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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她难道有什么偏方不成?”许妃的思路被带歪了,好奇地问道。

    文妃白了她一眼,道:“有偏方难不成会告诉你我?”

    “奇了怪了!”许妃百思不得其解。

    文妃可不管什么偏方,左右皇帝不来你再拿着神仙方儿也没用!如今后宫的权力握在皇后一人手中,她一家独大,如今又怀有身孕,地位非比寻常,她们这些人如何有心思去跟她斗啊?

    “要不趁着皇后怀孕把掌宫的权力重新拿回来?”许妃试探性地问她。

    文妃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你什么意思啊?”

    “你以为是端盘菜那么容易吗?”文妃没好气地说道。

    “那你倒是说个可行的法子啊,难不成就眼看着她生下太子,以后儿子登基成太后,我们这些人被扫到冷宫去窝着?”许妃也怒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样!

    文妃的脑筋转得比许妃快,也比她灵醒许多。她略一思索,道:“掌宫的权力是别想了,姚后要是那么容易对付咱们也不必握手言和了。倒是可以想个法子让她不得安生,最好是……”

    “最好是生不下来这一胎!”许妃了然,激动地补充道。

    文妃抿唇,面上松弛,这话可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众人皆知皇后有孕,却不知是孕三月而非一月半,幸而冬日的衣裳较宽大厚重,从外表来看根本无法判断。

    皇帝早已下令,皇后有孕,后宫事务又繁杂,若非必要无须打扰皇后。

    姚玉苏领他的情,但觉得就算是怀有身孕她仍然能将那些兴风作浪的人一掌拍死。

    例如,当前的许妃。

    “皇后娘娘,本来这些事也不是臣妾该操心的,只不过同在一宫,难免心生感慨。那些低位的妃嫔日子着实难过,一年半载见不到陛下也就罢了,但这到了冬天却炭火衣物都不足,想起来便有些让人心酸。”许妃说着,眼睛里还含着些许泪花。要是让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许繁真是那等菩萨心肠的人呢。

    姚后笑了笑,道:“还是许妃心细,自己吃饱穿暖了不说还关心旁人。”

    许妃面上一僵,这是在夸她古道热肠还是多管闲事?

    “皇后娘娘,臣妾是个笨的,看到了问题却不想出法子,所以才冒昧打扰娘娘。如今国泰民安,百姓都能吃饱穿暖了,没道理咱们后宫还缺衣少粮啊。”许妃继续煽风点火道。

    红枣出声,道:“许妃娘娘慎言,你这是在说皇后娘娘统帅六宫不力还是陛下寡情薄意呢?”

    “臣妾断没有这个意思!陛下和皇后自然是关心妃嫔们的,寻常份例也是足够她们生活的了,就是下面的人欺上瞒下,仗着低位的嫔妃不受宠昧了不少的银子,如此才能姐妹们难熬的。”许妃赶紧调转枪头。

    姚后听了她这小半天的絮叨,终于听出点儿味道来了。

    “许妃的意思是让本宫出面整治这些欺侮嫔妃的蛀虫?”

    许妃面上挂笑,道:“娘娘明鉴,只有娘娘才能镇住这些油滑小人,还后宫一片净土啊。”

    红枣心里冷笑,这是想让皇后娘娘来当坏人,得罪这些宫里老油条们呢。

    如今皇后有孕在身,经不起大的折腾,她这时候来进谏,摆明了就是没存着好意。如此一想,红枣看向许妃的眼神也淬了两分的冷意。

    姚后略一思索,点头答应了下来。

    “主子……”红枣见主子上钩,忍不住在一侧提醒道,“陛下说了,主子如今有孕在身,不能太折腾。”

    “无须担忧,本宫自有分寸。”姚后微微一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许妃却在一旁咬得牙酸,从前陛下可没在后宫妃嫔身上花这么多心思,太后哪回劝他多到后宫转转,他哪回不是以政务繁忙推脱?如今却是大不一样了啊。

    “既然许妃一片好意,本宫也不能枉顾。你先回去,等本宫拟定了章程再说。”姚后道。

    许妃既已达成目的,自然不会多留,笑着给皇后行了个礼,转头就走了。

    “主子,陛下说的你全都忘了?”红枣叹气。

    姚玉苏不在意的道:“本宫是怀孕又不是重病,哪有那么夸张。再说了,活动活动筋骨也好让肚子里的孩子早日适应这样的生活,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胎教?”

    红枣无言以对。

    “传本宫的懿旨,就说许妃揭发宫里有奴才欺上瞒下克扣主子份例,本宫要一查到底。两日之内来泰元宫认罪的,本宫只将他们昧下的银钱收缴,若是过了期限让本宫查出来的,一律从重处理。”

    “是,奴婢这就着人拟旨。”红枣见她要动手,只得顺了她的心意,如今天大地大孕妇最大,何况斗了这么多年主子什么时候输过?哦,也输了一回,那是被陛下赢去了。

    姚玉苏往榻上一靠,心情愉悦得差点儿吹出了个口哨。

    蠢笨如许妃,终于也有能为她所用的一天啊。

    第80章 处置

    新官上任三把火, 皇后这第一把火终于烧起来了。

    宫里这种地方,若无皇帝宠爱也无殷实的娘家, 注定要被奴才骑到头上来欺负。奴才打骂主子自然是不敢的,但在吃穿用度上克扣一层那可就太容易了。在宫里混得好的奴才比不受宠的妃子过得舒服多了, 那些稍微掌点权的, 更是肥得流油。

    这道旨意一下, 心里有鬼的自然害怕了起来, 他们好不容易过了两年舒坦的日子, 如今姚后重主后宫, 往日那般清廉如水的日子恐怕又要回来了。

    胆子大些的, 也想反抗一把,她姚玉苏重新坐回了皇后的位置不安安生生地生孩子,搞什么事情?

