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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第三十六话 怨灵初现

    殡仪馆的人事部,马戈壁铁青着脸,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拎着电筒,一步三挪的走进了卫生间。

    也不知道是前两天的郊游吃坏了肚子还是伤风受凉了,从后半夜开始,他的肚子一直就很痛,就像是刀绞一般。

    而像这样的出恭,已经是第六次了。

    好不容易坐到了马桶上,哎呦一声之后,马戈壁发觉自己的肚子还在疼,尽管疼得不是那么利害了,但他还是决定再多坐一会。卫生间里没有报纸书籍等消遣的东西,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不再盯着滴水的喷头,转而开始看脚下的瓷砖。很奇怪,从他走进这个卫生间开始,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一直在困扰他,这感觉就象是一块怎么甩都甩不掉的口香糖,黏糊糊地粘在他的后脑勺上。此时当他内急快解决完的时候,这种感觉又幽幽地冒了出来。

    马戈壁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感觉,那是一次他自己独身走夜路的经历,虽然时间并不很长,但漆黑的街道、影影绰绰的树影、回荡在他耳边自己的脚步声,让他到现在也难以忘记。那感觉就象……就象有人一直跟在他背后,冷冷地看着他,如果他停下,那个人就会靠近他,掐住他的脖子。这个感觉伴随了他一路,直到走进自己家的楼道,声控灯亮起的时候,才有所减轻。不过在大冬天的当时,还是让他出了一身的冷汗。说实话,那感觉真的非常不好。

    可是现在这种感觉好像又回来了,并且更加严重而且肆无忌惮。那冷冷的目光,甚至还有不同平常的喘息声萦绕在他的四周。这让他有点慌乱,他回头寻找卫生纸,但却并没有找到。他骂了一句,可是回应他的却是极轻的、扑哧一声的轻笑。

    马戈壁想起他平时戴着耳机听音乐的情景,让他引以为豪的极敏锐的听力能够轻易扑捉到耳机中哪怕极微弱的和声。此时响起的笑声也并没有逃过他那双耳朵——绝对不会听错!

    而且那笑声,并不像平常听见的具有一定方向性的笑声,这笑声就象是高保真耳机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让他根本分辨不出笑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

    一种从未有过的、寒冷的感觉立即从头顶开始向身下传递,让马戈壁觉得自己的每根头发都竖了起来,一阵强烈的震颤让他结结实实出了一身冷汗。他顾不得没有卫生纸,扯了一条一次性毛巾急忙清理完毕就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可是门却打不开。

    卫生间的门是向内开启的,而且只有门内有锁闭装置,如果想锁上这道门,从门外就必须使用钥匙。再说这里是殡仪馆,大清早的也不会有人恶作剧般的把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肯定就是锁坏了。

    马戈壁不相信似的使劲来回地扭着门把手,把门晃得咚咚响个不停。可是这道该死的门就是打不开。也许就是在和他作对,偏偏在这个时候锁坏了。他想踹开门,但向内开的门,估计踹也踹不开。

    忽然,马戈壁觉得脖根处有一股凉气,吹得他觉得痒痒的,就好像有一个正吃着冰棍的人在向他吹气。气流并不大,但那冰凉的温度还是让满头大汗的他全身冷了下来。卫生间并没有别人,这气流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个小小的房间里确实有一个换气扇,但因为长久不用,早就已经损坏了,而且呆在这里这么久,马戈壁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有风流动。也就是说,这股吹在他脖子上的凉气,除了人之外,不会有其他的原因产生。

    马戈壁一时不敢回头。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慢慢滚落下来。

    四周安静极了,现在马戈壁只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他故意猛地吸了口气,屏住呼吸,极力倾听身后的动静。没有任何声音。这里绝对不可能还会有其他人而他还不知道。可是刚才的气息太真实了,也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幻觉。

    马戈壁鼓足了勇气,慢慢转过了身。没有人,卫生间里只有他。虽然灯光比较昏暗,但这里和他进来时完全一样。不过确实有地方不对劲,除了那笑声和气流之外,还是有让他觉得浑身不舒服的感觉。马戈壁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厉害,耳鼓也一跳一跳的,并且还有点微微眩晕。这些不舒服的感觉让他脑子里突然冒出“鬼”这个字。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房间里呆了有多久,但感觉已经呆了很久,他感觉自己好像被这个卫生间给隔绝了,就像荒岛上的鲁滨逊,自生自灭。

    马戈壁背靠着门,注意到脚下的瓷砖并不是方方正正的形状,而是从其中的一块慢慢发生着变化,似乎垂直的瓷砖接缝变得弯曲起来,使那块瓷砖看起来正在变圆。变化的范围逐渐扩大,让马戈壁觉得脚下,甚至墙上的瓷砖也开始变形,整个卫生间似乎都没有了垂直的线条,而变成了一个正在弯曲塌陷的山洞。山洞里好象有一双兰色的眼睛,在那里远远地看着他。这不是一双人类的眼睛,有着弯弯的象是刀锋一样的瞳孔。除了眼睛,他看不见它的脸,听不见它的声音。

