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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
    三日一晃而过,转瞬之间便到了赤努邪为乞颂举办的封号大典之日。

    虽说灵姬阏氏已育有二子,可当初蒙勒殿下出生之时都没有这浩大的盛势。而现下乞颂小殿下出生还未足月,赤努邪单于便决定封其为西山王,足以见得赤努邪对乞颂的重视。蒙勒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私下妄议。

    茫茫大漠上,狼烟四起,祭台上摆满了祭祀用的牲畜。祭台中心的案台上铺上了一层红绸,红绸上摆放的是青铜铸成的狼王像,黑铁铸成的烛台上还插着三根已经点燃的红烛。祭台下就是宴席,赤努邪坐于正上方,怀里搂着灵姬,大阏氏独坐于左侧方,仪态端庄,行事之间大方有礼,只是面色似有不悦之态。

    巫族,那支,西阿等各部的首领坐在右侧下方,而各部落的公主坐在席间左侧,晏罗也坐于其中。

    祭祀过后便是宴席的开始,各部落首领献上了各自的贺礼后,便开始坐在席间喝酒吃肉畅谈,众人皆是嬉笑,更甚者有人喝到高兴之处还褪下外衣高歌一曲。这种野蛮风气是晏罗在大楚时闻所未闻的,中原人兴雪月风花,饮酒也是小酌助兴,喝到兴头也只是吟诗作赋,附庸风雅,哪里会如此蛮横地脱衣而舞,晏罗见状轻皱娥眉。

    看着对面少女小脸紧绷,面色似是不适的模样,扶风唇角微扬,墨色的眸子里浮现一起笑意。端起面前的酒杯,骨节分明的手摩挲着杯壁,薄唇轻启,须臾,又独饮了一杯。

    望着面前油腻的烤羊腿,晏罗顿时胃口全无。几杯浊酒下肚,一阵翻滚,胃里有如火灼,一抹红晕在少女的白嫩的小脸上散开,粉粉嫩嫩的,看上去格外娇俏。晏罗眼眸半闭半睁,觉得脑子有些晕晕乎乎。恍惚之间似乎看到对席的扶风正双目灼灼地望着自己,摇了摇脑袋,又见扶风正旁若无人地饮酒。刚想叫阿弥扶自己回去休息,便听见灵姬阏氏柔着嗓子向赤努邪提议。

    “王上,就这样吃吃喝喝,未免也太无趣了些。”灵姬扫了晏罗一眼,美目别有深意。

    “哦?那爱妃想看什么,不如让各族公主给爱妃舞上一曲如何。”说罢,赤努邪又垂涎地看向了晏罗,眼里充斥着露骨的淫’欲。接连几日都抽不开身,等再过些时日自己一定要好好宠幸宠幸这位小美人儿。望着赤努邪毫不掩饰的欲‘望之色,晏罗打了个冷颤,玉臂上起了阵阵细细的鸡皮疙瘩。

    “歌舞也太老套了吧,要看就看一点不一样的嘛~”灵姬娇气的皱了皱眉头,伸出白皙的玉手撒娇般地揪了揪赤努邪嘴唇边的胡须。

    “好好好,爱妃你说看什么就看什么,行了吧。”赤努邪摸了摸灵姬的脸颊,语气宠溺。

    “我们大漠儿女最擅长骑射,今日不如就让各位公主好好比一下骑射的功夫,王上,您说如何呢?”灵姬得意的看向晏罗,嘴角一抹冷笑。中原女子确实是柔情似水,千娇百媚,不过今日,她倒是要看看,傅晏罗那金贵娇嫩的身子能不能骑得上这大漠的烈马!

    “好好好,这就让各部落的公主比试比试!”赤努邪刚想派人准备马匹便被灵姬拉住了衣袖。

    “王上且慢,我们桑各礼尚往来,自然也是要派人比试的。”灵姬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话,娥眉微挑。赤努邪闻言顿时笑出了声,他赤努邪女儿众多,还怕这一小小的骑射比赛不成,刚想安排一女出战,便听灵姬幽幽转着嗓子:

    “妾身见临安公主就极为合适,不如就让临安公主代桑各出赛,王上觉得如何呢?”

