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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宁玫不甘风头旁落,积极发言:“农家乐不是可以钓鱼或者摘水果吗?如果能烤自己钓上来的鱼,肯定特别有意思。”

    有个男生机灵地说:“咱们还可以钓小龙虾,或者带个网捞鱼。”

    这可比烧烤还要好玩!韩琮马上高声说:“我家有鱼竿。”

    “我们家也有,我爸是钓鱼发烧友。”纪可人也跟着发言。

    群情踊跃,班会课的二十分钟一下子过去了。

    林老师拍了拍手:“行了,这事下周再商量,你们的心思还是多放在学习上。有空可以想想分科的事,五月份应该会开家长会。”

    然而,所有当过学生的人都清楚,这番话注定起不了任何作用。

    春游已经成为了整个高一学生的热门话题。尤其是大家打听到,高二的学生明年就要高三,今年的活动只有学校大礼堂里看纪录片的待遇,而高三压根不存在春游这种事,就更加兴奋了。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将是他们高中生涯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集体出游。

    在全班同学的催促下,林老师终于在下周一给出了确切消息:“那里有灶台,有十来个吧,肯定够了。但要你们自己生火,豆子可以去旁边的农田里采,锅子和烧烤架都可以借,其他的东西都要自己带,班长安排一下吧。”

    “好的。”庄家明开始写清单。

    芝芝举手:“老师,几个班一起去啊?一锅饭最多十几个人吃,是不是要分组?”

    林老师再次惋惜自己看走了眼,开学时学习成绩倒数的小姑娘,做事很会抓重点,没当班干部可惜了:“一到八班周六去,其他的周日,分不分组,你们自己讨论吧。”

    芝芝觉得,烧野火饭的第一要务是烧熟吃饱,所以每组各自烧自己的饭,全都参与进来,有余力再搞搞别的。但宁玫不同意,她认为大家兴趣特长不同,应该按照内容分工,烧饭、钓鱼、烧烤、摘水果,都该有专人负责。

    显而易见,同学们更偏向于挑选自己感兴趣的工作,投了宁玫的票。

    芝芝慢吞吞道:“那不如大家举手报名,看看人数够不够。”

    结果比她想象的好很多,大概少年人对什么都感兴趣,报名烧野火饭的人不比烧烤的少,粗粗看下来,各组的人数还算平均。

    “我就说吧。”宁玫很得意。

    芝芝原本只是担心有人不想做累活,现在既然大家主动报名,自然痛快地说:“行,那就这么办——不对,我又不是班干,问我干啥?”

    宁玫顿住了。

    庄家明:“你也是班级的一份子。”

    “说得太有道理我居然无言以对。”芝芝严肃地表示,“我已经尽了班级一份子的力量,准备写作业了,没事别打搅我。”

    但她忘了自己得天独厚的位置。

    隔了个过道是宁玫,同桌是程婉意,后桌是庄家明,其他班干自然也围绕着他们的座位坐了过来,零零星星的讨论依旧飘进了她的耳朵。

    纪可人说:“烧烤的香肠、烤串可以去超市里买,我看到过。”

    “我也见过,还有火锅料。”宁玫突发奇想,“要是能吃火锅就好了。”

    程婉意道:“还要买一些零食,大家肯定需要吃点心。”

    “什么零食?瓜子橘子?”

    “水果可以,其他不方便吧。”

    “面包房里有那种小蛋糕,两三口就能吃掉一个。”

    芝芝写公式的笔一顿,忍无可忍:“你们买没买过菜?六十个人要多少食材你们知道吗?一顿吃掉几斤饭算过没?”

    其他人扭头看着她,左脸写着“茫然”,右脸写着“多吗”。

    芝芝:“……”

    庄家明肯定没买过菜,程婉意是千金大小姐,估计鸡蛋几毛钱都不知道,宁玫的父母都是老师,家里条件肯定也不错……就连她家这样并不算富裕的家庭,一般也不会让小孩子摸炉灶。

    “我们这个年纪,一顿饭的主食大概是三两到四两,也就是150克到200克。”不要问她为什么了解得那么清楚,减肥的人都懂,“考虑到有其他东西,就少算点150克,差不多也要18斤,一袋大米10斤,便宜的米30块,贵一点的70-80都有。”

    芝芝问出关键问题:“班费还有多少钱?”

    庄家明沉默片刻,缓缓说出答案:“去年元旦用掉了很多,还剩600。”

    芝芝幽幽道:“一包大概10个人吃的牛肉串大概就要一百多块钱哦。”

    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窒息。

    第37章 野炊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如何用600块钱购买够全班同学吃一顿的野餐,成了一班的班干部们最头疼的问题。

    庄家明想求助青梅,结果她摇头三连:“我不懂,我不会,我不知道。”

    这话当然是骗人的。可芝芝已经意识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自己不是班干部,过多发表意见的话,很容易给人造成“干政”的错觉。

    反正也就是一顿野餐的事,做不好就做不好,就当锻炼他们了。

    所以她牢牢闭紧嘴巴,庄家明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出去采购的时候,她也以作业没写完拒绝了。

    宁玫和纪可人她们都挺高兴,关知之就是一介“平民”,什么都让她干了,好像他们其他人都很没用似的。

    韩琮暗地里和庄家明说:“我也知道关知之能干,但是名不正言不顺,你知道不,他们现在都说什么‘后宫不得干政’。”

