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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
    虽然是随意走动,但容漱也知道估计王家的仆从屏退左右,而且不会让旁人打扰。

    这都是素来的套路了,许姣姣人傻从来就没有注意过。

    容漱刚这么想,就被打脸了,“你就是八皇女殿下?”

    如云雀般清脆动人的声音响起,从花丛中出来的是位小郎君,与王懿之有三分相似,却更多了春光满面,灵气逼人,眼角眉梢间都带了分笑意。

    容漱瞥了一眼王懿之,又顺着对方的话道,“你是……”

    那位小郎君撇了撇嘴,“三哥,你也不向介绍介绍我。”

    “冷冰冰的,真是讨厌。”软绵绵的声音反而让人觉得可爱。他又看向容漱,眸子里亮晶晶地透着好奇,“我是王兰蘅,在王家排行第九。”

    “原来是王九公子。”容漱温和地笑了笑,不愧是世家培养的,哪怕娇弱,也与这世间的男儿不同些。

    而王懿之好似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他身边的侍童就抱着琴,准备走人了。

    王懿之散发着如霜雪的气质,似是极为不悦,走得也毫不留情。

    容漱微叹了口气,

    “你……”王兰蘅欲拉容漱的衣袖,被她所避开,现成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再招惹一个。

    容漱对她笑道,“我先走一步了。”

    望着容漱离开的方向同王懿之是一样,王兰蘅不免垂下眼眸,看似纯真的眼眸间闪过一丝阴沉。

    走出了花园后,容漱就改道了,她又不是真心想去追的,不过今日这幕倒是让她看出点微妙来。

    王家一处宅院里,

    座上一面如傅粉的男子有些不悦,“你今日是怎么回事?明知道懿之与八皇女在那里,你还去故意打扰。”

    哪怕王懿之不说,他身边的人就上报给家主了,惹得家主还让人来训斥了他一顿。

    王兰蘅不甘愿道,“父亲,他王懿之做的,我为什么做不得?”

    王兰蘅的父亲脸色更不好,冷声道,“你这是要折损王家的名声吗?让王家许一个郎君不够,还要许两个。”

    王兰蘅被那句王家名声给吓着了,顿时喏喏不敢言。

    他就是不怎么甘心,自小王懿之就比家里的郎君出色,所有长辈都是夸他的,他一个人把王家郎君的风头全给盖过去了,这还不够,还勾得八皇女对他倾心,又一个欲拒还迎的样子。

    若是真清高,何必天天弹着那凤梧琴,不就是炫耀未来的天子对她有多好么?

    到底是心疼儿子,座上的男子放缓了声音道,“有你三哥哥一个就够了,没见八皇女对你兄长的态度,都快捧到手心里了。”

    “又不是只对他一个人好。”王兰蘅嘟囔道,“谁不知道还有姜家公子,南安侯小郡君。”

    不然他也不会动了心思,想代替王懿之在八皇女心中的地位。

    他父亲淡笑道,“所以王家没有表现出和皇家结亲的意思来。”

    雍陵王家也一向最爱惜名声不过,当初拒绝与皇族结亲就是一场赌,结果赌赢了,而这次也同样,不会轻易下注。不过稍有不同,毕竟当初只是个嫁人的皇子,而不是即将问鼎大位的八皇女。

    即便如此,王家也是慎之又慎。

    王懿之能够那么随意地与八皇女接触,甚至让部分王家势力支持,恐怕也是做出了什么承诺。

    具体是什么,也就家主那些人知道了,男子摇了摇头,看着眼前这个不懂事的小儿子,又是叹了口气。

    ……

    南安侯是个英气勃勃身材魁梧的中年女子,

    “臣韩雍拜见八皇女殿下。”

    女皇最近的一次召见就是将京中卫军的虎符交给了容漱,在别人看来,这已是在交接权力了,或者说,女皇对容漱这段时间的表现还不错,依旧乖巧安分又有能力,相比起那些还在上蹿下跳的皇女好多了。女皇不介意帮容漱做做面子,警示她们一下。

    她还不想连最后的日子都走的不安宁。

    而负责统领京中卫军的正是南安侯韩雍,韩澄的母亲。

    令人意外的是,韩雍其实很忠心皇室,只认虎符,所以当韩澄得了容漱给他的虎符可以号令天下军马,谋朝篡位时,她也成了绊脚石,被韩澄所杀。

    容漱见到了韩澄,相貌尤为俊朗,与这世间的男儿不同的是,他眼里藏着一种野心难驯的狼性,许是生父早逝,韩雍也很少管他的缘故。

    韩雍本是不想带他来的,但有过往八皇女为韩澄撑腰的例子,她也只好带来了。

    而她其实也是对韩澄能嫁与八皇女是乐见其成的,韩澄粗鲁好武,她本就为他的婚事发愁,如今有八皇女喜欢他,再好不过了。

    可惜韩澄和姜锦年,王懿之有过约定,谁也不可先嫁与容漱,可以说,三人既是共同联手,也是互相制肘的。

    先前的许姣姣傻乎乎的,还等着继位后以天下相聘。

    容漱虽不知,但也乐见他们不提,不然若是一穿过来,府中多了三位侍君,她大概就没法这么平静淡定的与他们周旋,慢慢解决了。

    “你身子弱的像个男人似的。”韩澄轻视道,并且毫不客气。对他母亲韩雍冷瞪过来的目光毫不在意。

    他早已习惯了在容漱面前这幅做派,而一贯也只有容漱讨好他,在他面前百依百顺的。

    姜锦年习惯温和,王懿之是清高淡然,而韩澄是三人中对容漱最傲气嚣张的,谁让容漱从不在他们面前摆皇女的架子,把自己放在和这世间的软弱男儿一样的地位了。

    容漱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辩解或痴缠的话,几天下来,容漱都习惯纯良的笑容了。

    只是这次不知该笑韩澄,还是笑过去的容漱,也是许姣姣。

    韩澄又是一挑眉,轻蔑又自傲道,“也幸好,有我保护你。”