    “这…临安公主乃中原女子,自然不擅长骑射功夫,爱妃不如换个人选吧。”赤努邪没想到灵姬竟然会提议让晏罗参赛,当下便有些不情不愿了,他可不想让他的小美人儿骑马不慎,把那小身板儿给摔伤了。

    “不嘛~王上,今日是乞颂的封号大典,这么隆重的日子,临安公主表演一下又何妨呢,王上,您就答应臣妾吧!”灵姬趴在赤努邪的怀里,假意地低声抽泣。赤努邪见状面色为难,却又不想让宠姬伤心,也只好悻悻应下了,灵姬见状顿喜。

    “那临安公主可愿比试比试?”灵姬挑眉看向晏罗,美目之间皆是挑衅之色。晏罗闻言,脑子一木,刚才还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过来,娥眉微皱,面色有些煞白,刚想开口回复便见阿弥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启禀王上,公主乃羸弱之躯,平日里更是畏风畏寒,此等骑射功夫着实太伤心肺,公主实在是难负重任,还请王上体谅公主身子孱弱,另择人选。”阿弥跪趴在席间,字句之间皆是诚恳。赤努邪闻言面色有些更为难了些,拒也不是,应也不是,正想出个折中的法子时,只见灵姬娇笑,悠悠开口道:

    “大楚一向自诩富国强兵,怎么连堂堂的嫡公主都畏首畏尾,连这么个小小的骑射都不敢一试?如今看来,大楚也不过如此,中原强国的名头到底是唬人罢了。”灵姬轻嘲,言辞犀利,丝毫不留情面。晏罗闻言,面色一白,如水的眸子里此时氤氲着一丝愠怒。

    “灵姬阏氏既然这样说,临安也不好推辞,只是临安确实骑术不佳,唯恐扫了灵姬阏氏的一番雅兴。”晏罗紧绷着俏脸,说出的话本是不卑不亢,却因天生嗓音娇柔甜腻,此时听起来倒像是掺了蜜似地娇嗔。听到这娇甜的嗓子,灵姬心里顿时又多了三分怒气。

    “无妨,公主只管一试,就算是输了,无非是折了桑各与大楚的面子,旁人可不敢怪罪到公主你的头上。”灵姬垂眸轻理着袖口,弯了弯红唇,眉眼带笑,殊不知言语之间皆是咄咄逼人。阿弥闻言脸色煞白,担忧地看了一眼晏罗,只见少女的贝齿紧咬着下唇,粉拳微握,双颊有些微微涨红,清澈的眼眸里似有一丝为难之色。

    话已说到这里,骑射比试一事自然是落下定音了。各族的公主见状纷纷出了席位,开始跃跃欲试了。赤努邪安排随侍去为各位公主安排马匹,只见灵姬俯身对身边的的婢女耳语了一番,婢女点了点头,便暗暗跟着随侍去了。扶风抬眸便见婢女鬼祟,墨色的眸子顿时深了几许,握住酒杯的手也用力了几分。

    晏罗也换了一身骑装,绯红色的衣摆如火,为这浩瀚大漠添了一抹亮色。脖颈处一圈雪白的毛绒狐领衬的肤色艳艳,水光潋滟的眸子此时正注视着面前一匹枣红色的烈马。马蹄微扬,掀起了一阵沙尘,晏罗被呛得咳了咳,素手安抚地摸了摸马背,觉得马儿有些浮躁。阿弥扶晏罗坐上了马背,晏罗立刻紧紧拽住了手里的缰绳,缰绳质感粗糙,磨得少女白嫩的手心微微刺痛。马头微微摆动,使得少女刚坐上马便左摇右晃起来,晏罗顿觉脑子晕晕沉沉,胃里也被颠的一阵翻滚。

    各族公主已然就绪,霎时大漠上各色骑装争艳,不过一眼望去只有那一抹如火的烈红在苍茫的大漠上潋滟生辉。晏罗微微正了正身子,白嫩的小脸此时面色有些僵硬,娥眉微皱,一身的细皮嫩肉被粗砾的马鞍硌得有些酸痛。灵姬轻蔑地瞥了一眼晏罗,随即红唇轻启,语调轻扬:

