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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田老太说着,又开始仔细回想,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开口:“燕城当年有关外第一县的美誉,因为这边扼守着从京城到关外的交通咽喉,是来往商旅、车队、镖马车行的必经之路。因为商业发达,燕城自然人气兴旺,当时家境还算殷实的人家,都喜欢把家里的孩子送到洋人学堂去学习,我们家那时候也一样。”

    “我和你们吴奶奶,就是那个写信邀请我去京城的那位,就是一个学堂同一个班级的学生,她当时是班级里年纪最小的,大家都叫她小晚,晚是她闺名里的一个字。”

    “再后来贼来了,兵来了,匪也来了,世道就乱了。小晚跟着父母搬去了京城,我嫁给了你们姥爷,有好多年我们都没有联系,直到一切都平息之后,前几年,多方辗转我们才得知了彼此的消息,最近一段时间总在相互写信联系,后来她就邀请我还有你们姥爷一起去参加她的六十大寿。”

    “听起来挺波澜壮阔的,那后来过的好吗?她吴奶奶现在怎么样了?”孙骥继续问。

    “她?运气还不错,虽然后来嫁给了一位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做续弦,但那个男人职位很高,对她也还算不错,前面留下的两个孩子对她也算敬重。后来有了自己的孩子,就将心思都放到孩子们的身上,家里面糟心的事情不多,活的还算自在。”握着热水杯,田老太很淡然的回到。

    孙家的几个孩子闻言面面相觑,都是一副这就讲完了的模样。

    “姥姥,这也太短了吧?好几十年的事情哩。”觉得老太太敷衍自己,孙骥不由得抗议。

    “我又不是你们吴奶奶,咋知道她这几十年具体都是怎么过的?信里面这么写,我就这么说,想知道更多,到了京城我带你们去见小晚,你们自己问。”

    说完这句,老太太估计也是累了,挥挥手对围在她身边的外孙还有外孙女们说道:“你们这些家伙就不要赖在我旁边了,姥姥累了,想躺在卧铺上歇一歇,你们到别去玩去。”

    孙家几个孩子被老太太从身边轰走,只好到别去,孙骥拉着哥哥和姐姐,试图让他们一起和自己在各个车厢之间相互流窜。

    孙骏倒是没什么,反正待在车厢里也没事,到别处看看也好。

    孙骈却是坚决不同意,开玩笑,她身上的小包包里面可是装着她所有的身家,是临出发前一天才从银行里面取出来的。

    现在车上人那么多,又那么拥挤,万一转一圈回来包包里的钱没了,找谁哭去?

    所以在钱没有被重新存好之前,溜达是不可能的,来回流窜更是想都不要想,要不是必要,孙骈连厕所都不想去,她要抱着她的包包,在车厢内一直待到下车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孙·守财奴·骈,在火车上捂紧自己的钱包:谁也别想叫我出去,我要和我的小钱钱相守到地老天荒……

    第105章

    清晨,下了火车的孙家众人,带着二老入住的还是电业宾馆,这一次没有那么多人,负责的经理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孙骈他们学校的报到时间在下周,在这之前她可以开开心心的和家人们一起畅玩京城。

    博物馆、动物园、大商场、小饭店,她姥姥还拿到了京剧名角的戏票,带着一家人去听了一场地地道道的贵妃醉酒。

    就这么愉快的在京城转了一个星期,孙骈的报道时间就到了,孙家人拖着行李,带着录取通知书,一早就来到打听好的京都外国语大学。

    校园内人流密集,因为入学报到开始的原因,校园内不乏如同孙家这样,拖着行李到处找地方办理手续的新生,但是如同孙家这样一大家子都来的,确实不多。

    在负责办手续的老师差异的目光当中,孙骈办理好了自己的入学手续,紧接着就该是她送爸妈家人们离开了。

    孙爸爸孙妈妈带着儿子们踏上返城的火车,因为他们的假期快结束,小儿子也快要开学了。

    临行之前的火车站,田淑丽有些担忧的说道:“爸妈,你们真的不合我们一起回去?我们都走了,留下你们三个真的不放心。”

