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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公审

    我在窗户旁站了很久,看着窗外的绿色,阳光照在脸上,能感觉到热热的温度。所有的一切都证明,眼前的情景并非虚妄,而是切切实实存在着。

    我想了想,此刻怪异唯一的可能,就是来自于铁面的精神攻击。

    这人太牛逼了,竟然让我看不出眼前的情景到底是真是假。

    我回到原位等着,感受着屋里的阴冷,连皮肤上的鸡皮疙瘩都那么真切。

    铁面出手之后,接下来三舅就会来救我,我反而不慌张了,到时候自然可以从这个虚妄的幻境里出去。

    我坐了一会儿,外面的太阳渐渐偏西,光线不那么充足了,屋里本来就阴冷,此时更加黑暗下来。

    我不由的感叹,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铁面侵入我的大脑制造幻象,这个幻象实在过于逼真,就连光线走过,物体投射的影子都随之发生变化,如果是计算机进行即时演算,那得多大的计算量啊。

    我有些恍惚了,现在所见所闻到底是假的,还是真的?

    很长时间后,太阳彻底落山了,周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空荡荡的大堂像是一座荒废许久的洞窟,什么也看不见,但总感觉到深深的黑暗里藏着什么东西。

    我不敢动一下,生怕惹着那黑暗里的未知,只能干坐着,一分一秒那么煎熬。

    三舅怎么还不出手?我暗暗叫苦。

    就在这时,楼梯突然“噔噔噔”踩响,有人正在快速上楼。我心跳加速,……怎么幻境里还有人呢?

    那人终于上到了三楼,似乎没有看到我,惊恐的跑过来。黑暗里看隐约的身形,好像是个小孩子,等跑到近前,我才看出来,原来是一个小女孩。

    “你好。”我说。

    这小女孩明显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摔在地上哆嗦。

    她擦擦眼,终于看清我了,“你,你是谁啊?”

    她说话的口音似乎不是中国人,可明明白白说的又是汉语。我很诧异:“你又是谁?”

    “我叫小遂,哥哥,你不是坏人,你救救我妈妈和我弟弟。”小女孩哭着说。

    “他们怎么了?”我有点质疑这里是幻境了,因为太真实了,每个细节都那么真实,我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这个小女孩活生生站在面前。

    这个叫小遂的女孩过来拉着我的手:“哥哥,跟我来,快救救我的家人。”

    我想说不,可实在无法拒绝这么柔弱的小女孩的哀求。

    我跟着她顺楼梯下去,从楼里出来,她不容的我质疑,拉着手向森林深处狂奔。她是在树林里长大的孩子,奔跑穿梭起来很麻溜,对周围的山路也极为熟悉,我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跟住她。

    从树林出去,外面出现了大片的农田,月光下绿绿葱葱,远处还有河流。

    我是农民出身,对农田最是熟悉,眼前的农田却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分割得规规整整,而且有的地方按照地势起伏,形成梯田,远处隐隐还能看到小庙。这种风格的农田绝对不是中国的农村,很像是东南亚的乡间。

    小遂拉着我,穿过梦境一般的绿田,来到了村口。刚来到这里,我就惊住了,村子里很多茅草房烧起了大火,火焰中有一些赤身穿着草裙的纵火者正在走过。

    他们有胖有瘦,皮肤黝黑,裸出来的身上用粗糙的漆料涂满了可怖的图案。

    他们大多提着刀,有的人手里还提着死人的脑袋,长长的头发揪在手里,脑袋顺着行走的节奏来回晃悠。这些惨死者的头部表情是麻木的,目光不像痛苦,倒像是似睡非睡。

    大火中,这些男人从屋里揪出一个妇女,他们踩着她,用刀子割烂衣服,发出狰狞的笑声。他们拖着这个拼命挣扎的女人,绕到房后,不知做什么去了。

    我从来没见过这般景象,有点头重脚轻,这不明显就是屠村吗。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小遂哭着说:“他们是猎头族的,非说我们村里藏着越盟的奸细。哥哥,你救救我的家人,救救村民吧,求你了。”

