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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昨天晚上桃儿在自己屋里胡闹的事情,榕儿跟你说了吗?”他问。

    刑氏倒是爽快:“说了。”

    叶世子还等着她继续说下去,就回答两个字,没了?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刑氏说:“老爷不是已经惩罚了她们母女吗?你罚的时候没告诉我,事后才来问我,是觉得自己罚得轻了,想我重新惩罚她们吗?”

    叶世子忙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刑氏没再揪着这个不放,扯了另一个话头:“这件事情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敌人不可怕,最可怕得是吃里扒外的家贼。我待那老妇不错,她竟然为了些银钱出卖我这个主子。好在这回是有惊无险,但保不齐还有下回呢。”

    “正好,趁这个机会,我得好好整顿一下。”刑氏说,“回头老爷也去前头好好清查一下,免得日后没被外人挤兑死,却被家里奴才出卖,何苦来着。”

    今天的妻子有些反常的明事理,叶世子有些不敢相信。他不信,她真的就这样放过桃儿母女了?

    “桃儿母女那里,你……”叶世子一再试探。

    刑氏反倒是笑了起来,笑得有些阴阳怪气的:“老爷什么意思,是暗示我要惩罚她们吗?如果老爷有这个意思,好啊,我成全你。”

    “不……不是。”叶世子再次否认,他难得的伸出手去,握住妻子手,一脸情深的样子,“你懂事又明事理的样子,我觉得很美。”

    刑里胃里一阵犯恶,险些吐了。

    叶世子胃口倒是很好,吃了不少。吃完饭后,跟妻子道别,他出门去了营里。

    刑氏让人把早点撤了,确定丈夫已经出门离家后,她则吩咐自己的陪嫁王田家的带人去了唐姨娘母女院子。

    .

    叶榕在自己院里吃了早饭后,没先去母亲院里请安,而是直接去了老夫人那里。

    叶老夫人是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老人家,最喜欢孙辈们围在自己膝下玩闹凑趣。瞧见叶榕来了,老人家立即关切问:

    “你身子可大好了?需得好好养着才是,不必着急来我这儿请安。”

    前世若说心疼,其实叶榕也挺心疼祖母老人家的。到了晚年,先是得知长子死因真相,后又眼睁睁瞧着孙儿们互相残害、曾孙流落街头……死的死贬的贬,晚年不但没能享受天伦,反而是受那样的打击刺激,想必心里很不好受吧。

    重活一世,叶榕也挺想好好在她老人家面前尽孝的。

    “吃了药已经大好了,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心了。”

    “来,你坐这儿来。”老夫人拍了拍自己旁边,叶榕坐了过去,老人家笑着说,“到底还是你娘有本事,替你说了那么好的一门亲事。你嫁去后,定要好好相夫教子、孝顺公婆,好好与顾家人相处。”

    叶榕垂下脑袋说:“顾家还没正式上门提亲呢,这亲事,不一定能成。”

    叶榕是说给自己听的,她不想要成这门亲事,但老人家却以为她是害羞了。

    老人家乐呵呵笑着说:“没什么好羞臊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迟早的事儿。你的亲事定了,后面桃儿桐儿也就快了。”

    老人家有些感慨,提起叶桃来,她忽然问:“你们姐妹怎么没一起来?”

    老夫人才问完叶榕,外头就有人急匆匆跑进来,附在老人家耳边说了几句。老人家脸色骤然一变:“什么?”

    第5章

    刑氏可没那么心慈手软,她虽然不在乎唐姨娘母女得宠,但也绝对不会允许唐姨娘母女踩到她跟榕儿头上去。她们母女如果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她这个做嫡母的,日后肯定也会给三姑娘寻个不错的亲事,而唐姨娘,她育有一子,也算是有些功劳,只要她不过分的作妖闹事,她不会亏待。

    怪就怪她们母女心太大,胆敢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今天眼馋嫡姐的婚事,明天是不是就要眼馋嫡兄的爵位?

    对付这种心里没数的人,刑氏不需要明事理。

    不是想搞事情吗?那就陪着他们一起好好大闹一场,不给点厉害,她唐姨娘还真以为背地里耍那点小聪明、晚上吹吹枕边风,就能麻雀变凤凰了?

