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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节
    有的人浑浑噩噩活了一辈子,都不知道什么是责任,啃父母,啃老婆,以后啃孩子。

    这种人哪怕头发都白了,也不叫男人。

    康伟以前估计是挺混的,就算是现在,工作单位的领导也认为这是个混日子的。康伟之前就是没找到自己喜欢的事,夏晓兰觉得最近一年,康伟的变化很大。从倒腾香烟到亲自去跑建材的业务,可能从决定给家里房子装修的时候起,康伟就把家的责任担起来了。

    能赚钱,还敢做主,人变的靠谱了,夏晓兰觉得康伟能信任。这是康伟经过一年多在夏晓兰这边建立的信用度,而夏晓兰显然也在周国斌那里有信用度,她说康伟能办好这事,周国斌愿意相信她的判断。

    征求过周国斌的同意,夏晓兰才去找康伟。

    康伟最近恰好在京城,之前都在鹏城的,刚回来没两天,想约夏晓兰吃饭吧,夏晓兰忙的要命。

    听见嫂子召唤,康伟屁颠屁颠跑出来,还拽着邵光荣。

    “嫂子,您和季家是怎么回事儿?我咋听说季家兴妖作怪的,他家小子不老实,我替他松松筋骨?”

    “你千万打住!我在周叔叔面前给你打了包票,夸你成熟稳重办事靠谱,你马上就掉链子怎么行!”

    夏晓兰没想到邵光荣也来,既然来了,她没马上说周诚的事,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能因为邵光荣和周诚有交情就乱说。

    “你最近复习的怎么样?”

    邵光荣一脸挫败,“别提了,真想明年参加高考,我看一准儿要完蛋!”

    这事儿就是看起来很美,邵光荣都上几年班了,本来也不是学霸型人物,现在想重新和一群考生竞争,他拿着复习资料也挺懵逼的。

    “我让人把自己的复习笔记寄来,到时候给你,先看着吧。”

    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夏晓兰其实从林老师嘴里知道一件事,年后华清可能要开办一个“继续教育学院”,就是学历提升的,邵光荣要真想追求下学历,不一定要重新去高考。中专跳大专,再跳本科也行。华清搞得这个继续教育学院,也算是开先河了,是国内第一个吃螃蟹的尝试。

    小邵同志现在还挣扎着复习,夏晓兰没有打击他的积极性。

    三人吃了饭,邵光荣看出来了,自己今天可能不该跟着来,结账后第一个说要回去看书。

    只剩两个人了,夏晓兰才对康伟说了周诚被隔离审查的事,康伟迷瞪了一会儿,骂了一声草。

    “潘三哥怎么会干走私!”

    走私赚钱吗?肯定是赚的。

    但这钱上沾着血呢,想想刘勇就是个小走私犯子都差点被人砍死,大的走私团伙死几个人再正常不过。死了人往海里一扔,血肉都被鱼吃了,白骨沉在海底,一辈子都是“失踪”状态。

    潘三哥就是长得凶一点,其实心可软了。

    康伟觉得他就算要干走私,也不可能在华国搞。

    夏晓兰满头黑线,“你说他在香港,在宝岛,在东南亚那些地方搞就行?”

    康伟声音有点小:

    “……不行吗?”

    夏晓兰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潘三要真的要外面做这种生意,他是不是要被打击的对象?

    要说潘三重享乐也不像,车子开的是旧的,穿的衣服也不讲究。周国斌说潘三纠结了一群退伍兵南下,夏晓兰相信这人干什么都不仅是为了自己。

    重情重义的人,多半会被情义羁绊,夏晓兰都觉得潘三活得累。

    还是像她这样满身铜臭的个体户活得轻松。

    康伟听说了这事儿就坐不住,电话里他也是联系不上潘三的,他要去沿海一趟。

    “我看看能不能买到明天的机票,尽快给嫂子一个答复。”

