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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看着两份长度不成比例的誓词,许随只想了想就明白过来,这小姑娘大概是洋洋洒洒写完他那份之后,被累到了。

    于是写第二份的时候,她才抄到没几个字,就将一大段话腰斩,并把疑问句改成了陈述句。

    此外,深受练习册背后答案略了又略祸害的她,终于翻身做了一回主人,在中间加了一串意味深长的省略号和一个略字。

    最后,她连‘否’字都懒得写了,苍劲有力地在“是”字后面的括号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钩。

    他的新同桌,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作者有话要说:一代一路是祝可以乱说的,请大家不要当真【利落甩锅

    第9章 第9课

    祝可以等了十分钟,等到早读结束,大家起身下去参加升旗仪式,依旧没等来身旁男孩的回复。

    她觉得有点不高兴了。

    自己都主动递出和平条约,打算跟他握手言欢的,甚至愿意舍下两座城池——有福同享的零食和作业——来作为谈和的筹码,他竟然没有一点涕泗横流的感动反应。

    其实她没必要做这些,毕竟她根本没到兵临城下的地步。

    退一步妥协,还不是为了以后和谐的同桌关系。

    谁也不愿意以后身边坐着个跟自己斗天斗地斗空气的北斗七星吧。

    嗤,结果这哥们居然还不领情。

    第一节课是语文老师李英华的课,她将月考没讲完的阅读和作文收了一下尾,就让他们翻开课本,继续开始那幽静而又引人入眠的《荷塘月色》。

    祝可以之前在讲台边的时候还会收敛一点,单手撑额微低着头,左手还拿着笔做沉思状地浅睡。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留刘海的原因,额前的碎发一耷拉下来,眼睛就被挡了大半,老师不注意的话,根本就不知道她是睁着还是闭着眼。

    难得搬到这爹不疼娘不爱的边疆角落占地为王,可把她高兴坏了,结果歪着脑袋还没好好睡上一会,脑门被什么东西轻轻敲了一下。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的新同桌,一早上都没吱个声的许随同学,侧头看着她,语调很轻很温柔:“别睡了,好好听讲。”

    祝可以:“???”

    她觉得从谁嘴里说出这句话,都没有比自己高了10分,位列倒数第三的许随说出这句话来得惊悚。

    最主要是,他在说着这样臭不要脸的话的时候,藏在抽屉兜里的左手还揣着屏幕没有熄灭的手机,祝可以余光瞥过去,大概看得到那是某个手游的游戏界面。

    “你这是……没有刘海挡脸,看着我畅通无阻睡觉,觉得心里不平衡?”她瞄了一眼他从军训之后就变得短到只有一指甲盖长的寸头,勉强给他找了个理由。

    许随没打算理她奇特的脑回路,嗓音低沉再次开口:“好好听讲的话,下课我去给你买个橘子。”

    祝可以:“……”

    她看了一眼讲台上声情并茂念着课文的老师,压低声音磨牙问他:“你叫醒我,就是想说这么一句话,来占我便宜?”

    听了她的话,许随扬睫笑了笑,声线愉悦:“看来你还不太笨,知道买橘子这个梗,所以多读书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傻傻地被人占便宜。”

    听了他的话,祝可以愣了很久,又无声叹了口气,有点无奈了。

    为什么自己的同桌说个大道理还要绕三绕,没点文化都听不懂他讲的话了。

    “多读书有好处,多管闲事又有什么好处?”她扯唇一笑道。

    许随沉默了几秒,才侧着脑袋慢吞吞解释:“不是多管闲事,只是我这个人喜欢做第一,眼看着正数第一过于遥远,我就只能争取一下倒数第一。”

    “你连续两次抢了我的风头,所以我得督促你学习,把倒数第一夺回来。”

    “……”

    祝可以实在是没忍住,眯着眼将手背贴上了他的额前。

    “您要不去校医室看看?我量着这体温是有点不太正常。”

    “……”

    许随被她温中带热的手震得身子僵了僵。

    他怔了片刻,将她的手拉下来的时候,裹在手心往里无意识收了收,才慢慢松开手。

    看着闭上眼重新软软趴回到桌子上,面部朝里的少女,他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眉骨。

    过了一会,他又将书本往后翻了翻,视线停在夹在里头的白纸上,捏起笔来转了转。

    *

    信都有个传统,每年的植树节,不管学业多么繁忙,都会抽出一天时间,领着学生去春游,到郊外踏踏青,种种树,游游学。

    祝可以怀疑定下这个规矩的不知道第几任校长,可能是深受《恶作剧之吻》的荼毒,以为植树节的时候种下一颗种子,十八年后就可以收获一枚江直树。

    但不管怎样,能够放下书本出去游玩,大家总是开心的。

    今年的植树节是周六,为了不影响周末报补习班的孩子上课,信都就把春游提前到了周五,所以每个班需要在周四放学之前,设计出自己班里的班旗交到年级组长那里过审完之后,在春游的时候由体育委员走在前面举着。

    过审的原因是……

    据说往年有些班级,在旗帜上弄出了一些有点反.动的标语,把学校一众领导都给气得胡子发白。

    祝可以很好奇:“怎么个反.动法?天地会韦小宝那种,反清复明,反信都得永生的口号?”