    做她的春秋大梦。

    所以,早晨吃饭的时候,刑氏借机提了整顿家风的事儿。既然要整顿,唐姨娘母女院子也不能落下。

    刑氏的人去“抄家”,唐姨娘肯定反抗。她反抗了,王田家的毫不客气,直接将人按住了打脸。

    唐姨娘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老爷不在家,只能老夫人替她做主了。王田家的故意放水,让她的人去老太太屋里告状。

    叶榕扶着老人家匆匆赶来唐姨娘院子的时候,刑氏也在。

    唐姨娘母女原跪在地上一声不敢吭,但见老太太来了,母女俩跟约好了似的,同时软着身子倒在地上,摆出一副即将要断气的可怜模样。刑氏顾及着老人家喜欢孙辈,所以没动叶桃,只是打了唐姨娘的脸。

    老太太心软脾气好,见唐姨娘被打成这样,立即质问刑氏:“到底怎么回事?”

    刑氏说:“家里出了内贼,儿媳早上与世子爷商量后,决定清肃内宅。唐姨娘不但不配合,还以下犯上,儿媳不得已才打了她。”

    “什么内贼?家里出了贼,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还没来得及禀告您。”对这个婆婆,刑氏十分恭敬。

    唐姨娘觉得自己占理,跪着爬到老人家跟前来,哭着说:“什么贼人不贼人,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夫人就是见不得妾身好,这才故意来寻事。老夫人,您定要替妾身做主啊。”

    “妾身贱命一条,别说挨打,死了也没事。但……可怜了桃姐儿荣哥儿姐弟俩。桃姐儿才十三岁,日后亲事都攥在夫人手里呢。还有荣哥儿……他那么本事,书念得那么好,可惜……托生在了姨娘肚子里……他们姐弟惨啊。”

    唐姨娘惯会撒娇卖惨,叶榕母女见怪不怪。

    叶榕怕祖母累着,喊人搬了椅子来,扶着她坐下后才说:“母亲行事一向有分寸,平日里待姨娘三妹也多宽厚。今儿动手,还是头一回,想来是谁真惹着母亲生气了。”

    唐姨娘继续卖惨:“大姑娘是夫人生的,自然向着夫人说话。姑娘也请瞧瞧妾身这张脸,妾身虽只是世子爷的妾,但也是爹生娘养的,也是有人疼的。妾身虽命贱,好歹也给侯府生了哥儿姐儿,看在荣哥儿面子上,夫人也不能这样打我。”

    唐姨娘这些年之所以越来越嚣张,除了得宠外,也是因为娘家地位越来越高。再有就是,嫡长子叶萧是个混不吝,而她的儿子叶千荣,念书武功样样好。

    她开始有些不甘心只为妾氏了。

    刑氏自始至终都不把唐姨娘放在眼里的,面对唐姨娘的质问威胁,只笑笑:“那我打都打了,你想如何?”

    唐姨娘不理刑氏,只求老夫人做主。

    老夫人不掌大权已经很久了,但看到唐姨娘那张脸,她还是于心不忍:“请府医来,替姨娘瞧瞧伤,务必要治好了。”又对刑氏说,“老大媳妇,你来。”

    刑氏跟了过去。

    婆媳俩单独说话,老夫人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些年来,老大偏疼唐姨娘,让你受委屈了。老大不好,我也骂过他。只是,她毕竟生了两个孩子,唐家如今也是将门之家……你打了她,若是让唐家知道,闹起来也不好看。”

    “毕竟是家丑。”

    刑氏点点头:“儿媳也明白,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儿媳起初也是想忍了的。”

    “但儿媳毕竟是一家主母,若是任一个妾欺负到头上却不敢反抗,闹出去,也是一桩笑话,丢的是咱们侯府的脸。”

    老夫人听出了不对劲:“怎么,可是你受了什么委屈?”

    刑氏一时没说话,老夫人又问了一遍后,她才说:“这件事情媳妇答应过世子爷不说,若是说了,怕世子爷回来又得找媳妇吵架。榕姐儿正在跟顾家大爷说亲,这个节骨眼上,媳妇最怕出事儿了。”微一顿,又说,“说起来,恐怕这事儿还跟顾家有点关系。”

    “怎么又跟顾家有关系?你说,说清楚了。老大回来敢找你吵,我替你做主。”

    .

    唐姨娘的人下午开始就侯在侯府门口,等傍晚叶世子一回来,立即就痛诉唐姨娘的惨状。叶世子立即去了唐姨娘院子,看到人后,更是火冒三丈。

    刑氏这个心狠手辣又不守信用的女人,说好了就此翻篇儿的。

    叶世子怒气冲冲去了刑氏院子,正要发火,老夫人也由叶榕这个孙女扶着过去了。不但老夫人在刑氏院儿里,叶桃的奶妈子跟侍婢粉蝶也都在。但凡跟诬陷嫡母有关的人,都在,刑氏雷霆手腕,早把事情都查清楚了。

    看到这些人,叶世子更加恼火。

    他拧着眉看向妻子:“你什么意思?早上你是怎么答应我的?结果你又是怎么做的?你不但出尔反尔,还转头就私自动刑打人,你眼里还有我这个一家之主吗?”

