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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事实上,鹿鸣殿离乾清宫远得很,不用步辇,以一般人的脚程得走上半个时辰。然而武德妃与安王被捉.奸这事儿就跟长了翅膀似的,用不着半个时辰,一炷香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宫廷。沉静如潭水的后宫仿佛被扔进了一块巨石,炸开了锅。

    不论前宫,后宫,人全聚了过去。

    长安勉强收住砰砰跳的心,心里有些控制不住地幸灾乐祸。不过这时候也没人关心长安表情不对,一个个都仿佛天塌下来一般惊慌。尤其安王一系的官员,腿软脚软,站都站不直了。一个个恨不得此时耳朵都是聋的,听到的,看到的,这些都是假的。

    然而事实便是事实,等他们亲眼所见周修远和武德妃两人衣衫不整,狼狈地被禁卫军压着,只觉得天都塌下来。

    明德帝捂着胸口,怒瞪着周修远的眼睛里,全是血丝。

    武德妃已经没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骄傲,半跪在地上,一声声向明德帝哀求。鲜嫩如花儿的脸上惊惧万分,泪水不住地往下流。那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若是在往日,明德帝定立马顾不上生气好声好气地上去哄了,可今时今日,看着她的眼中只有厌恶。

    “贱妇!”明德帝心中惊怒交加,只觉得颜面无存,“朕自问待你不薄,你居然做出这等苟且之事!当真是下贱至极!”

    武德妃跋扈不是一日两日,听到此等叱骂第一反应是愤怒。但她再没脑子也知,这时候再放肆,那当真是不要命了。她还年轻,她腹中的孩子才三个月,她不敢。

    武德妃舍弃了高傲的自尊心,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饶。头磕得砰砰响,哀哀地请求明德帝能看在他们往日的情面上,饶她跟周修远一命。

    周修远低着头,散乱下来的发丝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他的眼神。从被擒住到如今,无论明德帝如何叱骂踢打,他都一言不发。事到如今,他若不知是被人算计了那才是脑子被狗吃了。周修远心中犹如团着一团火,烧得他心肝肺都在疼。

    心里盘算着如何脱困,周修远越愤怒,心中就越清明。

    虽不知是谁撞破了他跟德妃的事儿,还设计了这一出给捅出来。但不得不说,当初选了武氏这个蠢妇,是他失策。他警告过无数次,避子药决不能停。奈何这蠢妇拎不清,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居然给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不仅偷偷弄走他安排的宫人,暗中怀上他的孩子,还在宫宴这样的场合威胁他!

    周修远的心中,武氏已经是个死人。

    明德帝的性子他清楚,最是软弱重情。今日这一出,作为人子,他知道明德帝下不去手斩杀他。甚至于武氏,若非这么多人激到了他,指不定也能性命无忧。但这些的前提,是武氏腹中的那个孩子,决计不能暴露。

    武德妃也知,哭了半天,关于腹中孩儿,她半个字不敢透露。

    一旁周德泽周涵衍已经冲出来,一左一右跪在明德帝面前,请求他千万喜怒。周涵衍也就罢了,平周德泽却是明德帝众多儿子中,得明德帝偏爱的一个。见素来沉默寡言的周德泽都来请求,明德帝瞥一眼狼狈不堪的三儿子,心头不由一梗。

    周修远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温文尔雅,才思敏捷。若非觉得这个儿子心机太深,看不透,不若小儿子那般坦率,明德帝其实也是疼爱的。

    那般傲气的三儿子,此时像个丧家之犬一般被拖出来示众,明德帝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儿子优秀,他才不能容忍是他做出这样大逆不道之事!今日哪怕是周涵衍,明德帝也不会这般。心中翻江倒海,明德帝忽地抬起一脚,狠狠踹向了还在不住哀求的武德妃。

    只见武德妃被踹了一个仰倒,砸在柱子上。人还没落下来,手捂着肚子,脸刷地就失去了血色。她哆哆嗦嗦地抱紧了腹部,蜷缩起来。额头的冷汗雨一般,瞬间就布满了整张脸。

    一旁装死的周修远刷地抬起头,瞳孔剧烈地抖动了起来。

    他心中怒吼着千万不要喊,千万不要喊,就听武德妃那张朱唇中迫不及待地溢出了让周修远如至冰窖的话:“救命!救命!我的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周修远的脸颊机械地抽搐了一下,惊恐地看向明德帝。

    果然明德帝方才还有几丝温情的眼睛,此时恐怖如斯。他哆嗦着手指,指着武德妃,有些话都问不出口。事实上,这几个月里,明德帝虽每每来鹿鸣宫过夜,实则都没碰过武德妃。因为怜惜她年纪小,脾气养得娇,明德帝顺着她。

    但他顺着她,宠着她,这贱妇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明德帝犹如一只困兽,在原地愤怒地转了几圈,大喝一声:“来人!”