    “无聊。”庄家明没有这样的官僚意识,拧起眉说,“不懂的事,当然要听懂的人。不是芝芝,是别人也一样。”

    韩琮挤眉弄眼:“这多没面子啊,而且有损咱们的威信。”

    班级也是有阶级的,班干是管理层,和被管理层自然有着微妙而明确的界限,身为圈子里的人,班干部会有意无意地维护自己阶层的利益。

    目前来说,虽然知道关知之的能力很不错,可她不是班干部,甚至也不是课代表、小组长,连边缘人物都不算。所以,他们服气的同时,也在排斥她。

    庄家明不傻,也不想忤逆多数人的意见,想了想,私底下问了芝芝。

    芝芝这下肯说了,把自己的经验和盘托出,但叮嘱:“就说是你自己想到的,别提我的名字。”

    “我觉得把事情做好最重要。”他不解,“这样有意思吗?”

    芝芝道:“把事情做好很重要,让跟着你办事的人得到好处,也很重要。”

    他怔住了,过了会儿,认真问:“你愿意当班长吗?”

    芝芝吓了一跳,飞快领会到他的意思:“你该不是想和老林说,把班长的位置让给我吧?”

    庄家明还真有这个想法。

    “傻瓜,你成绩最好,有威慑力,长得好看,代表一班的脸面,人也好,人家愿意听你的话,这才是当领导最重要的。”芝芝拍拍他的肩膀,“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班长了。”

    “可是……”

    芝芝打断他:“而且我也没兴趣,家明,我的目标是高考,其他的事不想分心。”

    这半年来,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多么看重学习,班里的事和高考比起来,当然后者更重要。庄家明未曾怀疑,放弃了不靠谱的想法:“好吧。那我们明天下午出去,你有没有要买的,我给你带。”

    “有什么吃的就给我带个吧,其他不用。”

    “好。”

    *

    周四下午的班会课,班上的座位空了一半。庄家明不止带走了班干部,还挑了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跟着,方便搬东西。

    芝芝周围没什么人,安安静静地自习了一下午,做出了几道高难度的数学题,心情甚好。

    傍晚时分,采购的同学陆陆续续回来了,搬回了大米、一次性的杯碗筷、饮料、华夫饼干……“烧烤的呢?”心急的同学追问。

    韩琮掀起衣衫下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别急,班长他们还在找合适的。我操你们是不知道,肉串可他妈贵了,我们都考虑自己买回来串算了。”

    把烧烤当游戏和工作的同学们完全不介意。

    上晚自习的时候,庄家明他们才回来。他借着课本的遮挡,低声说:“买好了,寄存在林老师家里。”

    “自己串?”芝芝问。

    他点头:“成品太贵了,反正我们人多,自己弄也没什么。”

    芝芝噗嗤一笑,善良地没有戳破他美好的幻想。

    周六很快就到。

    七点钟,全班到齐,大家穿着清一色的校服,识别性十足。林老师指挥几个男生搬东西到自己的车里,然后让大家去校门口排队。

    所有人都以为会看到大巴,包括芝芝。

    然而,领队的老师在清点了人数后,往庄家明手里塞了一面旗帜(运动会时的那个),和大家说:“跟我走。”

    学生们像是刚孵出来的小鸭子,跟着鸭妈妈摇摇摆摆地走了起来。穿过马路,等好红绿灯,绕过街道,十五分钟后,大家回过味来了。

    “我们要走去吗?!”

    领队的是他们的物理老师,高高瘦瘦的年轻小伙子:“踏青嘛,当然要走了,不然呢?”

    同学们:“……”难道不坐车吗???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林老师开着小轿车,笑眯眯地从他们身边驶过,“同学们加油,老师在终点等你们。”

    众人控诉地看着她。

    林老师神清气爽,挥挥手,一踩油门,飞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庄家明犹豫了会儿,问物理老师:“老师,路上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两个小时吧。”老师估算,安慰说,“放心,不远,那你们聊聊天,唱唱歌就到了。”

    天真的同学们信了他的鬼话,开始叽叽喳喳聊天。

    一个小时后,日头渐渐大了,炽热的太阳晒在脸上火辣辣的。说了半天话的学生口干舌燥,忍不住问:“老师,真的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了吗?”

    “应该是的。”物理老师信心满满。

    又一个小时过去,城市的喧嚣褪去大半,乡间的春景映入眼帘,油菜花已经开了,大片绿色上跳跃着几点明黄,白色的菜粉蝶飞舞。

    疲惫的学生们以为目的地将到,又有平日难得一见的景色可看,不由兴奋起来:“我们唱个歌吧。”

    2011年,谁的歌比较火?对不起,还是周杰伦。去年他发售了专辑《跨时代》,里面有一首古风的《烟花易冷》,传唱无数,谁都会哼那么两句。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一开始只是几个人在唱,后来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大家的声音交融在一起,不算整齐,偶尔也跑调,但是朝气蓬勃,洪亮高昂,引得路人纷纷瞩目,看见校服的刹那,会心一笑。

    ——我们都曾年轻过。

    芝芝仰起脖子,斑驳的阳光透过树木的枝桠,落到她的面颊上。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心想,真好啊,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