    “时间为一炷香,就比猎物的多少,谁射中的猎物多,谁就获胜。”话音未落便听随侍一箭射出,霎时烈马纷纷飞奔起来,扬起了大片沙尘,顿时黄沙漫天。晏罗也立刻驾马扬蹄,跟上了领先的马匹。马群’交错,尘土飞扬之间已隐约不见身形,晏罗只觉呼吸难忍,鼻口之间似乎皆是沙尘。

    “咳咳…咳咳…咳咳!”晏罗一手拽着缰绳一边伏在马背上剧烈咳嗽。坐下的烈马狂奔,怎么拉缰绳都已不听使唤。烈马宛如脱缰之兽,混乱纷尘之间,狂奔急出,朝着大漠深处疾蹄而去。少女被马颠得左右摇晃,忽上忽下,摇摇欲坠。

    飞沙扬尘之间,晏罗的视线已然模糊不清,只觉脑袋发紧,胃中的几杯浊酒似乎都要被烈马颠簸出来了。少女小脸煞白,已无一丝血色,忍住欲呕的念头,玉手使劲地拽住了缰绳,手背上青筋绷起,白嫩的手心已被磨出了道道血痕。烈马只觉束缚异常,仰头嘶鸣,一个趔趄,晏罗被重重甩在了一旁的沙坑里,来不及呼痛,抬眸便见烈马朝沙坑之处狂奔而来,少女面色惨白,瞬时闭上了双眼。

    没有意料的急重之蹄,一道疾风忽从耳边刮过,只听有重物轰然倒地之声。晏罗连忙睁开眼睛,只见烈马已然倒在了离自己只有几尺之远的沙地里,马腿上正插着一只利箭。

    “属下来迟,让公主受惊了。”扶风手握一柄弯弓,嗓音沉沉。

    “是你……”晏罗惊喜地看向扶风,煞白的小脸上终于扬起了一抹笑意。刚想挣扎着从沙坑里爬起,却不料双腿一软,又重重地倒在了沙坑里。少女眉头一皱,红唇微张,轻声呼痛。方才从马背上猛摔下来,似乎已经伤到了脚踝。扶风见状立刻赶到了少女跟前蹲下身来,见少女面色惨白,泛红的眼眶里还盈着点点泪意,墨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晦涩。

    “公主可否有哪里不适。”

    “我的脚…好像扭到了。”晏罗轻皱娥眉,红唇半启,说出的话也是娇娇怯怯的。扶风闻言立刻握住少女纤细的小腿。

    “呀,你做什么!”少女娇声惊呼,只见扶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揉了揉晏罗的脚踝,眉头微皱,清隽的面庞浮上一抹忧色。

    第5章 梨涡浅笑

    “扶风逾矩,还请公主见谅。”扶风嗓音清冷,说罢,便脱去了晏罗的绣鞋罗袜。晏罗见状面色一红,双颊顿时火烧火燎起来。水润的眸子里还含着丝丝泪意,此时也是一片羞赦。

    男子的手白皙清隽,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握在手心的秀足白嫩小巧,还泛着一丝淡淡的粉。晏罗感觉被握住的脚踝温度滚烫,一丝热意从脚底传到了耳根,双颊也浮上了一朵红云。扶风垂眸,修长的指尖轻轻按了下少女红肿的脚踝,晏罗痛的娇呼了一声。

    “嘶…”晏罗轻皱娥眉,一双水眸泪汪汪的,微湿的黑发软软地搭在了洁白的额前,朱唇半张,白嫩的小脸上还沾着些许泥沙。听到少女的呼痛声,扶风的手指微微顿了顿,抬眸看着面前的少女。

    “很痛吗?”男子嗓音沉沉,不似最初的清冷。望着扶风幽深的墨色眸子,晏罗的觉得心跳有点急促。

    “唔…有点…”少女低头软声嗫嚅了一句,白嫩的秀足又羞怯地往回缩了些。扶风闻言,皱了皱眉。将少女的玉足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拿出别在腰间的酒袋,往自己的手心里倒了一些酒水。晏罗疑惑地看着扶风的动作,一丝困惑浮上心头。正欲开口寻问时,只见扶风忽地将酒水洒在了少女的脚踝上。

