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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谁知道几年下来温柔的身体倒是慢慢好了起来,现在不但脸色红润有气色了,甚至还看着胖了一些,这可让赵老四高兴坏了。

    赵九福心中猜测着这其中大约有极品人参酒的作用,没看见老赵头喝着白头发都少了,老陈氏偶尔喝一杯气色都好了一些。

    知道温柔身体虚弱之后,赵九福曾经私下送过她一坛子人参酒,这东西补气,喝下去对身体的好处显而易见。

    赵九福十分赞同温柔的做法,以往的记忆,不管是痛苦的还是高兴的,过去就是过去了,经常提及除了让自己看不开之外毫无作用。

    “四嫂喜欢陈家村还不好吗?”赵九福反问道,“我觉得在四哥身边,四嫂过得很好。”

    蓦地听见这话,赵老四愣住了,好一会儿眼睛有些发酸,他避开弟弟的视线擦了擦眼角,这才笑着说道:“是啊,幸亏她过得还好,不然我也不知道当年带着她走是对是错了。”

    “行啦,你就别操心我们俩的事情了,快去看,明天我们就去衙门先报名,这两天你就好好读书,别的事情都有你四哥在呢。”

    第48章 府试

    府试报名、保结的大致流程跟县试大同小异,不过主持府试的人是新亭府知府大人,而要保结的禀生也比县试多一名。

    赵九福的禀生照旧是胡秀才,除此之外,胡秀才还为他联络了一位新亭府的旧友作保,这位禀生看在胡秀才的面子上,保费只收了三两银子。

    别以为三两很贵,要知道府城这边禀生作保的保费通常都是五两银子,也就是说考一次府试就得十两银子,也怪不得人家都说读书是吃钱的事情,光是考试就能把一个殷实的家庭给考垮了,若是能中还好,不能中的话隔两年就得来一次。

    赵九福在心底再一次感谢自己的先生,若不是胡秀才帮他疏通了关系,不管是报名还是保结怕都没有这么顺顺当当。

    前面有胡秀才帮他,后面还有自家四哥做后勤,赵九福索性关起门来一门心思读书,虽说在灵泉的改造下他的记忆力十分出众,但古代科举可是比现代高考的录取率还要低。

    府试的考试也分三场,不过与显示不同的是,他考的分别是帖经、杂文、策论,对应的内容其实就是考记诵、辞章和政见时务。

    前两场赵九福并不是特别担心,毕竟记忆力是他的特长,书法一道如今他也略有小成,只要不遇到意外就不会在这两场被刷掉,但政见时务就不一定了。

    说到底他本来也不是混政治的人,之所以现在被称为少年英才,主要原因还是带了两辈子的记忆和系统这个金手指,要是不努力的话别说拿到奖励了,别把现在的名声都败坏了。

    在新亭府等待考试的日子里,赵九福恨不得将胡秀才送给他的邸报刻在脑子里,一直到倒背如流还觉得不够。

    除了在家里头看书,赵九福偶尔还会去书店蹭书看,当然,像是那种大热门的,新亭府知府的文集之类的,他是没办法看到的,这种书你不花钱别想碰。

    但是其余的倒是不禁,读书人不一定都是有钱人,而做书店的都乐意跟这些学子们讨个好,你不买也没关系,只要不把书弄坏了弄脏了,看一下他们也不亏。

    虽说如此,一般的读书人好面子,能拉下脸来白看书的真不多。不过赵九福却不在意这些脸面,当年他在图书馆从开馆看到闭馆的时候多了去了,有两次还被关在里头过夜。

    赵家的家境决定了他没办法看中什么书都买回去,但光读四书五经是不够的,即使你翻出个花样来读,相比起其他的读书人而言也单薄了一些。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赵九福还有些意犹未尽呢,府试就到了年前。

    照旧是天蒙蒙了的时候,赵九福就提着考篮在赵老四的陪同下出门了,这次府试他要带的东西很少,除了他自己个儿之外,考试所用的笔墨纸砚进了考场才会发,连饮食和清水都是考场会提供的,这倒是省了许多事情,也不用赵老四花心思做餐点了。

