睁,几欲迸裂,面肌也异常扭曲,死相一看便是死前受了极大的痛苦。

    苏姝眼底闪过一丝狐疑,吞金自尽痛苦万分,嘉嫔难道不知晓?

    她的目光没在嘉嫔身上停留太久立夏便伸手将她眼睛捂住了,怕吓到她,苏姝是从小便养在深闺的,哪能见得这些骇人的场景,但不知为何,头一次看到死人,还是死相略为恐怖的死人,苏姝见了心底却毫无波澜,还能空出脑子来思索嘉嫔死因的蹊跷。

    常嬷嬷与她说过,这六宫一直以来都是风平浪静的,嫔妃之间虽难免有口齿抵啎,也只限于口齿之间的争执,常嬷嬷也是历经了三朝的老人了,更从以往的嬷嬷口中听了不少宫中的尔虞我诈,在见识过太多后宫的肮脏阴暗之事后,常嬷嬷说,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后宫。

    如今的六宫嫔妃之间没有什么勾心斗角,也没有过于的争宠斗艳,就更莫说因为争宠而使计陷害别人了,这其中原有嘛,很简单,因为赵泓真正做到了雨露均沾,不对,应该是雨露不沾。

    一月里头绝不会在同一个嫔妃处多一天,即便那个嫔妃病重在床都快不行了,他也不会去多看一眼,都说帝王无情,他们这个皇上更是无情中的无情,外边儿都传皇上是个短袖才会视六宫美人为无物,但常嬷嬷在宫里头伺候了这么久,别人不知道,她却知道当今的皇上断不会有断袖之癖,嫔妃们不是不想争不想斗,是争了也没用,能否晋升也全凭在这宫里待的年头与娘家权势,所以花那么大力气去做无用功,还不如好生过日子,再加上之前掌管后宫是太后,太后何等精明的人,想做妖?先能逃过太后的火眼金睛再说。

    可如今她以来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宫里难免会传出些疯言疯语,不过嘉嫔是在她进宫前便染了病了,怎么也是怪不到她的头上,所以嘉嫔的死虽有蹊跷,她却并不打算细查,虽说这样有些对不住嘉嫔的父母,可他们若真是疼爱嘉嫔又怎会将嘉嫔送入宫中,送她入了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本就是让她一步迈进了鬼门关。

    “事不关己,莫加闻问”是宫人行事准绳亦是保命符,若她彻查嘉嫔之死,既是多此一举,亦可能因此在宫中树敌,她没那么闲更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圣人,只同管事的太监吩咐了一些相关事宜,她便准备离开,却在转身之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苏姝猛然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嗯,真的凉了,我就当没上过夹子吧,继续努力吖

    第24章 最是深情是黄桑

    在一旁跪了一地的宫女里,苏姝看到了一张曾在记忆里出现过的侧脸。

    微微顿了顿足, 苏姝转身朝那个宫女走去。

    “抬起头来。”

    在她面前低垂着头的宫女身子一怔, 缓缓抬起头来——那是一张令人惊艳的脸,双眉若裁,目色璀璨, 眉眼之间颇具英气。

    苏姝一直以为, 一个女子生得貌美可为美人, 但若还带了几分英气, 那定是个十足的美人,眼前的女子便是这样一个堆雪砌玉般的美人。

    这样一张脸分明与记忆里一般无二,却又相差甚远,记忆里的那张面容轮廓温和,眼前之人却多了几分英气。

    “你家中可有胞兄胞弟?”苏姝问她。

    女子眼睫微一扑朔,神情有些茫然,应是不知她为何由此疑问,“回娘娘, 奴婢有一双生胞弟。”

    她方一启口, 苏姝便不由自主的微蹙了蹙眉,因为女子的声音十分粗砺, 甚至到了嘶哑的地步,虽并不刺耳却也十分难听。

    “你的嗓子……”

    此话一出,苏姝清楚的看到女子眼底掠过一丝沉痛,目光也有些闪烁,她低下头去, 似乎努力控制着嗓子,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难听,“奴婢因病致使咽喉受损,声色碍耳,若使您不虞,还请娘娘宽恕。”

