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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那会留疤吗?”简露忙问。

    老大夫又仔细地看了一眼,“各人有各人的体质,留不留疤我却说不准。这伤口浅,一般而言是不会留的。”

    这时候没有双氧水也没有生理盐水,简娣也不知道处理得究竟彻不彻底。

    毕竟是小伤,看上去也不像是会有多大问题,简娣担心了一会儿,便把这事抛在了脑后,交付了银钱,告谢了大夫后,同简露一块儿上了马车。

    顾忌着简露,詹玉她一直坐在车里,没敢下车。

    等简娣上车,见到她已经止了血的伤口时,她肩膀微微一松,没一会儿,又鼓起勇气地握紧了拳,咬了咬唇,缓缓地说道,“此事,我会担起的。”

    詹玉这么郑重的模样,莫名让简娣心里打了个突,浑身起了个哆嗦。

    第126章 夜访

    怕自己不详的预感会化为现实,简娣赶紧打断了詹玉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我没怪你的意思,你也不需要负起这个责任。”

    同她对视的少女眸光微动,就在简娣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她却轻轻摇了摇头,眼睫扑扇,眼神光渐渐转而坚定,“我绝不会做那种没担当的怯弱小人。”

    总感觉她是想到了什么……

    看着詹玉,简娣内心的不安感更重了一些。

    詹玉她平常那副冷冷清清,不食烟火的样子都比现在这种样子好,詹玉她现在的这种目光坚定的样子,总让简娣有点瘆得慌。她倒不是担心詹玉会害她,简娣她怕就怕在对方会好心做坏事,她现在已经够纠结了,不想在因为这事多添乱。

    可詹玉的态度明显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任由旁人如何劝说都不会改变心意,就连路上面对简露的嘲讽时,都坐得笔直,俨然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

    “不管你现在在想些什么。”下了车,简娣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又特地折回去嘱咐道,“有时候你所认为的对别人好,对别的人来说不一定就是好,甚至还有可能是麻烦。”

    詹玉敛眸,“多谢表姐教诲,此事我知晓,你放心。”

    不是……

    简娣急得直瞪眼。

    平常这么一个高傲的,甚至还有点嫌弃她庶出身份的姑娘,此刻却这么听话。这让她怎么放心。简娣真恨不得摇着她肩膀,问个清楚她究竟要干什么,但她似乎又回归了当初那种虚缈的状态,冲着她点了点头,便又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离去了。

    简娣看着她寒风中一抹姗姗瘦影,心里五味杂陈。

    *

    一回到简家后,她脸上的伤果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简娣压下了,没让简露声张,简露虽然不乐意,却也顺了她的意思。

    因为这伤,她受到了不少人的慰问。简尧特地来她屋里了一趟,送了她个赤红色的小坛子。

    “这是当初我曾经用过的药膏。”简尧解释道,“此药名为生肌散,出自京中名医鲁大夫之手,可生肌淡疤。去年我摔下马伤了右臂,书院同窗送了我这药,并未留下疤痕。”说完,便撸起了衣袖,露出半截小臂,展示给简娣看。

    “我还听闻前些年城东有人身上生了烂疮,血肉糜烂,也是靠抹了这生肌散长好的。”

    简娣一眼看去,他小臂光滑白皙,看起来确实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

    简尧将小坛子塞到她手里,或许是因为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袒露自己的关心,神情还有些不好意思,“我大姐尽管拿着用罢。”

    对于简尧说的功效简娣内心表示怀疑,不过她对简尧口中的鲁大夫有点印象,好像是上回她在张孟野家里见到的那位,要真是那一位,那简尧口中的神奇功效也不是没有可能。最重要的是,简尧能主动来关心她,还给她送药膏,这让简娣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多谢你。”简娣挠挠头,“其实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很满足了。”

    见她收下,简尧松了口气,转而郑重其事地道,“你我本为姊弟,做人弟弟的自当关心大姐,这点小事,无需言谢。”

    顾忌着男女之别,吴承泽就没简尧那么自由,能出入她的屋子,他只托人送来一顶帷帽,说道她这段时间外出的时候可以带这个。

    帷帽做得小巧秀气,帽檐的白色薄绢刚好垂至胸口,透过薄绢依稀能看见外物,戴着不碍事,简娣还挺喜欢的。戴上帷帽后,她内心那颗中二之魂也在熊熊燃烧,好像回到了小学跟着武侠电视女主人公学习招式的时候,她就是武侠电视剧中最神秘的女角。为此,简娣还特地让花枝跑了一趟帮忙带了句谢。

