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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可不是,奴婢虽不识字,但看这上面的字跟画儿一样。”

    “老太太夸奖了。”

    “三丫头和四丫头没给你添麻烦吧?这两个丫头来熙梧堂求了我多时,我实在耐不住她们的磨,就答应了。”

    “三姑娘和四姑娘很勤勉,并没有给孙儿媳添麻烦。”

    “那就好。”老太太点点头。

    这时,有丫头给凤笙上了茶。

    这在熙梧堂算是罕见事,毕竟老太太是长辈,凤笙做孙儿媳妇的,在哪儿都能喝茶,唯独这里,是没有茶座的。

    “老太太,这可怎么使得?”

    “怎么使不得,知道你喜茶,这六安的瓜片是今年新下的,你辛辛苦苦为老婆子抄经祈福,老婆子也不是不知好歹,不过是一杯茶,你受得。”

    方凤笙只能在下面坐下,端起茶,品了一口,夸这茶真好真香。

    老太太便又说让下人包一些,等会儿让四奶奶带回去。

    一时间,气氛十分和谐。

    “其实老婆子心里一直有句话想问,不知凤笙你可怪我?”

    凤笙诚惶诚恐,放下茶盏:“祖母,您这话是从何说起?”

    “人心是对等的,如若我是你,我是怪的。”老太太叹了口气。

    凤笙低垂着头:“孙儿媳不怪,也不敢怪!”

    “看!你心里还是有疙瘩。以前老婆子待你冷淡,是因为没相处过,也是因为玥儿。她自小丧父丧母,就养在我身边,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对闻城上了心,可闻城到底与你有婚约。这事包括闻城他爹,包括我,都是认的,绝不会帮她说话。可到底养了这么多年,她心中有怨,我若待你亲厚,只会加深这种怨怼。可与你日子处久了,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知礼懂礼,让人没得挑。”

    “还有就是这次了。你大概还怪家里不让你回方家,需知我孙家根基薄弱,实在惹不起也不敢惹这种事,这一大家子百十多口人,一旦行差就错,就是万劫不复,实在是不得不谨慎为之。”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能混到大boos的位置,甭管这是个井,是个湖,是条小河,还是汪洋大海,都不是简单角色。

    第10章

    老太太边说边感叹,让人听了就觉得,如果不谅解就是畜生,就是畜生不如。周妈妈也在旁边唏嘘,似乎很能体会老太太的难处。

    这种情形下,方凤笙也只能‘剖白内心’,说了些刚开始确实有点怨,但之后想了想,家里确实有难处之类的话,来印证她后来改变态度的行为。

    经过这一番交心,老太太和凤笙似乎格外多了一种亲近感。

    老太太还和凤笙说了前几日三姑娘和四姑娘闹出的笑话,说两个姑娘不懂事,跳脱惯了,让凤笙无事时帮忙管管,她们二人能学到凤笙十之二三,她就心满意足了。

    凤笙自是应承下来。

    又留了会儿,凤笙就告辞了,老太太让周妈妈送她出去。

    临快到院门的时候,周妈妈说:“四奶奶,有些话老夫人不好说,奴婢是个下人,就厚颜多说两句,还望四奶奶莫怪。”

    “妈妈但讲无妨。”

    周妈妈看了知春一眼,凤笙心领神会让知春往旁边去了。

    “榕园的那位身份不一般,两位姑娘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老夫人是当祖母的,把话说得太明白,恐会伤了女儿家的脸面,又不知两位太太是不是也有这心思,自然不好明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可老太太身为掌管一宅后院之人,考虑的顾虑的太多,这事若是传出去,孙家的脸都没了,所以老太太方才说请四奶奶帮忙看着两位姑娘,还有另一层意思。”

    “妈妈,老太太的意思是——”凤笙掩住眼中的震惊,说:“好的,我懂了。”

    周妈妈笑着点头:“懂了就好,老太太会记住四奶奶的好。”

    “妈妈别怪凤笙唐突,不知那位贵人是什么身份?”似乎想掩饰什么,凤笙又补充了一句:“这样凤笙才知道怎么处置。”

    “是龙子,当今圣上的三皇子。”

    “皇子?”

    周妈妈点点头,目光落在凤笙紧捏着帕子的手上。

    “谢谢妈妈,凤笙明白了。”

    ……

    刚踏出院门,碰见二老爷孙庆华。

    凤笙退到一旁行礼:“爹。”

    孙庆华点点头,就往院子里面去了。

    回去的路上,知春问方凤笙:“姑娘,周妈妈神神秘秘的,她跟您说了什么?”

