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太快了！以这个速度，他在三个月后就会达到十四级，在一年后会变成十五级。而我，现在只有十四级。”

    “所以？”流砂脸上带着不变的微笑，点了点头，等着伊俄下面的话，然而她眼中的欢愉已经平息下来，变得澄澈宁定。

    “所以，我觉得，您应该在下次的献祭中考虑提升我的等级上限了。不然的话，我现在的上限只能提升到十六级为止，那还是在有充分战斗的情况下，用不了两年，李察就能超过我了。”

    流砂忽然哈哈笑了起来，说：“原来你是在担心这个啊！”

    “是的。”伊俄坦然承认。

    “好吧，那么祭品呢？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祭品几乎可以说都是李察想办法弄到的。你觉得把李察血战得来的祭品，拿来提升你的等级上限，好让你可以继续压制他，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这样合适吗？”流砂说得笑靥如花。

    “很合适！”伊俄倒是毫不客气。当然，在正常情况下，队伍中的战斗神官绝对是强化最优先的人选之一。

    流砂不觉叹息一声，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叹道：“我怎么换了你这样一个白痴！你知道我现在要是有了足够的神恩，准备干点什么吗？”

    伊俄摇头，说：“不知道。”

    “我会再换一个天选卫士！同样是战斗神官！”流砂恶狠狠地说。

    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沉重打击，战斗神官只觉得意识中出现了一片空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不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解释，那么我就会把刚才的想法付诸行动。”流砂淡然地说。但凡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流砂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更改。战斗神官虽然跟随她的时间不长，不过由于双方的关系，对流砂已经十分了解。

    伊俄颓然，随后认真地说：“其实我并不是想要掠夺李察得到的祭品，而是觉得凭你和我的力量，再带上一部分军队，完全有能力在这个位面独立搜寻祭品。但是整整三个月了，李察却毫无动作。我跟随他的追随者出战过两次，每次都只是清剿一些马匪而已，根本没有任何挑战，也不可能得到祭品。”

    流砂垂下眼帘，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才说：“伊俄，我感觉你和其他的天选卫士有些不同。首先，我想问一下，你知道我选择你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吗？”

    伊俄很不情愿地说：“是为了在你回归永恒龙殿之后，李察的队伍中依然能够有一个强大的，可以扭转局部战局的神官。”

    流砂点了点头，说：“知道就好！你一贯的表现常常让我错觉，你根本没有得到最初被选择时的那条指令。我不明白你对李察的敌意从何而来，但是假如你有自己的想法，不肯好好配合李察的话，那么我只好换一个天选卫士。下一次我会选择一个女性的战斗神官。虽然我很不愿意在李察身边放一个美丽的女人，但这总比留给他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伊俄脸色变幻不定，最后叹了口气，说：“我明白了。我承认，我和那些普通的天选卫士确实有些不一样，他们虽然也有灵魂，其实本质上还是些聪明的傀儡而已。但你不用担心我，我对李察再有敌意，也只会从正面压倒他，而不会在背后玩弄阴谋诡计，更不会做出有意拖后腿那种事。虽然在你心中，我只是永恒与时光之龙的一个造物，但我同样是有尊严的。另外，我想这段时间你也应该很清楚一点，那些傀儡一样的天选卫士根本不能和我相比。”

    流砂抬起眼睛，淡然看了伊俄一眼，说：“好吧，这次我就相信你了。不过想要提升等级，先到十六级再说吧。”

    伊俄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战斗神官的晋阶和魔法师不同，伊俄的神术使用越多，在神术下受益的人越多，他的等级提升得就越快，所以战火不断之地才是他的乐土。另外一个途径就是靠神恩升级了。因此对于李察来说安宁静好的三个月，对伊俄来说，却是毫无收益浪费生命的三个月。

    夜幕低垂，绿洲城内却仍在欢乐着，许多地方灯火通明。在过去三个月中，城中的酒馆数量翻了几倍，如此还经常家家爆满。已经有许多人从第一次纵贯线战争中发了一笔财，而很快商队就要回来，又会有大把金币涌入他们的钱包。所以这几天，整座城市都在狂欢着，即使是深夜街头，也时时会看到三五成群的醉汉走动。