    她和高原还有蒲京三人坐在一起,准备讨论一下班旗上的设计图。

    高原是学习委员,蒲京是班长,出现在这里挺正常。

    至于祝可以,她是体育委员。

    “不是,好像是在班旗上写了‘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蛋疼,转行要想好,转学要趁早’这二十个字。”高原小声地解释着。

    这小短腿看着害羞内向,实际上熟了之后,祝可以才发现她也跟大部分女孩一样,都是大自然八卦的搬运工。

    甚至有的时候还走在通往路透社道路的前沿。

    “哇!有点牛逼,这是公然劝大家转学的意思?”祝可以哗哗热烈鼓掌,向那群勇气可嘉的不知名学长学姐们致敬。

    蒲京边跟她们讨论着,还边摊开一本英语单词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听到祝可以的话之后,他翻过一页,用笔盒压好页脚,才笑着开口:“那就是那些特长生们在搞怪而已,觉得信都不够重视他们,通过这些方式耍小孩子性子。”

    “我们学校以前是有特长生的,除了专业课之外,跟我们都是一样的,但学校可能对非文化生的重视不够,导致那些特长生们……嗯,最后考得都不怎么理想,所以就有人借着这个机会来控诉学校,到后来学校也大概知道一心不能二用,就把特长班给撤掉了。”

    一说到特长生,祝可以就想到了那个红毛23号,应牧。

    本以为军训回来之后会被他找上门的,但可能是自己显姓埋名做得比较好,到现在还是平安无事。

    “特长生,就是高考的时候主攻特长考试就可以了,是吗?”

    祝可以将笔放到人中的地方叼着,撑着下巴放空着眼神,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大大的羡慕。

    多好啊,不用面对着之乎者也αβ,元素周期气流摩擦,只需要致力于某一个特别优秀的方面就好了。

    但想了又想,她大概除了反射弧和睡眠时间之外,也没什么特长了。

    “特长生没你想象中好,我妈说那些很多都是读不下去的人,找理由以为能走捷径而已。”坐在前面埋头做题的马葆头也不回地掺了一句嘴。

    祝可以只当他在放屁:“有的人在走所谓的康庄大道的时候,也没有很用心啊,明明在做练习题,还开小差跟我们插话。”

    马葆:“……”

    怼完人之后,祝可以神清气爽地搓搓手,将手中完成大半的设计图翻了个转,正对着那俩人:“我们在班旗上画点春意盎然的吧,这俩小动物是不是充满了活力,又很可爱呀?”

    本来就对这个一日班旗觉得无所谓的两人耸了耸肩,接受了她的这个提议。

    *

    周五早上,下了车的众人在森林公园外集合完毕之后,要整齐地排着队进到广场内,参加一个简短的开幕仪式。

    旗子画好之后,剩下的加工是学校完成的,也就导致大家手中的旗杆都是一样的,都一样的短,如果想要耀眼夺目随风飘扬,做春日里最靓的那朵花的话,就需要握住最低端之后,高举到头顶之上。

    许随下车的时候,就看到站在车前门位置的少女将捆着的大旗扛在肩膀上,站在队伍的最前面,跟拔地起义似的,一脸的兴奋。

    “小可以这身材还挺好啊,a4腰大长腿,可惜总是被迫藏在信都这麻袋一样宽松的衣服里,真是暴殄天物啊。”跟在他身后下车的小方吹了声口哨,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惋惜。

    许随的视线随着他落下的话,刚好移到了少女那因为抬起旗杆,衣服朝上拉起而露出的一小截细腻白皙的腰肢上。

    小方同学还在那唏嘘着,却看到前面横了一道人影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正想说些什么,那少年忽然回头,扫了他一眼。

    “……”

    他被男孩的眼神吓得缩着脑袋往人群里一埋,不敢再吱声了。

    祝可以还在那帮着蒲京招呼人站好呢,面前突然就杵了一道高大的身影,将她的视线全挡住了。

    她愣了愣,这大佬在自己让他去校医室转一转之后,连续好几天都没跟自己讲话。

    怎么突然就凑自己跟前来了。

    “我来吧,你去后面站着。”他敛着眉眼淡声开口。

    祝可以才明白他是过来帮自己举旗子的:“不用了,谢谢。”她微笑着婉拒了他的好意。

    谁知道他并没有要征得她同意的意思,直接伸手过来握住了她的旗杆:“给我。”

    祝可以有些犹豫,依旧握紧着手中的旗杆:“还是不用了。”

    许随不满地眯了眯眼。

    “不是有零食同享,有作业同抄?”不知为何,祝可以竟然觉得他的语气带着些许控诉,“结果跟你要个旗子都不舍得?”

    祝可以奇怪了:“可是你不是没签吗?”

    “谁说我没签,我早就签好夹你语文书里了,你不如检讨一下你为什么没发现它。”

    祝可以:“……”

    合着他还玩惊喜这一套呢。

    这是怪她上课睡觉没有认真看书的意思?

    许随说完之后,再次伸手过来接过旗杆。

    前面的班级已经开始大跨步向前走了,祝可以知道时间不多,只能指了一下头顶的图案,跟他说清楚明白:“不是签不签的问题,我只是觉得你一个男的,头顶一只绿毛龟不太合适吧……”

    许随:“?”

    头顶什么?

    他不解地抬眼看去,才发现那拆掉了绳子挥展开来的班旗上,是一只活灵活现的乌龟。

    真真是绿意蓬勃,生气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