    来自简尧和吴承泽的关心,让简娣第一次在这个朝代有了些归属感,好像她不再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过客,也有了朋友和亲人,不再是当初那个初来异世,惶恐不安的孤魂。这种感觉让她动容的同时,也让她发自内心地感到一阵难受。她和这个世界的人联系也越紧密,也就意味着她能回去的希望越渺茫。

    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基本上是没有可能回去了,有一次穿越已经是极小概率的事件,更何况第二次。

    和简尧与吴承泽不同,詹家人表现出的关心,并不愉快。

    詹姨母对她脸上的伤口甚至比简娣自己还重视关心一些。

    她看着她一会儿摇摇头,眼中饱含痛心,一会儿又变了眼神,眼中略含不满。

    简娣看她吃饭的时候纠结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面色和蔼地道,“我记得荣儿那儿有个什么玉膏,极为好用。”

    詹荣在一旁微笑道,“是润玉膏。”

    “对,便是这润玉膏,年纪大了,记性也不中用了。”詹姨母连连附和,笑道,“回头我让荣儿拿给你如何?”

    “多谢姨母关心。但昨天阿尧已经送了我生肌淡疤的膏药。”简娣选择和他们划开距离,彬彬有礼地道,“我用那个就行了。”

    “这有什么的,就算阿尧送了你一瓶,你拿着这一瓶也不碍事,荣儿那瓶润玉高效用顶好,女儿家对于脸蛋可不能轻忽。”

    简娣再一次选择拒绝,“姨母说得对,女儿家对于脸蛋不能轻忽。”简娣面露为难,“药是三分毒,没大夫指教,两种膏药混起来用,我只怕会不大好。”

    见她这么说,詹姨母脸上那热络的神色也一点点冷了下来。

    见状,吴氏搁下筷子,适时地横插过来一句,淡淡地道,“既然是你姨母的好意,你就拿着吧。你姨母还能害你不成。”

    当晚,詹荣就把膏药带了过来。

    简娣本来以为时间晚了,他会第二天再来,没想到刚准备铺纸研墨写稿,就听到花枝说詹荣来了,在暖阁里候着。

    吴承泽关系跟她好一点,都没亲自来送帷帽,就算她和他是表兄妹,他是奉着席间詹姨母的意思来的,这个时候上门也可以称得上唐突失礼。

    想不到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简娣赶紧放下手中的事,整理好了衣服,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一和她打了个照面,詹荣便从椅上直起身,拱手微笑道,目光微闪,“表妹。”

    詹荣笑容憨态可掬,看上去就像一个懵懂天真的少年,但肆无忌惮打量着她的目光却毫不在意自己的失礼,他今天穿了件鹅黄的大袖袍,赤红色的裤,更显得为人轻浮。

    简娣的反应很冷淡。

    “天色已晚,不知表哥你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没给詹荣答话的机会,简娣接着道,“倘若没什么要紧事,不如留到明天再说,你我之间毕竟有男女之别,这时候相见,于礼不合。”

    大晚上被人找上门,而且双方家长还有意包办婚姻,她不可能面对詹荣的时候会有什么好脸色,这个时候划清界限,不留给人把柄才是最重要的。

    詹荣毫不在意地笑道,“这话说得妙,但我和你之间既是表兄妹,我又是奉你姨母,我娘亲之命来的,何怕旁人说闲话。”

    “更何况。”詹荣顿了顿,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地变得古怪了起来,唇边也勾出一抹莫名的笑意,语焉不详地拖长了腔道,“我听闻,表妹你为人爽直,向来不在意这些虚礼,否则,京中也不会传出那些话来。”

    在简娣有所动作前,詹荣却见好就收,脸上又恢复了那憨直无邪的笑意,自怀中捧出个雪白的瓷瓶来,恭敬地伸到简娣面前,“不过那些人都是京中游手好闲的无事小人,所传出的流言蜚语,表妹不用在意。”

    “这润玉膏,是今晚在席间娘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交给你的。娘亲挂念表妹你的伤势,我也不好怠惰,拖到明天。”詹荣笑道,“因此,一回到屋里便急急忙忙地找出来了,也是我粗心大意,光想着完成娘亲嘱托,却忘记了男女之别,该罚该罚。”

    他目光一掠,落在不远处小桌的砂壶上。

    简娣只看见他快步走了过去,拎起砂壶,揭开盖子,凑近了嗅了嗅,转头又十分熟络地笑道,“表妹房中无酒,那我便以茶代酒,自罚三杯。”

    话音刚落,就提起茶壶到了满满一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连喝了三杯,他才停下手中动作,望着简娣问道,“如何,这样表妹可消了气,原谅了我?”