    隐在人群中的长安眼睁睁看着,武德妃那厚重的裙摆下,鲜红的血液流出来。黑脸的禁卫站出来,一左一右地拉住武德妃和周修远。周修远脸上肌肉剧烈地颤动,他虽撑住了没张口求饶,但那通红的眼睛还是看向了明德帝。

    明德帝别过头,愤怒地大喊:“将安王给朕押入天牢,武德妃鸩酒一杯,赐死。”

    哭天抢地求救的武德妃瞬间失声了,面如死灰。

    长安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到她身上,立即追过去,就看到姜怡宁神色极其古怪地盯着武德妃。她不由心里一咯噔,有个惊悚的猜测。当初她们在鹿鸣宫小住,可是撞见过好几回,长安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这可别是姜怡宁捅出来的!

    ☆、第八十四章

    武德妃尖叫着被拖下去, 安王也被禁卫押走, 明德帝忽地对着身后一众看客大发雷霆。

    皇子与后妃苟且这等悖人伦的皇室大丑闻当众被捅出来,皇室的颜面荡然无存不说,明德帝的天子威严, 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信被当众践踏。明德帝双目赤红, 疾步快走, 一把抽出禁卫军统领温廉的佩刀, 一口气斩杀了武德妃身侧伺候的四个宫女。

    血流一地, 四个宫女的身首分离血溅当场, 形状十分惨烈。明德帝却不收敛,提剑就砍,在他身侧的刘皇后梁博赶紧上前拦住。

    众人瞬间哗啦啦跪一地, 大声呼喊着‘陛下息怒’。

    事实上, 百官自踏入此地起便意识到不妥。皇家的丑闻,可不是他们能看的。甭管这件事与他们有无关系,触犯了天子尊严就是要命的大事。可意识到不妥之时,禁卫军已然悄无声息地将这里围起来。进来容易出去难,他们也是硬着头皮看完了这场热闹。

    如今面对皇帝震怒,一个个颔首缩背,以头抢地地趴跪在地。若地上有缝隙, 他们恨不能钻进地缝,躲过这场责难。

    头顶,明德帝赤红的双目近乎仇视地瞪着跪地的一群人。大冷的夜里,单薄的朝服都被冷汗湿透了。风这么一吹, 透地心凉。偌大的西宫,除了一阵阵寒风吹过,吹得灯笼架子上朱红的灯笼摇晃撞在一起扑簌簌地响,全场鸦雀无声。

    气氛紧绷得仿佛动一下就能粉身碎骨,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长安跪在其中,心绪还算冷静。一来周修远与武德妃之事虽事关重大,却与他们并无瓜葛。明德帝哪怕恼羞成怒要惩治,也没道理一时迁怒打杀了在场所有人;二来这动静闹得如此之大,又是正值可以四处走动的宫宴开启之后。发生了这么大事儿却没人拦着叫他们闯到了这里来,这是宫中守卫和皇后的疏忽,算不上他们触犯宫规。

    分析得虽清楚,但这毕竟是皇权至上的封建社会。皇帝的一句话能伏尸百万,遇上了个暴君,活人杀人全凭他一念之间。小命被人捏着,说心中不害怕却是不能的。

    长安手边的姑娘小脸刷白,已经摇摇欲坠了,这会儿所有人都硬着头皮在等候发落。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除了明德帝愤怒的咆哮,就只剩下刘皇后低声安抚明德帝的声音。刘皇后按住明德帝手中的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不知过了多久,约莫一个世纪那般久,明德帝总算一声冷哼放下了手中的佩剑。

    果不其然如长安所料,除了鹿鸣宫的宫人被拖下去全部杖毙,安王的随从被打入天牢。在座的等候发落的看客们被有惊无险地打发了。

    明德帝到底不是暴君。在位三十年,虽算不上勤勉,却也算宽厚仁慈。恼羞成怒以至于迁怒杀人这等暴君行径,明德帝做不出来。一时激愤杀了几个宫人后,他的情绪也冷静下来。佩剑往地上一掷,转身大步离去。

    梁博扭头瞥了一眼刘皇后,刘皇后冲他点了点头,梁博收回目光立即疾步跟上去。

    明德帝走了,自然由刘皇后收拾残局。

    只见温廉手一挥,一队禁卫军冲进鹿鸣宫。鹿鸣宫所有宫人自主子被拖出宫就已知必死的结局,此时一个个面若死灰地被禁卫拖出来,所有人被压入掖庭。与此同时,宫外的安王府也被禁卫围了。安王妃以及安王府的家眷子嗣,全被扣留宫中。