    “可他们人这么多,都拿着刀,我,我怎么救?”我磕磕巴巴地说。

    小遂说的什么越盟,什么猎头族,我闻所未闻,听都没听说过。我现在可以肯定,这里就是幻境。听小女孩的意思,现在应该在越南,我绝对不可能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突然从中国飞到越南,只有一个解释,我现在被铁面催眠了,正在做一个极为逼真的梦。

    小遂看着我:“哥哥,你帮帮我,我有办法。”她拉着我绕过大火燃烧的房屋,到了村子后面。

    村子后面有个开放式的小礼堂,前面是舞台,下面是大片空地,此时在空地上坐满了人,一个个哆哆嗦嗦,应该是这个村的村民。

    那些猎头族的男人们提着刀在周围走来走去。

    在舞台上,有三四个猎头的男人正在公审一个村民。审问倒是挺文明的,中间摆着桌子,有人拿着笔记录,被审的村民还有椅子坐。

    我和小遂藏在外墙后面,偷眼观瞧,他们在舞台上的声音很大,有扩音器传出来,目的就是让所有人听见。我仔细听了听,根本听不懂,大概能感觉出来,是东南亚那边的语言。

    审问的过程并不顺利,被审的村民一问三不知,吓得哆哆嗦嗦,几乎瘫在椅子上。那些猎头族的男人围着他大声咆哮,不停扇着他的嘴巴。

    有个审问者做了下劈的手势,被审的村民被推到舞台的中央,强迫跪在地上。

    一个猎头族男人从后台取来一根长长的铁丝,在村民的脖子上缠绕好几圈,打了死结。有人在后面扶着村民不让他乱动,另外几个猎头族男人向着另一个方向开始拽铁丝。

    铁丝马上勒紧村民的脖子里,他用手抓着脖子,可怎么也无法把铁丝扣出来。

    猎头族的人笑得异常开心,像是做一个游戏,使劲拽着铁丝,村民痛苦至极,脸憋成了紫茄子色,慢慢不再挣扎了,依旧保持着跪姿,月光下犹如一尊痛苦的雕像。

    猎头族的人看着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在他们手里死去,如同喝了美酒一般兴奋,又唱又跳。

    一个猎头族从舞台上跳下,又抓了一个村民上到舞台上公审,这次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人。

    小遂拉着我的手,焦急地说:“是我妈妈,是我妈妈。”

    我紧紧盯着上面,女人跪在舞台上苦苦哀求,猎头族的人不为所动,一边扇她的嘴巴,一边逼问着什么。

    小遂哭的泣不成声。

    台上的男人们见问不出什么,大怒,开始撕扯女人的衣服。女人痛哭哀求,根本没用,没几下衣服就撕得破烂不堪。

    一个男人拿着长长的猎刀,用刀刃顺着女人的脸颊游走,又慢慢下滑到脖子,女人吓得不敢动,哭的一塌糊涂。

    我实在看不下去,一咬牙冲了出去,对着台上大吼了一声:“住手!”

    我不是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如果这里是幻境,就跟做梦似的,那我不会死在这里。做梦嘛,在梦里就算被人杀一百遍,睁开眼你还是你。

    我这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过来,几个猎头族的男人过来要抓我。我使出王八拳,朝着他们抡过去,那些人像是看笑话一样,围着我嘎嘎笑。

    这些男人一看就是常年行走山间,状若野人,身体素质就跟老猿一般。我这两下子在他们眼里就是笑话。

    突然,不知从哪飞过来一把猎刀,“呜”挂着风声就到了。

    我一下躲闪不开,正砍在左臂上,幸亏躲得快,划出一条深深的伤口,稍微晚晚,胳膊都能砍下来。

    剧烈的疼痛从伤口传来,血把整个袖子都染红了,我脑子一阵眩晕,这,这不科学啊,这是在梦里,我怎么会受伤?

