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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不过,这确实是好事,在分家之前,恶心恶心大房,未尝不是一件让人痛快的事情,这让晚晚更加的喜欢了自己的大哥。

    这样的大哥,才能够护得住二房,爹太老实了,除非硬起来,否则不一定能够护得住家。

    苏建国自顾自地在那里傻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抓起饼子就往嘴里塞,边塞边说:“爹、娘、建兵建民,快吃,等下强盗来抢食了,就什么也没得吃了。”

    苏勤和陆思华相互对视,没明白他嘴里的强盗是什么意思。

    反倒是晚晚想到了,估计跟大房那边有关。

    三叔肯定不会是那个被比喻强盗的人,他是个读书人,把读书人的那点礼义兼耻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哪怕她觉得三叔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但是不得不承认,至少在明面上,三叔是一个正人君子似的人物,否则家里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人觉得他不好?

    可惜她还小,提醒不了大家注意点三叔,别被他的表面被骗了。哪怕他真的如表面那般,是个正人君子,那是最好,但是提防着点总是不会坏的。

    “建国,慢着点吃。建兵,等下送几张饼去程家给骁娃子。这孩子一见我们吃饭了,跑得忒快,我都喊不住他。”陆思华说着,塞了口饼,身子已经起身,往旁边走去,卷了五张饼,放进一个食盒里。

    桌子上的饼,也没剩几张了,建国他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吃东西也快。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好东西都被长房给扣了,轮到建国他们兄弟的时候,也就只能吃点儿建宏剩下的。

    建国建兵也不会真跟建宏去抢,最后也养成了建宏什么东西都要独占,除非他自己让出来,否则什么好东西都落不到建国他们手里。

    苏勤将手里的仅剩下的一张饼放到了苏建国的手里,“吃吧,你在长身体,多吃点,别饿着。”

    苏建国没有马上咬下去,反而问苏勤:“爹,我们每人三张饼,我这够,你吃吧。”现在分家了,以后多的是机会吃好吃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而且,他不能抢了爹口中的吃食,爹还要干活,不能饿着肚子去下地。

    苏勤将饼卷起来放进他的手里,“吃吧,爹吃了三张饼,够饱了。快趁热着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苏建国有些感动,“嗯”了一声,就张口把饼给咬了下去。

    觉得娘烙的饼就是好吃,用的都是细粮粉,一点粗粮也没有,吃在嘴里那叫一个香。娘的手艺也好,哪怕是最普通的饼子,被她做出来,那味道也是多了几分美味。

    “爹,我们的粮食只有一百斤,要吃到秋收之后,够吃吗?”要不要省着吃啊。这话他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懂。

    陆思华说:“你姥姥又给了两百块钱,如果粮食不够了,我们可以问大队买,或是用其他东西向其他人换,日子总会过下去的。今天是我们分家的第一天,吃点好吃的,以后就要精打细算着吃了。”

    丈夫孩子以往也没有吃到什么好吃的,今天分家第一天,也不是什么太精贵东西,也就是一点儿细粮粉。虽然说也算精贵,但是作为农民,粮食也不是什么弄不到的东西,难得的给大家弄点好吃的,也不是天天吃,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事情。

    苏建国最后一口还没有咽下,就听到外面传来“呯呯呯”的敲门声。

    刚才他们吃饭,把门给关了,此时外面响起的敲门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大房的人。

    三叔不可能,爷奶的可能性也不大,那就只剩下是大房了。

    苏建国把最后一口吃食已经快速地咽了下去,因为咽得太快,反倒噎上了。

    苏勤过去开门,陆思华已经给建国倒了杯水,“你这孩子,吃那么急做什么,还能有人跟你抢?”

    可不就是有人抢吗?苏建国朝陆思华咧嘴笑了笑,又朝门外的方向挤了挤眼。

    这个时候,苏勤已经把门打开了,苏建宏整个身子就撞了进来,他嚷道:“二婶,还有吃的吗?”