    “嘶……”晏罗感到脚踝一阵刺激的麻痛,随后扶风又伸出手替晏罗揉了揉脚踝。

    “现下并无草药,只能用酒水消肿,公主暂且忍忍。”扶风垂眸仔细地替晏罗揉着脚,薄唇轻抿,眉目之间似有一丝柔色。墨发垂落,发尖碰到了少女纤细白嫩的小腿,微微有一丝麻痒之意。夕阳掩映之间,可见男子白皙清隽的轮廓,黑眸低敛,鼻梁挺直,朦胧之间,在茫茫大漠上留下一道清俊的侧影。晏罗望了半晌,面颊绯红,微微有点出神。

    看着面前少女微微发愣的样子,扶风的黑眸里闪过一丝狡黠,忽地在少女的脚踝红肿处微微使力轻按了一下。

    “呀!”晏罗红唇微张,娇呼了一声,水眸里还闪着点点泪意。扶风见状,唇角微扬,轻声笑了一笑,嗓音清冷沉沉,如清泉悦耳。晏罗瞬间涨红了小脸,面色有一丝羞窘,还有一些愤然。

    “你…你无礼!”晏罗本想怒骂,无奈嗓音娇甜,现下听起来却像是向男子撒娇。听着少女赌气似地娇软语调,扶风顿时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黑眸里笑意浅浅。

    “公主说的是,是微臣无礼,还请公主见谅。”男子薄唇轻启,明明是认错的话,可晏罗分明从他轻扬的语调里听出了几分得意。愤愤扭过头,少女娇气地哼了一声,留给男子一个乌溜溜的后脑勺。望着少女气鼓鼓的模样,扶风嘴角微勾,随后替少女穿上了鞋袜。

    “天色将黑,公主还是快些随微臣回宫吧。”扶风放下了晏罗的小腿,抬眸沉沉望着面前还在赌气的少女。

    “好……”晏罗刚想说好,忽然想起自己还未寻到一只猎物,现下回去岂不是正好让灵姬阏氏瞧了笑话。一想到自己不仅没有射到猎物,还摔伤了腿,晏罗心中就有一丝气不过,当下面色便是又急又红。少女面色涨红,还夹杂着一丝羞愧,扶风当下便猜出来定是骑射大赛的事,顿时墨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

    扶风正了正身,故意道:“既然公主不愿回去,那微臣只能独自回宫了。”说罢便欲站起身来。晏罗见状,小脸一白,顿时慌了,害怕扶风真把她丢在这周围廖无人烟的茫茫大漠里。

    “不要!”语调娇甜,少女怯怯地拽住了扶风的衣袖,望着袖口处白玉般的秀气指节,扶风顿时眉眼弯弯。

    “公主改变主意了?”男子的嗓音清冽低沉,望向少女的黑眸却烨烨生辉。

    “我…我还没…还没射到猎物呢。”少女软声嗫嚅,拽着袖口的玉手紧了紧,红唇微微嘟着,秀丽白嫩的小脸此刻也是绯红一片,白玉般地耳垂也是红通通的。

    “哦?”扶风挑眉。

    “你…能不能帮帮我。”晏罗抬眸,水润的眸子巴巴地望着扶风,眼角泛红,可怜兮兮的。仿佛扶风一旦开口拒绝,那蓄在眼眶里的泪水便会瞬间倾覆而下。扶风皱了皱眉,假装为难道:

    “这恐怕有所不妥。”

    “很妥的,很妥的,你知我知,再无旁人知晓了。再说,你也不想让你们桑各因为我丢了面子吧。”晏罗着急的否定,玉手摇了摇扶风的衣袖,嗓音娇柔,如水的眸子湿漉漉的,像只可怜的小仓鼠。扶风见状,黑眸里隐隐闪过一丝笑意。

    “那…也只能如此了。”扶风为难地皱了皱眉,“勉强”应下了。晏罗闻言眼睛顿时笑成了一弯新月,白嫩的小脸上漾开了一抹灿烂的笑容。水眸潋滟,红唇艳艳。扶风嘴角微勾,也露出了一抹微凉的笑意。风沙尘尘,呼啸之间,阵阵刮过,二人发丝交缠,残阳如血,佳人身影如玉,映在了茫茫大漠上。