    卯时一刻,太阳才露出一丝微亮的光芒,贡院就开门了,赵九福给了赵老四一个放心的眼神,顺着队伍慢慢往前走,照旧学子们都是要被搜检的。

    这一次的搜检似乎更加严格,恨不得将他们的衣襟都拆开来仔细翻查,不过与县试不同的是,此次倒是没有人被检查出有问题来,大家都顺顺利利的进了考场。

    赵九福拿着自己的考引,跟着领路的人往里头走,这考引跟现代的准考证大同小异,是用竹片特制而成的,想要仿冒十分困难。

    等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赵九福左右环顾心中就咯噔了一下,无他,他的位置靠近回廊的最末尾处,旁边就是厕所,考棚之间的距离还不到五米。

    赵九福在现代看过很多科举文,其中还有能把什么雄黄木炭带进门的,到了古代才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后头的乡试他不知道,反正府试除了考引之外,他就只能带着自己这一身衣服进来,其余一样都不准带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乡试前面两场都是只考一天,一般人都会选择憋着不去如厕,只因为在这时候你要是去大号了,到时候考卷上会被盖一个戳子,那就是传说中的屎戳子。

    府试所用的考桌是那种长条桌长条凳,每距离两尺就坐一个考生,考生的下面安放一只黑色的瓦盆。这个黑色的瓦盆其实就给人小解用的。

    所以只是小解的话,考生其实并不需要起身,直接在位置上就能解决,但大号肯定是不行的,这时候有人要是真的憋不住的话,就得禀告考官去考廊最末尾处的厕所。

    之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憋着,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去,是因为一旦去了大号,考官会在对应考生的卷子上盖上一个黑图章,也就是屎戳子,通常来说这种印上了屎戳子的考卷就会被弃之不用,就算你写出一朵花儿来,评卷人员也不看一眼。

    想到这些,赵九福微微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的运气也不算太差,至少府试的考棚是相通的,也就是说空气流通的也十分快,就算有人憋不住去了如厕,气味也不会一直存在。

    当然,他其实并不觉得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如厕,毕竟一旦去了就等于放弃这一场府试。

    很快,第一场考试就正式开始了,赵九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去看考题,这一看倒是不出意外,新亭府今年刚出过一场不孝的大案子,第一场考的果然是孝经内容。

    不只是必选五经中考的是孝经,就是其余的帖经也都选择了其中关于父慈子孝的部分,可见这位知府大人对这次不孝事件的痛心疾首。

    赵九福在来之前就有过猜测,以至于对这些部分分外用心了一些,这会儿背诵默写起来倒是滚瓜烂熟。文章记得,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书法了,府试可没有誊写,字写得好的话书面分就比别人好一些,这也是为什么赵九福寒往暑来苦练书法的原因。

    中午时分,考场内有人送来了饭食和清水,赵九福一看就无语了,所谓的饭食其实就是薄饼,薄也就算了,还是已经干冷干冷的,清水也已经冰冷了。

    如今虽然已经是四月份,但冷水冷饼的人也有些吃不消,赵九福咬了一口差点没把牙齿给磕了,最后只得用清水泡软了才将就的吃了。

    怕吃冷的东西伤了脾胃,赵九福还故意在嘴巴里头含了一会儿,觉得暖和了一些才咽下去,有没有效果他不知道,至少心理上好了许多。

    就这样,赵九福也跟其他考生一样憋屎憋尿,他好歹有胡秀才传授的经验,进考场前一天不要吃的太多,不要喝太多水,出发之前先解干净了再出门,等考完回家再来。

    第一场第二场果然没出什么意外,偶尔他能听见有人在小解的声音,但上大号的人一个都没有,估计都是怕得了屎戳子到时候被刷下去的。

    虽说他的位置不大好,大太阳的天气还有些阴冷,但好歹没有臭味出来。

    一直到第三场开始,情况才有些不对劲起来,第一场第二场都只考一天,憋一下也就忍过去了,但是第三场策论考试的时间是两天,需要在考场之内过夜。

    过夜自然是需要棉被的,当然这东西也不可能让考生自带,而是考场提供的,赵九福一拿到就知道估摸是一直放在仓库里头,太阳都许久未晒的。

    连续几天没吃好没喝好也没休息好,赵九福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这一场策论又是紧扣孝道两字,赵九福在来之前倒是没少研究。

    在意识到今晚怕是休息不好的时候,赵九福索性给自己灌了一瓶子的白玉童,把精神提起来抓紧时间解题,希望能够早早的写完。

    第一日考策论的时候还好说一些,第二日开始便有些不对劲起来,主要是昨晚夜凉,一床许久未晒的薄被实在是起不到什么作用,更别提这些考生们大部分身体并不强壮,又接着几天吃着冷水冷饼子,身体能好才怪了。

