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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事已至此,咱们一起面对。”鱼奴未想到他竟会失利,从未见过这样自暴自弃的林江,林江看着她,觉得她的眸子里有一种叫做悲天悯人的东西,为什么,他心中觉得一切的一切充满了讽刺,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他自小到大,顺风顺水,自从她闯进自己的生命,一切都变了。他扭过头,深吸口气,又看向鱼奴:“你嫌弃我吗”

    鱼奴摇摇头:“怎么会,你在同岁里已是才华卓著,一时得失,没关系的,下次一定可以。”

    “你竟这么觉得”他有些动容。

    “那是自然,你别气馁,你还很年轻,有的是机会,书上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苦其心志,苦其心志,再苦其心志,才苦尽甘来”

    林江听鱼奴这样一本正经的说错了圣人语,笑了,轻抚鱼奴的头,鱼奴也难得很低眉顺眼又柔顺的样子,朝他身旁靠了靠,依偎在他肩上,低声细语的说着话。

    佳人在怀,林江心中的苦闷排解了不少,他忽然释怀了:“不如我们回阙河城,我上门提亲。”

    鱼奴邹了邹眉,有些不忍拂他的意,但是好多事岂不是露馅了,阙河城度月山都回不得,私逃加违婚,况且,我不想回去,更不想成亲……

    林江双手抱着她的肩,满是期待之色。鱼奴只好安慰他:“好,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眼下还有些事,我,,,,”

    林江并无离开梁州的打算,不过是想看一看鱼奴是不是像金环所说,鱼奴的诸多解释在他看来都是借口,果不其然。

    “你的心里都装着什么”林江的手覆在鱼奴的脸上:“你为什么不能像个女人一样”

    鱼奴不解,她所说尽是情理之中的事,师父、师姐、金环、念念、无一、许还、许多的事,她实在放不下来。

    她体谅他正值失意,不与他争执,笑笑:“那你倒说说什么才是女人样。”

    林江眼中迷离有深情,目光灼灼:“女人,撒撒娇就好,谁像你好胜心这样强,你有我,便依靠着我。”

    鱼奴又忍不住反驳:“我哪里好胜?”我不过是想活得好一些罢了。她撇撇嘴:“撒娇,谁不会。”见过猪跑,猪肉也吃过许多,这有什么难的。

    鱼奴站起身,柔柔的转个身,以袖遮面,她穿着一身柳碧色衣裙,斜梳一根长辫发,插着根木钗,留海斜梳,柔发自然的掉在脸颊与耳朵的相接处,林江此刻只觉脸颊燥热,愈加晕眩。

    鱼奴噗嗤笑了,继而哈哈大笑,她想起红情坊女伎百态,觉得自己东施效颦十分滑稽:“算了算了,你要是喜欢,我带你去红情坊看看去。”

    林江似有失望,他放下酒杯:“你别回去了吧,留下。”

    鱼奴颇有些抗拒:“回吧,我有空再来看你。”不大喜欢与他这般亲近。原来觉得有人喜欢自己那便是好的,可是日子久了,才发现,自己喜不喜欢,也十分重要。

    第58章 汲营前程事

    鱼奴拖着一身疲惫回了坊里,一进屋就被人用东西挡住,是剑。

    鱼奴推开,好了,无一,别闹。往床上一躺,已然是累的不行了。

    无一道:“今天哪里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害我洗了一大盆莫清苓的衣服。”

    鱼奴说道:“恩,辛苦你了,以后还有机会”。无一正欲发火,鱼奴又道:“庄主说,让你留在这,跟着我,别客气。”

    留在梁州也不错,无一很是开心,但是莫清苓的脏衣服我是不会再帮你洗了。

    “你不是欠我个人情吗,我想好了,你就把上次从库房找出来的东西给我吧。”无一说道。想来那东西不简单,值不少钱也不说不定。

    “不行,再值钱也不行。”鱼奴闭着眼睛答道。

    “哎,你说话不算话啊。”无一叫道,又得了鱼奴一声“嗯”。

    “你怎么比我还无赖。”无一不高兴。

    “你提别的要求吧。”鱼奴说道。

    “你”无一转念一想“那你带我到皇宫走一遭吧”

    鱼奴惊的坐起来:“你真敢想,不可能,顶多带你去王府里转一圈,说到王府,我是知道一家的。”

    “哼,不去,你最好把东西藏好,要不,我找到就是我的。”无一说道。

    鱼奴点点头:“嗯,我可以睡了吗?”

