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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我已经尽可能说得轻松一点了,可阿姨还是非常着急,直接就哭了出来,她说道:“我已经是这把岁数的人了,除了自己努力工作不给安可负担之外,我实在没有更多的东西可给她了,她是我唯一的孩子,也是我唯一最亲的人,如果她真是这么不管自己的妈妈的话,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想找到她告诉她累了就要回家就好,这一天看不见她,我心都快疼裂了。她一个年轻女孩子,社会经验也不充足,外面坏人不少,万一要是遇到个什么恶霸欺负她,那我可真是没法活下去了。”

    阿姨这句话,一下子把我带回到先前杨慧兰的那个案子当中。杨慧兰之所以犯案,是因为妹妹的死。而妹妹的死,则是因为被一个官员强暴。虽然杨洪军早前在电话里告诉过我那个官员已经立案侦查,算是给杨慧兰的妹妹讨回一个公道,但人毕竟死了,这样的公道,还能有多大的意义?而同时我也察觉到,先前小六壬里的“留连”,的确也有可能是杨安可被人欺骗蒙蔽,毕竟我这个卦象是看不出人的好坏的。

    以杨安可现如今的脆弱程度,对方是个好人也就罢了,倘若是个坏人的话,那岂不是在伤口上撒盐,在断肠上补刀吗?

    所以阿姨说的没错,必须要找到杨安可。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英雄气概,我不计后果地拍着胸口对阿姨说道:“阿姨您放心,我会帮你把她找回来的。”

    然而说完之后,收获了阿姨欣慰的感谢,我却开始后悔自己的多管闲事,以及不自量力。

    第60章 变化

    在跟阿姨做出这样有点不负责任的保证之后,又跟阿姨聊了一阵,询问了一些关于杨安可的其他信息,例如她比较好的朋友,或是生活中跟她关系很好的人等。阿姨说这些人她都已经找过,都没有什么进展。

    我说我明白了,我会想想办法的。随后阿姨离开,留下我一个人在按摩室里发呆。我的母亲走过来对我说,刚刚你和那位女士的对话我听到了一些,这是人家小姑娘的妈妈对吧?我说是啊,她就是那个常来找我的警察杨洪军的大嫂,上次您来警察局接我回家那天,我就是和她的女儿一起被坏人给抓了。

    谁料想我妈竟然神秘兮兮地问我:“这小姑娘是不是长得挺好看的?你有没有把人家怎么样?”我说妈你想到哪儿去了,人家是小女孩叛逆,走丢了,现在着急来请我帮着找人的…不过她长得还算挺好看的,就是脾气吧,有点糟糕。

    跟我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我关注的点在于怎么寻找杨安可,但是我妈却在关注我和杨安可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尽管我百般解释我们只是泛泛之交,连朋友都算不上,但我妈却始终不信。她大概认为,如果只是素味平生的人,我应该不会这么主动要求帮忙寻找的。

    大概到了下午四点钟的时候,我在心里默默将寻找杨安可的方式做了一个梳理。在有小六壬的卦象为基础下,算是确定了一个较大的范围。加上奇门八卦的进一步定位方向和所指事件,其实算是在这个较大的范围内,把范围缩小了不少。可我们这是个大城市,我的目标又是一个单一的人,即便是有了缩小后的范围,对于我而言,却依旧大的可怕。

    于是我给杨洪军打去了电话,请他帮我找一找距离我家按摩店正北方,是否有以杨安可的身份证号码登记的酒店。因为我想杨安可再怎么不理智,总不至于露宿街头,而要风花雪月男欢女爱,也起码是得有个住处,那么酒店应该是最优先选择的住处。但是杨洪军告诉我他早就查过了,完全没有什么开房记录,有可能是藏在别人家里。

    我想了想又告诉他,那就查一下杨安可名下的银行卡,看看是否有消费记录,如果杨安可出门在外,就算是住在别人家里,那总不至于完全不花钱吧。现在这信息社会,大家出门身上现金都带得少,而女人心情烦闷的时候,无非就喜欢买买买,吃吃吃,身上那点现金很容易就会花光,那么接下来就要用银行卡或是信用卡了。

