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一顿:“这话咋说的?老三可不是这样的人。没那么些花花事!要不然你二哥能打断他的腿。”
何小婉抽噎起来,扭脸问林雨桐:“桐,你还记得夏天的时候,他带着那女人回来……”
林雨桐点头:“咋了?你发现他跟那周莲有事?”
“那倒是没有。”何小婉吸了鼻子,“从夏天回来,他跟我就没那事了。你们说,这不是有了外心是啥……”
在外面听着的老三当时脸就黑了,一步跨进去,指着何小婉:“你可要点脸吧!这也就是在二姐和桐跟前,没啥磕碜的。这要是说给外人听……你真是能把我气死。我回来的时候是大夏天的,铺子里连个窗户都没有。门不开着想憋死谁啊。咱门大开着睡觉,你咋心那么大了。你说回来的时候,我说我送你回来……你说啥的……说赶紧挣钱去,别叫跟着你,你还能丢了?行!我挣钱去了。我这几个月都不在县上,才回来几天?货都没入库呢,就被派出所给叫去了……你可气死了你!”说着,就拉何小婉走,“行了!行了!少在这里磕碜人了。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何小婉白眼看他:“你要有心,早就回来了!还知道几个月都不在家啊。”
妈的!
“你是想叫我挣钱,又想叫我在家守着你。”老三就说了,“两选一。要是你叫我在家,我就不出门了。铺子往出一盘,回来种那几亩地。你自己选。”
“那你还是出去挣钱去吧。”何小婉一把甩开老三拽着他的手,“没钱你守在家里有屁用。”
看!
老三气道:“你就该找个当大干部的,老四和桐这样的级别都不行。得那样的,天天回家,不缺钱花。我没那个能耐,要不,你跟我凑活着过,要不,我也不拦着你,你追求你的幸福生活去?”
“少拿话寒碜我。”何小婉冷笑,“你能认识亿万富翁,我咋就不能认识大干部了?指不定哪天,先不要你的是我!”
英子拍了两人一人一下:“没完了是不是?我就纳闷了,以前那吃了上顿借下顿的日子都能过,如今是要啥都有啥,几千块钱掏出来眼睛都不眨的。你们到底作啥呢?小婉这回错了,老三也不对。挣钱要紧,家也要紧。钱应该赚,但多少是个够啊?少赚点,多在家呆两天,看看老婆孩子,这要求合理。在这事上,小婉说的也没错。不许吵吵了,这事揭过去就不许再提。”
没提是没提,何小婉到底是去养猪场上班去了,俩孩子老三带到了省城。
这回老三下了本钱了,在县招待所的家属楼,买了个小一居室的房子。县招待所属于政府后勤单位,人家在招待所的后面盖了家属楼的。前几年都是分下来的,后来又叫把钱补上,算是把产权给卖了。房子在一楼的拐角,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肯定拥的很,俩孩子睡客厅,一人一个小床,中间用书架子隔开,另一边都给拉上帘子,相当于都有独立的空间。房子不起眼,但有一点好,离学校近便。不管是小学还是中学,穿过一条巷子,两分钟就到。这条巷子住的还大多数是老师。老三觉得这里环境好。而且一楼嘛,夏天阴凉不热,冬天跟招待所一体的暖气,烧的特别热乎。还有二十四小时热水供应,想洗澡就能洗澡。
老三的意思是,叫何小婉到县城上班,一个月少赚点,够她跟孩子日常开销就算了。还能照看孩子。何小婉这回是发誓要把损失的给补回来,一心扑在果园上,说要照管果园,抽空修剪枝条啥的,再在养猪场上班,一年怎么着也能收入个三千上下吧。非不来。
说俩孩子也没啥要照管的。会自己吃会自己喝的,自己去了也没啥事可干。
老三说不动啊。
咋办呢?
