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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
    *

    如周时生所料,不久南烟便被太后宣至慈宁宫相见。

    南烟因熟知太后喜恶,加上早年炳熙高价聘请的女夫子的教导,她在宫中一日,未曾出过丝毫差错。

    只是人到了跟前,太后又免不了询问婚嫁一事的细节,问来问去,闹的南烟不甚烦忧。

    且南烟也看出来了,太后是真心诚意的发问,但也是真心的不喜她人意见与之相佐!

    南烟把握着分寸与太后闲聊,虽太后仁慈,但她也难免想起了盛和村的赵阿婆。

    赵阿婆亦爱碎碎念,性子轴的不行,但她的身份令南烟不必时刻把握着分寸感,有时烦了,还会与她争上两句。

    太后待南烟印象不错,见时日已晚,干脆邀南烟一道用膳,在慈宁宫过夜,翌日亲自着人送回相府。

    夜间,南烟陪同太后一道礼佛,翌日一早用过早膳后,太后邀南烟至慈宁宫后花园小坐。

    观这态势,显然不舍南烟离去。

    清晨时分,天气甚好。

    南烟在太后面前故作羞怯扭捏之态,太后道她是女儿家害羞,便不再就婚嫁一事烦她了。

    不多时,后宫嫔妃至慈宁宫向太后请安。

    太后见今日天气甚好,便未至慈宁宫正殿相见,而是令人引众妃至后花园凉亭来。

    南烟早便知晓有此一役,面上倒十分镇定。

    待众人前来一一拜见太后,南烟亦起身朝众人行礼。南烟在众人中年纪最少,且是钦定的皇子妃,太后待南烟多了几分关爱,待南烟行礼后忙唤她上前坐在一旁。

    众人一一请安后,份位低的都顺势离去,独留下贵妃三人与近来得宠的两位年轻的妃子。五人连同南烟陪笑承坐,逗的太后一脸喜色,逐渐的,几人便将话题落在南烟身上。

    南烟这次是真被这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给弄的有些羞怯了,她主动朝太后求助,太后慈爱一笑,顺势护着南烟不再让众人打趣。

    不知是何人嘴碎提及孩子的问题,言语间似催促南烟成婚后早些诞下子嗣。

    南烟假作羞怯不知如何是好,暗地却朝那名发问的妃子看去。

    这人很年轻,看着份位似乎不高,应当是新近得宠的。

    太后似有所触动,看了眼坐上的五位妃子。

    三名贵妃中,有两人四十有余,其中一人是大殿下周承毅母妃,另一人多年未孕,太后也不指望她。

    这般,剩下三人,其中的王钰秀身为贵妃,最为年轻,如今方才二十有三,只她五年前孕育胎儿却夭折伤了身子,太后不好多说。

    另外两人却是近来新纳入宫的,承宠次数最为频繁,因此太后言语间着重提醒这两人,催促二人早些孕育皇嗣。

    除去王钰秀那次,天子已多年未有子嗣诞下,一提及这个话题,众人皆有些尴尬。

    男人只一个,女人这般多却仍旧没孩子,即便有,也是不成器半路夭折,问题出在谁身上,当然是那个男人!

    众人心里有数,但又不好明说。太后也不知是年老还是不愿相信问题出在自家儿子身上,时不时的都要提及这个问题令众人不快。

    因着席间氛围变得严肃起来,那两名年轻妃子便俏皮的又将注意力引回南烟身上,引着太后去催促孙媳妇。

    说着说着,不知何人起头,众人将目光落在周承毅的母妃身上。

    “荣姐姐,怎的多日不见你将誉哥儿带来,太后娘娘催臣妾催的急,但十月怀胎,即便臣妾有幸腹中有孕,但也不能马上就生一个给太后娘娘啊。”

    “说来也是,还是荣姐姐得天幸佑,不仅诞下大皇子,如今连皇孙一辈唯一的男童亦是姐姐的亲孙。”

    荣贵妃虽已不得天子宠爱,但份位高,且她此前多次带着誉哥儿在众妃朝太后请安时出现,几乎是赤/裸/裸的炫耀。只看那‘荣姐姐’的称呼,便知往日里这三人关系应当不错。

    这两名年轻妃子,此言应是在刻意奉承荣贵妃。

    话音方落,席间另一名四十有余却始终未孕的琪贵妃发出不屑的轻嗤之声,她为将军之女,脾性本便极烈,而与她份位相等的王钰秀面色则十分淡然。

    南烟悄悄朝荣贵妃看去,见她面上倏无喜色,反是暗自瞪了那两名嫔妃一眼。

    太后在一旁道:“荣儿,这也却是,哀家好些天未见着誉哥儿了,既你们都在这,不若将誉哥儿带来,让哀家看上一看。”

    说着,她伸手轻拍坐与一旁的南烟手背,道:“你应是知晓的罢,誉哥儿是大殿下的儿子,待会他来了。你同小孩说会话,也当是沾沾喜气,成婚后早些孕育子嗣。”

    南烟面上是羞怯的笑意,只颔首应是,心里却在打鼓。

    荣贵妃面带愁意道:“太后你老人家有所不知,近来誉哥儿身子不好,我便未带他多走动。”

    太后听了,有些恼怒,“出了这事你怎的不先说一声,誉哥儿如何了,可有着太医看过?”