    无一立马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叫道:“去洗。”

    这一夜宁静,鱼奴听着有些风声,有些细弱的乐曲声,进入梦乡。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发现枕头被褥,梳妆台都被翻了,窗户支开,心中明了,定是无一干的,这个无一,财迷。

    那东西与北歧有关,难道与阿越有关,既然将它藏起来,定是不愿让人发现,我自然要好好保管,将来有一日交还主人,放心,你永远都找不到。鱼奴偷笑。好在我聪明,早就把东西藏好了。

    忙忙碌碌,鱼奴觉得很充实,做起来也更得心应手,师傅又让应心姑姑帮衬着,至于莫清苓,不过就是闲着没事找自己练剑,鱼奴不想生事,便忍让她些,无一为她支的招数她也不愿用,不过就是身上多几块淤青,晚上多洗几件衣服,无妨,息事宁人嘛。

    这样清苓倒也挑不出她的错处。她一门心思放在红情坊上,渐渐也有冒尖之势。

    这日晚间,鱼奴正和师傅一同用饭,边说着今日的事物,许娥忽然来了,说是清风楼玉公子有请,白雪音默许。

    二楼深处的雅间,琵琶与萧相和,一曲长相思:吴山青,越山青,两岸青山相对迎,谁知离别情?君泪盈,妾泪盈,罗带同心结未成,江边潮已平。

    玉无双听的入神,鱼奴悄悄坐在,也觉得曲乐美不胜收,难怪这些个达官贵人总离不得这些东西。几个乐伎迤逦而去,看鱼奴的眼神也敬畏许多。鱼奴还沉浸在刚才的乐曲中,玉无双笑道:“怎么,还没听够。”

    “人美,曲也美,哪里会够”鱼奴嬉笑着说。

    “曲还不错,人嘛,”玉无双沉吟道

    “我说的人美,是你,哈哈”鱼奴笑了起来。

    玉无双竟有些不好意思,他习惯了好看,却还没习惯被一个女人这样调笑说好看。

    “你呀”他转移话题:“刚才曲子里唱的是江南,这个时节要是能去江南一览风情,倒是极好,一南一北,当真是不同”他说着,觉得中原这般好,给固戎,确实是可惜了。

    “你若是想去,那便去啊,听说那里的茶也格外的美。”鱼奴说道。

    “不去了,我还是喜欢北方,我曾经到过北歧,那里的冬天特别美,来的轰轰烈烈,四季干脆,人也豪爽。”玉无双叹道。

    “北歧,在度月山的另一侧,不过,我还未曾去过,有机会我一定去那里看看。”鱼奴笑道。

    “北歧国与绵宋不同,文字语言皆有不同,你若去了,怕是北都摸不着。”玉无双笑道。

    鱼奴对北歧之事格外的好奇,所问颇多,很是好奇北歧文字。

    玉无双蘸着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这几个字,可是寻了许久了,牢牢刻在心上的。

    这字,和那是印玺上的字一样,鱼奴不大认得,听玉无双读出来,方才得知是“芳仪芳德,昌龄永寿。”之意。

    “这是不离不弃,永结同心之意。”玉无双说的很是认真,鱼奴窃笑,诳我,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玉无双忽问道:“你对北歧怎么这么感兴趣。”

    鱼奴笑笑:“是啊,听说北歧的公主皇子,个个生的十分好看,看到你,便想到北歧那些人,还能好看过你。”

    两人有说有笑,玉无双又送了对玉荷花交给鱼奴,当做白荷婚礼的贺礼。

    “婚期定在七月,你可会去。”鱼奴问道。玉无双轻道:“自然要派人去贺的。”说着,鱼奴又向往着云溪,不知是何景象。

    鱼奴常在坊内外走动,姑娘们有事也喜欢找她,她比起清苓好亲近的多,这日,安丰带着人来了,与姑娘们起了纠纷,许娥百般讨好,差人来找鱼奴。

    这个安丰,莫不是来找麻烦的。她赶紧跑回后院,换了衣服,笛子与剑都佩戴上,还是都拿上妥帖些,先礼后兵嘛。

    去了前头,才知道原来安丰带来的其中一位朋友,曾与歌伎画云有旧,只是人家做了相府的幕僚,便嫌弃画云出身。又是个薄幸郎,旧情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姑娘也有气骨,不肯与他讲和,更不愿在席上侍奉。

    鱼奴来了,劝慰她一番便带出了,又嘱咐众人不要声张,不然清苓知道,又要责罚画云。

    哄好了姑娘,还要哄好那一屋子锦衣郎,喝酒自是少不了的,没了刚才的喧哗,鱼奴才发现林江也在席上,很是诧异,好几日未见,鱼奴很是惊喜,不知他心情好些没,她笑着要与他打招呼,谁知林江别过头佯装不识。

    她轻笑,确实不便,又总说喜欢,这般担当,男人的颜面与心爱之人究竟哪个重要?鱼奴不解!又想,许是生自己的气了,男女之事好生麻烦!