真给找了一个今年刚分配下来的老师当家教。一月给人家六十块钱。
老师的工资发不下来,有教龄的都是如此,更何况这种小年轻了。上班几个月,一毛钱都没拿回家。还靠着家里养呢。如今这家庭条件,供养个学生不容易。好容易能挣工资了,结果工资下不了,还得啃老。
老三就跟人家小伙子说了,“下了班你就过来,我定了饭菜,你带着俩孩子吃,只当是帮我忙了,也不要多长时间。觉得这小子学懂了就行。上完课你只管走,没事。
相当于管人家一顿饭。
等老师走了,隔壁的老太太就过来,在这边看看电视啥的。
老三也是给了钱的,一个月五十。老太太觉少,有时候能等老三等到过了十二点。
人还挺热心:“哎呀!小伙子人不错啊,带俩孩子挺难的吧。我跟你说的对象,就是对面小学的老师,人也好,男人病死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过的也不容易。我看你这边是没人带孩子没人管孩子,她那边是少个人就养家养孩子艰难。你们搭着伙过日子,准行。”
老三赶紧跟人家说:“我家里那位在镇上呢。”
“咋不来呢?”老太太想不明白,“男人在哪,孩子在哪,家就在哪。女人不守着家,是咋个意思?伺候老人呢?”
老三含混了应了一声,“丈母娘年纪大了……”
“那你可是难得的好姑爷了。”老太太啧啧称奇,“不管啥时候,肯叫媳妇补贴娘家的,都差不了……”
反正日子就这么过吧。
周末了,老三也不拦着孩子去老四那边。有时候清宁和清远也过来玩。这么处着就挺好。
何小婉这边是没事了,林玉奇那边一直都没出来。
眼看着到了年跟前了,林玉珑来了,看脸色估计是遇到大难事了,“咋的了?”
“二姐。”他好像有些不好开口的样子,“能借我点钱吗?”
“多少?”一般林家那边是宁肯对着林玉健他们开口,也不会对着她和英子开口的。这还是头一次。
“五千。”林玉珑摇着嘴唇,“我是不好从大哥张口了。我哥上次的事,大哥拿了七千。”
“五千我能给你。但是你拿这钱干嘛?”林雨桐就纳闷了,“你可别是走啥歪路。”
“没有!”林玉珑有些难以启齿似的,“不给不行,那些人是道上的,上次为了把我哥弄进去受教训,坏了人家的事了。这段时间,天天打发人骚扰我对象,您说一个姑娘家,天天被一伙子一伙子流氓跟着,谁不怕?那边开口说五千,我就拿五千买个清净。”
这样的人逮不干净。
进去一两个,剩下的得变本加厉。
林雨桐拿了五千,“这钱你别急着拿,这么着也不是个事。等你姐夫回来,商量商量再说。”
四爷回来一听缘由就对着林雨桐笑:“当是多大的事呢。”又对林玉珑说,“他们那是没跟你二姐打牌,她才是抽老千的祖宗。不输的那伙子当裤子,那都不算完……”
林玉珑才不信,“你们掺和进来,说不得有麻烦。”
“有啥麻烦啊。”四爷坐过去打电话,“放心吧。出不了事。”
电话是打给公安局局长的。
说话的声音低,林玉珑也不知道电话里说了啥。
结果半个小时时间,就有人敲门。来的是个瘦小个子的男人,自成黑九。
也也不知道四爷跟黑九是怎么说的,反正年前的这点时间,打架斗殴的特别多,像是团伙打架,派出所一出现,一哄而散,没人的地方,照样打。打的结果就是,小偷小摸少了,地皮流氓少了。
林雨桐看明白了,如今不是没地痞流氓,是这些成‘家养’的了。这是驱狼逐虎啊。
不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但也算是有效的控制了隐患。
这两年经济跟不上,到了农闲的时候,走旁门左道的就多了起来。就是开发区那边,也有那种工地经常被破坏的。派出所的警力毕竟有限,顾了这头就顾不了那头。没有林玉珑来找,林雨桐都已经在想办法猛地给来一下的。
骚扰林玉珑那边的,借机给逮进去了。谁也不会联系到林玉珑身上,不怕什么打击报复。
随着天越来越冷,工地上停工了,等来年再干。
林雨桐忙了半年,彻底的闲了。要开年终总结会,老孙去。要开表彰会,老孙去。
活是谁干的,大家心里都有数。露脸的事叫老孙去,大家取个平衡,谁也别给谁找茬就挺好。正好偷懒,说是维护跟投资商的工作,林雨桐很少去单位了。在家猫着呢。
可这猫着猫着,猫出事了。
市里突然来了领导视察,林雨桐被逮住没坐班,也没迎接领导。
人家在公开场合点名批评了。
其实这位领导还真犯不上批评林雨桐,他是主管文教卫的副市长,找林雨桐说啥呢?文教卫这些都有副主任管着呢。林雨桐这边一摊子事,这谁都知道的。
可这位偏不,在公开场合说了:“有些同志,居高自傲,有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下面人闹哄哄的,都在议论,然后这位由不点名的批评变成点名批评了,“对!我说的就是大家嘴里的大功臣,你们的林主任……”
林雨桐当时没在场,但一字一句,还是有人给汇报过来了。
官场倾轧看的多了,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有人要来摘桃子。
资金到位了,啥都已经进入正轨,觉得谁来干,谁都能干的了了。想来抢这份功劳了。
林雨桐在这位领导要离开的时候,对着送别的干部说是上去念检讨了,然后直接就说:“我辞职!我居高自傲,出了一点成绩就骄傲自满。实在是德不配位,今辞去开发区主任一职……”
那位市长脸都青了,这是服软吗?这是检讨吗?