    陆思华愣了下,摇头:“没了,都吃完了。”还剩下五张饼,那是打算送给程骁的,这个孩子对苏家有恩,正好给他们母子吃。

    苏建宏不信,到处地找着,那五张饼被陆思华藏得严实,他并没有找出来。桌子上也没什么菜,他嚎道:“怎么全吃光了,也不剩点给我。”他都赶紧过来了,怎么还是没赶上一口好吃的,二房都是饿死鬼投胎吗?吃得一点不剩。

    苏勤皱起了眉头,陆思华也觉得这个孩子被大房那边养歪了,怎么能够这样说话?

    “你在厨房没吃饱吗?”苏勤微皱着眉头,语气也不是特别好。

    苏建宏说:“吃了啊,但那边的做的东西不好吃,没二婶做的好吃,我就想过来吃。你们怎么都不等等我的,怎么就全部吃光了。”

    苏建国说:“苏建宏,你怎么能够这么无耻?我们家跟你们家已经分家了,我们家这是该给你吃的吗?给你吃是情分,不给吃那是本分,你还讹上了吗?”

    苏建宏觉得特别的委屈,以前大家都宠着他,现在好像有点儿变样了。娘自从有了早早,似乎整个心思都在早早身上了。奶也是,虽然一样疼爱他,但好像也对早早是特别的。现在二叔他们分家了,竟然也不给他留吃的了。

    一时之间,他觉得自己成了孤家寡人了!

    好可怜,都没有人关心他。

    他有些失落地走出了二房,心里酸苦得,都难以用言语形容了。

    陆思华一阵摇头:“大房真不会养孩子,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然被养得歪成了这样。”

    苏建国说:“这哪还不容易理解?大伯和伯娘,本身就是好吃懒做的,建宏能聪明到哪去?”一想到自己曾经把建宏挑拨成功,就觉得建宏真的很容易忽悠的。

    “建宏这孩子,小时候是多乖的一个孩子,除了好吃之外,倒也不是个多么坏的孩子,至少在外面他会护着家里其他的孩子,不管是大房的还是二房的。”陆思华叹息着说,“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变得这样的……霸道!”她都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建宏,真的变得有点儿认不出来了。

    这性子,倒是跟他大伯如出一辙。

    苏勤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听到陆思华这么说,他说:“大哥大嫂都不是能教孩子的人,再好的孩子,到了他们手里,也能教出坏来。建国建兵,你们可不能在外面惹事,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跟建宏似的,在外面欺负人,我可饶不了你。”

    苏建国说:“爹,我从不主动去招惹别人,但如果别人招惹我,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人不能一味的忍让,忍让人家未必会念着你的好,相反,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只有这样,人家才会忌惮你。”

    苏晚晚连连点头,可不就是吗?过分的老实,并不是什么好事,反而会被人认为是好欺负的。爹不就是这样吗?就因为太老实了,才会被大房欺负,也会因为老太太那些骂而忍气吞声,会恨也不敢反驳。

    她觉得,像大哥这样才好,不轻易去欺负人,但别人也休想欺负自家,这样做人才能够挺得直腰板,也才能够真正有威望,别人也能忌上几分。

    苏勤愣了下,马上就知道了,这是儿子在埋怨他的忍让呢。想想,也觉得建国说得对,他要是能够硬起来,还会闹到现在这样的份上,晚晚差点就被扔弃,差点就找不回来吗?

    陆思华说:“当家的,建国说得没有错,你我都是老实人。以前我觉得老实点没什么不好,将心比心,自己善待别人,别人总会以同样的心对待自己。但是我错了,错得离谱。”叹了一声,想起了这些年因为忍让,最后得到的什么,她说,“我一步步地忍让,被人觉得我性子软,可以任意践踏,一步步地骑上我的头,最终差点害了我的孩子。”

    “看看,建国建兵建民过的是什么日子?再看看建宏过的是什么日子?就连大房的大丫二丫三丫,过得日子都比我们二房好。难道我们就应该过这样的日子吗?二房出的力还少吗?”