    扶风单膝跪下,背朝晏罗。

    “公主行动不便,还是由微臣背着公主吧。”扶风嗓音清冽,隐约夹杂着一丝暖意。

    晏罗闻言面色微红,不过还是乖巧地趴了上去。男子的背宽广温暖,少女绯红着嫩白的小脸,鼻息之间皆是松木的清香。少女的身子娇软,趴在扶风的身上还带着丝丝热意。小脑袋埋在了扶风肩膀上,呼吸之间,热气都袭上了扶风的脖颈。吐息之间,一阵酥麻,似乎还有着少女独有的香甜,扶风瞳孔微张,默默红了耳根。微微使力,将少女向上托了托,缱眷的热气终于离远了几分,扶风微松一口气。

    将少女扶上马背,扶风俯身拾起了弯弓,抬眸望着坐在马背上的少女,朗声道:

    “公主在此等候,微臣去去就回。”

    少女望着男子远去的背影,眸色如水,双颊微红,心头掠过一丝暖意。大雁一字排开,从空中飞过,留下点点残寂。大漠边界燃起了阵阵狼烟,在夕阳的映衬下颇为壮观。

    须臾,扶风终于出现在了沙坡尽头,骨节分明的手中还提着一串射中的大雁。晏罗见状,面色顿喜,红唇微张,惊喜地娇呼道:

    “你回来啦!”扶风抬眸便见少女娇俏的模样,眉眼弯弯,脸上还挂着一抹甜甜的笑。扶风将那串大雁举起,眉峰微挑,轻声笑了笑。

    “公主,这样可否?”嗓音清沉,似泉水落石,声声悦耳。

    “够了,够了。”少女接过大雁,娇声浅笑,白嫩的小脸上一片绯红。红唇微微嘟着,像颗鲜艳欲滴的小樱桃。扶风见状,嘴角微勾,一个翻身也跨上了马。晏罗的背瞬间贴上了扶风的胸膛,少女双目瞪大,僵直着身子,扶风伸手放松缰绳,双腿一夹马肚,烈马扬蹄,顿时飞奔起来。

    马蹄起起落落,二人的呼吸交错,扶风的热气呼到了少女的脸颊上,顿时白嫩的小脸上浮上一抹粉霞。扶风的手握紧了缰绳,半环着怀里的少女,目光低垂,瞥到了晏罗脸上的一抹红云,黑眸里扬起了一抹浅笑,随即又专心驾起马来。墨发随风飞扬,晏罗抬眸,只看到男子白皙清隽的下颔,薄唇轻扬,嘴角还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离王宫还有三四里之时,扶风突然将缰绳一收紧,烈马顿足停了下来,扶风随即翻身下了马。

    “微臣不便与公主一同出席,先行告退。”扶风右手放在胸前,朝晏罗行了个礼。刚想转身离开,便听少女怯怯地唤了一声。

    “扶…扶风。”水眸盯着面前的男子,少女的面颊更红了。扶风闻言转身,黑眸里墨色沉沉,望着少女的眼神有些幽深。

    “公主还有事吗?”

    “谢谢你。”晏罗娇声急急道了一声谢,说罢羞怯地垂下了眸子,没等扶风反应过来,便立刻红着脸驾着马朝王宫的方向奔去了。望着少女远去的身影,一抹笑意在扶风的眼底漾开,梨涡浅笑,残阳也醉。

    一炷香的时间已到,临安公主却仍未归来,赤努邪面色有些焦急。灵姬半倚在软塌上,伸出玉手,让婢女给自己涂着丹蔻,美艳的脸上尽是悠闲自在。

    “王上,您又何必着急呢,临安公主怕是没射中一只猎物,无颜回宫呢。”说罢,灵姬掩面娇笑,席下众人听了也是一番轻笑。

    “这中原女子呀,就是比不上咱们大漠姑娘,那一身细皮嫩肉的,半点苦都不能吃,美则美矣,却只是空有一身皮囊罢了!”那支的首领嗤笑道,不屑地摇了摇头。众人皆是随声附和,各族公主闻言也是面露轻视,依依坐回了席间。

    正当众人觥筹交错之际,忽听门外随侍传来了一声通报:

    “临安公主到。”灵姬闻言面色一白,美目凌厉地扫了身旁的婢女一眼,婢女也惊疑地摇了摇头。赤努邪听到通报后,面色顿喜,众人也皆是好奇地看向了门口。

    第6章 不洁之人

    只见阿弥扶着少女款款而入,发丝微乱,白皙的小脸上却是从容不迫,水眸低敛,朱唇微微抿着,淡淡的娥眉轻蹙,拂了拂衣摆,右手放在胸前,俯首行了个礼,倒是一番不卑不亢。随侍紧随其后,手中还提着一串射中的大雁。

    “临安来迟,还请诸位见谅。”晏罗柔声,灵姬见晏罗平安归来,以为方才吩咐婢子的事未办妥当,美目当下便狠狠剜了侍婢一眼,婢女见状顿时头皮发麻,害怕地打了个哆嗦,涂着丹蔻的手微微一颤,红艳艳的花汁顿时抹到了白皙纤细的玉指上。

    “啪!”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婢女被打的身子都半跌在了地上。灵姬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细眉半挑,一抹凌厉之色跃然而起。

    “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的都做不好,要你何用!”灵姬嗓音尖利,瞥向晏罗的眼光寒意肆起,红唇吐出的话倒是一语双关。婢女哆嗦着身子,又惊又惧地盯着晏罗,心中还有一丝怨愤,她明明就听了灵姬阏氏的命令将银铃塞进了马耳里,临安公主怎么还会安然无恙……

    “算了,算了,爱妃何必与这些下人置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赤努邪搂着灵姬的肩膀,柔声哄着,灵姬娇气地伏在了赤努邪的胸前,看向晏罗的美目里闪过愤愤恨之色。

    “你,快点滚下去领罚!”赤努邪指着跪趴在地上的婢女,语气嫌恶。婢女闻言连忙爬了起来,哆哆嗦嗦地退出大殿了。一行人见晏罗领着猎物回来,刚刚还在讥笑的嘴脸此时也讪讪起来,须臾之间,便是假意恭贺。

    不过那日的骑射大赛最终还是巫族公主以四只大雁的猎射成果夺得彩头。虽然扶风帮晏罗射中的大雁有数十只,但晏罗终归是过了时辰,当下便被灵姬剔了评选的资格。对此,晏罗倒是不在意的,反正终归不是她所得,成绩孰优孰劣自然是与她无关,终究是未损大楚的面子方可。

    这日百聊无赖,晏罗半倚在软塌上,玉手托着粉腮,如水的眸子半睁半寐,朱唇嫣红,眼波流转之间倒是生出了一丝惫懒之意。

    那日宴席之后,西阿便进贡了一位西域舞姬,以祝贺为由,献给了赤努邪。美人身姿婀娜,一舞惊鸿,当下便迷的赤努邪昏头转向。接连几日,赤努邪都留宿在那美人之处,当真是入了销’魂窟,一醉解千愁。美人初入王宫便能获此荣宠,宫里不知有多少人都看红了眼。晏罗倒是安闲于此,无论是身处大楚,还是流落桑各,她都是不愿卷进那些是是非非。

    再者,她对赤努邪那可真是无半点男女之情的。思及此处,少女的粉颊上浮现三分热意,一道清俊的身影在脑海里浮现。绯红袭面,两颊微烫,晏罗使劲地摇了摇脑袋,可那日两人共骑的画面似乎是在脑子里深深地映了下来,白嫩的耳垂鲜红欲滴,晏罗端起半凉的茶水轻抿了一小口,伸出白皙的玉手扇了扇,散了散小脸上的热意。

    少女面红耳赤,浅茶色的眸子半湿半润,转头望向窗外,懊恼之间忽然瞥见了阿弥匆匆赶来的身影。

    掀开珠帘,阿弥神色匆匆:“奴婢参见公主。”

    “怎么了,何事如此匆忙?”晏罗站起身来,扶起了正欲行礼的阿弥。阿弥面色有些沉重,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串小小的银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晏罗白嫩的手心。

    “这是何物?”晏罗伸出玉指,捻起那串银铃,轻轻摇了摇,发出了阵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此物是在公主骑射大赛时骑的那匹马的耳朵里发现的,扶风叶护命奴婢亲手将它交给公主。”

    “什么?这是在马耳里发现的?”少女顿时面色煞白,瞳孔微张,如水的眸子里惊疑不定。怪不得那日烈马突然发疯,原来是有人要置她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