不是!
这是直接回了一巴掌过来。
放肆!大胆!可恶!
当着这么些人的面,还有什么脸面和威信可言啊?
林雨桐面无表情,直接将辞职信递给明光,然后点点头,扬长而去!
明光面色严肃,但眼里却带了笑了。
小人得志说的就是这位。
以前,这位副市长还是他的属下,是城关镇的书记。后来呢,后来直接去了市里的国土资源局,处级上只干了一年,就升了副厅。成领导了。
回来不光是对林雨桐如此,就是对以前他的这些领导,声气也不一样。处处带着指点的口气。
苏书记不想见这嘴脸,直接去医院泡病号去了。
大家也多少带着点面子,可这位小林啊,那是本事大,脾气更大。
别说你一个市里的副市长想在里面摘桃子,想过来分一杯羹的多了去了。县里的就不说了,省里的少了吗?不少都是公子哥,弄个皮包公司,就想过来承包工程。结果呢,不明原因的,一个个的都退了。
这说明啥,说明这事的背后,藏着大鳄。
你就一副市长,就因为儿子在这边想承接物流中心的活被直接给怼回去了,你就想下来直接把这副主任拿下来?
那你等着吧。
看是你搬动了她,还是她掀翻了你?
真以为把她弄走了,换个人上来就行了。那一摊子,除了她别人根本就玩不转。要不然,还用等到他来摘桃子,老孙自己都伸手了。
这老家伙为啥这么老实呢?还不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他能干啥不能干啥。从不添乱,但用功劳,却也少不了他的一半。
所以说啊,有些人,他就是坐再高的位子,那水平,也还就是个村委会主任的水平。
林雨桐回来的特别利索,谁也电话也不结。还真是甩手不干了。
周文敲响了大门,被清宁给带进来,“妈,周叔叔来了。”
“嗯。”林雨桐把电视关了,问周文,“大冷的天,你不在家猫着,怎么跑来了。”
周文低着头,“林主任,这事怪我……”
林雨桐一点也不意外:“那副市长的公子是你撵走的?”
周文点头:“是!他……我们之间有私人恩怨。”
“你的未婚妻跟他走了?”周文既然弄到身边了,他的底细四爷早就找人挖过了。这点林雨桐知道的很清楚。
“不是未婚妻,是妻子。”周文低下头,“当年复员回来,她去接我回来,我们在部队办过婚礼的。”
林雨桐面色一变,这个知道的人肯定很少。
举行过婚礼,哪怕没有结婚证,但对把婚礼看的非常庄严的人来说,那就是结婚了。结婚了,那女人就是他的妻子。
“然后呢?”林雨桐问了一声。
“她长的好,几次给我送饭,被那畜生看上了。”周文攥紧拳头,随即有些泄气的松开,“是!好女怕缠郎,但要是她没有那份心,受的了那份清贫,也就不会跟人走了……反正是人走了……我就是再不甘心,心不在我身上的女人,我也不喜欢。可是那畜生把人给要了,却不肯娶她。是我……是我拿他老子的把柄威胁他,他才娶了她……”
所以,这几年他一直郁郁不得志,谁都不肯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