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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
    记住了之后,她不顾自己的眼睛哭得红肿,直接打车去了医院,结果等她去了,医院的护士告诉她病人前几天被爷爷接走了,具体消息不方便透露了。

    安星月听完护士的话,心里没有失落和遗憾,反而觉得有些庆幸,庆幸自己不用面对活的比她惨得多的姐姐。

    还有,她更怕见到姐姐之后,会忍不住憎恨之前一直嫉妒着姐姐的自己。

    *

    安星月十七岁的时候,她刚考上全m最好的艺术学院,她妈妈梁如水就因为一副《人世》出了名。

    之后,梁如水的每一幅画都被炒成了神作,价值千金。

    成名之后,梁如水也不再依赖安父生存,毅然决然地带着自己的工作室回了国。

    安父是真喜欢她的,在安星月的劝说下,也跟着回了国。

    梁如水回去之后,经常会把自己关在画室里,不知疲倦地画着画,稍有不满意,她就会撕了重画。

    安星月二十岁的时候回去找过梁如水,发现她的画室堆满了和江盼有关的东西,封面有江盼的杂志她都一口气买了三箱,还有无数盘江盼参演过的电视剧dvd,哪怕江盼的镜头只有两分钟她也照买不误。

    二十一岁,安星月大学毕业回了国,借用了安父的人脉和关系打听到,江盼的经纪人孟旭正在给江盼招生活助理,她认真地练了好几天厨艺之后前去应聘。

    可能是她长得人畜无害还会做饭,她还没说什么,孟旭就拍板决定就是她了。

    孟旭和她说了很多注意事项,尤其强调了一点——千万别过问江盼那小姑奶奶的感情状况。

    安星月一一应下。

    听了孟旭说的话,安星月总觉得她姐姐可能不太好相处。所以没见到江盼之前,她莫名有些紧张,等见到了之后,才发现姐姐并不像孟旭说的那样——性格阴晴不定、变化多端。

    江盼对待她就像个大姐姐一样,温暖善良,脾气很好。

    不过,姐姐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像个小女生一样,小心翼翼地,对靠近周教授的一切生物都不太友好。

    当然对靳夕夜这种喜欢随口喊女孩子妹妹的男人也不需要友好。

    安星月能看出来,姐姐是真的喜欢周教授的,她看向他的时候,眼角都是上扬的,眼睛里真的有星星。她面对其他人包括自己,大多数时候,笑意可能到达不了那双美丽的桃花眼深处。

    安星月一方面觉得失落,另一方面又觉得高兴。

    既然周教授可以走进姐姐的心房,那么她努力努力是不是也可以让姐姐接受她?

    她原本想着,等姐姐接纳了她,对她敞开心房之后,再告诉姐姐,她和妈妈的事情。

    和姐姐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她终于鼓足勇气,喊对方一起去看妈妈的画展。

    妈妈的展出作品里有一副是以姐姐为原型的人物肖像图,她特地拉着姐姐看了,并期待着姐姐脸上露出惊喜或者开心的神情,然而和想象中的不同——姐姐看到之后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

    又或者姐姐看破了什么,因为她下意识地去看了落款,接下来回去的路上,无论自己如何引起话题,姐姐神情依旧恹恹的。

    安星月一段时间内没再故意试探江盼,直到江盼去外地拍摄《致爱》时,继母的儿子出现,她的脸色不太对。

    安星月装作不经意地问江盼:“盼姐姐,那你恨你的亲妈吗?”

    安星月清楚地看到,江盼朝她看了一眼,然后才淡淡地回道:“我从不浪费多余的感情在无关的人身上。”

    那个瞬间,安星月没来由地觉得江盼可能什么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说而已。

    而自己和妈妈,对她而言,很有可能只是无关紧要的人。

    安星月心里很难过很难过,却也真的无能为力。

    她想,如果换作是她,她可能也不会原谅妈妈。

    但是她还是没死心,她再问江盼要不要去看画展的时候,这次被直接拒绝了,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江盼对这个话题的排斥,还有对她自己生日的排斥。

    安星月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思考到后来,她甚至跑去问梁如水,问她想不想取得姐姐的原谅。

    梁如水知道她一直在故意接近江盼,听完她的话,只摇了摇头,第一次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月月,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去找她了。”

    安星月有片刻的茫然,她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是了。

    姐姐受了那么多苦,也好不容易遇上了一个爱她胜过爱自己生命的人,她已经什么都不缺了,她确实不该再打扰她了。

    隔了几天,她编辑了一条短信发过去:【盼姐姐,我最近家里有事,没办法去找你啦。】

    看着短信状态变成已发送,安星月拔出手机卡,连同桌上所有的杂志一同丢进了垃圾桶里。

    她喃喃地说道:“姐姐,再见。”

    第63章 番外

    整整一周, 靳夕夜给安星月打电话,状态都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终于确信自己被小姑娘拉黑了。

    公司的员工陆陆续续地下班,一出公司大门,就看见靳总阴沉又烦躁地倚在骚包的跑车上面,修长的手指之间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些人被吓得家也不回了,立刻转身回了公司,准备加会班直到靳总走了。

    大家心知肚明,别看平时靳总嬉皮笑脸的, 玩世不恭一副好相处的模样,还经常和他们混成一片, 谁都知道那是表面功夫, 都是靳总装出来给他们看的。

    靳夕夜抬手扯了扯领带,余光无意间看到公司门口站了一堆人, 见他看过来,全部见了鬼似的转身回了公司。

    “……”

    不是下班了吗?