    最先出问题的是一个看起来快五十的老书生,只见他脸色惨白,在位置上犹豫了许久还是举起了手,被两个人监督着去如厕了。

    考官毫不留情的给他留下一个屎戳子,那老书生回来之后脸色更加难看,身上还带着臭气,整个人如丧考妣,竟是后面的策论也不做了,只是坐在位置上流泪。

    老书生的事情似乎开了一个坏头,陆续有人憋不住不得不去如厕,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得到了屎戳子,这次的府试想必就到此为止了。

    不说这些人后果如何,位置在后头的赵九福脸色也不好看,拉肚子的味道比正常的更臭,很快味道就传到了他的位置上。

    赵九福虽说是出生农家,但老赵头和老陈氏都是爱干净的人,家里头茅厕也收拾的勤快,这些年下来他还真没有这么直观的闻过味道。

    他忍不住想到系统里头存放的那瓶子除臭剂,但问题是府试的考棚是开放式的,他若是敢拿出那东西来,怕是分分钟就被当做作弊处理了,那才是更加遭罪,当下也只能忍着。

    第49章 这样也行

    在这样的恶臭气味围绕下,正常人很难维持良好的心态,赵九福觉得自己也算是经历过千捶万打的人了,也忍不住有些恶心。

    幸亏他昨天就猜到会有这种可能性,最后的策论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在不断催眠自己鼻塞之后,好歹是把策论完完整整的誊写完毕,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趁着最后还有一些时间,赵九福从头至尾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觉得有些酸痛不已,也不知道是长时间高集中注意力导致的,还是空气和饮食不当导致的,反正整个人都不舒服,鼻子似乎真的有些堵塞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应该没有发烧,这么一来鼻塞倒是好事情了,至少他不用闻那股子奇怪的味道了。

    这情绪稍微松懈了一些,倒是让他看见了一件更加不忍直视的事情,却见他前面几排的地方,一个学子正在偷偷的脱掉自己的袜子。

    一开始赵九福还以为那人是藏了摘抄,随机一想又觉得不觉得,毕竟他们进门的时候别说鞋袜了,就连内衣内裤都得被翻查过的。

    在往后的许多年,赵九福都后悔自己一时好奇仔细去看了那个场景,只见那个学子偷偷摸摸的脱下了袜子,穿好鞋子之后就把袜子塞进了自己的屁股后头。

    这是在做什么?赵九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隐隐约约看到了那里头的动静,才意识到这位学子或者被逼到绝境,或者是突发奇想,在实在是忍不住的情况下,竟是为了避免盖屎戳子,将袜子脱下来装了屎!

    赵九福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怕自己也忍不住吐出来,那个学子的动作极快,偷偷摸摸的将袜子打结塞进了怀中,但是恶臭的味道却不能散去。

    他身边的几个考生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但他们只是捂住自己的鼻子,并未将这件事告发,想来也是,这已经是最后一日了,马上就会开门放大家伙儿出去,既然不是作弊,这种事情告发对他们来说毫无益处,甚至还会得罪这个考生,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少有人会做。

    赵九福只觉得无法直视,低下头来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考卷才平静了一些,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感叹科举的不易,屎戳子的存在实在是不合理,人又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只因为憋不住而失去了考试的机会实在是让人可惜,也难怪那人会想出这种超乎寻常的办法。

    他自然也没有告发的意思,若是作弊,那对周围的考生还不公平,但这种事情他虽然觉得恶心,却很快接受良好,甚至有些同情这位考生。

    只可惜考生们不告发,不代表就不会被发现,那考生似乎是吃坏了肚子,很快另外一只袜子也用上了,古代人的袜子叫做“足袋”或者“足衣”,普通人家通常是用布帛制成,有些不爱干净的男人通常很少浆洗,穿的多了又厚又臭,甚至能够站起来也不奇怪,装着水都不漏的情况多了去了,所以这个考生才会想出这法子来。

    但是第二次的时候,他显然没有第一次那么好运,有一位巡视的考官正巧从他附近经过,他并未看清,却不妨碍发现那考生的异常。

    那考官慢慢靠近,他越是靠近考生越是紧张,整个人都哆哆嗦嗦起来,这样谁都能看出不对劲的情况来,那考官自然也不会放过。

    听着前头传来凄惨的声音,赵九福的脸色也微微一变,距离府试结束其实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若是那人能够多忍一忍,或者考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考生也不会被拖出去。