    一直是周诚帮他,现在轮到他能帮上周诚,康伟很是积极。

    夏晓兰这个周末没有空闲时候,下午送她妈和于奶奶去火车站,这俩人来京城呆了一个多星期,来的时候是84年12月底,回去时候是85年1月3号,也算在京城跨年了。

    85年的元旦夏晓兰过得没啥滋味,想起来就是只剩一片忙碌,学校的元旦晚会她也没去凑热闹。

    把刘芬和于奶奶送走,什刹海的房子就冷清下来。

    房子还是有人住才有烟火气息。

    夏晓兰以为晚上总算能歇一歇,却不想陈锡良风尘仆仆的,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从羊城感到京城。

    陈锡良觉得电话里都解释不清楚,没办法表达他的歉意。

    夏晓兰打电话来问正事,被他老婆闹了一顿,陈锡良年纪轻轻的,差点气得爆血管。

    和老婆当然是大吵一架,却还要马不停蹄的坐车来京城。

    “夏姐,这事儿真是误会……”

    陈锡良站在校门外的小饭馆里,鼻头冻得通红。夏晓兰摆手:“别别别,那是你的家事我不想听,我就想问问,咱们的合作还算数吗?”

    陈锡良使劲点头,把随身携带的公文包放在桌上:

    “当然算数,我这次还把各种证件都带来让你过目,手续我跑的差不多了,沪市我也去跑过,羊城的店铺随时都能租下来,只要夏姐你说一声开工,露娜这个品牌就能运作了!”

    夏晓兰把陈锡良带来的资料都看完:

    “你来京城也好,伍行长那边帮我们找到了铺子,我看着还挺合适,你最好亲自去看看。装修的风格肯定要统一,让人一看到店铺就知道是同一家,但你这家事不解决的话……我们的合作肯定有隐患。”

    第604章 要如何挽救悲剧结局(1更)

    陈锡良一脸苦笑。

    这就是包办婚姻的难处。

    羊城那边重生儿子,女人只要生了儿子,那就是有大功劳的。陈锡良的老婆再怎么作,她替陈锡良生了儿子,那就是陈家的大功臣,在家里作翻天,陈家都要忍她。

    陈锡良也不是不能忍,虽然没什么共同语言,他结了婚肯定要养老婆孩子。

    他往家里给的钱不少,如果他老婆稍微聪明一点,陈锡良也不介意把赚到的钱都上交给老婆管,按照陈锡良老家的习惯,也确实该这样。

    但他辞职之后赚了钱上交,生意周转时想叫他老婆拿钱出来,他老婆是拒绝的!

    陈锡良刚做起来的批发生意,好悬没有夭折,全靠他姐夫何从生是制衣厂的厂长,能先拿货再结款,陈锡良才撑过了那段时间。

    陈锡良是打死也想不明白,后来隔了两个月发现小舅子结婚,不仅给了女方四大件,还买了摩托车,都是一家人,谁还不知道谁家的情况?反正他老岳父是挣不到这钱,陈锡良才知道他老婆不拿钱出来的原因。

    钱都往娘家塞了,哪里拿的出来?

    大吵一架后,陈锡良的老婆就带着儿子回了娘家,挟儿子想叫陈锡良服软。

    陈老板一开始也急,三天两头往老丈人家跑,别人给出的条件是他赚的钱要归老婆管。陈锡良的生意都差点资金断裂,还敢把钱交出去?许诺每个月给充足的家用也不行,一年上万的家用,在80年代几个月男人能赚到——通通都不行,必须要掌控陈锡良所有的生意资金。

    谈不拢,只能把争议暂时搁置。

    他老婆就带着儿子在娘家长住,陈锡良每个月给生活费500元。

    现在是什么物价,一个月500元岂止是养个大人和孩子,把他老婆娘家人都能养活了。这样相安无事也有两年,陈锡良的婚姻不说名存实亡吧,都是为了孩子在坚持……直到这次,陈锡良要搞女装品牌,到处跑手续,风声传到了那边,都说陈锡良赚了大钱现在要开厂子当大老板,他老婆的娘家人又撺掇着女儿回来“掌权”。

    厂子可以开,财政大权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不是开厂子,是搞什么服装公司?