    “滴答”,“滴答”……

    一串串空灵的滴水声响起。

    他象是接到了命令一般,哆嗦着从裤兜里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他并没有抽出香烟,而是点燃了打火机。

    他的目光停在了火机上,仿佛是第一次看见火机那小小的火焰。啊,火光暖暖的,一跳一跳的,象一只绒绒的小鸡,真想好好的摸摸它。

    马戈壁伸出手指,去触摸那道火焰。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任何感觉,看着那火焰慢慢爬满了自己的全身,穿着长衣长裤的他,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火人。明亮的火光中,他听见了自己的叹息,如同自己的灵魂正在离开这具身体。他还听见了一连串开心的笑声,这次他听出来,那是一个女人的笑声……

    早晨,大字型睡在床上的尹珲被唐嫣从被窝里揪着耳朵拖了出来,看来经过了两天的放松,他忘记今天要上班了。草草的洗漱了一番,肚子在唱空城计两人找到了一个小地摊,要了两笼小笼包,尹珲买了一瓶营养快线,而唐嫣则是直接灌了一碗豆腐脑。

    “老大,老大,你们两个还在这里干什么?”这时候,一个尖锐的女声声音自背后传来,尹珲回头一看,没想到竟然是刚刚面试成功的沈菲菲。

    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也住在附近。

    “沈菲菲,吃饭了吗,一块来吃点吧。”想到以后两人就是同事了,尹珲和沈菲菲亲切的打招呼道。

    只是唐嫣一脸的不高兴,小声的嘟囔着:“标准的大色狼。”

    “你们快不要吃了,殡仪馆出事了。”

    一听到殡仪馆三个字,那小摊摊主和那些顾客全都愣住了,不可思议的打量着这一对帅哥靓女。

    估计他们谁都想不到,明明是白领的气质和穿着,却是做那种事情的人。

    甚至有一个打扮过于时髦的太妹竟然将刚吃下的一口粥给偷偷吐掉,付过帐之后逃也似的离去。

    其余几人面面相窥,也相继找个理由走了。

    很明显,他们不愿意与尹珲等人呆在一处。在他们印象中,和死人接触身上难免会带着死人的气味,和一股冲天的晦气。

    如此,势必会影响自己的财运,福运,桃花运。

    地摊摊主的眉毛皱的能挂上去两个油瓶。他很想把这两个人撵走,但是又不好拉下脸面去表明,只能是干瞪眼瞎着急。

    第三十七话 血色涂鸦

    尹珲冷笑一声,感慨这个社会真的很炎凉。

    但是自己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是丢在桌上十块钱,起身便走。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大清早的心情就被破坏,尹珲自然不是很高兴。

    “殡仪馆……死人……”沈菲菲上气不接下气,刚才从远处一口气奔跑过来,呼吸都顾不上了。

    “开玩笑,殡仪馆就是装死人的地方,见到死人有什么好奇怪的。”唐嫣也有些不高兴了,她都怀疑沈菲菲是故意要和尹珲打岔才开这种低级玩笑的。

    “不是,是人事部马主任,就是那个胖子死了。”沈菲菲拍着自己的胸口,半天才终于把话说溜了。

    “什么?马戈壁死了?”尹珲和唐嫣差不多是同时惊诧一声。

    当然,他们这忽然提高的声线,也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再说马隔壁的名字也是个亮点,如此口无遮拦的在大庭广众下说出来,别人还以为是说脏话。

    “马戈壁怎么会死了呢?前天晚上不还打电话过来说放假吗?”尹珲不理解。因为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而且尹珲对他也没什么好印象,所以也没有剧烈的情感波动。

    “谁知道啊,今天我去的时候,那里已经围了一帮人,问了一下才知道是马戈壁死了。”沈菲菲开口讲道。

    “走,我们快去看看。”尹珲一把拉住唐嫣的手,便急冲冲的朝殡仪馆走去。

    因为这个地方距殡仪馆不是很远,也就是一站地距离,所以他们也懒得等公交,直接跑着去了。

    唐嫣对尹珲的这个下意识动作感觉很舒心,心中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关键时刻,拉住的是自己的手而不是沈菲菲,这就说明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地位的。

