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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节
    “太子妃,您多休息, 过几日奴婢再代太后她老人家来看您。”

    “嬷嬷慢走, 富春快送送嬷嬷。”

    路过众人, 胡良娣盘儿等人俱是点头示意叫了声安嬷嬷, 安嬷嬷微笑点头,很快就离开了。

    屋里静了下来,大抵是和太子妃都不亲近,一时间竟没有人说话。

    盘儿下意识去看徐良媛,竟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尴尬,却是一闪即逝,徐良媛很快走上去对太子妃嘘寒问暖。

    太子妃表情淡淡的。

    盘儿见二人相处这种状态,难道说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矛盾,致使两人闹崩了?

    其实倒也没发生什么矛盾,还是与刘承徽那件事有关。

    那次之后徐良媛来继德堂便少了,当然这也与太子妃静心养胎不怎么见人有关,总归来说太子不在东宫,也闹不出什么矛盾,只是经过近一年的疏离,到底不如往日亲密了。

    这趟太子回京后,徐良媛再度活跃起来,两人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徐良媛来继德堂也来的勤。可很快就发生了盘儿生产的那件事,那次事后徐良媛再未单独来过继德堂。

    “一点小事,竟也劳动你们来看我。行了,我人没什么事,腿也没断,不过是有些骨裂,养一阵子就能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太子妃端坐着床上,虽面色有些苍白,但极为镇定。

    说着,她将目光投到盘儿身上:“尤其是苏良娣,你还坐着月子,还是好好回去养你的身子。”

    “谢太子妃体恤,只是太子妃受伤,妾身再怎么样也得过来看看。”

    都知道彼此的话都很虚,不过也没人深究。太子妃也没当回事,点点头,就让富秋领着她们下去了。

    等她们走了后,太子妃才面露痛苦之色,额上的冷汗也出来了。

    “太子妃……”富夏在边上心疼得直抹眼泪。

    “行了,真没什么事,没把腿摔断就是万幸,这伤其实已经很轻了。”太子妃半垂着眼帘,摩挲着自己的伤腿,似乎在想什么,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富夏不赞同,骨头被撞一下都很疼,更何况是骨裂,伤筋动骨一百天,老话是不会说错的。

    可她又说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地把眼泪擦擦,让小宫女去催缓解疼痛的药可是熬好了。

    另一头,一行人走出继德堂。

    恍然不觉,似乎天一下子就冷了起来,天地之间一片萧瑟,哪怕是紫禁城也不禁笼罩上一层灰黄色。

    晴姑姑本就不赞同今天盘儿出来,因为今天风很大,出来前用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只露了张脸在外面,出来后一行人就急急往回走,谁知半路却被人从后面叫住了。

    “苏良娣,怎么走这么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急着去干什么。”胡良娣依旧穿得艳光四射,虽然外面风大加了件披风,却并不像盘儿这样裹得严严实实。

    盘儿垂眸浅笑:“胡姐姐尽会开妹妹的玩笑,明知道妹妹如今是什么情况。”

    “也是,你如今还坐着月子,倒是我不这个姐姐当得有些不体贴了,”胡良娣低声喃喃,旋即腔调一换道:“罢了,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不知苏妹妹对太子妃这阵子可是有了解,又有什么想法?”

    这是想拉拢她,还是想拉她统一战线?难道说胡良娣也意识到危机了?

    这话盘儿肯定不会问出来,不过她并不介意和胡良娣交流,毕竟宫里可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她和胡良娣也没什么大的矛盾,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了解想法倒没有什么,妹妹是个愚钝的,成天关在院子里就见那一片四方天,消息也不如姐姐灵通。不过倒是觉得,现在的太子妃越来越有太子妃的样子了,其实这样也好,太子妃贤德大度,咱们下面这些做妾的才有好日子过,大家都和和美美的,太子爷也能少些烦心事。”

    说完这话,盘儿就对胡良娣点点头道:“妹妹就不多留了,这外面的风实在大得厉害,你也知道妹妹这会儿不能吹风,先走一步。”

    很快盘儿一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胡良娣等人视线尽头。

    如画几个硬顶着风被吹着,不免都有些瑟瑟发抖,倒是胡良娣依旧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行人缓缓走回院子,等进了院门,如画才道:“主子,让奴婢来看,那苏良娣分明就是在敷衍你,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胡良娣瞥了她一眼:“你懂什么。”说着,脚步未停进了屋里。

    直到在屋里坐下,又把热茶端在手里,如画才找到空说话:“可奴才实在没听出她说了什么有用的话。”

    “让你听出来,你不也成主子了?”顿了顿,胡良娣才又道:“真没想到,此人年纪是小了些,倒是个聪明的。不过也是,不聪明还不早就被太子妃生吞活剥了,还能生下祥瑞还跟我平起平坐?你们看她的话似是平平无奇,细细琢磨就能琢磨出味道来。