    一时间, 人心各异, 宫城暗流涌动。

    蔺郇自然听说了她这道旨意,他相信她掌管后宫的能力,唯独担心的就是她的身体。

    “寻常人家的孕妇都是在静养,你倒是反其道而行之,挑着这个时候来整顿后宫。”用完了晚膳,帝后二人在园中散步,蔺郇不轻不重地说道。

    “当然是这个时候最恰当,趁着我还能动弹, 收拾几个树立典型, 免得等我真走不动道儿的时候再翻什么风浪, 那我可只是挨打的份儿了。”姚玉苏悠闲地说道。

    蔺郇不满地道:“看你这话说的,将朕置于何地?有朕在,无论什么时候都只有你收拾别人的份儿。”

    姚玉苏伸手掐过路旁的枝丫,将还未绽放的花儿凑到鼻尖,笑着道:“就像这花儿,若是在它还没有开成气候的时候将它折断,不更省功夫吗?”

    花儿是用来赏的,人是用来修理的,是这道理。

    “歪理。”他偏偏不觉得受用,瞥了她一眼,牵过她的手握在掌中。

    天色渐渐黑了,两人从小道上回泰元宫。

    “小心点儿。”蔺郇一只手握着她的手,一只手扶着她的腰,放慢脚步来迎合她的节奏。

    姚玉苏心里微甜,有夫如此,她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穿过假山小道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苏志喜突然“哎哟”了一声。

    蔺郇皱眉:“这奴才皮痒了不成?”

    姚玉苏走了两步上前,偏头看去。苏志喜摔倒在地,红枣正扶他起来。

    “奴才有罪,扰了陛下和皇后主子的清净……”苏志喜扶着腰龇牙咧嘴地告罪。

    蔺郇冷哼一声:“御前失仪,自己领板子去。”

    “是,谢陛下隆恩。”苏志喜忍着痛道。

    姚玉苏觉得不对劲儿,苏志喜也不是小年轻了,陛下面前伺候定然是万分当心的,怎么会平路摔跤?

    “红枣,你看看他摔得地儿。”姚玉苏道。

    红枣点了点头,转身朝苏志喜摔跤的地方走去。

    “朕去。”蔺郇见她生疑,亲自上前察看。

    冬日天色暗得早,才过晚膳的时间就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但方才苏志喜跌跤的地方却隐隐反着微光,蔺郇蹲下身去摸,摸到了那块石头上的青苔。

    宫里的小道上怎么会铺长着青苔的石头?

    蔺郇稍一用力,那石头便离地而起落在了他掌中。

    “红枣,去看看前面还有没有。”蔺郇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地道。

    “是。”红枣受命,一路往前面检查过去。

    姚玉苏站在原地等着蔺郇回来,见他脸色不佳,自然猜到了事情的不简单。

    “你这散步的习惯多少天了?”蔺郇将石头扔给苏志喜,上前扶着姚玉苏道。

    “这是第三天。”姚玉苏答。

    她前脚下了旨意要让这些欺上瞒下的“老鼠”三天之内来泰元宫交代,后脚就有人敢在她每日散步必经的地方动手脚,胆子挺大。

    帝后对视了一眼,一切了然。

    红枣大约往前走了一百米,带回了三颗长着青苔的小石头,她道:“陛下,这园子里应该不止这些。”

    蔺郇冷笑一声,道:“苏志喜,传值守禁军。”

    今日当值的正是禁军统领程刚,他听闻陛下传召,带着一队人马迅速赶到。

    “点着灯,将这园子里的道路清查一遍,找出所有长着青苔的石头,一个都不许漏掉。”蔺郇道。

    “是,卑职遵命!”程刚领命,转身大喝道,“禁军听令,两人一小组,排查御花园里所有的道路,即刻出发!”

    今夜的御花园,注定灯火明亮。

    泰元宫,姚玉苏半倚在榻边翻书,蔺郇负手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的腰上缠上来一双柔软的手,带着一股冷香悄然而至。

    他微微惊讶,转头看她:“怎么了?不舒服?”

    她仰着头看他,嘴角稍扬:“不舒服的人好像不是我。”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毫无疑问可以看作是对他的挑衅。皇后有孕,他已嘱咐六宫等人不要去打扰皇后,却没想到还有人敢在道路上动手脚,意图谋害皇后。他刚刚一直在深思,难道是他这个皇帝当得太懦弱的缘故了?

    当然不是。

    “朝上的事务就够你烦心了,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吧。”她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笑言,“不然娶皇后来做什么的?当摆设啊。”

    他不赞成她的说法,事实上他娶皇后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家,并不是要让她待在风口浪尖上。

    “此事你莫要管了,去睡吧,朕来处理。”他轻轻抱了她一下,吻了吻她的额头,哄她去睡。

    “哎……”真把她当做花瓶了?

    “红枣,来伺候你家主子就寝。”蔺郇扬声喊道。

    “我还不困。”姚玉苏哭笑不得地道,“你让我怎么睡得着!”

    蔺郇不听她分辩,亲自盯着她梳洗,完了还将人撵上了床,看着她躺下。

    “泽愚……”她瞪着大眼睛看他,努力让他看清自己眼里哪有半分睡意。

    他坐在她的床头,随手从小抽屉里拿出一本她平常爱看的书,道:“朕给你讲故事,你把眼睛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