    杨洪军说这他倒是还没想到,让我等他消息,他这就去查。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已经临近傍晚时分,我们家吃晚饭的时间通常也就是这个时候,因为再晚一点店里客人就要多起来了。而杨洪军就在这个时候来了电话,他告诉我透过银行的系统并未有杨安可名下银行卡或者信用卡的消费记录,但是在一天之前,杨安可名下的一张银行卡曾经有过一次在自助银行取款的记录。

    看来还真如阿姨说的那样,杨安可知道自己如果刷卡消费的话,很容易就会被查到,索性就直接取现金了。杨洪军还告诉我,这次取款的金额比较大,基本上账面上就没有余额了。我告诉杨洪军:“估计她是察觉到你会想法子追踪,就一次性取个够。而她取这么多钱无非只有两个可能,要么是她遇到什么事需要花一大笔钱,这个可能性比较低,因为我查到的卦象是大安,她是没有什么安全隐患的。要么就是她打算近期都不再回家了,但是生活需要花钱,于是就多取点,说明她在取钱的时候,就已经对自己回不回家这件事做出了决定。”

    杨洪军赞同我的说法,并告诉我现在他正在请银行调取当初取钱的监控录像,看看是杨安可亲自来取的,还是别人来取的。如果是别人或者她身边跟着别人的话,那么线索就多了一条,咱们可以通过技术手段调查另外的人。

    当晚8点多,由于我的心里头记挂着杨安可这件事,于是给客人按摩的时候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即便趴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前凸后翘的美女。真是不明白这大晚上的这些姑娘穿那么好看给谁看啊,黑漆漆的看个鬼啊。随着“叮咚”一声手机铃声,我抓起来一看,发现是杨洪军给我发来了一条视频。

    正在被我服务的那个美女见我停了下来,于是转头看着我,发现我正盯着手机看,于是问我说:“哟,小哥,你刚才不是说你是盲人吗?这会儿怎么又开始看手机了?”虽然言语调侃,但语气听上去还是挺开心的。不难猜出,她对于我独特的按摩技巧,还是相当满意的。

    我笑哈哈地说,我是弱视,弱视。一边说,一边尽可能地把电话凑得离我更近,装出一副我看不清的样子。

    视频有好几分钟,于是我告诉正在候班的那个盲人师傅说,你帮我接着按吧,我这里有点急事需要去处理一下。然后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这可是个大美女,便宜你小子了。

    随后我回到楼上,开始观看视频。这段银行的监控录像中显示,取款人的确就是杨安可本人,但是她看上却和我以往的印象有些不同。此前第一次见面她穿着护士的工作服,第二次见面是在杨洪军家里,虽然她的打扮比较时尚,但还算是正常的那种。可视频画面中的杨安可,涂着烟熏妆,脸上还贴着一个看不清是桃心还是五角星的闪闪发亮的东西,戴着一对大大的耳环,头发也好像是烫过或者带了假发。身上的衣服尽管也是时尚,但却显得非常性感,比较暴露。

    那模样,很像是我偶尔在街边会看到的那种不良女青年。而在银行自动柜员机的门外,站着一个提着女式手包的男人,男人很高很瘦,穿着紧身的衬衫和笔挺的休闲裤,正在门外抽烟。男人的模样看上去就好像是那种黑社会的小马仔,混不上去的那种。杨安可取完钱之后就转身回到了男人身边,两人挽着手离开了监控画面的范围。

    我看了看监控右下角的银行地址,显示是某某路的某某支行,这个地方我大致清楚,距离我们此处不算远,就在我家正北面最热闹的那条酒吧街上。那条街到处都是夜店和各种大型的娱乐会所,和那天跟杨洪军去谈事的那个小酒吧不同,这里的夜店,都非常高端,非常豪华。

    我给杨洪军打去了电话,告诉他杨安可的这身打扮看上去就是要去逛夜店,如果她这段日子一直都在这附近的话,那么极有可能她每天晚上都会光顾夜店。那个男人应该是给他消费的金主,你们核实一下身份,看看能不能找来问问话。

    杨洪军告诉我:“视频中这个男人的身份我们已经核实了,来头不小,是我们本地一家制药企业的老总的独子,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岁数比安可大一些,没结婚,在集团占股份,是董事会成员之一。此人是这条夜店街的常客,女伴很多,出手也阔绰。真没想到安可会跟这样的花花公子混在一起。”