    苏勤没有说话,一句话都没有反驳,相反,他在思考着陆思华和建国说的话。在心里绕了一圈,突然觉得有点儿悟了。

    陆思华又说:“不说别的,就说今天的事情吧。我们已经分家了,我们二房吃什么,用什么,还需要上房那边来管吗?这样,跟没有分家有什么区别呢?我自己的粮食,爱怎么吃就怎么吃,哪怕我把所有的粮食都挥霍完了,又碍着上房什么事情了?”

    苏勤依然沉默,心里自然是在考虑着陆思华说的话。

    “以前我从来都不会去反驳你娘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什么我都想尽办法给她办到。那个时候,她说她心口疼,要吃补品,家里没钱,我把嫁妆都当了,给她买吃的,我换来她一句好了吗?”陆思华苦笑,“不说好就算了,还落不得个好,反而嫌我拿得不够多。”

    媳妇的嫁妆,那是媳妇自己支配的东西,没有哪家会要媳妇的嫁妆,但老太太就是这么个人,恨不得把媳妇儿的嫁妆都给划到她门下去,实在这样说出去不好听,这才拐着弯儿占媳妇的便宜。

    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但不代表她不会想。

    以前大家在一个锅里吃饭,没有分家,当家的又是个老实的,自己也想做个好儿媳妇的,就被得寸进尺了。

    今天她怼了老太太,不觉得这样是不对的,怼了之后,反而全身都舒坦。

    苏勤说:“思华,我知道你的意思。昨天岳父也跟我说了这件事情,什么事情都得我们自己硬起来才行。吃亏的事情,以前我没少做,现在想起来,我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吃亏才是真吃亏了,又算得了什么男人?”

    在家,被欺负了,还能说成是自家人,谁吃亏都是一样的。以后出去工作了,要真在外人那里吃了亏,冤都没处诉,还会被人说成傻子。

    “爹,你可以先在家里慢慢学起来,在家人面前你能硬起来,那么在外面你也一样能够正面刚。”苏建国嘻嘻笑着说。

    苏勤觉得,建国虽然还小,很多时候,看问题竟然比他这个吃了三十多年米饭的人,想得还要周到。

    这事,他没觉得骄傲,反而觉得酸苦,自己以前是得有多没用,孩子们才想要自己振作起来,怕二房受了亏?

    内疚,痛苦,醒悟,各种复杂的心情,都交融在了一起。

    苏勤尝到了嘴里的那一抹苦涩。

    原来,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最傻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先去水雾村,去叫工匠,把咱家的灶先打了。打了灶之后,就不用事事去厨房那边了,想要吃什么,就可以关起门来自己做了。”

    苏勤出去之后,苏建国就对陆思华说:“娘,你平日里多劝劝爹,不要过分地老实,被人欺负。”

    陆思华看了他一眼,“你爹心里有数,别什么话都跟你爹说,你爹那也是需要自尊的。”

    “娘,我这也是急,看看奶把爹逼成啥样了?”

    苏建国一说起这个,就满脑子的怒火,“要不是妹妹出了那样的事情,爹或许到现在还不会分家!难道一定要被人逼到绝境上,才知道反抗吗?就不能提前把一切因素都考虑在内,该硬的时候就得硬气,该软的时候,自然也得软和。”

    陆思华说:“你爹现在已经改了很多了,你没觉得你爹现在已经不怎么愿意听你奶的话了吗?”