    听着她的声音,苏姝突然想到嘉嫔的嗓子在她死前也是损坏了的,竟如此巧合?再想到常嬷嬷说嘉嫔有虐待宫女之嫌,苏姝双眸微眯,看着她的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苏姝明明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也不知怎的一旦肃容,气势就如此迫人,立夏单是在一旁看着苏姝的神情,都觉得有种令人胆战的威迫感,一动也不敢动,但跪在地上的女子神色却坦然平静,丝毫无惧,虽低着头,腰杆却挺得笔直。

    苏姝目光沉沉的看了她良久,才终于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转过头去看向丽人殿的管事太监秦公公,扬声道,“这个人,本宫要了。”

    ……

    敞亮恢宏的大殿内,一宫女打扮的女子站在殿中央,女子身量颇高,足足比立夏要高出一个头。

    苏姝坐在一丈之外的高椅上,平静地望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婢叫清音。”

    姝摇了摇头,“本宫是说你本来的名字。”

    女子微微一怔,低声缓缓开口,“奴婢姓尹,名毓棠。”

    “尹毓棠,”苏姝轻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微笑着望着她,温声道,“是个好名字,那以后,本宫就唤你毓棠。”

    尹毓棠神情有一瞬的怔愣,抬起头来望向苏姝,眼底似有迤逦水光流转,在她面上停驻了片刻,直到霍然意识到失了礼才匆匆跪下,“谢娘娘恩典!”

    宫里的下人是不配拥有姓名的,除非你能做到嬷嬷或主管,还能得一个姓氏,资质尚浅的宫人但凡入了宫便要抛却曾经的姓名,听主子或上峰赐名,苏姝赐她本名确实算得上恩典了。

    苏姝挥了挥手让她起来,侧身同立夏道,“立夏,你先出去。”

    立夏有些愕然,以往苏姝要同人说什么私话,支开谁也不会支开她,这还是头一次,气得她狠狠等了毓棠一眼才忿忿出门去。

    立夏出门后,苏姝才又启唇,“你说你叫清音,想来从前你声音定是极为动人,如今却成这般,当真可惜,可是……”

    苏姝拉长了语调,显得有些语意不明,抬眸之间,一双漂亮的凤眼里有莫测的眸光潋滟开来,眼尾微微上挑,多了一丝戏谑之意,“你的嗓子真是因病受损?”

    毓棠神情不变,依旧是微微颔首,低垂眼睑,她的睫毛极长,覆盖住了她眼底所有眸色,语气平静道,“奴婢不敢欺瞒娘娘。”

    “你有何不敢,本宫看你是胆大包天。”苏姝语气轻漫,似在戏谑,却无端叫人心中一紧。

    “奴婢不懂娘娘的意思,若有冒犯,还请娘娘直言。”毓棠还是不疾不徐的回着话,明明只是一介小小宫女,周身气度却仿佛将门巾帼,上位者逼视却始终从容不迫,无一丝畏惧之色。

    虽然苏姝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女,但气势是分毫不弱的,便是太后在侧,也绝不会将她比了下去,是以这个毓棠着实是有些胆色的。

    “本宫也不喜欢绕弯子,便与你明说了,”她看着她,美眸一眨不眨,两只墨黑的眼瞳漠然而锋利,语气笃定,“嘉嫔是你杀的吧。”

    “娘娘!”毓棠霍然抬头,只见苏姝定定看着她,瞳色幽深,直似能穿透人心,在那样一双眼睛注视下,仿佛一些谎言都无处遁行。

    毓棠张了张嘴,却一句话辩驳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见她不言,苏姝起身走到她面前,毓棠身量颇高,苏姝却也不矮,只需微抬下颌便可直视她的眼睛,虽还是矮了一截,与之站在一处却仿佛苏姝才是那个居高临下的人,并以高位者的姿态向她抛出一问,“你既敢做,何不敢认?”

    毓棠依旧不言,岿如磐石。

    苏姝看着她,齿间溢出了一声短促的笑,“难道你认为你做的天衣无缝,本宫拿不到证据治你的罪?”