    杨洪军最后一句话,语气之中有着强烈的责备跟失望。其实我也挺失望的,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喜欢在外面玩,这我理解,并且不排斥,可是如果带着一种目的去玩的话,那人格可就低贱了。作为长期服务这些从夜店玩累了在我们这里按摩的姑娘的服务人员来说,偶尔我也会偷听她们之间的对话。其中不乏有那种两个女孩一起来按摩,互相聊天,然后交换心得,例如今天我又遇到个什么身份的男人,听说有家。又例如其中一个告诉另一个今天酒吧里钓到的那个男人,答应下礼拜给她买个古奇的包包之类的话。

    这些人只是客人,所以我无从去评判对方。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原本也与我无关。但是这次的事如果真的发生在杨安可的身上的话,那我还真是有些失望。不过我宽慰杨洪军说:“你放心,杨安可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如果是图财的话,那她干嘛还自己取钱啊,对方是个这么有钱的家伙,本身就是个钱包了。”

    所以我觉得杨安可还是有底线的,只不过我不知道她是否已经越线了。

    杨洪军告诉我,视频中的这个富二代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光顾好几家夜店,基本上都是他自己买单,我们这里透过银行的消费记录来看,基本上能够锁定他最常光顾的夜店。如果杨安可目前和这个人保持着暧昧关系的话,那么今天晚上她应该也会和这个男的一起出现吧。

    杨洪军说:“凯子,我把这些店的名字都发给你,你今天晚上帮我去调查一下,可以吗?”我问杨洪军:“既然你都查到了,你直接带人去找人不就完了吗?干嘛还要我去啊?”

    杨洪军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警察,我不能干这种事。”

    第61章 夜店

    言下之意,我李义凯不是警察,所以我才能干这种事。杨洪军这样一句话,让我多少有些受伤。我无缘无故卷入杨家的家庭纷争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我去找人,就算是找到了,我怎么跟人家说?对方是富二代,当然不可能让我就这么随随便便就把人给带走,而且这些纨绔子弟,大多个性张扬跋扈,我去帮你杨家找人,凭什么要我去承担一些风险?

    可我在电话里没把这些想法告诉杨洪军,因为我知道,自打杨洪军早前有意无意地开始跟我聊起杨安可的事的时候,他就知道在杨安可的问题上,他无法承担主要角色的功能。于是我告诉杨洪军,我会想办法,但是如果我真的找到了她,现场发生一些争执的话,你可要来为我出头。

    杨洪军答应了。晚饭的时候我把这些情况告诉了父母,我的父母虽然从未见过杨安可,但听说与我共同患难过,也就同意了我去,只是叮嘱我要千万小心,不要逞强。

    那条夜店街如果纯粹步行的话,大概要走二十分钟的样子。我们这里是城市的中心地带,基本上有点不夜城的意思,相反在很多特定的时间里,晚上甚至比白天还要热闹繁华。我很少会去光顾夜店,所以晚饭后我刻意找了一套穿着看上去比较时尚的衣服,毕竟去这样的场合,还是不能就一件t恤一条短裤就去了。

    夜店大多都是晚上7点到凌晨时段营业,我在杨洪军给我的几家夜店里寻找,到了差不多晚上10点的时候,我才在其中一家夜店看到了视频中那个男人的身影。他正要去上厕所,和我在进门处擦身而过。我一眼就把他给认了出来,换了一身衣服,但是风格还和先前视频中的那人一样。看上去喝得有点微醺,于是我也装作上厕所的样子,一路跟着他。

    随后,看到他钻进了一个卡座区域。于是我就到吧台坐下,点了一杯最寻常的扎啤,一边喝酒,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那个卡座里的人。

    那里头熙熙攘攘坐了差不多七八个人,有男有女,男的差不多都是这个富二代模样的人,看来也是家里有钱有势的孩子,都比较年轻。每个男的身边都有一个女伴,而这个富二代身边则坐着两个女孩,一个穿着露肩的粉色连衣裙,裙子还挺短的,正在跟这个富二代说说笑笑猜拳喝酒,而他的另外一边,则坐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爆炸头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安可。

