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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不,不用了。”元幸连连摆手,今天晚上他已经麻烦开心先生太多的事情了,而且还又欠了别人三百多块钱,自然是不好意思再让他破费送自己回家的。

    “医院,医院门口有公交车,我,我坐公交车就行,只要一块钱,很,很便宜,我有公交卡的。”元幸边说话边掏口袋,试图将公交卡拿给王愆旸看。

    然而他穿的是王愆旸的大衣,掏的是王愆旸的口袋。

    下午来工作时,元幸把自己的棉服外套还有围巾帽子都放在员工休息室里了。而他晕倒时穿的是火锅店统一的白色工作服,当时情况紧急,棉服自然是没带来的,公交卡还有手机就都丢在店内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元幸蔫蔫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的,我的公交卡在我自己的衣服里……”

    “小元幸。”王愆旸伸手在小狗脑袋上呼噜了几下,“今天我帮你解围带你看病给你买药,还把我的衣服给你穿。”

    “你不请我去你家喝杯茶吗?”

    王愆旸发誓自己没有其他的想法,除了满脑子的牛奶布丁球。

    但是元幸说:“我,我想回店里的……”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王愆旸有些不高兴,甚至还有点生气。

    病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要回去工作,不要命了吗?

    但元幸接下来的话,却又让王愆旸从心里生出浓浓的心疼。

    元幸低着头,头发柔顺地垂下,他看着自己白色板鞋的鞋面,小声说:“晚上,晚上店里下班的时候,玥玥姐管一顿晚饭,有,有肉菜……我回家就,就只能吃面条,我想吃肉……”

    越到后面声音越小,最后一句话差点被周围的嘈杂声给盖过去,似乎是想借此来维护自己的脸面。

    觉得不好意思的小孩说完这句话后就一直垂着头,等着王愆旸松口同意了再抬头。

    王愆旸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把心里的情绪给压下去,柔声问:“小元幸你现在饿不饿?”

    元幸依旧看着自己的鞋面,只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不是很饿的。”

    紧接着,他的肚子就很不争气地“咕噜咕噜——”了几声,元幸揪住大衣的袖扣,恨肚不整齐。

    “那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吗?”王愆旸拍了拍那个低垂的小脑袋,“比店里的晚饭要好吃一百倍那种。”

    两人很幸运地在高峰期叫到了车,车内空调温度开的很高,一直在寒风中穿着西服的王愆旸终于松了口气,舒舒服服地躺在后排车座上。

    而元幸则坐立不安,像条毛毛虫一样左扭一下右扭一下,抿着嘴,时不时看看王愆旸一眼。

    “怎么了?还不舒服么?过来我摸摸额头?”王愆旸也不等元幸凑过来,直接伸手去探了探温度。

    冬夜温度降到零下,寒意侵骨,王愆旸从来时下车后就一直穿着件西装,双手此时无比冰凉,也试不出元幸额头的温度。

    既然这个方法不管用,王愆旸索性就坐了起来。

    然后他什么都没思考,只出于关心,下意识地用手撩开元幸额前的头发,另一只手掌住他的后脑勺,朝前送,轻轻地将对方的额头贴在自己的额头上。

    霎时间,元幸睁大了眼睛,睫毛一颤,满目星辰倾倾欲倒。

    王愆旸也愣了一下,他在额头抵上去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但身体却没有大脑那么快速地做出反应。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指宽,睫毛,目光,呼吸和体温统统交缠在一起,不仅额头相抵,鼻尖也相触。

    车内暖薰的风从两人间穿过,拂过发丝,睫毛,一层一层,荡起一阵酥痒感。

    王愆旸的目光飞快地将元幸精致又秀气的五官给看了一遍,最后垂眸,目光停留在那微张的唇瓣上。

    看起来就软绵绵的。

    而只要他愿意的话,那只掌住元幸后脑的手只需要轻轻往前一送,就能吻上去,但王愆旸没有这样做,他缓缓抬头,看着元幸那双下垂眼,看着他墨色的瞳孔。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元幸立即将目光挪到下方,急促又紧张地眨了几下眼睛,长长的睫毛蹭了蹭王愆旸。

    终于,元幸小声说:“开,开心先生……你,你鼻子上有个小黑点儿。”

    作者有话要说:次糖糖!

    这大概是这本有史以来含糖量最高的一章了qaq

    不是黑头!罚你们再去看看第三章!

    给大噶安利一个咸蛋小甜饼!超甜!开篇就结婚那种!

    《不娶媳妇就要继承家产》by:古田

    第二十三章

    温暖柔软的气氛被打破,王愆旸迅速放开元幸,坐直了身体,头扭向窗外,难得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他鼻梁右侧有个颜色很浅的痣,颜色浅到平日里总是忽略这个事实。

    没想到这小孩儿观察得还挺仔细,不知道他是真觉得那是个小黑点还是为了破开尴尬气氛……

    这么想着,王愆旸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

    元幸则将头扭到另一边,若无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他还记得小时候,每当自己不舒服的时候,妈妈也是像开心先生这样用额头贴额头的方法来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而开心先生的感觉……元幸抿了抿唇,掌心在额头上轻轻蹭了几下。

    和妈妈的感觉很像,但是又不太一样呢。

    王愆旸用眼角余光看到元幸还在摸自己的额头,以为他还在介怀刚刚的事情,赶忙说:“你已经不烧了。”

    事实上,到底烧不烧他根本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柔软的睫毛和墨色的瞳孔,还有看起来就很好啃……不是!看起来就很软绵绵的嘴唇。

    “不烧了呀。”元幸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喃喃了几句,样子傻乎乎的。

    然而他突然又像被电到了一样,差点像只小兔子一样弹跳起来,吓了王愆旸和司机一跳。

    “怎么了?”王愆旸赶忙问,“头还疼吗?”