    简娣她一点都不想用他送过来的药膏,比起润玉膏这种浮夸的名字,还是简尧送过来的生肌散她用了更好用一点。詹荣他这一上来不问她意思,就乱动她东西的行为,让本来就有点火气的简娣心头的火更大了些。

    简娣把那所谓的润玉膏往桌子上一放,定定地看向詹荣,“这一件事我不怪你,但还有一件事,你得给我个解释。”

    “何事?”

    “你今天这么晚贸然过来,现在又自顾自地动我房中东西,你问过我意思没?”

    詹荣怔愣在原地,行礼拱着的手也不由得停在了半空,“这……”

    但下一秒,他脸上的怔色又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嘴角一弯,眼角一挑,饶有兴趣地道,“那表妹要如何罚我?”

    第127章 变|态

    他眼神不躲不避,定定地看着简娣,又略显探究,似乎想要探清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在对上简娣视线后,又霎时笑弯了眉。

    简娣:我罚你原地爆炸。

    当然,这话她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不能嘴上说出来。

    根据她的理解,她这个时候反应越是激烈,越是表现得生气,就会引起詹荣的兴致,被他牵着鼻子走。纵使心里已经想要把对面这人扫地出门,但表面上简娣她还得维持着一副冷静的人设不崩。只要詹荣在她这儿自讨了个没趣,应该就会离开。

    实在不行就和他耗呗,简娣干脆将心一横,难不成他还真能觍着脸在这儿待一晚上,就算他真的敢这么做,詹家和简家也绝对不会允许这种荒唐事发生。

    “随便你。”简娣瞥了他一眼,径自走入了里屋。

    好在詹荣好歹还是有些理智,没跟着她一块进屋,只不过上追上前了几步,便在里屋前停了下来,语带笑意地问道,“这便是表妹的待客之道?”

    简娣没有再搭理他。

    坐回桌前的时候,隐隐还能听见詹荣的说话声。

    男人悠悠地道,“我连夜将润玉膏送来,却没曾想会得到如此对待,这不免使我疑心起那流言的真假来。”

    威胁她?

    看詹荣这态度,似乎也知道些詹家和简家的意思。难道他以为除了他,她就没人可嫁了吗?

    简娣本来就不是原装的,当然也不会被他这种程度的威胁吓到,低下头打算继续去写她的书稿。

    只是,有个人一直在屋外自言自语,说着些似是而非的话,实在有些打扰到了她的思路。没办法,简娣只能暂且停笔,去书架前翻出一本话本打发时间。

    手上的话本讲的是再寻常不过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但和其他话本不同的是,这话本中的书生有个嫌贫爱富的妻子,书生考上功名后,碰上了贞静恭顺的大家闺秀,便毅然将糟糠妻抛弃。

    本来是为了看话本转移注意力的,结果简娣越看心里越变扭。

    这讲的都是什么。

    书生的妻子性格泼辣,是同那书生共患难过的,只不过书生一直一事无成,才忍无可忍指责丈夫。在简娣眼里,这妻子性格上倒没有什么可指摘的。

    透过纸页,简娣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刚刚还在写的话本。

    其实,自从上次从钟府回来后,她就不想再写那些故事了。

    她真正生气倒不是因为自己,更多的是因为这种女人为难女人,女人给女人加上包袱和枷锁的态度,对于所谓的“不贞”嗤之以鼻,横加批判,痛恨与其为伍,甚至迫不及待要将这些“不贞”的人架上绞刑架。

    霸道总裁故事写多了,虽然顺畅,给她带来了些收益,但始终不是她想要的。她现在已经积累了些读者,也有了去尝试新事物的资本。文以载道,这种霸道总裁的故事固然受欢迎,对于看书的人而言却毫无益处。她好歹是经历过些现代的教育,真的要一直写这种乏味俗套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