    我很庆幸这么轻易就找到了人,但我此刻还是不敢轻举妄动。杨安可歪倒在沙发的靠背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默默地喝着酒,和身边的这些人似乎没什么交流。她那一身哥特式的朋克打扮,加上深色的烟熏妆,给人一种不好接近且冷艳的感觉。而杨安可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她双眼有些无神,好像有心事一般,在那里默默地坐着。

    此刻我如果去找她的话,铁定是带不走人的,说不定她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搞不好还会撺掇卡座里的其他人揍我一顿。要知道在酒精的作用下,这条夜店街可是每天都有打架斗殴的事件发生。

    我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绝不是来喝酒的,更加不是来惹事的。这夜店有非常猛烈的音乐,舞池里有数不清地男女正在忘我地随着节奏狂舞,都市人压力大,这的确是一种降压的方式,但我心里也清楚,这些场子里一半以上的人,都不是纯粹来消遣为目的的,无论男女,大多都是来猎艳寻欢的。

    杨安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我是知道她的酒量的,但即便是这样,也很快就招架不住。她从先前的冷漠开始变得有些目光迷离,酒精上头之后,人人都有可能变成另外一个自己。她也开始跟那个富二代划拳喝酒,两人之间显得很亲密,富二代更是伸出手来搂住了杨安可的腰。隔了没一会儿另外几个男人都来跟杨安可敬酒,杨安可也来者不拒,一饮而尽。

    随后她好像是想要去上厕所,从卡座里站了起来,我才发现她也穿着一身短裙,比较紧身的那种。这样打扮的女人如果是我们店里的客人的话,我会想方设法变成我的服务对象。看见杨安可的确是朝着厕所的方向而去,于是我也放下酒杯,跟着她走了过去,打算在她从厕所里出来的时候,拦住她跟她好好谈谈,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把她带到外面去,没有旁人干扰,我也能更好地做思想工作。

    可是在我尾随她的时候,路过了起初她坐着的那个卡座。先前向杨安可敬酒的两个男人对那个富二代窃窃私语着什么,富二代不怀好意地笑着,然后从衣服里摸出一粒看上去好像是药丸子的东西,丢到了杨安可的杯子里。我仔细看了下,当药丸子泡进酒杯后,迅速散发着气泡,很快就变小继而消失不见了。

    我心里大骂,这群家伙竟然还要给杨安可下药,简直太无耻了,待会儿我可得把这件事告诉杨安可。当下没有发作,而是继续跟着杨安可走去厕所。我在厕所外头等着,几分钟之后,杨安可走了出来,先是在洗手池洗手,然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也不知道那是假发还是她刻意去烫的发型,总之是挺非主流的,然后她就转身从厕所里出来。

    即便是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杨安可也没有发现我的存在。原来我的存在感是如此之地,面对面都认不出来了。于是我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杨安可,你好啊。”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个地方碰上认识自己的人,我甚至觉得她刻意打扮成这幅模样,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希望被人给认出来。于是她转头看向我的时候,脸上满是诧异。

    “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讶地问,顺便把身体朝后面挪了两步。我告诉她:“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她转头朝着卡座的方向回望了一眼,然后问我说:“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笑了笑说:“如果想要找到一个人,只要花点时间去调查,其实都是可以找到的。”

    杨安可听我这么说,于是斜着身子靠在墙上,摸出一根烟点燃,呼出一口冷漠地对我说道:“现在你找到了,你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我说:“你妈妈今天下午来找我了,透过你幺爸来找的我,说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她很担心,希望你懂事一点,赶紧回家,别在外头晃悠,你看你现在过的什么样的生活。”

    杨安可继续默默地抽烟,然后丢给我一句:“还有吗,你一次性说完。”我接着说道:“你妈今天下午在我那儿都哭了,她说你可能内心有些心结,这种时候你需要的是跟家人一起度过难关。要知道当天被绑,我也是受害人之一,那我怎么没像你这样自暴自弃?你自己看看你这幅容貌,你像个什么样?”说完我用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原本我是想着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这些,就当是给她妈妈和杨洪军带话了,可看到她这副模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生气。

    杨安可看上去一下子生气了,她露出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对我说道:“我说你是不是管事管的太宽了?我是你什么人啊你需要这么关注我,再说了,我家里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妈来找你之前我相信已经找过了我所有的别的好朋友,人家都没来干预我自己的事情,你凭什么来管我?”

