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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起了这种心思,两人虽阴差阳错间有了那层关系,但显然并未交心。

    南烟不喜周时生,周时生也未必就非她不可?特别是在遭受了这般冷待之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阴郁起来,再不磋磨,转身离去。

    南烟躺在床上,一颗心有些乱。

    年少的时候,喜欢南烟的人很多,其中最热情的不过马树乔、施岚风两人。

    在她蜗居南府的那三年,这两人时常来寻她,向她表明爱意,但都十分温和,不若周时生如今强势相逼。

    白日的时候听俞宗衍说这两人早已成婚,没准现在孩子都有了。即便再是喜欢,该过的日子还是要过的,方才她那般待周时生,这人想必已经对她失了兴趣。

    她可真不敢招惹这人!

    周时生从南烟厢房出来后,在廊檐下站了片刻。他武艺乃是上乘,耳目轻灵,用了心能清楚的听见屋内的动静。

    他知道屋内那个女人在床上辗转片刻后便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很快,呼吸变得均匀和缓。

    南烟相貌身材皆为上乘,脾性也好,善良孝顺,这些特质对于普通人家来说是极好的,但于周时生而言,要寻到这类特质的女人并不难。

    周时生年轻、相貌好且贵为皇子,但这些于南烟而言并不具备吸引力,甚至储君人选是她避之不及的理由。

    这般看来,他们都不是对方良配。

    周时生曾怀疑过,他或许是因为南烟在五年前离世,因此一直记着她?时间久了,产生了朦胧的情绪。

    他其实很讨厌心中那种似是而非的情绪,甚至开始讨厌对他冷眼相待的南烟。

    但他更讨厌的…是不时出现在南烟身边的各种男人。

    周时生这般独自在夜色中思忖一番后,心中渐渐变得平静下来。他未离开俞家,而是径直去了俞沉的房间。

    ……

    翌日,南烟将一清醒便对上了头顶俞宛清探寻的目光。

    这段时日,南烟待在僻静的小院中并未在府邸走动。

    俞宗衍说她是旧友,暂时住在府上。但这话,其它人信,俞宛清可不信!毕竟当日在望楼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兄长对这女人十分在意,这引起了俞宛清强烈的好奇心。她早就想来看一看这女人了,只兄长不让她贸然前来打扰,她便一直等着合适时机。

    可等啊等,却等来一脸颓丧的兄长。

    她这个哥哥似乎在为这女人而伤怀。

    南烟与俞宛清对视许久,方才叹了一口气转开眼去。她从床上坐起身来,低道:“俞小姐贸然前来吓了我一跳。”

    俞宛清这作风倒与昨夜的周时生不相上下。

    “你知道我?”

    南烟点点头,不显热络,越过她下床自行洗漱。

    如今席秀虽以丫鬟的名义候在她身旁,但平日里好吃懒做,同南烟比起来她才像是小姐。

    俞宛清见着,双手抱胸跟在南烟身后,低道:“既是来相府做客,这院中却无仆役伺候,是兄长疏忽了。”

    “是我喜欢清静罢了。”

    南烟坐在梳妆台上,简单的绾好发髻。

    俞宛清看着铜镜中南烟的相貌,心里有些发酸。长的这般漂亮,难怪兄长要一直藏在这僻静小院。听她口音是长安人士,年岁看着与自己相差无几,怎的一直没听过这人?

    俞宛清细细想着,最后只道这人应当是出身不好,因此虽相貌绝佳,却未曾听人提及。

    “你叫什么名字?”

    因笃定南烟出身不行,只是单纯为兄长喜爱,俞宛清待南烟便少了那份恭敬之意。

    “南烟,我叫炳南烟。”

    南烟戴上一对淡青色莲藕耳坠,透过铜镜,她缓缓对上俞宛清打量的目光。

    当日在白马寺听见俞宛清借用孟养打趣冯希白时,南烟便不喜这女子。

    “这耳坠很好看。”

    俞宛清缓缓走近,双手按在南烟肩上,看着铜镜中二人的模样,略显傲慢道:“你喜欢绿色,我也很喜欢。我们年岁相当,又有相同的喜好,日后应当可以玩到一起。”

    这女子出生不好,应当入不了母亲的眼,但兄长喜欢,或会纳为侧室。

    南烟不知俞宛清所思所想,只应付着道:“嗯,日后若是有缘再遇,应当……”

    “什么意思?”

    俞宛清皱眉道:“日后有缘再遇,你要走?”

    “嗯,我已在此处叨扰多时,是时候离开了。”

    南烟起身准备去唤隔壁屋的席秀起床,俞宛清却双手用力压着她双肩,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兄长喜欢你,这你是知道的。且当日在望楼,我兄长可没迫你向他投怀送抱吧?!”

    俞宛清是护着俞宗衍的,昨日便发觉兄长不对劲,今早才会来此处打量这女子。

    这人当日是主动揽住俞宗衍的腰身,又在那群士兵前主动说是俞宗衍的人,之后更是不避嫌的入住俞家。

    南烟微微叹气,她为何如此行事俞宗衍是知晓的。但俞宛清不知,在外人看来,这是做的有些不太得理。

    但这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南烟不想同俞宛清废话,稍稍用了力道,挪开俞宛清的手腕,起身道:“其中有误会,俞小姐去问你兄长便知晓的。”

    “知晓什么,当日你说是兄长的女人,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她警惕的看着南烟,面色难看,“你怕不是在玩我兄长吧!”