    虽说此事只是恶心人,不至于取消那考生之后的考试资格,但要知道十两银子的保费对于普通人家就不是小数目,更别提赶考路上的花销了。

    哭喊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不知道是那人心灰意冷,还是被门口的压抑捂住了嘴巴,赵九福的手也微微颤抖,再一次意识到科举之路的冷酷无情。

    这并不是现代,并不是民主化的高考,你万一生病了还能单独开一个考场,在这个世界,在考场之内,可是就算着了火也不会提前打开考场大门的!

    不知道是不是想的太多,意识到封建社会的残酷,赵九福走出考场的时候也觉得双脚有些发飘,白玉童的功效早就已经过去了,以至于他现在越发的萎靡。

    赵老四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弟弟,毕竟在这么多考生之中,赵九福的个子分外矮小,一眼几乎就能发现,他连忙走过来将他一把抱起,不放心的问道:“阿福,你感觉如何?”

    赵九福这一次也没有推辞,有些软趴趴的靠在他肩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四哥,我有点头疼,不过没有发热,估计会去睡一觉就好了。”

    赵老四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温度还算正常,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抱着弟弟赶紧往家里头跑,他也闻到了赵九福身上淡淡的臭味,知道他的位置八成不太好。

    回到家中,赵九福顾不得吃东西就要洗澡,幸亏赵老四心细,出门之前就温着一锅子的热水,这会儿打出来就是。

    洗了澡吃了一碗热粥,赵九福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整个人躺在床上都觉得有气无力的,他怕身体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到时候在新亭府这边生了病实在是麻烦。

    想了想,赵九福又从系统内拿出一些灵泉来喝了,虽说这里头的灵气可有可无,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下去之后整个人的状态确实是好了一些。

    赵九福也没敢喝太多,生怕喝多了反倒是太精神睡不着觉,喝完之后,赵九福果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连万亨都没工夫搭理,可见实在是太累了。

    外头的赵老四不放心,过了一会儿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他摸了摸弟弟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又给他塞好了被角才走出去。

    阿福虽然看起来老成稳重,但毕竟年纪还小,这才刚刚十岁呢,孩子没长成之前容易夭折,万一生了病就不大容易好,赵老四心里头也是生怕他生病。

    赵九福一睡就是大半天,期间赵老四又进来过两次,一次把他扶起来喂了水,一次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老赵头和老陈氏放心四儿子送小儿子过来,而不是其他的儿子,相比起家里头其他的男丁,赵老四心细如发,做事情也面面俱到。

    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赵九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起床洗脸之后更是精神抖擞,连带着馒头都多吃了一个。

    赵老四这才彻底安心下来,笑着说道:“如今也考完了,成绩出来还得好几日,不如我们在新亭府逛一逛,看看有啥好买的。”

    赵九福也早就想要逛一逛了,自然不会反对。两人吃完早点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门,赵九福这才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这个古代的大城池。

    新亭府在大周名不见经传的,但在当地却十分有名,虽然它没有名山旺水,可也是人来人往,街头也十分热闹,百姓们的脸上都带着生活的朝气。

    这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城市,赵九福心中这么想着,有些庆幸自己虽然穿越了,还带着一个坑爹的系统,但至少生活的年代还算和平,这要是遇到什么战乱,灾荒之类的年代,那才是真的有得受罪,别说读书考试了,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就不错了。

    赵老四对新亭府还算熟悉,带着赵九福东走西逛的,没少给他推荐好东西,比如西街那边有家馄饨店很好吃,味道鲜美不说价格也便宜,他们午饭不回家煮了就在那边吃。

    又比如城内有一栋迎宾楼,据说十分欢迎才子,若是能留下店家满意的墨宝吃饭就不用钱,这些年来新亭府也没出什么大文豪,此地也不算特别有名,不过读书人都爱去。

    赵九福不重视口腹之欲,对于去看读书人吟诗作对也没啥兴趣,最后反倒是跟着赵老四走街串巷,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东西可以带回去戴河镇。

    大城市的物价是贵,但有些东西却比戴河镇便宜,比如时兴的花样之类的,带回去不说家里头女人们喜欢,就是倒卖给镇上的秀坊也可以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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