    “说自己愚钝是自谦,成天就看那一片四方天消息不如我灵通,是在告诉我,我知道的,其实她也知道。说太子妃越来越有太子妃的样子了,是在说太子妃这番变化背后的目的,包括剩下的话无不是在呼应这句。太子妃贤德,东宫才会和睦,殿下才会高兴。

    “如今东宫正是风头浪尖儿,我听爹爹说,陛下已经同意让殿下入朝参政了,这当头上不易生事,谁生事谁就是犯了殿下的忌讳,所以最近都给我消停点儿,憋不住脾气的就少给我出门,别在外头惹了事,回头说我这个做主子的不护着你们。”

    话说到最后,反成了训斥奴才,不过如画她们也知道轻重,齐齐应了句是,还说一定会警醒下面人。

    “看不出来,这等消息她都知道,此女不可小觑啊。”胡良娣摸着指甲喃喃道。

    如烟在一旁插了一句:“那主子,咱们以后对她?”

    胡良娣听了这话,挑眉瞥了她一眼:“你主子是良娣,她也是良娣,她有儿子生了祥瑞,你主子还没儿子,你说你应该对她什么态度?”

    如烟顿时蔫巴了,委屈道:“奴婢不是怕办坏了事,所以特意多问一句。”

    “行了,要不了多久人家就搬到对面去了,以后都客气点儿,说不定我与她之间还能联手,不然就照太子妃这动静来看,日后我们可能都要吃大苦头。”

    胡良娣并不知道,盘儿的那句话其实有一部分是结合了前世的一些事说下的,她哪里会知道成安帝已经同意太子入朝的消息。

    这些日子太子没少来看她和两个孩子,但大多都是白天的时……候,且来去匆匆,盘儿能看出他很忙,却不知在忙什么。

    太子也不愿就这事与她多说。总的来说,太子并不是一个会和女人讨论朝政大事的人。他的处事方式更多是,他把外在的一切都解决安排好,你只用安安心心吃吃喝喝养好孩子打扮得美美的,在他来看你时,让他心情愉悦感觉到放松舒服就行了。

    在前世时,盘儿也挺羡慕自己的儿媳妇方凤笙。

    凤笙本就聪明,又是被家里当做儿子养大的,和钺儿认识之初,两人就是斗智斗勇,之后才两心相悦琴瑟和谐。所以魏王府有什么事,钺儿从不瞒着她,她也能很好的帮钺儿处理一些事,不管是宫里的还是朝政上的。

    盘儿觉得夫妻就该如此,才能真正达到心灵同通。

    可羡慕归羡慕,一来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建平帝的妻子,哪怕是后来的那十年里,陈皇后已然被送去冷宫,陛下也独宠她很久很久了,她也没这种想法;二来她也不是那块料。

    前世那些不相干的外人提起太后,总觉得她能坐上这个位置,定是个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的女人,许多人还没见着她,就吓得瑟瑟发抖了,见了面自然不用说,更是老实得像鹌鹑。

    其实扪心自问,盘儿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她能走到最后那一步,可能是因为运气好,可能是她深谙保命低调之法,但还有一部分却是建平帝有意无意的看顾。

    当时感觉不出来,后来偶尔静静地回头看那几十年,如果没有他的看顾,她可能早就没影儿了,至于还能一直处在宫里,自以为苟且地躲在角落里静静绽放,吸引怜花之人的欣赏?

    那都是笑话,回顾以前她的那些保命手法,其实拙劣得让人不忍直视,那最后的十年里,盘儿很多次都想问问他,当初是怎么看待她年轻时那么蠢的,可惜这话从始至终没问出口。

    既然太子不跟她说,盘儿就觉得没她知道的必要。

    胡良娣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也嗅到太子妃改变后的危机,想拉拢她联手。不过现在说这些未免还太早了,毕竟太子妃养伤都还得一段时间。与其现在去纠结这些无谓的事,不如先想想她什么时候挪院子。

    毕竟搬家可不是一件小事,再过阵子天就要冷了,到时候越发不好搬。所以盘儿虽还在屋里坐着月子,却已经命香蒲她们开始打包收拾东西了。

    先把库房里的东西搬过去,本来小院的库房已经不够用了,塞得人腿都插不进去,现在换了院子,那院子里的库房很大,还有两处,足够盘儿用来放她和两个孩子的东西了。

    库房挪完,就是一些零碎的,这些东西都好搬,也不过两天时间就收拾完了。等香蒲几个把那边的正房都布置好,盘儿当天就带着两个孩子搬过去了。

    实在是自打进入十月后,天就变得越来越冷,小院里没有地龙,只能烧炭盆,可像钺儿和丑丑这般月份的孩子,炭盆烧多了会上火,那个院子里有地龙,早搬早安省。

    按理说乔迁之喜总要庆贺下的,不过盘儿还没出月子,自然是不办了。倒是奴才们都多赏了一个月的月钱,就当是这阵子辛苦的奖励。

    继德堂送来了贺礼,跟着胡良娣徐良媛等人都送了礼来。

    盘儿想了想,回了些礼回去,大多都是她从江南带回来一些当地的玩意,不值什么钱,但胜在有新意。当初她刚回京时,就各处都送了一些,这次再送一些,不过专门挑了上次没有的。