    俞宛清以己度人,南烟心中暗自叹气。

    当日在白马寺,俞宛清如何逗弄冯希白南烟是看在眼中的,她知道俞宛清的心思,但这不代表她也会这么做。

    且她到底大了俞宛清六岁,是她兄长的旧友,这样的关系让她虽是不喜,却也无法出言苛责。

    “其中有误会,你尽可去问你兄长,他会对你解释。”

    南烟说完,越过俞宛清离去。

    “炳南烟!”

    俞宛清快步朝南烟追去,她不喜欢南烟方才看她的神色,很不喜欢。

    既不是冯希白那般的爱慕,也不若其余官家之女的嫉恨,那是一种未放在心上的无奈。

    凭什么!她是俞沉之女,除去公主,与她年岁相当的女子,有谁身份能比她贵重,这人却未将她看进眼去。

    俞宗衍赶来时,南烟正好在俞宛清的推搡下跌落水中。

    俞宛清有相府的仆役相护,南烟又顾忌这人的身份,因此时隔五年后,她再次落水,这很讽刺!

    但落水的那一刻,她除去惊惧,再无其它的感觉。她慌乱的在水中扑腾,胸腹因骇然竟是无法顺利喘息。

    “救命!救命!”

    南烟狼狈的呼救,俞宛清看着她这模样似乎有些愣住了,正准备让仆役下水施救,俞宗衍已赶了过来,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

    南烟死死抱住俞宗衍,身子不停的抖着,她真的很害怕!她怕水,怕死,怕无法替孟养报仇,怕再无法见着母亲。

    她太害怕了!

    “南烟。”

    俞宗衍的声音有些急,他抱住南烟,双脚却能踩实湖中的淤泥。相府的湖泊并不深,甚至在浅水地带种了荷花,可南烟却吓成了这般模样。

    他心疼的不行,抱着南烟不停的拍打着她的肩背,“没事,没事,南烟放松下来,这湖不深的。”

    “俞宗衍。”

    南烟的声音有些哑,无论俞宗衍如何劝,她都不松手。

    她靠在俞宗衍胸膛上,仍旧不停的喘气,哆嗦着声音取笑自己,道:“我胆子小,这可着实有些可怕啊。”

    这一刻,俞宗衍不仅是心疼,他一颗心甚至开始慌乱起来了,“南烟,不要怕,我在,我会救你的。”

    远处走廊下,周时生神色暗沉,眉眼下压,一副阴郁之色。

    昨夜那一番心理暗示,并未起到丝毫作用。这一刻,像是回到了五年前,七夕当夜,他看着两名男子围在南烟身旁献殷勤。

    当时,他走了出去,以炳熙为由理所当然的将南烟截下,可此时他却无法现身。

    周时生身旁是双鬓微白的俞沉,他劳心国事,老的比寻常人要快些。俞宛清与南烟的撕扯,他看的一清二楚,知晓这是那女子手下留情,不然他那被宠溺的过头的女儿早就被推入水中了。

    俞沉叹气,俞宛清性情如此,他怎能舍得让她入宫,他同俞宗衍一般,不寄希望俞宛清嫁给高门贵胄,只要有人护她爱她,能容忍她这性子便可。

    “俞大人。”

    一直沉默的周时生忽然出声,声音中带着一股势在必得与压抑的情绪,“昨夜多有叨扰,如今我另有一事拜托俞大人。”

    第62章

    南烟被俞宗衍抱上岸后,脱离的跪在地上喘气,俞宗衍欲拉她起身,她摆摆手,示意让自己多歇息片刻。

    一旁的俞宛清见了,撇嘴道:“湖里种的莲花,能有多深,淹不死人的。”

    “宛清!”

    俞宗衍沉声怒斥,迫道:“向南烟道歉。”

    “兄长,我不是故意的。”

    俞宛清柔声道,同时示意左右仆役拉南烟起来,“如今虽是夏日,但清晨仍存冷意,姐姐还是先进屋洗漱一番,莫要着凉了。”

    俞宛清言辞恳切,让俞宗衍再说不得她。南烟却是低头冷冷笑了一声,污秽的湖水顺着她下颌滴落,她顺手抹去,不用仆役搀扶径直站起身来。

    “俞小姐也说这湖水淹不死人,既是如此,那不若俞小姐亲自下去试上一试?”

    “你敢!”

    ‘嘭!’

    南烟避开那几名仆役的阻拦,用力将俞宛清扔入湖中。

    俞宛清在水中扑腾了两下便踩实了泥土,她气的不轻,恶狠狠的瞪着南烟。其余几名仆役见此,忙跳下水去搀扶着她。

    南烟不在理会俞宛清,她转身看着俞宗衍,眼神是诚挚的歉意,“方才多谢宗衍施救,但我如今脾性实在不好,便未忍住将俞小姐也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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