    苏姝向她又靠近一步,鼻尖几乎要与她相触,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你是个聪明人,该当知晓,本宫已经跟你说到了这个份上,你就没什么好狡辩的了,”她扬了扬下颌,目中掠过一抹厉色,“本宫要弄死个宫女比踩死只蚂蚁还简单,而本宫最厌恶别人欺瞒!”

    说到这里,苏姝原本毫无波澜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咬牙切齿,似是想起了什么令她极为厌恶的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余一双冷眸还泛着凛凛寒光,“若本宫认定了你,你便是无罪,也有罪,而且你越是狡辩,就越死的惨。”

    “娘娘英明。”沉默良久的毓棠终于开口,“确是奴婢做的。”

    她如此一说与亲自给自己宣判死刑没什么区别,但她一双眼睛却极为明亮,仿佛窥见了什么稀世的珍宝,声音一时似乎也变得生动起来,似有些解脱般的开怀,“嘉嫔毒哑了我的嗓子,还险些将我毁容,更累我亲人致死,我若还要继续忍气吞声,苟活于世又有何意义,我本料定娘娘您不会彻查嘉嫔死因,却料到娘娘曾是见过家弟的,若我注定命丧今日,只能说是造化弄人,我也绝不后悔,何况您不会。”

    她说的笃定,令苏姝不由得弯了弯唇,“你这么肯定本宫不会杀你?”

    “娘娘与其说是在戳穿我这个凶手,不如说是在掩护我这个凶手,不然你大可让人将我提去暴室审问,何故要了奴婢,还支开您的贴身宫女才戳穿奴婢,加之您问我家中可有胞兄胞弟,而我生得与家弟一般无二,想来毓棣曾于娘娘有恩,娘娘才会这般庇佑奴婢。”

    “毓棣,毓棠,”苏姝念起这两个名字,面上在此泛出笑容,她道,“想来你们的亲人很喜欢棣棠花,以花冠名,你们一定有很疼爱你们的父母。”

    她笑了笑,抬头望向尹毓棠,“你说的没错,他曾于本宫有恩,所以今日本宫还你一命,你是聪明人,但望你以后莫要将聪明用在歧途,我会命人送你出宫,回去之后,帮我与他道一声谢。”

    “娘娘!”毓棠突然在她面前跪下,“奴婢以无处可去,轻娘娘收留!”

    “无处可去?”

    “娘娘这次猜错了呢,”她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涩,“我们并没有疼爱我们的父母,奴婢与毓棣的母亲只是一介红尘女子,母亲生下我们没多久,父亲便迎了一位正妻进门,母亲被她打压折辱至死,幸得父亲庇佑我二人才能平安长大,可后来家门败落,父亲开始日日酗酒,自此性情大变,经常打骂我们,被疼爱的孩子又怎会被送进宫来呢,后来我被嘉嫔毒哑嗓子毁坏容貌被送回去,父亲却对我不管不问,还骂我不中用,死了的好,若非毓棣带我出府医治,怕是奴婢便死在家中了,可奴婢活了下来,毓棣却不在了。”

    “你说的累亲人致死,是……是他?”

    “是,毓棣从小便天赋异禀,机敏过人,眼能观秋毫,耳能听八方,为了给我医治,他去赌坊赌钱,对于他来说想要在赌局上赢钱实在太过简单,可就因为如此,赌坊的人说他出老千,将他打得不成人形,一天都没能熬得过去,所以那一天我就发誓,那些人还有嘉嫔,我必叫他们偿命!”她说这话时,眼中含泪却始终没有掉下一滴,布满血丝的眼底恨意凛然。

    苏姝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心善之人,对于别人的凄惨身世更是毫无兴趣,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却感到心疼。

    明知她很危险,却仍旧动了恻隐之心,想将她留下。

    良久,她弯腰将她扶起,“老天待你不善,天不容你,我留你。”

    “我留你”三个字,她说的很轻,却是重重落在毓棠心头。

    她猛然抬头,墨色的眸子里似有什么翻涌滚动,她本就有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如云落星河,不论何时都有着碎金般的光影,此时更是眸光流丽,漂亮得不像话。