    ***

    书房,容漱整理着信件,看到信中言语悄然发生的变化,微微笑了笑,同样纯良。

    女皇的病似乎好了些,还有精神批改奏折了,但是忽然一日又咳血昏迷了过去。

    深夜宸华宫中,

    女皇起身,却见烛光中一人走来,是容漱,“你……”

    宸华宫静的好似只有她们两个人,不见她最亲信的总管,女皇紧紧地盯着她,威严地审视了一遍,过了许久后,她叹道,“没想到最后我还是看错了人。”

    现在所见的容漱,与以往她曾见过的容漱仿佛是两个人。

    她以为她的皇八女心思澄澈,却仁厚有能力,现今手腕不简单倒是真的。

    容漱目光清冽,“母皇要改变主意么?”

    她知道,女皇连传位诏书都已经写好了。

    女皇摇了摇头,“朕好似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不说那些已经在她这早就失了圣心的皇女,残的残,废的废,其他人她也看不上,而且也斗不过这位连她都能骗过的八皇女。

    她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容漱继承皇位对大夏是否是件好事。

    仿佛是为了安她的心,容漱淡淡道,“我会做个好皇帝的。”

    她还不至于拿国家天下来赌气。

    女皇叹道,“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又笑了笑,“原本还担心你会因为性子软,令外戚专权,如今倒是不用担心了。”

    对姜锦年等人她也不是一无所知的。

    说完这些话,女皇已感到十分疲惫,这几日的清醒她也知道是回光返照之像。

    容漱笑了笑,为女皇掖好被角后才离开宫殿。

    ***

    女皇禅位与皇八女容漱,昭告天下。

    听闻此事的姜锦年,王懿之他们都是一惊,他们都知道女皇的身体已经不大好了,但比他们想象的更快,而且居然还是禅让。

    不过这对他们来说,只会是个好消息。与宫中还有礼部忙着即位大典种种事宜的同时,丞相府,南安侯府,还有王家在京城的别院登门的人都是络绎不绝。

    无论哪一位成了皇夫,以八皇女,如今的新帝往日对他们的喜欢,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半月后,皇八女登基为新帝,祭天礼成,太上皇也终归没能捱过去,归天了。

    同一时刻,新帝容漱宣言,“先皇大丧,朕悲痛不已,决意守孝三年。”

    此言一出,立即引得全京城震惊不已。

    而首当其中的就是之前最受热捧的三家,原本以为有新帝宠爱早晚会入宫的,此时哪怕不急着早早下定论笑话的,看向姜锦年等三人的目光也是可怜的。

    而姜锦年,王懿之,韩澄他们又何曾想到。

    早在前几日,姜锦年就感到丝丝不妙了,因为自先皇禅位以来,他就再也没见过容漱,就是有意向宫廷里的人打听,也以新帝正忙着举办继位大典,不便出宫而推了过去。

    但现在听到容漱的那句话,心如坠冰窟。

    姜丞相看着受到打击的儿子,心生不忍,锦年暗中襄助皇八女的事,她不是不知道,

    她这个儿子才华高于世间大多女子,比她那两个不成器的女儿更是好多了,她也是惋惜锦年不是女儿身,不能一展才华,所以多有放纵。

    但想不到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她心里又何曾好受,前几日还被百官恭维,会成为未来国丈,现在都落了空。

    这时宫中派来了一位女官,有礼道。“姜公子,陛下请你入宫一趟。”

    姜锦年却敏锐地注意到,这位总管是生面孔,不是之前皇女府中见到的任何一人。姜锦年脸色苍白,不敢再细想下去,但也不能拒绝,只能跟着入了宫。

    在宫中,姜锦年还见到了王懿之和韩澄,王懿之脸色也有些不好,两人对视了一眼,王懿之怕是也猜到了什么,只希望是他们想错了。

    “三位公子,陛下召你们进殿。”

    韩澄一拧眉,他过去见容漱,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进殿后,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斜坐在金色软榻上的容漱,在她身上,再也看不见以往软弱无害的气势,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锋利寒刃,一身淡金色的常服衬出了尊贵的气势。

    或者说,她本就该有的,天生的皇亲贵胄。

    姜锦年心里一咯噔,却不得不软声喊道,“阿漱。”

    容漱停下手中的刀,侧首看过去,静静道,“我不喜欢别人这样称呼我。”

    殿内瞬间一片寂静无声。

    姜锦年也是面若白纸,若是让外面的人见到了,不知有多少人会怜香惜玉。

    然而殿内纵是有宫人,从他们进殿来时就是低垂着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见。

    “今日找你们来,是让你们看些东西。”容漱说完,便有人抬着两个箱子上来,一打开,里面都是信件账册,记录着姜锦年三人在容漱身边做的所有事,与大臣来往的信件。

    姜锦年他们一见,便认出来了,同时也想到,容漱既然特地拿到了这些东西,并且放在他们面前,那就说明她不是如以前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懵懂无能,而是看懂了这些信和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