    苏建国低着头,却没有反驳。因为娘说得没有错,爹自从晚晚出事之后,已经变了好多了,再不像以前那样事事都听上房的。

    ……

    二房这边陆思华母子在谈着话,那边大房,苏建宏也在发着怒火。

    “你过去,真的什么东西都吃没了?”刘招娣有点儿不相信,二房那边开始吃饭,没多久建宏就跟了出去,这么快就吃得一干二净,一点不剩,这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相信的,反而觉得二房那边是故意的。

    苏建宏郁闷地说:“没了,最后一块饼被建国吃在了嘴里,想扣都扣不出来。”一想起这事,他就觉得二房那边是故意的,故意不让他吃的。

    苏大力说:“那你下次就早点过去,他们刚开始吃饭你就过去,就不怕那边把所有东西都吃在嘴里了。”

    刘招娣说:“这样也是不行的,建宏能够吃一次,却不能每次都吃。建宏,你想个办法,跟建国他们缓和一下关系,只要你跟建国他们关系好了,不用你去争去抢,建国他们自动会把好东西往你嘴里塞。”

    苏建宏眼睛慢慢睁大,随后双眼发亮,对啊,他可以想办法跟建国打好关系。

    他们的关系本来就不差,建国还经常跟他一起出去玩,打玻璃球呢,打好关系了,以后还怕没有好吃的?

    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那就这么办了!

    ……

    “阿欠!”苏建国突然觉得鼻子发痒,打了一个大喷嚏。难道是感冒了?最近几天也没着凉,怎么就打喷嚏了?

    他用力地揉了揉鼻子,可不知道有人打上了他的主意,就只为了一口吃的。

    他和陆思华谈完话之后,就在那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管他在那怎么揉,都一个劲地打着,最后连陆思华都看不过去了,想给他煮姜汤,但是找不到红糖,也找不到姜。

    “娘,没事的,我估计是这几天压力太重了。”他又用力揉了揉鼻子,觉得好了许多,鼻子已经被他揉红了。

    看得陆思华心疼了起来,想去找点姜,却什么也找不到,“娘去给你弄点草药。”

    “娘,真不用,现在也不打了。”说来也怪,刚才打喷嚏打得厉害,这会又止住了,一点打的迹象也没有。

    见他真的不打了,陆思华这才放下心,叫过建兵:“建兵,这五张饼,你拿去程家交给骁娃子,这孩子肯定也没什么好吃的,瘦得都没几两肉。”

    苏建兵也不敢太怠慢,拿了饼就出去了,在门口就碰上了苏建宏,引来了对方狐疑的猜义,可惜建兵可不是个善茬,可不会任他欺负。

    苏建宏摸了摸鼻子,如果二房里谁最让他害怕不敢轻易得罪,那就是苏建兵无疑了。

    建国虽然聪明,没有什么话能够反驳得了,但也不代表就真的什么话也说动不了,建国有时候还是会顾全大局。如果是建兵那就不一样了,他认定的事情,固执得很难去改变。

    他想了想,又打算去找建国,却找了半圈,却什么也找不到,有点儿纳闷了,这个建国上哪去了?

    “建宏,你在找什么?”陆思华抱着晚晚,出现在了他的身后,一脸的好奇。

    苏晚晚在那里打着哈欠,也是拿一双好奇的眼睛看着苏建宏。

    对这个堂兄,虽然时间还短,苏晚晚却多少有点儿了解。

    你要说他坏透了,倒也没有,至少没有书中的那个女主来得坏。女主,那是真正的白莲花,坏事都是原身干的,好事都是女主的。

    建宏堂哥,至少坏得透彻,不会轻易去冤枉别人。就这一点,多少让苏晚晚好感一些。

    这样的人,其实想要教育过来,还是容易的,至少他本性不坏,就是有些习惯有些行为奇葩了的。但这样奇葩的行为,有多方面的,一是教育问题,正如娘说的,大房不会教育人,好孩子也会被那边教育坏了。二是,这个时代造成的,因为可以吃的东西少粮食都是精贵东西,只要有一口吃的,都会想方设法去搞来。建宏堂哥为了一口吃的,钻营着想搞到,就是这个原因。

    当然,他个性上也有缺点,比如比较霸道,这就是教育出错造成的。

    被溺爱的孩子,多数有这些毛病,只要本性不坏,最后依然还是能够被教育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