    在深夜的街头，水花如幽灵般游荡着。她的心中有一团火，烧得她坐立不安。

    章一○二 沉默的爆发着

    她不知如何才能摆脱这缕不灭的邪火，只是觉得莫名的烦躁。可是她烦躁什么呢？不是昨夜刚刚得到了全新的秘境指引吗？如此强大的力量，不正是她所追求的吗，怎么还会烦躁呢？

    少女有着恐怖的战斗天赋，套装一完成，她自然而然就感受到套装的巨大威力。她虽然只有十三级，但是凭藉套装的巨大加成，战力已直追法罗的圣域。原本对她来说，战力提升就是生命中惟一的追求，可是现在力量已经到手，少女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她一个人蜷缩在房间里，就这样呆呆地度过了整个白天，甚至没有去做点训练让身体更快地适应新增的力量。

    然后到了晚上，终于忍耐不住，她去找了刚德。水花开口就说得到了新的构装，想要和刚德切蹉一下。然而刚德虽然已是十四级，并且也有套装在身，但是同为死亡训练营出身的刚德却有着对危险敏锐的嗅觉，他从少女身上闻到了浓烈的危险气息，于是很可耻地缩了，说什么也不肯和少女下场切蹉。

    少女当时在刚德面前呆呆地站了片刻，忽然对刚德说，那我们拼酒吧！

    刚德顿时大喜，立刻把提拉米苏、奥拉尔、亡灵法师这些人都抓了过来见证，甚至连克拉克和小西索都没有放过。围观的人够多，刚德才觉得胜得更有光彩！等众人聚齐之后，刚德方才豪情万丈地下场。

    在他拼命折腾的这段时间，少女就是呆呆地站在那，连双眼的焦距都不知道在哪里。

    酒被拿来了，一共三十瓶烈性威士忌，足以放翻一打强壮的兽人。

    少女浑浑噩噩地下场，浑浑噩噩地喝酒，浑浑噩噩地看着刚德的表情从平静转为震惊，再转为不甘，然后浑浑噩噩地看着壮汉栽倒。直到这时，水花才明白，自己似乎赢了？她向周围望去，身边成堆的空酒瓶佐证了这一点，而奥拉尔、山德鲁等人脸上震惊和敬畏的表情又是一个例证。于是水花明白，自己确实靠拼酒放倒了刚德那个蠢货。

    可是她一点也没有眩晕的感觉，刚才喝下去的好象都是水。

    水花忽然间心情寂寥，只向他们挥了挥手，就背上长刀，默默离开了房间，走上深夜绿洲城的街道。

    不过李察求而不得的不开眼的家伙，她却遇上了。

    几个醉醺醺的贵族从对面的街口走出，高声谈论着即将归来的商队、分红、烈酒和女人。尤其是女人，时时让他们爆发出会心的大笑。

    这时走在最前的一个贵族忽然站住了，如雕像般呆在那里。后面的人被挡住了路，于是用力拍着他的肩，喷着酒气说：“我说子爵大人，你看到什么了，居然连路都走不动了！不会是什么绝世美女吧，就是有美女，在这个时间也只会在其他人的床上！啊……”

    说话的贵族也变成了雕像。后面的几个贵族都挤了上来，向对面望去，于是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在长街的尽头，走来一个宛若暗夜精灵般的少女，她迷茫的小脸在月色下散发着朦胧的光辉，美丽得全无一丝烟火气。而少女行走的姿态，轻盈无比，几乎象是踏风而行。

    “我没做梦吧？”

    “天哪……”

    “只要睡了她，我宁愿少活十年……”

    贵族们呢喃着，目光随着少女而移动。而少女此刻眼中看不到任何东西，耳中也听不到任何东西，她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惊慌、烦躁和懊悔着什么。

    “你该更勇敢一些的，就差一点点了……”这个声音反复在水花心中回响着，让她感觉要发疯了。

    前面有人挡路，少女本能地向侧移了两步，然后如幽灵般一晃，就从贵族中间穿过，准备按着本能选择的路线继续游荡下去。

    这几名贵族一看到手的猎物要飞了，顿时酒醒了一半，动作快的直接伸手就向水花抓去。

    少女的感知何等敏锐，这种带着浓烈敌意的笨拙动作立刻激起了她的警觉，她轻轻横移一步，永眠指引者连鞘横起。那名贵族一下抓了个空，自己把肋骨撞在了永眠指引者的刀鞘上，立刻痛得叫都叫不出来，直接栽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着。

    “男爵！你怎么了？”

    “该死的，这小妞下手真重！”

    “把她抓回去审问！”

    贵族们一片慌乱，大呼小叫声中，几个彪悍矫捷的身影纷纷从黑暗中跃出，把水花团团围住。即使在绿洲城，贵族们也都会带上护卫，不过为了充分享受冶游的快乐，没事不会让他们出现在面前罢了。一旦他们遇到危险或者麻烦，这些护卫们就会从各个角落里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