    那些男人把我围在中间拳打脚踢,打得我几乎窒息。

    我迷迷糊糊的被人架上了舞台。负责记录的那个男人冷冷走过来,他人高马大,目光阴冷,我从他的目光里读出了和其他猎头族人不一样的东西,这个人,应该是从文明世界来的。

    他应该是整个猎头族的头领。他看着我,问了一句话。

    我听不懂,茫然地摇摇头。

    他对另外几个人点点头,那几个人拿来长长的细铁丝,在我的脖子上缠绕起来。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闲棋

    铁丝深深勒进脖子里,窒息感并不像想象那样痛苦,大脑出现了空白,眼前冒出星星。

    有人在后面紧紧把着我,防止乱动。其他人使劲往后拽铁丝,我一瞬间就没了呼吸。眼睛模糊,整个世界泛起了血红色。此刻唯一的感知就是,生命力正在急速逝去。

    我有了一种极为强烈的感觉,在这个世界死去,恐怕会真的死,并不是一场梦那么简单。

    就在我手刨脚蹬的时候,隐隐看到有人上了舞台,是小遂。小女孩站在那里看我,又看着那些折磨我的人。

    我勉强伸出手,像是溺死的人要去抓稻草,嘴里吐着血沫子:“……救,救我……”

    小遂伸出两只手,形成爪状,对着那些猎头族的男人。她呲着牙,嘴里发出咆哮的声音,大声说着:“都死,都给我死,都给我死……”

    猎头族的男人们提着刀要过来,可一个个双腿发软,噗通噗通摔倒一片,他们极其痛苦,五官渗血。

    这时,我脖子上的铁丝一松,我摔在地上,用最后的意识把脖子上的铁丝圈拿下去。回头这么一看,全身冒出寒意。舞台上躺满了人,有猎头族的男人,也有村民,他们全都像受了某种诅咒,口眼和鼻子都窜着血,血都是黑色的,流在地上,汇成一片。

    台上唯一站着的人,就是那个猎头族的头领,他目光灼灼,在小女孩的咆哮中不为所动。他提着刀慢慢走过来,一把提起女孩,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我听到这个人说了一句话,居然用的是汉语。

    他看着台下的村民。那些村民都露出惊恐的眼神,瑟瑟发抖,不知道台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猎头族的头领说,你把他们全杀了。

    小女孩疯了一样,真的听从猎头族的头领,对着下面那么多的村民发出咆哮:“死,你们都给我死……”

    村民们好像中了巨大的诅咒,男女老少慢慢躺在地上,他们的头颅发生了爆裂,黑污的血爆出来,流出一片。

    月光惨白,照在地上,犹如一大片荡漾的水面。这片水面上全是浮尸,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小女孩小遂像是耗尽了所有的气力,身体软绵绵地,在猎头族头领的手里,犹如一只可怜的小猫。

    猎头族头领说道,跟我走。

    他带着小遂要离开,我用最后的力气紧紧抱住他的腿,那男人竖起手里的猎刀,对着我的脑门狠狠劈了下来。

    就在劈下来的瞬间,我惊叫一声,醒了。

    我睁开眼,窗外是白日的阳光,破败的大堂十分昏暗,我看到三舅、铁面和黑胖子素班。三舅说道:“我没办法叫醒他,我……”

    我马上说道:“三舅!”

    三舅大吃一惊,过来看我,把着我的肩膀:“强子,你回来了?”

    我点点头:“我回来了。”

    三舅看着我,简直难以置信。他疑惑地说:“你陷入迷乱,我无法招回你,你是怎么回来的?”他去看铁面。

    铁面摇摇头:“不是我叫回来的,是他自己回来的。小朋友,你很厉害,你居然能不攻自破我的鬼迷之法。”

    我擦擦脑门的汗,看着外面的阳光发傻,刚才的事像是在梦里。

    三舅摸着我的头,又拍拍我的肩,他对铁面说:“你没放水吧?”

    铁面发出笑声:“鬼迷之法只有用的出和用不出之分,施加之后,具体会什么样我是无法控制的,谈何放水之说。”

    素班饶有兴趣地看我:“这就有意思了。按道理来说是安冬输了,可铁面选定的人又破了法术。”

    三舅根本不在乎输赢,他看着我,颇有欣慰之色:“强子,好,你很好。你刚才经历了什么,看到了幻境吗?”

    我说道:“是啊,我好像去了越南,看见了猎头族在屠村……”

    正说着,突然铁面打断我:“小朋友,幻境只是幻境,属于你个人的经历,不必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