    田姥姥闻言白了女儿一眼说道:“我和你爸都已经六十多,不是六岁,见过的事比你吃过的盐都多,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我是应邀过来参加老朋友寿宴的,如今人才看到,寿宴还没参加就走了,岂不是显得很没有礼貌。”

    田淑丽闻言还想在说啥,却被自己的母亲给瞪了回去,孙叔明见状安慰道:“没事,我已经和沈经理打过招呼,那边说一定会照顾好爸妈的。”

    孙妈妈闻言这才放心一些,另外一边孙骥则正缠着她姐说道:“姐,你一定要给我写信,地址写的详细一些,这样万一我想你了,放假的时候就能过来看看你。”

    孙骈闻言冷哼一声回道:“想我,你是想京城吧,真要过来就是想要来京城玩,顺便来看看你姐我对不对?”

    在家和弟弟过了这么多年的招,孙骈简直太了解他了,基本上这小子眼珠子一转,孙骈就能猜出他脑子里转的是啥点子。

    而且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弟弟的行动能力,想当初他小小的一个人,连购买车票的资格都没有,就那么免费蹭车,从家属区到市区,城里所有的街道,路线,标志性建筑物就都被他摸的一清二楚。

    “当初报到的时候你不是也跟着吗?真要过来找,按照你记忆里的小地图走就行了。”

    这小子记路和寻找方向的本事真是天生,自小撒出去瞎跑就从未迷路过。

    孙骈有的时候都在怀疑,她弟弟是不是生来自带导航系统,不然为啥怎么瞎逛都逛不丢?

    这样一母同胞却是路痴的孙骈相当费解。

    送走了爸妈和哥哥弟弟后,孙骈正式进入大学,开始适应八十年代的大学生活。

    一样是同寝八人,全部都是英语系的同班学生,这一次孙骈的运气就没有那么好,她的床位被分配到了上铺。

    寝室长是宿舍里年纪最大的一位女生,名字叫魏佳佳,据说为了能够考入京都外国语,这位愣是在已经考上其它大学的情况下,咬牙复读一年。

    孙骈深知高考是如何惨烈,所以对这位新的寝室长就格外敬重,能够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绝对是值得敬佩的。

    而且十分凑巧的是,孙骈和魏佳佳两个人是上下铺,以后的大学四年,这位就是睡在她下铺的姐姐。

    送走父母与哥哥弟弟的当天,孙骈回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小金库翻出来,找到一处距离学校最近的银行,把钱重新存起来。

    身边带着‘大额’现金,总是让人比较警惕的,这些日子就算是和家里人出门游玩,孙骈都要担心放在宾馆里面的钱,晚上总要这个理由将自己的行李翻找一通,为的就是看看夹在最底层,那个小包包里面的现金还在不在。

    现在好了,钱往银行里面一存,存折在柜子里面锁好,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也能到银行去挂失,只要不出意外,就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作为国内目前最为出色的外国语大学,帝都外国语学院承担任务非常重,去年为了缓解负担过重的英语系,学校扩大招生人数成立了英语二系。

    孙骈的入学成绩还算不错,英语成绩尤其凸出,不但满分入校,而且高中时代的成绩辉煌,学校老师在得知了她的‘丰功伟绩’之后,孙骈立即就被安排成为了英语系一班的班长。

    说实话大学的班长真的就是在为老师和同学们服务的,权利不大事情不少,是个很考验人的职务。

    好在这个年代的学生还算听话,老师也依旧很有权威,真要是向后世那样遇到一帮性格皮实的,孙骈觉得这四年的班长当下来,她估计能老上十岁。

    这年月大学还没有军训,基本上报名工作结束紧接着就是开学,不过为了照顾天南海北过来上学的学生,新生的报名工作有时候会持续三、四天,所以早报名早到校的新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熟悉一些学校和周围的环境。

    因为班级和宿舍人员都还没有到齐,孙骈基本上是没啥事情做,一早和辅导员张月老师说过后,就到电业宾馆那边去找她姥姥姥爷去了。

    老两口今天很精神,见外孙女过来,就招呼道:“你来的正好,前几天我和姥爷在瑞蚨祥做的衣服今天正好该取了,你就陪着我们一起过去吧。”