    荣贵妃见此忙出列道:“已唤过太医相看了,病情倒也不甚严重,只是不宜走动吹风……”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通,太后却是起了去乾东五所见誉哥儿一面的想法。

    琪贵妃本便与荣贵妃不对付,她连儿子都没有,何必凑趣去探望她人的乖孙,于是称有事暂离。

    因乾东五所誉哥儿所在院落处于皇宫内院,与后宫无异,且有太后领头,因此并未避忌后妃。两名年轻嫔妃为讨荣贵妃欢心,皆作出一副关切之态,起身主动跟去。王钰秀因甚喜孩童,往日与太后又最为亲密,此时也顺势跟了过去。

    南烟因知晓此间事大,避讳还来不及,怎会前去?

    她称作肚痛,待太后相询,只道应是月事临近,下腹酸痛。

    女子月事本便诸多污秽,且誉哥儿乃是病重幼童,多有避忌。不待太后为难,南烟主动请离皇宫回相府休息,只道日后待身子干净了再同太后一道去看望誉哥儿。

    这般,太后方才令人引南烟离宫,她则带着两位贵妃兼两名妃子至乾东五所看望年幼的皇孙。

    第85章

    南烟此次入宫未着席秀陪同,而是周时生安排在相府的一名丫鬟。这人早前是乾西五所的宫女,熟知宫中规矩,此次倒帮了南烟不少忙。

    两人从慈宁宫离去后,未出宫,反是去了乾西五所周时生的住所。

    南烟假作肚痛暂离之事周时生知晓,因此并未避忌,反是着人准备了凉饮冻果给南烟解馋。

    因周时生事忙,南烟在那名丫鬟的陪同下在乾西五所闲逛,因今日遇见周承毅母妃,南烟思及似乎从未听周时生提及他的母亲,心下不免好奇,便多问了几句。

    从那名丫鬟的口中,南烟得知周时生的母妃为前朝刑部尚书之女,家中有两位兄长。后在前朝夺嫡之争中,武王失败被贬至苦寒之地北昌,而周时生母妃娘家因此遭受牵连,逐渐没落。

    周时生母妃因此心中哀痛,身体逐渐衰弱,后在诞下皇女之时撒手人寰。

    诞下皇女之时?

    南烟心中微惊,问道:“她是在生产之时离世的吗?”

    丫鬟颔首称是。

    “那…她的女儿呢?”

    “生下来体弱,未多时便离开人世。”

    原是这般,难怪周时生一直不曾提及这事,“那时候,殿下多大了?”

    丫鬟想了下,道:“未满九岁。”

    南烟心中叹气,想到初遇时十岁的周时生,不免有些心疼。

    既是来了乾西五所,虽周时生事忙,南烟还是主动去寻他相见片刻。可到了书房,才发现这人似并未有他所说那般忙碌。此时,只闲散的立于书桌前,正执笔画画。

    南烟上前细看,发现他笔下之人正是自己,不由得笑了一下,可之后回过味来心中却又有些不自在。

    她人在乾西五所,周时生却在书房独自画她的肖像?虽是如此,可无人至,他亦能令笔下之人栩栩如生。

    南烟安静的看着,周时生亦未发话,至最后一笔落下,周时生侧身看着南烟,问道:“你看这画像可像你?”

    南烟自是点头,周时生却摇头道:“错了,这画像与你一点都不像。”

    “我有眼睛,自是会看,这画像与我一模一样,怎的不像?”

    周时生只摇摇头,随意将画像一卷置于一旁。

    他这般,南烟不免问道:“你既说这画像不像我,那你为何还画?我人在你这,你躲着不见我却在画画?”

    问完,周时生一时没有回话,南烟见此,伸手取过画像,蛮横道:“这画我很喜欢,是我的了。”

    “你不问就取?”

    周时生有些惊讶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南烟此举颇为诧异。

    “有意见?”

    南烟瞪他一眼,他若敢有意见,南烟就敢冲他发火。

    这时,周时生却也乖顺,点点头,道:“没有。”

    末了,又补充道:“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不要的我也要塞给你。

    南烟耳朵有些烧,见周时生深情的看向自己,有些不安,还有些不满!

    她方才本是刻意为之,心里大抵还是对即将嫁给他一事存了怨念,于是总想找机会怼他,想朝他发脾气,想使一使小性子!

    哪知出师未捷,竟是被这人一句话给弄的心神不安起来。

    这可如何是好!

    南烟想了想,伸手将那画像遮在自己身前,挡住周时生炙热的视线,道:“这画像我又不喜欢了,还你。”

    周时生接过,置于一旁,道:“待我新画一幅再送给你。”

    “我不要。”

    南烟伸手一指侧面雪白的墙壁,道:“你待会让人将这画像挂在这。”

    这是周时生的书房,平日里他亦时常与身边人在此议事,在此挂一幅女子画像,实在有违周时生平日严肃沉闷的形象。

    哪知周时生闻言,却是颔首应下,道了一声,“好。”

    他满含笑意的看着南烟,目光如星光璀璨,南烟此时,无论如何都是发不出脾气来了。

    她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不在就画像之事打闹,反是叹了口气,道:“我今日在慈宁宫看见王钰秀了。”

    “嗯?”

    南烟见周时生不解,主动解释道:“她是我往日好友,今日我与她虽未曾交谈,但我看她的眼神应是在怀疑我的身份。”

    周时生这时却是看着南烟冷冷清清的笑了一下,笃定道:“你与她关系应当一般罢。”

    若真是关系好,值得信任之人,南烟怎会主动告之他此事?

    南烟嘴角一抽,故意冷哼了一声,道:“就你聪明,什么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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