    安丰是世家公子,身边最不缺的就是酒肉朋友,不过这次跟着来的似乎都是些读书人,此行是为一个中了举的青年人庆贺而来,安丰喊他表弟,他这表弟与林江坐在一起,十分相熟的样子。

    鱼奴也朝他举杯相贺,人唤他任意随,莫不是任雨秋的弟弟,心中猜疑。

    安丰瞧见鱼奴别着把剑,笑道:“小鲜官会使剑,来,让我们开开眼。”安丰一开口,旁人自然附和。

    鱼奴无奈:“那我就献丑了,屋内局促,以笛作剑,见谅见谅。”

    她洒脱又自信的样子,好似星辰般夺目,林江心想她若是个男人,自当让人敬仰,可她毕竟是女子,人前献媚,太不安分守己,又将自己置于何地。

    鱼奴将所习剑法,加加减减,耍了几招,加了些舞蹈,多亏了清苓常找她练剑,她才有此境界,莫邪剑招式使的让人眼花缭乱,众人纷纷叫好。可算蒙混过关,鱼奴心惊。

    送走了众人,鱼奴站在大门旁的灯笼下,双手交叉在胸前,不一会林江果然回来了,看得出,他不高兴,鱼奴跟着他行至僻静处,鱼奴问:“我今日舞剑好看吗”

    “你想我怎么夸你”林江说道:“你有没有把我,把我们的事放在心上,你是个女人,再说我们既已约定终身,你凡事总该为我想一想”

    “我怎么不为你着想。”鱼奴心里委屈,房子的租金,时不时的补贴,鱼奴的钱大都花在了林江身上,她觉得心里闷极了,不知道管的什么闲事。扭过头,不说话,淡淡的看着梁河水随波逐流。

    “你以后不要再给鸠儿银子了”林江说道。

    这之后两人都不说话了,都在气头上,谁也不愿理谁,谁也没有先走。就这么对峙着,终于鱼奴打破沉默:“若我就是这样,你又如何。”

    她想找机会与林江说清楚,但又不知道,这是不是个好时机,担心他想太多,本来他才受了科举的挫折,罢了罢了:“那我尽量改。”

    她觉得这话好像是别人在说,又分明是从自己口中出来。

    鱼奴喝了几杯酒,吹了会风,许是酒劲上来了,有些晕眩,有些愁闷,路过前厅金环叫她她也没理,在房里一番伤神,她回想自己成日片刻不敢偷懒,练剑,读书,习乐,处处尽心尽力,就是想师傅、身边的人瞧得起自己,想将来能独当一面,能不依附着别人。

    姑娘,姑娘,便是好好的关在笼中才算是个好姑娘吗,可自己不是,没人好生豢养,圈在笼中吗?

    想着想着,竟生出一种孤独感。

    早饭已摆好,只听师傅说,不必拘谨,你近来很是辛苦,多吃点。

    鱼奴受宠若惊,白雪音漫不经心的说:“王安丰与你很熟?”鱼奴很是尴尬:“一般熟一般熟,前面去的多了,混的脸熟”。

    “我跟许娥说过了,你若不想见便不见,规矩还是要有的,你若是愿意,我可不介意红情坊多个女伎。”鱼奴低着头弱弱道:“全听师傅安排。”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要急功近利,知道吗,清苓和我说了画云的事了,你心善,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若是人人这般一意孤行,那红情坊又该如何自处。”白雪音说着,鱼奴点头应着。

    “我听清苓说那个无一很是顽劣,既然疾风让她跟着你,你便看好了,阿越如今也不在,你便让她顶了阿越从前的差事,磨练磨练性子,等你师姐的事办好你便跟着应心去账房吧。”鱼奴高兴的点点头:“谢谢师傅,啊。”

    她一高兴,腿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上,碰着先前的淤伤,白雪音掀开她的衣角,见腿上有几处青紫,白雪音自然心知肚明,清苓成日以练剑的由头,与她切磋,都伤成这样,实在过分,鱼奴这样隐忍,实属难得,白雪音不免有些愧疚。

    此后便常带着鱼奴一同整理事务,出入内外,白荷的嫁妆之事也办的妥妥帖帖。

    清苓本想借此为难鱼奴,没想到反而帮了她,很是不快。

    当晚回了红情坊,问了几个心腹,鱼奴那点事她便了如指掌,同乡,度月山,阙河城,她若再不本分,便把她那层皮扒了。

    第59章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忙忙碌碌,已近五月,鱼奴心中早有打算为师姐备一份贺礼,眼下手头清闲了,便去了清风楼见疾风,岚风一见她来高兴极了,唠叨个没完,到了疾风所在,岚风笑的十分暧昧,示意鱼奴别出声:“等会,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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