    早得到消息的武家老太太当场厥过去,武家家主携武家一众人等,跪在了宫门前。

    天色越来越黑,身后的禁卫军终于放行,众人走出西宫之时腿脚都是软的。吃宫宴吃得差点将小命给丢宫里,也是倒了血霉。如今谁也想不起第一个带头进来的人是谁,一个个捂着胸口后怕不已。今日若非来者甚多,还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安王与武德妃苟且一事,知道了也务必烂在肚子里。皇家丑闻并非外人能随意嚼舌根的,哪怕诸位对事情如何闹成如今模样有再多的好奇,也必须就此打住。否则触怒了明德帝,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一场闹剧,尚不知何人主使,后续如何,便已然不欢而散。

    安王被打入天牢,安王府被圈,安王一系立即就慌了。

    事实上,安王入朝多年,政绩斐然,才思敏捷,手下自然聚集了大批的有志之士。这些人将安王视为主,早已将身家前程都记在周修远身上。这么多年,周修远谨慎周密,确实不负他们所望。似今日这般猝不及防地被人给堵在了西宫,大出所料。

    且不管这次安王被抓是否被人暗算,安王一系为营救安王,京城仿佛一夜之间炸开了锅。

    安王入朝多年,势力早已渗透到朝堂的方方面面。一时间,朝野上下都乱成一团。日日有人为周修远请命喊冤,请求明德帝彻查此事。安王贤名与品德众所周知,请求明德帝不要偏信一面之词,轻易就冤枉了安王。

    明德帝烦不胜烦,重重罚了闹得最凶的几个。其中几个更是竖着进来,横着被抬回府中,很是打压了一番求情者的气焰。

    关于周修远与宫妃私.通一事。明面上没人提,实则已经满城风雨。

    但周修远这个人虽说私德有损,在朝堂上还是颇有威望的。十几年来朝堂参政,能力与行事,有些老臣也是颇为认可的。所以此次出事,不仅安王一系的人在各方操作,某些威信很盛的老臣也在帮着说合求情。

    但这般齐心协力的营救安王,到底碍了明德帝的眼。他们越是求情,明德帝越是怒火中烧。原本没打算对安王如何的明德帝,这下子是真动了杀心。

    素来宽厚的明德帝这次如此决绝,铁了心一般。

    安王一系越是上蹿下跳的,闹得朝野上下剑拔弩张。明德帝犹如一只被触犯了尊严与地位的老年狮子,暴怒异常。

    一时间人心惶惶,满城风雨。奈何安王被抓,群龙无首,哪怕有再好的办法救人也无人能得了做主,指的了方向。仿佛一团散沙,闹了小半个月毫无进展,只得将全部希望寄托在周德泽的身上。

    事实上,虽说周德泽周涵衍平日里与周修远同进同出,实则互相也是有所保留的。他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没错,但暗中的势力,周修远不信任何人,自然不便于周德泽知晓。但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救人出来,这些只能暴露出来。

    周德泽对周修远暗中的这些势力丝毫不诧异,很快就接手了,且安排得有模有样。

    本以为只是赶鸭子上架的安王府门客从旁看着,心中有说不出的复杂。没想到这个平素不开口的五王爷,竟在藏拙,做起事来颇有章法。周德泽先是安抚住了每日进宫请愿的人,只每日领着安王亲近的几个兄弟,跪在乾清宫外求情。

    越是这个时候,朝堂上任何过激的举动,对明德帝来说都是逼迫和威胁。越多人的求情越坏,任何一位帝王,都不允许地位被人威胁。他们这般逼迫,只会加重明德帝的忌讳和猜疑,于营救周修远有百害而无一利。

    安王毕竟是明德帝的亲子,且是十几个儿子中十分优秀的一位。明德帝此人最重情心软,对每一位儿子都存有慈父之心。这时候苦肉计和感情牌才是上上策。

    且不说周德泽等人为了周修远,被镇纸砸的头破血流。陆承礼对此是始料未及的。

    在他的世界里,安王的境况可完全不同。从安王到太子,再到登基,虽算不上顺风顺水,却也算是按部就班地登上了帝位。在位几十年,政绩斐然,声名远播。哪怕女色上有些不讲究,但瑕不掩瑜,可堪风光霁月一明君。可这个世界,秽.乱后宫,被当众抓获,几十年朝堂的好名声一朝崩塌,深受明德帝厌弃。

    两个世界,同样一个人,境遇大相径庭。

    陆承礼不由地头疼起来。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如今这个状况,安王还能如期登上帝位么?读书人可最讲究人伦规矩,安王这一举动,怕是寒了天下有识之士的心。但若安王倒了,这大盛的帝位还有谁人能胜任?