    靳夕夜懒得管这群愚蠢的下属,他重新打开手机, 看了眼通讯录, 在周庭昀和时胥两个名字之间停顿了一下, 最终选择了时胥。

    对方的铃声响到七八声,还没人接的时候,靳公子差点没忍住脾气将手机丢出去砸了。

    还好时胥新来的小助理及时地接了,“喂, 您好。时老师刚刚才拍完戏,现在正在换衣服,请问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靳公子抬手捏了捏眉心,“你把电话给他。”

    小助理愣了几秒:“可是时老师还在换……”

    时胥听到动静,温润出声问道:“小蔡,谁的电话?”

    小助理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眼备注,说道:“……二傻的。”

    “……”

    时胥咳嗽了一声,披了一件外套,走了出来,他接过电话:“找我什么事?”

    靳夕夜舌尖扫了扫后槽牙,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时胥还没吃晚饭,没心情跟他打哑谜,“你再不说我挂了啊。”

    靳夕夜舔了舔唇角,漫不经心地道:“事倒没有,就是拳头有点痒了,打拳去不去?”

    时胥明天还要拍戏,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去。”

    靳夕夜刚想发火,对方又道:“请我吃饭可以。”

    靳夕夜随口报了个地址给时胥后,挂了电话,单手撑着车门,翻身一跃,整个人稳稳当当地落在驾驶座上。

    *

    时胥到的时候,靳公子面前正摆着好几瓶白兰地,其中一瓶已经空了大半。

    他啧了一声,在靳夕夜旁边坐下,拿起点餐牌,点了几个菜。

    点完餐,时胥打开电视,自顾自地挑了一部自己的剧看了起来。

    靳夕夜看了他一眼,又端起杯子喝了口酒,问道:“一个女人……哦不,一个女孩子毫无预兆地把你拉黑了是怎么回事?”

    时胥以为是什么事呢,闻言,乐不可支:“不就是不喜欢你了呗,还能怎么回事?”

    说罢,他侧眸瞥了眼靳夕夜,发现他脸色不太对劲,挑了挑眉继续说道:“怎么?你被人甩了?”

    靳夕夜翘起二郎腿,冷笑一声:“呵,你觉得可能吗?”

    时胥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靳公子上上周刚因为关注了《漪澜传》的女主角上了一次热搜,上周接着被曝出和圈内女明星共游樱花海,这周又被曝出和哪个小花旦一起从名门晚会上走出来——

    确实是忙得很,是不太可能被甩。

    时胥轻笑了一下:“那你憋死千万别说。”

    靳夕夜烦躁地推开面前的酒杯,他顿了顿,又叹了一声,才说道:“前段时间我不是在追一个小姑娘吗?追了快个把月了吧。我估摸着对方已经动心了,正想冷却她一段时间,让她主动来缠着我,结果……”

    顿了一下,他磨了磨牙,继续说道:“结果前两天我发现她的电话打不通了。”

    时胥猜测道:“和你共游樱花海那个还是晚会那个?”

    靳夕夜蹙了蹙眉:“什么花海晚会?”

    顿了几秒,他反应过来:“这种没头没尾的新闻你也信?”

    时胥反问道:“我为什么不信?”

    靳夕夜呵了一声:“敢情有媒体说你隐婚了你就有老婆了呗?”

    时胥:“……”

    他懒得跟靳夕夜扯皮,“那你现在想干什么?随便玩玩你就换个目标,不想玩你就本分一点,低调一点,别老没事往热搜上跑。人家姑娘指不定看了多少你的绯闻,然后发现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猪蹄子,前几天终于痛下决心把你拉黑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靳夕夜:“……”

    这就是他觉得自己最冤的事情,他一向洁身自好,然而却三天两头被人捆绑上热搜,搞得好像是个女明星他都能看得上一样。

    说起来,他也不是因为洁身自好才不谈恋爱的。

    只是这些年看多了周庭昀失意的样子,他特别害怕有一天自己也把心丢了,然后就再也找不回来,只能任捡走他的心的那个人控制。

    所以,以前他觉得怎么样都无所谓,上热搜就上热搜呗,被捆绑就捆绑呗,左右他也不会少一块肉。

    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有些不太对。

    靳夕夜倒了满满一杯酒,仰着脖子,一口气灌下去之后,他站起身往外走。

    时胥顿了一下,笑道:“靳公子这是打算饭都不吃,连夜去追女人了?”

    靳夕夜懒洋洋地转过身,轻飘飘地斜了他一眼:“老子去个厕所。怎么?你要一起去?”

    时胥唇角笑意愈深:“不用了。记得回来付钱。说好你请客的。”

    靳夕夜随手从衣架上取下黑色的风衣,披在身上,边伸长胳膊套进衣袖,边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