    来到殡仪馆,里面果真是人头攒动,殡仪馆为数不多的工作人员全都挤在了洗手间的外面。

    尹珲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钻了进去,却是一股臭气熏天的味道弥漫。

    这股味道弥漫着整个殡仪馆,在外面的时候他便已经闻到了,万万没想到这怪异的味道竟然如此浓厚。

    厕所里面有一团黑雾在盘旋着,在众人头顶上,似乎是一个魂魄要压在众人的脑袋上,张牙舞爪。

    尹珲知道自己有阴阳眼,只有冤屈致死的魂魄才会在死亡之地留下如此浓密的黑雾,看来这位马主任死的极其惨烈。

    这团黑雾映在当门的那面镜子上,透过镜子的反光能清晰的看到厕所这里围观的人群。

    尹珲立刻被整个镜子给迷住了,似乎有什么力量束缚着自己的视线,要把它给整个的拉扯进去。

    那团黑雾竟然逐渐的变形,逐渐的变形,而后竟然化为了一张鬼脸,脸上五官因为痛苦而急剧扭曲着,眼睛鼻子处都流出了鲜红的血液,而下面围观的人群却浑然不知。

    忽然,那留着鲜血的嘴巴竟然缓缓的一张一合,似乎在警告着自己什么,尹珲不知不觉的超前走了两步。

    呜……

    猛然传来了一声鬼叫,那个鬼脸竟然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嘴直接咬了下去。

    顿时一个围观男子的喉咙被活生生的撕开……

    尹珲吓得连连后退。

    “尹珲你怎么了?”唐嫣注意打尹珲的奇怪举动,忙拉住了后退的尹珲,因为他后面是墙壁,若是不小心碰撞到墙壁出点小意外那可就麻烦了。

    “哦,没什么。”尹珲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是陷入了幻觉。

    不过自己一向都是意识清醒,怎么会产生幻觉呢?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那个被撕开喉咙的男人……

    想到此处,尹珲望了望和镜子里面那个被撕开喉咙的家伙相应的人,没想到竟然是管理火化炉的周海庆,周师傅。

    此刻周师傅正满心欢心的挤在人群中看热闹,没有一点事故,他也只能把问题埋在心里。

    接着他也钻进了人群中,看着厕所里的案发现场。

    洗手间原本白得发亮的瓷砖上,此刻布满了黑色的灰烬,只有一只没有燃烧殆尽的手掌安静的躺在地上冒烟,其余再也见不到人体的任何器官,甚至连骨头都没有留下。

    很明显这个人是被大火给烧死的。

    瓷砖上还冒着黑色的烟雾,将整个厕所都给笼罩了起来,充斥其间,一股股腐臭味道要让人窒息一般。他们的能见度绝对不超过三米左右,这样他也只能看到那骨灰的地方,再往里就看不到什么了。

    不过在骨灰深处,似乎还有一个黑色的影影绰绰在移动,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强烈的好奇心促使尹珲进去,可是内心的恐惧还是阻止了他的脚步。

    进去,还是不进去?

    尹珲有些拿捏不定了。

    那影影绰绰好像一个人的身影,又好像是一团黑雾,面目狰狞的看着围堵在厕所的众人,四处乱动,似乎是想要找一个地方钻出去。

    尹珲有些害怕了,那团影影绰绰的黑雾竟然越来越清晰,到处舞动,面目也缓缓的显露出来,惨白的脸庞,空洞没有眼珠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的众人,血盆大嘴张开,似乎带着一股蔑视的微笑盯着众人。

    尹珲终于恐惧了,想要从人群中挤出去。可是就在这时候,那团黑雾竟然奇怪的散开了。尹珲这才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

    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个不大的洗手间,尹珲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因为整个洗手间地面全都是湿湿的水渍,或许是水龙头管道坏掉了吧!而且现场也没有任何可以燃烧的东西,除了瓷砖,就只剩下那个同属瓷器的砖瓦了,还有一些下水管什么的,灰烬的不远处还有一个干粉灭火器,可是玻璃碎了,灭火器却安静的躺在里面。

    现场什么都没有烧着,为什么只有他的肉体会燃烧呢?

    尹珲目光忍不住四处打量,想寻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一个用血书写的‘1’字,十分的显眼,就画在正对门的瓷墙上,仿若是抽象派大师毕加索信手拈来的涂鸦。

    那鲜血似乎随时都要流下来,看上去好像刚刚画上去一般,那般粗厚的鲜血现在还在滴滴答答,仿佛是从墙壁里面渗透出来,又好像是从一个眼缝里滴出的斑斑血泪。

    “奇怪了。”尹珲兀自嘟囔了一句。

    “都让开,都给我让开。”外面一阵喧嚣的叫喊声,是一名女子的尖锐呼啸声。

    尹珲忽然发现这个声音特别的熟悉。

    “我们是警察,都给我开。”一听到警察两个字,众人终于是心有忌惮,让开了一条通道。只是尹珲还在思考着声音的主人,没有反应过来,堵在了通道的尽头。

    “你小子是不是聋子,快给我让开。到时候我告你扰乱公务你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女子尖锐的声音十分嚣张。

    尹珲扭过头,看到的正是在公安厅被自己调戏的欧阳雪。不由得怔了一下。

    “哼,竟然是你。”

    “恩,没错,就是我啊。”尹珲看了一眼那欧阳雪开口道。

    心中在暗叹,真是冤家路窄啊,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碰到了这个倒霉的家伙,而且还是在杀人现场。

    上次因为看到自己打架,便怀疑自己是杀人嫌疑犯,尹珲就对他有种退避三舍的感觉了,这次竟然直接在杀人现场逮个正着,而且上次自己也得罪了他,这小妮子肯定会公报私仇。

    尹珲还真的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穿着公安制服超短裙的欧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