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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
    操。

    去他妈的友情。

    陈遇的状态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难调。

    悬在头上的那把刀下来了,总比一直悬着好。

    素描考差了,这已经成了定局,想再多也没用,下午的水粉不要再犯基础性的错误就好。

    默画坐哪都是一样的。

    陈遇一路跟着江随在二中走,一路安慰自己。

    等她回过神来时,江随已经停了下来,侧身面向她,不说话,就看着。

    陈遇气息轻顿:“看什么?”

    江随不答反问:“心里的负能量清理完了?”

    陈遇沉默了片刻,偏头看别处:“完了。”

    “ok。”江随按着她的肩,把她扳了个边,“走吧。”

    陈遇很快发现是前不久才走的那条路,疑惑道:“不是已经走过了吗?”

    江随挑眉:“刚才你全程蔫了吧唧,哪还顾得上看二中什么样,现在我再带你走一遍。”

    陈遇怔了怔:“不无聊啊?”

    江随推着她走,修长的手指黏在她肩上,无聊个毛线,喜欢还来不及。

    呵,老子现在就是这么狗气。

    三中跟二中离得很近,陈遇却没来过二中,也没那个想法。

    学校的结构大同小异,无非就是食堂教学楼操场之类东西,能有什么好逛的。

    小珂倒是提起过,后来也不了了之。

    说白了还是二中没要好的朋友,懒得过来。

    这回陈遇愣是在江随的带领下,顶着寒风跟蔫蔫的日光,逛了逛整个二中。

    江随的目光从棒球帽的帽檐下流出,铺了女孩一身:“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三中要大?”

    “大有什么用,”陈遇呼吸着没什么木香的冷气,“学校太年轻了,树都没我们学校一半粗。”

    视线扫过他拎着两个工具箱的手,指骨都冻红了,她的嘴唇动了动,把揣在口袋里的手拿出来,拎走自己的那个。

    江随想把工具箱拎回来,却被避开了,他撇撇嘴,不让就不让吧。

    “树有粗的,都挖掉了,说是年老不安全,怕哪天倒了压伤我们这些祖国的栋梁。”

    陈遇:“……”

    “谢三思,王一帆,张金元,他们三都跟你一个班?”

    “昂啊。”江随从台阶上跳下来,“走,带你去我教室。”

    陈遇把画袋往上背背,打了个哈欠:“我想睡觉了。”

    江随揉她后脑勺的黄毛:“去了能睡,窗帘一拉,门一关,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陈遇真困了,反应迟钝,没去留意自己被揉乱的头发:“那你呢?”

    “我当然跟你一起睡。”江随说。

    这话暧昧了,两人都一愣。

    一丝悸动很快就散了。

    又像是没散,悄悄埋了起来,在谁也看不见的角落里生根,等着再也无法掩埋,不得不冲破遮挡,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二中没有独立的美术班,跟普文普理的混在一起。

    江随在305班。

    全班一共四个美术生,正好一排,在中间那一组的最后。

    四个座椅都空着。

    江随把画袋跟工具箱丢地上,靠在课桌边,他拉开一把椅子,手指指:“我位子,坐吧。”

    陈遇瞥一眼:“都是灰。”

    “没有,”

    江随往课桌上一坐,摘了棒球帽扔一边,修长冷白的手指抄进一头短发里面,随意捋了几下:“我的位子不会有灰。”

    陈遇手一抹椅面,还真没有。

    不多时,陈遇也放下东西,坐下来摊着不动。

    “文科班的人比理科班多。”

    江随拆开一袋巧克力递过去:“我班上六七十人,女生占比三分之二。”

    陈遇接过巧克力:“张金元是班长?”

    “不是,”江随语出惊人,“王一帆是。”

    陈遇难以置信。

    江随又抛了个不大不小的炸|弹:“他的现任女朋友是副班长。”

    陈遇:“……看不出来。”

    “看肯定看不出来。”

    江随的余光盯着女孩微张唇咬巧克力,喉头攒动:“好吃吗?”

    陈遇含着巧克力,声音模糊:“巧克力不都一个味道。”

    江随:“……”

    进口的,一块一两百啊祖宗。

    陈遇撒谎了,江随给的巧克力,比她吃过的那些都要香醇甜软,味道很纯正。

    一定很贵。

    那么说,只是不想把气氛弄得不自在。

    陈遇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江随皱眉:“素描不都过去了吗,还想呢?”

    陈遇看了看他。

    江随从她的那一眼里看出名堂:“想的水粉?”

    陈遇没表示。

    “你的水粉只有一些小问题,最近都一样样改掉了。”

    江随坐在课桌上,低着头对她说道:“反正只要记住一点,大胆的铺,小心的收,大笔铺,小笔收。”

    “正确的步骤决定一张画好坏的一半……”

    他拽拽半天都没吱声的女孩围巾:“我跟你说话,你在没在听?”

    “在听。”

    陈遇咬住嘴里快要化掉的巧克力,甜的她发腻:“天气预报说今天会下雪。”

    江随扫扫走廊,干巴巴的冷风在吹:“下不了。”

    陈遇还是觉得会下。

    有时候她的预感挺灵的。

    譬如这次。

    所以她背包里揣了把伞,家里最大的一把。

    能站得下两个人。

    至于为什么早上已经出了小巷,又掉头回家换的大伞,陈遇跳过了那个环节。

    自我提问没有意义,答案早就出来了。

    教室里又冷又静。

    江随晃了晃腿,屈指在课桌上敲着:“不是要睡觉吗?趴会儿。”

    陈遇因为“一起睡”那句话,趴不下去。

    “怕冻着?没事儿,”江随挑挑唇,“我外套给你盖。”

    陈遇更趴不下去了。

    “又不想睡了?”江随咕哝,“女人真善变。”

    陈遇:“……”

    下一刻她忽地惊道:“下雪了。”

    江随反应过来时,小姑娘已经跑了出去,他呆在课桌上,望着走廊外的飞雪,喃喃:“还真下了。”

    雪花不算大,在空中飘飘扬扬。

    陈遇趴在走廊看雪,心里的那些纷乱思绪都渐渐平息,整个人显得格外的沉静。

    有一个脑袋凑到她的脑袋旁边:“一下雪,就要过年了。”

    陈遇这会正在咬着巧克力,一不留神牙齿磕到了舌尖,她“嘶”了声,疼得蹙了蹙眉心。

    江随面部一黑:“我看看。”

    陈遇往后仰,躲开他的手:“不用。”

    “什么不用,舌头咬到可大可小,”江随把她拽回来,“张嘴,啊。”

    陈遇听着他对待小朋友的口吻,不禁哭笑不得:“都说了不用,你离我远点。”

    得到的是一声咒骂:“我操,你舌头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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