    想及此,陆承礼不由忆起五王爷周德泽。听说这次安王事件,反倒将沉默寡言的五王爷给显出来。外界都在盛传五王爷仁厚,高风亮节,很是得了读书人推崇。

    陆承礼讽刺一笑,说来,安王宫宴大庭广众之下闹出这般大的丑闻,引得百官目睹。说没人背后使手段,决计不可能。陆承礼半倚在窗棱上,目光漫漫地凝视着伸过来的一支红梅,回忆着当日的情形。

    当日叛王周德泽的一言一行,他很是蹊跷。

    许是先入为主,又许是单纯瞧不上周德泽,陆承礼总觉得安王这次出事儿与周德泽脱不了干系。不然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儿?这事早不出晚不出,偏偏在这宴请百官的日子捅出来?周修远可并非一般人,他心思缜密,周全多疑,行事轻易不出纰漏。若非是亲近的人,很难叫他跌这么大一个跟头。

    陆承礼知自己这般妄自揣测未免有失公允,但对于叛王此人,他觉得并非不可能。

    抬手折断一枝梅花放鼻尖轻嗅,眨眼一个月过去,安王还好生呆在天牢,事情并无定数。罢了,且看后续如何,若安王当真就此倒下,他再做打算也不迟。

    ☆、第八十五章

    安王的发落迟迟未曾下达, 转眼又是一月过去。

    三月暖春, 树枝抽芽,春花含苞,春风一夜绿了大地。厚重的冬衣脱下身, 长安发觉身子又丰润了许多。特么的这具身子是本着妖孽本妖去长的么?十五岁的姑娘硬生生长成这幅模样是要逼死谁?长安不禁头疼, 看来今年的春衫又得重新置办。

    既然要重新置办, 不若连承礼的衣裳也一并重做了。承礼这段时日体格强健了不少, 旧衣虽还可以穿, 但到底不体面。如今的承礼不是以前的承礼, 已然讲究了起来。

    既如此,择日不如撞日,长安当下便着人安排。

    郡主府上没养绣娘, 红雪红月红星几人的针线活儿虽说不错, 到底比不上以刺绣为生的绣娘。长安于是干脆叫红月去请了颇负盛名的玲珑绣坊的绣娘来府上裁衣。

    每个样式多做几身,刺绣用的花样子,是由长安亲手所绘。

    陆承礼被人从屋里挖出来,端坐在一旁等绣娘替他量尺寸。长安一手扶袖一手执笔,正在画花样子。大盛流行的花样子虽精美非常,但还是太繁复华丽了。这般做几身出门做客倒也无妨,但平日里穿着着实有些不方便。

    陆承礼捏着画好的花样子看了看, 挑起一边眉。先是‘树叶论’,又是这独特的花样。他心中不由对长安这个人,越来越好奇。

    外头在传长安自幼长于乡野,不通文墨, 最是草包美人一个。可谁家草包能有长安这般豁达心性?单凭的这份见识,可比一般世家教养的姑娘都要强。陆承礼这般日日从旁瞧着,不免好奇起长安是谁教出来的,十四岁就这般通透明理。

    注意到陆承礼的眼神,长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继续画。

    她可没心思去管陆承礼在想什么,脑中琢磨着,她一口气绘制了十来种花纹样子。东西一拿出来,玲珑绣坊的绣娘们就一幅一幅细细琢磨起来。她们识货,制成衣的经验也老道。不必长安与她们细说,一眼瞧过去就知什么花纹该用到何处。

    剩下的交由下人去交涉便是,长安与陆承礼量好尺寸便离去。

    接了这么大一笔单子,玲珑绣坊的掌柜乐得嘴都合不拢。诚惶诚恐地记下两位贵人的偏好,玲珑绣坊的老板收好尺寸,才红光满面地告辞。

    半个月后,第一批成衣已制好了送来。长安闲来无事,便一件一件上身试着玩儿。就在这段时日里,公主府那边又出了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儿——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姜怡宁,亲事十分仓促地定下了。

    三月后,她将以侧妃的身份进五王爷府中。

    长安是个不爱出门交际的性子,消息也有些滞后。类似于这等事儿,轮到她知晓都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姜怡宁当真是毫不掩饰追名逐利的本性,先前还盯着安王不放,安王一倒,她眼睛立即就转向冒头的周德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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