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兴和石山回学校,季川是在本小区住的,捎带着把清宁带回去。
路上清宁才问:“你们说的计算机,是个特别笼统的概念吧……”
季川骑的不快,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也不指望一个小姑娘能听懂。
却不想到了地方,这姑娘一下车就问:“你们需要投资吗?”
他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骑在车上一脚支着地,双手把控着车把儿,身子前倾:“要啊,你能投资多少?”
“先期五六万是可以的。”清宁皱眉,觉得自己的钱还是不够,“后期我可以追加投资给你们……”
我这边刚花了三万多的房租,完了你又五六万的往里砸。
季川说:“我得跟我的另外两个合伙人商量……”
然后等清宁进了单元楼的大门,他就骑自行车往学校跑。
没去宿舍,知道这俩家伙在计算机实验中心,过去把两人从里面揪出来,把事儿说了。
方兴就说:“学妹该不是看上你了吧。”
季川一个冷眼过去:“没看身份证吗?未成年!看上个屁啊!”
“但你敢说人家不漂亮?”方兴嘿嘿笑,说起正事,“虽然我是很看好的吧……但是总有一种哄骗人家小姑娘零花钱的错觉……”
清宁就随口一问,人家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呗。
也无所谓的。
她还跟她妈打电话说了一声:“……我觉得这一行挺有前途的。投资嘛,反正前期也不大……”
林雨桐就笑,还知道投资给自己赚钱了,“行!”赔了赚了的,真没关系。这一行前期是不怎么赚钱的,但后劲确实足,她这么跟孩子说,“你要投,就得做好这几年只往里砸钱的准备……”
不就是回报期有点长吗?我又不着急。
林雨桐又叮嘱,“以后像是这情况,叫个人一块。不管是宿舍的同学,还是叫上徐强杨东,不能再一个人去了。”
“我长着心眼呢。”清宁就说,“创业大厦那边我跟三伯去看了的。装修工人进进出出的,没事……”
没看我开了门把钥匙在锁眼转了一圈,大门合上但肯定锁不上。
挂了电话,林雨桐就跟四爷说:“还是得去京城,大姑娘家,一个人我还是不放心。”
所有当妈的刚离了孩子都不放心。
清宁却这么跌跌撞撞的适应了大学的生活。每天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穿行,除了上课,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图书馆。
一个班里二十四个人,结果只有三个女生。男生在某些领域确实是比较擅长,而她的优势,不再是觉得智商比别人高多少,而是接触相关的专业,接触的更早。
什么机械、力学、电学、包括数学应用、化学材料,从上小学起,这些东西就通过特殊的教学渗透了进来。
从这一方面讲,她的优势大概只是爹妈厉害。
再没别的了。
丧气了两三天,就满血复活。该干嘛还得干嘛。
于是严格每周有那么一天时间能跟清宁通电话,只要问她干啥呢,她总说:图书馆。
“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严格看着排队等在校园电话亭之外的同宿舍的兄弟战友,以及他们八卦的视线,很多话这都没法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口的,可手机被没收了,能怎么办呢?“你的智商要是再这么拼命,别人就没法活了。”
“那你错了。”清宁拿着手机压低了声音,“在这里,谁的智商低了?”
“所以,我没敢去。”严格自嘲的笑笑,“一想起我在你心里总是那个怂样,我就觉得我自己都没法看……”
那样啥都拿不出手的他,有啥资格站在她面前。
清宁沉默了三秒,却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就像是严格说的,真要是他考来了,在到处都是比他优秀的人群里,自己又真的能把视线只放在他的身上吗?
谁能保证?
自己都不能!
所以,他错了吗?
好像也没有。
清宁转着手里的笔,又沉默了三秒,嘴角就带了笑意:“你好好训练吧。放寒假的时候就能见着了……”
严格的脸瞬间就灿烂起来,闪瞎了等在外面一群人的眼。就听他的声音跟掺了几斤蜜糖似的:“每周的今天我都有空,我给你电话。”然后吧啦吧啦吧的说的都是一周的训练情况。把宿舍里谁谁谁哭了,谁谁谁不爱洗臭袜子都说了。又问清宁:“同学好不好相处?食堂的饭菜是不是跟听说的一样好吃……”
清宁就说:“下回回来带你吃就知道了……”
说了半个小时,才挂了电话。
严格觉得,两人之间这是雨过天晴了。
他撂下电话,一蹦老远,撒丫子就跑。远远见了稽查队的,又赶紧立定整理帽子领口,齐步走!
后面跟着的低声笑骂了一句才道:“等回宿舍再说……”
又有人问:“他那是干嘛去了?”