    瑞蚨祥是京城制作成衣的老字号,以售卖绫罗绸缎和制作精良优美的旗袍而声名远扬,不过旗袍出名,却不代表店里的师傅只会做旗袍,他们只是在众多的服装样式中,比较擅长女士旗袍而已。

    田老太太要去参加青年时好友的寿宴,穿戴自然不能太随便,因而来京城的第一天,就到大栅栏那边给自己和老伴各自定做了一生衣服。

    孙骈陪着二老来到瑞蚨祥,看着他们试穿新做好的衣服,老太太年级大了,身材早就走了型,那种强调身材的连体修身旗袍她是穿不了的,所以她选择是老式的那种,上下半身分开的旗袍,样式看起来更像是旧年的旗装,但是老太太穿上却是特别合适。

    而老爷子则是很正统的那种中山装的样式,多年的体力劳动让田姥爷即便是已经年近七十却依旧是筋骨挺拔,那一身中山装上身,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精神。

    孙骈看着那站在一起的老两口,感觉他们真的是登对极了,多年的夫妻不知不觉的就将两个人的气貌都融合在了一起。

    看着外孙女在对面向着自己和老头子竖大拇指,田老太心中自然是非常高兴,指了指店里摆出来做样品的那件鹅黄色高领半臂如意扣绣喜鹊登梅的样品旗袍说道:“麻烦师傅把那一件取下来,给我外孙女试穿一下。”

    正在欣赏瑞蚨祥店内旗袍样式的孙骈闻言一愣,但是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反应则要比她快得多,还没等孙骈回神,那件漂亮的旗袍已经被送到她眼前了。

    用手托着那条旗袍,孙骈有些不知所措,这衣服一看就不便宜,她刚才可是注意了,屋子里随便一条旗袍就得是寻常人一个月的工资,姥姥这是要干嘛?

    “到试衣间去换上,给姥姥看看,姥姥上次来看到那件旗袍,想到的就是你。你的身高、体型、肤色还有气质,都和这件旗袍很相配。下个月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本来姥姥就是想给你做一件大姑娘该穿的漂亮衣服,现在你出来上学,那就提前送了吧。”

    原来是提前送的成年礼,这孙骈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她想了想还是说道:“姥姥,这衣服料子一看就很贵重,我住校,宿舍里就一个衣柜和一个书桌,这衣服不能叠更不敢折,要怎么放?太不方便了,还是算了吧。”

    田老太闻言回道:“嗯,是个问题。没事,旗袍姥姥回家的时候给你带回去,一会咱们去逛街,再给你买几条日常穿的裙子。”

    “姥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衣服够多够穿的。”

    “姑娘家的衣服哪有够穿的?你妈也是够粗心,到现在连一件向样的首饰都没给你填上,你耳朵上带的居然还是葛针,哪有大姑娘带这种东西的?一会去金店,姥姥给你选一对好看的耳环。”

    孙骈闻言膝盖一软差一点给老太太跪了,虽然这是老人的一番心意,但孙骈却不敢随便应下,毕竟姥姥的孙辈可不止她一个,就算只看女孩子,也还有玲玲姐,爱红和爱星,万一要让舅妈和大姨知道她姥姥给她花费这么多,以为老太太偏心就不好了。

    她那点心思哪能逃过老太太的眼,更何况孙骈本身就不是一个擅长遮掩的人。

    孙老太只一看,就知道外孙骈在担心什么,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怕你舅妈姨妈她们说闲话?你怕我可不怕,我们自己赚的钱,想怎么用难道还要看别人脸色?再说不告诉他们不就得了,难不成你回去之后还会给他们打姥姥的小报告?”