    凤笙笑了笑:“她啊?她告诉我,榕园那位是龙子,乃是当今的三皇子。”

    “皇子?”知春的下巴都快吓掉了。

    “那、那她跟您说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刚才您跟老太太那番说话,奴婢都被弄糊涂了。”

    “什么意思?你猜。”

    *

    孙庆华走进屋子,看见老太太在和周妈妈说什么。

    “娘,方才方氏来了?”

    老太太笑眯眯的,拿过放在旁边的册子:“方氏帮我抄经祈福,刚抄完两册,送来给我看。你来瞧瞧,方氏这字写的,真是没的说。”

    孙庆华本来对此并不感兴趣,但老太太让他看,他也只能凑上去探看一二。

    “这字是方氏写的?”他满眼震惊。

    这纸上的字,婉转圆润、变幻灵动,古雅天成,不管在书之一道上有没有钻研,都能看出这字极为漂亮。

    方氏写得出这样的字?

    “都说方氏字写得好,是个才女,所以闻城喜欢。可到底哪儿好,外人也不知详细,今日一观,方氏确实有她独到之处,是旁人比不了的。对了,我听你说,三皇子信佛,尤其喜欢抄写佛经,若是这字给他见着了?”

    孙庆华不解:“娘的意思?”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你当你跟宋氏的心思,能瞒得过你娘?我能帮四丫头的也只有这。”

    孙庆华恍然,顿悟:“谢谢娘。”

    说完,他拿着那本册子离开了,竟完全忘了自己这趟来的目的,显然是心中激荡,让他暂时忘了一切。

    ……

    毕竟是上了年纪,老太太今天说了这么多话,动了这么多心思,也实属疲乏。

    用了饭,就让周妈妈服侍她歇下了。

    周妈妈帮她脱去外衫,服侍她上榻,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

    “奴婢就是忍不住会想,四奶奶真会按照老太太想的去做?”

    “只要她还想给她爹报仇,她就肯定会这么做。方彦只她一女,父女感情深厚,不然听说方彦出事,她会病成那样?现在会安分守己,不过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但凡给她一点希望,她就不会放过。这女子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该怎么做。”

    “既然老太太说她是聪明人,我们今天表现得如此浅白,她了解其意,若是一朝反噬?”

    “反噬?就她?我是说过她聪明,但还有一句话你忘了?终究是个女子,翻不了天。”

    *

    “爷,孙知府在外求见。”

    宗钺还没说话,德旺就嚷嚷上了。

    “有完没完,这孙知府还真是不气馁,爷懒得见他,他就天天来。”

    不同德旺,德财就拘谨多了。

    “爷,孙知府到底是地方官,如今我们又住在孙府,就这么拒而不见,会不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爷想见就见,不想见……”

    “让他进来。”

    德旺当即不说话了。

    孙庆华走进来,作揖行礼:“下官见过殿下。”

    “孙府台不用多礼,坐。”

    德旺去搬了个墩子来,放在孙庆华脚边,孙庆华又谢了座,方才坐下。

    知道三皇子寡言,孙庆华就自顾自地说了些话,说知晓殿下为寻幕而来,特意以府衙的名义,广招绍兴当地之人才。因公文要下发到下面州县,看到公文的人要赶到绍兴城,所以大约还需等十日左右,是时群英荟萃,定能让殿下如愿。

    不得不说,孙庆华还是比较会办事的。

    这次宗钺轻装简行,就是不想惊动地方,这番他以府衙为名,旁人只当是府台大人寻幕,肯定联想不到三皇子头上,这么一来,倒是给宗钺省了不少事。

    “有劳孙大人了。”

    “下官为殿下办事,乃是下官的荣幸。此为公事,下官还有一私事。”

    宗钺瞥了他一眼:“说。”

    “下官听闻殿下喜读佛典,不巧下官有一女,对佛典也多有研究。她闲暇之余抄录了一册《地藏经》,下官想请殿下品鉴一二,看一看小女是否有慧根。”

    说完,孙庆华就垂下头,上面也没说话,让他更是心中忐忑,以至于大汗淋漓不止,却强自镇定。

    正当他想放弃,忽而听见上方传来一个声音:“拿来我看看。”

    孙庆华心中一喜,上前一步。

    这时德旺走过来,从他手里拿过册子:“还懂不懂点规矩,爷的跟前你能往前乱凑,站着吧你。”

    册子到了宗钺手里。

    花纹繁复的嵌蓝宝戒指,象征着富贵和权利。他态度不显的翻了翻,抬起头:“这佛经是你女儿抄的?”

    孙庆华以为宗钺是看中了,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欣喜道:“正是小女之作。”

    “哦?是哪位姑娘?孙大人好像不止一个女儿?”宗钺意有所指。

    孙庆华又擦了擦汗,笑得汗颜:“小女顽皮,日前不小心触犯到殿下,被殿下身边的人赶了出来。”

    “孙大人说得是前几天那两个乱闯的姑娘?”德旺好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