    那也是一样的,公司都要请人嘛,要把小舅子塞到姐夫公司来,反正空出来的职位不能被别人占去。

    要命的是陈锡良的公司是和夏晓兰合伙的,钱虽是周诚的,周诚是现役军官,合同还是夏晓兰签的,她和周诚私下里另签一份协议。从明面人来看,夏晓兰才是陈锡良的合伙人,陈锡良的老婆不肯信一个女人拿这么多钱做生意,听说夏晓兰极漂亮,更觉得陈锡良有了外心,借着开公司的名义,名正言顺把家里的钱给夏晓兰。

    自曝家丑总是让人很难堪的。

    可夏晓兰都提出质疑了,陈锡良要不解释清楚,就给生意埋下了隐患。

    “……事情就是这样,说出来也是闹笑话。”

    陈锡良说起生意时眉飞色舞的,说起家庭就是霜打过的茄子。

    夏晓兰听完就知道陈老板这婚姻多半要完蛋,陈锡良不是那种会被人掌控的,这人胆子大,敢想也敢干,怎么肯让别人做主?

    夏晓兰虽然没结过婚,也知道陈锡良的老婆做的不太对。

    女人缺乏安全感,想要掌握经济大权不能说错,这年代绝大部分的家庭都是这样,男人每个月拿死工资,领了工资就上交,由妻子统一安排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工资是固定的,每个月的开销差不多也固定,没有理财的手段,也没有余钱去理财,精打细算后攒的钱,只能存银行。

    积少成多,攒着办红白喜事,买大件家具和电器,家家户户都是这样过的,陈锡良的老婆可能还在想,偏偏陈锡良不上交钱,说没有外心谁信?

    恰好处在改革开放的最初几年,陈锡良和老婆的观念不对等。陈锡良的老婆旧观念没转变过来,拿死工资的工人,和赚钱的个体户不一样,后者手里流动的钱太多,要把赚到的钱全部上交没问题,保管钱的一方得方便做生意的一方随时取用。

    谁管钱,谁就要负责理财,钱放着不动只会贬值。

    陈锡良的老婆不懂理财,要是只把钱存银行还好,全部私下里送回娘家,这搁谁身上也受不了。

    不是说陈锡良抠门儿,不允许老婆接济娘家,就夏晓兰所知的婚姻常识来说,“尊重”和“沟通”是夫妻间最重要的两门功课。尊重在前,沟通在后,不尊重伴侣的意见,擅自就把小家庭的钱往外拿,不管男女,干这事儿都不对。

    有过一次,就会让另一方没有信任感。

    那陈锡良还敢交钱吗?

    一两万挪走了没啥,一二十万,甚至更多呢?

    夏晓兰想起来也挺后怕,她投的钱可是周诚的。

    “这事儿总要拿出一个解决办法来吧,她要是怀疑我俩的关系,我们还能不能合伙做生意了?”

    夏晓兰一点也不想管别人家的私事。

    她就是被一些脑子有毛病的人搞怕了,最近的一个就是季雅。有些人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别人的解释是不会听的,夏晓兰也怕再遇到个偏执的。

    这种不愉快的生意,还不如不做。

    大冬天的,陈锡良急的脑袋上冒白气。

    怀疑他和夏晓兰?

    这位祖宗,他都要叫姐的,非要冤枉他和夏晓兰有什么,不是逼着他去跳海么!

    之前的柯老大就是血淋淋的例子,被削掉面子,一蹶不振了好久。

    “肯定不会影响我们的生意,逼到没办法,也只能离婚了……来京城前,我就已经提出了离婚。”

    陈锡良真不想走这一步,两人之间有孩子,也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现在要分开,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伤筋动骨。

    夏晓兰张张嘴,愣是没说出啥有用的。想到上辈子看的法治新闻,陈锡良会被后来娶的年轻妻子害死,似乎阻止他离婚,就能挽救陈老板将来悲惨的命运?

    夏晓兰觉得这不止是陈锡良的家庭矛盾了,先知先觉,真的就能改变身边人的命运么?

    她凭什么去决定陈锡良的命运走向,阻止他离婚能改变他的未来被绑架撕票的命运,蝴蝶翅膀扇动,陈锡良会不会面对新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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