    “当然不会。”孙骈连忙反驳。

    “那不就行了,快去换上,姥姥等着看。”

    孙骈闻言没办法,只好随着店员到换衣间去试衣服,等到她穿着那件鹅黄色的手工旗袍推门从换衣间走出来的时候,店内所有人都有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孙骈个高皮肤又很白,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青葱一样的年纪,那件旗袍穿在她的身上,袅袅婷婷温温婉婉,就像是量身订做,一点都不似样品。

    老太太在一旁看的直点头,上下又大量了一番后说道:“鞋子差了一点,首饰也要戴上,那就更好了。”

    这话说完老太太就仿佛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拉着老伴和外孙女沿着商业街一直逛到王府井。

    期间除了给老伴和自己采买了一些东西,田老太还给孙骈买了一双白色的羊皮低跟小瓢鞋,两条款式颜色都很时髦的连衣裙,在珠宝店内为孙骈选了一对成色非常好的珍珠耳扣。

    看着外孙女把那个碍眼的葛针换成耳扣,老太太满意的说道:“向你这种年纪的女孩,我只见过你最适合带珍珠,含而不露润泽如华,这才是女孩子该有的气度。总觉得你这手腕上空落落的,再给你选个白玉镯子吧。”

    孙骈闻言赶忙将老太太拉住,刚刚那一连串的消费,价格已经看的孙骈小心肝碰碰直跳,在买她非得被送去抢救不可。

    孙骈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毛病,总觉得化别人钱自己心里面亏的慌,就算是亲人也不成。

    购物欲发作的老太太很明显恋恋不舍,被外孙女拉出珠宝店的时候还不停的回头向店内张望。

    好在逛了一上午,老头和老太太总算觉得累了,在外面吃过午饭后,孙骈将老人们送回电业宾馆。

    下午临走的时候老太太对她说道:“明天中午我们要去参加寿宴,你也陪着一起去吧,上午早点来,省的迟到了。”

    “我也要去呀?”孙骈问。

    “去吧,前些日子我和你吴奶奶见面的时候提起过你,她也想看看。”

    “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过来,姥姥姥爷,你们两个早些休息。”

    安顿好两位老人,孙骈自己到公交车站去坐车回学校。

    第106章

    第二天孙骈一早就来到电业宾馆,换上老太太昨天特意给她置办的那件鹅黄色的旗袍,带上珍珠耳扣,踩上羊皮的低跟瓢鞋,老太太再将外孙女已经过肩的长发编成松散的侧辫,轻轻的搭在肩上,孙骈瞬间就从一位青春活力的女学生,变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闺秀。

    同样穿戴一新的田老太带着丈夫和外孙女出门,门外知道他们今天中午有事要出门的宾馆经理卡着时间为他们叫了一辆出租车。

    这种老牌的夏利车孙骈之前只在那种回忆纪录片里面见过,现在坐起来她还觉得挺新鲜的。

    坐在她旁边的田老太低声和出租车的司机说了地址,那位司机师傅就很有职业素养的,一路平稳的将他们送达目的地。

    那是几栋看起来并不起眼的老式建筑,外表看起来像是上个世界时兴的那种西洋风格,建筑门前没有任何牌匾,看不出是居住人家还是用来办公的。

    建筑的大门口站着一对中年夫妇,男的中等个头皮肤黝黑,人看起来却很精神,女士和她丈夫一样,衣着朴素皮肤黑黝黝的,看起来像是长期从事室外工作。

    田老太带着丈夫和外孙女下车,把请帖递给了站在门外做迎宾工作的夫妇俩,那位中年男子接过请帖翻看几眼后重新和拢,态度热情却不过分亲昵的说道:“您就是王阿姨,我母亲和我提起过的,她这几天说的都是你们年轻时候的事情,让我们听得虽然是初次见面,却总觉得不能算是陌生人。”

    田老太闻言仔细打量了与她说话的中年男子几眼,试探性的问道:“你是小晚的儿子,保国?”

    “是我,王阿姨,我母亲正在里面等着你们,快请进。我还要在这边等别的客人,让我妻子带你们去找我的母亲。”

    吴奶奶的这位儿媳妇很健谈,只是将众人从门外代入客厅这一段的路程,她就与两位老人相谈甚欢,在听说孙骈是今年帝都外国语大学的新生时,还夸奖她又聪明又漂亮。

    而孙骈通过这一路简短的谈话已经知道,这位看起来貌不惊人甚至有些土气的女士,居然是北大考古系的副教授,她那一身健康色的肌肤,就是常年从事野外考古工作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