    继德堂那边也有一份,礼除了在胡良娣等人都有的基础上,又加重了一些,还特意让白术同去谢了太子妃的贺礼。

    这是盘儿第一次给太子妃送礼,以前太子妃给她东西是赏,现在是送。有送自然有回,礼尚往来,同时也说明了盘儿身份的改变,处事自然与以往不同。

    就在紫禁……城落下今年第一场薄雪时,盘儿终于出月子了。

    第75章

    “姑姑,这东西还要用多久啊?”

    屋里烧着地龙, 暖意融融, 床上铺着海棠红妆花刺绣的床褥,又绵又软, 隐隐还似乎有一股幽香。

    藕色的帐子后面, 盘儿蜷着腿坐在床上, 只露了半截身子在外面, 还有一张红彤彤的小脸。

    “从你下红没了就开始用, 也有一个多月了, 至少也得用够两个月,你再坚持坚持,这东西用了对你好, 你可别嫌羞, 姑姑一身本事可都用在你身上了。”晴姑姑笑着道, 手里还端着一个水盆, 里面似乎放了什么东西。

    “哦,那你别让香蒲她们进来。”

    “是。”随着带着笑的声音落下, 晴姑姑端着东西出去了,临出去前还体贴的把门给关上了。

    盘儿捏着个玉盒钻进被子, 把自己完完整整盖起来。

    闷在被子里一阵捣腾, 时而见她皱眉, 时而红霞满脸, 姿势也有些奇怪。良久, 她终于恢复如常, 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又觉得不对,将双腿支了起来,而后就开始深呼吸浅呼吸,照着晴姑姑教她的那样去做。

    是的,这就是晴姑姑所谓的秘术,和床笫之间有关。

    妇人在生产之后,哪怕身段恢复如初,也难免与未生产过的妇人不同,这秘术就是来补足其中不足的。

    晴姑姑说很有效,是青楼那些头牌们日日都得练的,前世盘儿就自己偷偷练过,确实有用。不过现在晴姑姑本尊在此,于是就在基础上还加了点东西。

    这些东西都是她在扬州那会儿置办下的,看来晴姑姑对盘儿很上心,刚怀上时就考虑到这方面了。

    盘儿吸气呼气,时不时还抬手帮着调整下角度。

    她做事向来专心,自然没发现外面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要知道宫里虽然安静,但奴才们不可能不说话,偶尔还是能听到一些声音的,完全消了音明摆着有异常,可惜她太忙了。

    太子掀开帘子,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美人儿酥肩半露,绯红色的绸衣从肩头滑落下来,露出里面玉白色的肚兜,泼墨似的眉眼,黑发雪肤,红唇被一排贝齿半咬着,柳眉也皱着,似乎碰见了什么为难事儿。

    再往下看去,海棠红的被褥严严实实覆在娇躯之上,却在末尾露了端倪。骨肉均匀的小腿儿下,是一只不大不小的玉足,脚趾微翘,指甲上涂了凤仙花汁,一种微微带着透明的红,十分水润,衬得玉足格外诱人。

    此时那脚趾时而张开,时而曲起,太子正盯着那脚研究着,就见小东西刷的一下钻进被子消失不见了,榻上的人也瞬时坐了起来。

    “殿下,你怎么来了?怎么进来也不说话,吓了我一跳。”

    “吓着你了?”太子轻咳一声,在榻沿上坐了下来,上下打量着她。

    盘儿被看得格外局促,赶紧把掉落肩头的衣裳拉了上来。

    “殿下,你怎么这时候来了,不忙吗?”

    太子看了看窗外,现在正是下午。

    他最近为入朝参政之事忙着,刚把这件事落实了没多久,这几天下面递上来的奏折,内阁都会送一部分到东宫。

    他看了一下午的奏折,眼睛乏得很,就想过来看看她,最近也是来的少了。谁知来了后,外面的奴才个个鬼鬼祟祟,她在里面明明没睡,却不知在弄什么。

    “孤记得今天是你出月子的日子。”

    盘儿因为自己歪,不免就想歪了。

    难道说因为她服侍的好,所以太子有些饥渴难耐,大白天就来找她做羞羞事?要是平时她肯定不介意,可现在——

    “殿下记性真好,都记得这么清楚。”她笑得格外灿烂,格外好看,手里……却紧紧地抱着被子,整个人也蜷在被子里,一点都没有打算出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