“食堂去了。”
跟食堂的老班长学做菜去了,有空就去帮厨,这爱好也是清新的很。
老班长最爱说他媳妇,“……你们嫂子我媳妇,那是最爱吃我做的菜。当年要不是我这手艺,能看上我?”
所以说,男人在家里得有一技之长。
四爷在家是没有一技之长的,所以去京城看她闺女并不能给孩子做顿家常便饭。
去的时候是周三,去学校也主要是谈公事。集成电路这一块,投资商希望院校能提供一些技术支持。
他这次来主要是谈这个的。
跟刘礼泉教授谈的挺好,他邀四爷吃饭,“也快点饭点了。随便对付一口去。”
四爷就笑:“我家闺女就在贵校,上次送孩子来报名,知道您忙,也没打搅……”
这还真不知道。
又问在哪个学院,学的是什么。
这回刘礼泉真知道:“……比满分还高的那个小姑娘……这我知道……怎么去那个专业了,要是想转专业,我来办都行……”
四爷跟他客气的寒暄,然后表示等孩子放学,也有些日子没见孩子了。
这边才作罢,又一再表示,“叫孩子有啥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找我……”
然后清宁一出教学楼,就见他爸在楼下等着。
她顿时亮着嗓子尖叫一声,吓的周围的人都不知道咋了时候,这姑娘大长腿一迈,窜出去挂在她爸身上:“爸!可想死我了。不是说上周来吗?”
周亚男说:“那是她爸……”不是领导就是大款,而且还很帅啊。
特别年轻,不说是她爸谁都不敢说人家有这么大的闺女。
四爷拍她闺女的头:“叫你同学,一起吃饭。”
然后清宁就更高兴了,呼朋引伴的,除了宿舍的,还叫了几个同班的男同学,要了个十六人台的。
四爷把他闺女周围的同学底子都摸了一遍,觉得差不多能放心。
叫孩子们好好的吃了一顿,四爷也叫她闺女该干嘛干嘛去。
“你不呆几天吗?”清宁以为他爸至少得呆上三两天。
“晚上的飞机。”四爷说的时候见孩子的神情都变了,就跟被遗弃的小动物似的。他就道:“爸还得去找个人说点事,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下学期,我跟你妈就调到京城了。”
真的吗?
我的天啊!
这回是真高兴了。
“爸爸再见。”说的特别敞亮。
四爷是去见江汉的,在一个新建的俱乐部,这里也有自家的股份,打了电话过去,江汉就在里面等着。
这几个人不在体制内,但却有点像是政治掮客。
“老弟。”江汉朝四爷招手,“还想着跟你能一块吃顿饭呢。”
“陪孩子去了。”四爷过去跟他握手,“老爷子最近还好?”
“好。”江汉特别热情,“替我谢谢弟妹,她给的药丸子,老爷子吃了有两天,啥问题都没有了。”
不是啥大病,就是痔疮。
手术也行,但是吧,手术了一次,可结果还是复发。
老爷子管不住他的嘴,医疗组的专家说:“您得忌口。”
可老爷子说了,“打仗那会子,就靠着这一口辣驱寒呢。养成习惯了,成瘾了。到了这岁数,再不能随心所欲,那还活啥劲啊。”
无辣不欢的人,不吃辣吃啥都没味儿。
可一沾辣,不得了了,痔疮疼起来那真是要命了。止疼药管不到痔疮上,吃再多也没用。在家骂大夫无能呢,一个止疼药都做不好。这并不能止疼啊。
四爷偶尔听他跟家里打电话,那边说老爷子骂娘呢,心情不好。
他多问了一句才知道怎么了。
回来跟林雨桐一说,林雨桐就给配了药,只说是偏方。
江汉对这两人挺信任的,但回来还是跟保健组的医生说了,又把药给他看。他拿了一丸给人试了一下,确实是吃下去半个小时止疼,第二天也确实是外痔变小了三分之一。就赶紧叫给老爷子用药。
江汉那个后悔啊,给林雨桐打电话说:“妹子啊,不是哥哥多心才叫人试药的……”主要是到了那个级别人,吃喝都有专人负责的。该走的程序嘛。
林雨桐就笑:“我知道规矩。给的药里就多了两丸。”
老爷子吃了两天,好了。
平时吃辣也不忌口,偶尔还要一个油炸干辣椒伴着米饭吃,也没见复发。就说保健组的保健医生,给他服务了十多年的老廖:“……连个给牲口看病的都不如……”
他是知道林雨桐的,儿子回来说,如今在西北的孙子回来也说。说这个小林这个那个的,老人家当然就知道了以养猪入仕的这么一个奇人。
养猪的,也就是得回照看牲口,那就是给牲口瞧病的。
这才说人家老廖,还专家呢,都不如一兽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