    被她这样看着,苏姝心底升起了一股很奇怪的感觉,明知她只是感激的目光,可就是有哪里很是奇怪,却也没有令她心生不虞,毕竟被这样一双漂亮的眸子注视着,想来无论是谁都会欢喜。

    让人将毓棠带下去安置后,立夏一脸忿然的从外头进来,一进来便拉着一张脸闷声嘟囔道,“娘娘您还真就把她留下了,您都有了奴婢还中意别人,还是个鸭公嗓的长脚怪,这样的您都瞧得上,还不知道以后这凤栖宫得被您带回来多少个人,奴婢算是看出来了,您就是个花心大萝卜!”

    苏姝被她这一通说的微微睁大了眼,有些讶然,还有些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摇头一笑,伸手戳了戳立夏额心,“你这个善妒的女人,你可知她是谁?”

    立夏歪了歪嘴,“还能是谁,难不成还能是娘娘您失散多年的姐妹?”

    苏姝噗嗤笑了一声,又拍了下她的脑门儿,“她可是咱救命恩人的亲姐。”

    “救命恩人?”立夏一脸茫然。

    苏姝同她解释,“你忘了我遇刺之时有位白衣公子出手为我们拦下了刺客,若不是他,你主子早都人头落地了。”

    立夏吃惊得瞪大了眼,“娘娘您确定没认错?!”

    苏姝微一挑眉,“你不相信本宫的眼力?”

    “当然相信!”说着立夏就要用行动来证明,“奴婢现在就去好好谢她弟弟救您之恩。”

    苏姝又笑了笑,伸手将她拉住,“不用了,她你最好不要去招惹,给她个打扫院子的活计,让四个春多盯着她些一旦有异常便同我汇报。”

    立夏皱了皱鼻头,表情更懵了,“娘娘,奴婢就不懂了,人是你带回来的,还是您救命恩人的姐姐,怎么您跟防贼似的?”

    “便是当初救我的是她,难道我就该毫不设防的信任她?”苏姝摇头,“立夏呐,永远不要轻信他人,即便你是个平头百姓,遑论身在高位。”

    此时另一边正是下朝的时候,赵泓留了苏崇晟到御书房说话,赵泓也不是个爱拐弯抹角的,第一句便开门见山的问他,“国丈怎不问问朕,为何未给你加封国公?”

    苏崇晟面色一惊,忙忙掀袍而跪,垂首作揖,“臣身份卑微,万不敢觊觎国公之位。”

    赵泓微嘲一笑,吊起眉尾来,“话虽是这么说,可我大晁历来国丈都是要加封国公的,要说功勋,尔朱皇后之父不过也就是个尸位素餐之人,要说地位,王皇后之父更是一介白衣,可他们都被加封了国公。”

    赵泓将身子往前探了探,唇畔斜勾起一抹玩劣的笑,语气轻漫,“国丈再好好想想,定能想到的。”

    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容,苏崇晟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有意识的想到了那件事,面上却未有不安,只道,“还请皇上明示。”

    “有些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要瞒天过海,可曾想过纸怎生保得住火?”这句话说出来,赵泓冷了神色,语气含霜。

    “微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苏崇晟也不是傻的,焉能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事,心底顿时凉了大半截,阵阵寒意沿着脊梁直往上冒。

    “你明不明白,自己心底清楚,今日朕言尽于此,但从今往后,还请国丈多加保重。”

    说是保重其实就是让他苏家从今往后夹着尾巴做人。

    苏崇晟自然想过事情败露的后果,也料想过他不会宣之于众,可毕竟是欺君之罪,他没有料到赵泓竟只是给了他一个警告,他尚可保命,苏家亦无大患,他甚至还可以靠着先皇给的爵位继续得朝廷供养。

    怔然片刻,苏崇晟将双手举过头顶,摘下了乌纱帽,捧着乌纱帽跪了下去,“微臣年前因风邪入体,身体大不如前,恐不能再胜任护军中尉一职,望皇上准许,容微臣卸甲归家。”

    赵泓倒是没料到他如此干脆,眼底浮现了几分玩味,“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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