    元幸目光躲躲闪闪的,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嘴皮子嗫喏了好几下才说话:“我,我屁股疼……”

    王愆旸:“……”

    前排,刚刚在后视镜里目睹了王愆旸强行额头贴额头的正在开车的司机师傅,忍不住用“没想到你长得这么人模狗样表面看起来这么衣冠楚楚没想到背地里居然是个禽兽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不行我要打妖妖灵了”的目光,看了看王愆旸。

    老王有口难言,有口莫辩。

    “咳。”王愆旸轻咳一声,试图给自己挽回颜面,“刚打完针你就侧着坐,小心别压着针眼。”

    于是只见元幸左一扭右一扭,最后把自己扭到了王愆旸肩膀上。他上半身朝右,下半身朝左,宛如一根小麻花一样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右边的针眼,

    王愆旸看他这副拧巴样,很想告诉他只要全身都侧着朝左边躺就好了,但看了看紧紧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脑袋,还是收了这个心思。

    这样挺好的。

    吃饭的地方在一家小巷子里,刚下车站在巷口,元幸就闻到了一股鲜香的味道,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好香呀。”

    看他那个小傻样,王愆旸笑了笑,带着他七拐八拐地到了一家小店门口。

    店面不大,屋内只有几张小桌子,但小小的地方坐满了客人,每一桌的锅子都氤氲冒着热气。

    所幸,墙角还有一个两人的位置。元幸坐在高高的板凳上晃着小腿,好奇地打量着别人锅里正咕嘟咕嘟的东西。

    白白的好像不是肉肉呀?也不是火锅呢?

    店内上菜的速度很快,点菜后没多久,今天的晚饭就端到了桌上。

    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一锅白粥散发着无比鲜美的味道,和元幸刚刚在巷子口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盯着锅里的白粥看了几眼,似乎想从里面盯出一个鸡腿出来,然而未果,只好小心翼翼地问王愆旸:“肉,肉呢?”

    开心先生可是说好带他来吃肉的……

    “别急。”王愆旸取过桌上准备的湿纸巾,拆开了递给元幸,“来擦擦手。”

    在元幸擦手的过程中,又陆陆续续地端上来一片又一盘的鱼片,大虾,青蟹和肉丸等生鲜菜品。

    王愆旸已经率先夹起一片生鱼,在滚烫的粥底里上下快速地过了一下,然后放进元幸的盘子里:“尝一下,好不好吃?”

    元幸小心夹起这片看起来没有什么的味道鱼肉,撅起嘴吹了几口气后,这才放进嘴里。

    鲜香清甜的味道直冲鼻腔,占据五感,元幸抿着嘴角,眼睛也在一瞬间睁的大大的,如果有小狗耳朵的话,肯定也会“嗖”一下立起来。

    见他这副模样,王愆旸笑眯眯地问:“好吃吧。”

    元幸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含含糊糊道:“好次的。”

    不断外冒的热气熏得他眼圈有点红,元幸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平日里他吃的最多的就是加一点酱油的青菜鸡蛋面和大米稀饭,偶尔给自己买个卤鸡腿那就是天大的幸福了。

    最期待的就是晚上下班时在店里吃的饭,有肉也有菜,味道很香,还有香喷喷的白米饭吃,偶尔玥玥姐开心了还能吃一顿小火锅。

    怨不得他即使生病了也想回店内工作,只为了下班时那一餐重油赤酱的晚饭。

    在别人看来可能是家常便饭,但在元幸这里就是玉盘珍馐,吃上一次便能开心好久。

    屋内人人们的交谈声仿佛被放慢了一样,咕嘟咕嘟的冒泡声也被无限拉长,元幸看了看盘子里烫熟的鱼片,又透过眼前氤氲看对面正在耐心剥虾王愆旸。

    他在快节奏的大城市中起起伏伏了上千个昼夜,好不容易在此处吧生活给放慢了几拍,将步子给放缓了几步,才慢慢地在对方的眉眼间,品出一点点幸福的味道。

    只有一点点,虽然不够填补那巨大的空缺,但元幸已经很满足了。

    很满足了。

    谢谢你呀开心先生。他这么想着。

    趁着王愆旸不注意,又趁着砂锅咕嘟得正厉害,元幸小声地吸了吸鼻子,眨巴了加下眼睛后又侧过头,眼角在肩膀上飞快蹭了一下。

    王愆旸头也不抬的问:“又哭什么呢小元幸?”

    元幸咬了咬嘴唇,笑着对王愆旸说:“晚饭,晚饭太好吃了。”

    将小肚皮撑的圆滚滚后,王愆旸又叫了辆车送元幸回家。

    到达目的地后,元幸率先下车,指着顶楼的一扇紧闭着的窗户:“开心,开心先生,那个就是我家的。”

    那扇窗子黑漆漆的,被围堵在周围的万家灯火中,看着格外冷清。

    王愆旸看着眼前破败的筒子楼和周边的脏乱差的环境,再看看脸上写满“到家了好开心呀”的元幸,微微心疼。

    从一楼到顶层,每家每户都带着不同情绪的吵闹,聒噪得王愆旸头疼。

    元幸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门,拉开灯,一间狭小又简陋的房子呈现在王愆旸眼前。

    是间一眼就能看到全貌的小屋,唯有厕所被隔开,目测不过二十平米。大件的家具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破旧的长沙发,剩下的就是几张板凳和桌子。

    所谓的厨房就是一张临着水管的桌上放了个电磁炉,旁边摆着菜刀案板,锅碗瓢盆和瓶瓶罐罐的调料,以及散开的半袋火腿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