    叶世子暴跳如雷,刑氏满不在乎。

    她不急不徐道:“早晨爷是准了妾身清肃家风的,难道忘了?妾身还提醒爷,前头也要好好查查。”

    叶世子深知刑氏不好惹,恐防她言语有诈,只狠狠甩了甩并不存在的袖袍,缄默不言。

    刑氏不管他言不言的,反正她是全都言了。

    老夫人难得摆出威严来,冷着脸坐到上位去,然后指着长子怒骂:“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平日里宠妾灭妻也就罢了,如今那唐氏胆敢那般胡闹,你也打算纵容了?你当我跟你爹是死的吗!”

    叶世子最怕老侯爷,忙说:“儿子不敢。”

    老夫人这回却不打算护着长子,决心要好好罚一罚他,否则他真以为叶府已经是他这个世子爷说了算呢。平时的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如今唐氏胆子越来越大,她若再不主持公道,寒的就是刑氏的心。

    “我问你,昨儿晚上你去桃儿屋里,听到了什么?”

    叶世子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他不知道妻子到底是怎么跟母亲说的,但看得明白,这件事情,他想护也护不住了。

    “桃儿还小,不懂事,她是闹着玩的。而且,儿子也罚了她。”

    “十三岁了,还小?”老夫人都要气笑了,“既然你说她还小,为何又急着给她定亲?既然还小,何不再留家里几年,等十七八二十了再说亲,也不迟啊。”

    叶世子知道,妻子这是连桃儿想嫁顾旭的事情也一并说了,不由冷冷剜去一眼。

    “你少那样看你媳妇。”老夫人言辞冷厉,“我告诉你,胆敢设计诬陷嫡母这事儿,就算你媳妇不追究,我也得严惩。今儿敢害嫡母,是不是明儿就敢害我这个祖母?等我们死了,以后是不是整个侯府都是她唐氏说了算?”

    “母亲言重了,唐氏她绝对不敢。”

    “我看她没有什么不敢的,仗着自己娘家势力越来越大,她也不甘心再做侯府的小妾。不甘心我也不拦着,侯府可以放她回唐家,她另行别嫁。别又想做正妻,又不愿离开侯府这富贵之地。你告诉她,唐家势大了,但叶家跟刑家可也不是吃软饭的,她再敢放肆,到时候就算她赖着不走,我也得赶她出去,免得带坏了桃儿。”

    “是,儿子一定一字不漏转告唐氏。”

    老夫人又说:“你再告诉她,榕儿跟顾家的亲事若是黄了,我一样饶不了她。”

    “儿子明白。”

    “还有。”老夫人又想起一件事,“唐氏不过一个妾,她不适合住那么大的院子。也没资格用那么多仆人,这事我已经说过你媳妇,也是她太过纵着唐氏了。院子得换,奴仆丫鬟撤走一半。这种内宅的事情你就不必管,你媳妇去做就行。”

    “唐姨娘罚关禁闭三个月,这三个月,让她好好反思反思。你也好好反思,你爹晚上回来,你最好在他回来前,主动去请罪。这一回,娘也护不了你。”

    “是,儿子都听母亲的。”

    事已至此,叶世子知道,多言无益。

    老夫人走后,刑氏将所有参与其中的人该打的打,该卖的卖,个个严惩不贷。等人都打发完了,叶世子才冷眼看着妻子:“你何必得理不饶人呢?”

    刑氏拍了拍手,折腾一天有些累,她坐下来跟他说话。

    “爷也知道我占理?”刑氏有些挑衅,“有本事,爷也拿个我的错处占个理去。到时候,我倒要好好瞧瞧,爷是不是也会像我这样,得理不饶人。”

    叶世子年轻的时候就轻狂傲慢,上了点年岁后,虽然有所收敛,但也不见得多稳重。他早看不惯刑氏的铁血手腕和目中无人,现在又被刑氏挑衅,他自然不会轻易服输。

    “你别忘了,榕儿是叶家孙女,桃儿也是。母亲疼榕儿,也一样疼爱桃儿。叶家在意的是有没有联上顾家这门姻亲,至于是谁联上的,除了你在意,别人也不在乎。”

    “榕儿虽是嫡女,但耐不住顾旭看中的是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