    我早料到她会有这么一说,但是突然被抢白,我还是有点措手不及。于是我脾气也上来了,冲杨安可说道:“谁稀罕来管你,要不是你妈在我家哭得那么伤心,我心里不忍,我干嘛要来找你?”听到我再次强调杨安可妈妈哭的样子,她看上去微微有些动容,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问我道:“我妈还说了别的吗?”

    我叹气说道:“没别的了,我也是一时心软,就答应了你妈妈帮着找你,这下倒好,人是找到了,我怎么跟你妈妈交代,说你在这里花天酒地,风花雪月?还是说你打扮成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接着说:“你受了刺激,家里人会理解你,身边的人也都会劝慰开导你,你作践糟蹋自己,只会让关心你的人失望罢了。我相信你变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可你不要憋在心里自己难受呀,你看我跟你本身也不算熟我都愿意搭把手帮你,你怎么就不愿意自己走出来?”

    杨安可嘴里咬着烟蒂,烟蒂微微发抖,不知道是这里的音响太过大声给震的,还是她真的有所感触。我也缓和了语气对她说:“杨安可,你要是觉得我李义凯不是坏人,你现在就回去你那卡座拿上你的东西跟我走,今天我舍命陪女子,你要喝酒我被你喝,你要聊天我陪你聊,希望在这之后你能够振作起来,回到家里去。”

    杨安可想了想,然后回答我说:“你还是走吧,我玩累了,自然就会回家的。别在这儿站着了,待会儿让人看见了不好。”说这番话的时候,杨安可流下了眼泪。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从我们身边经过,想要去上厕所,这个男人我乍一看却是先前杨安可他们卡座里的其中一个男人。他望着我,再看看杨安可,然后看到杨安可眼里的泪水,又看我这一身不入流的夜场打扮,没有说话,连厕所也不去了,就转身朝着卡座走去。

    第62章 斗殴

    对方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是要回去卡座上通知其他人,说杨安可现在正在被另外的人纠缠,还哭了。也就是说,再过不了几秒钟,也许对方就会气势汹汹地带人过来给杨安可讨个公道了。

    杨安可自然也明白这层意思,于是她转头对我说道:“你还是先走吧,不然待会儿说不清。”我早已说过,我是来解决问题的,并非来制造麻烦。所以我对杨安可说:“我走可以,这里也太吵,你跟我一起走吧,咱们外面去说。”杨安可苦笑着摇头,今天和她虽然没说多少话,但是我很明显感觉到她内心的苦闷,就好像挤压很久的能量,一直在找一个机会去爆发,也许目前这种完全有别于以往的她的状态,就是她自我选择爆发的一种方式吧。

    杨安可迟迟不肯跟我走,而我如果现在离开的话,那等同于今晚白来了,权衡之下,我还是决定留下来继续劝说,毕竟我也没对杨安可做什么,对方那群富二代如果真找上来,还是得讲理不是?

    然而事实证明,我想得有点太天真。或许是因为我从小到大身边的朋友都几乎是和我社会层级差不多的人,成长环境的不同造成我们这样的人群或许想法更加单纯,也更能够面对压力跟挫败,可这群富二代或许从小就是在百依百顺的环境下成长的,至少眼前气势汹汹冲过来的这三人是这样,尤其是那个视频中的男子,杨安可就算不是他的女朋友,应当也是他的女伴,自己的女伴哭了,可能以为我欺负了她吧。

    所以当这三人走过来的时候,我伸出双手跟对方说:“兄弟,别误会,我是她朋友,我们只是在聊…”

    话还没有说完,带头的那人就直接一拳打中了我的脸。这一拳下手可真不算轻,加上我正在说话,这突如其来的一拳让我一下子咬到了口腔内壁的肉,我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一下子撞到了卫生间入口处的一个花盆。疼痛之余,嘴里因为刚才咬到的关系,瞬间满嘴都是那种流血的腥味。

    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三个人一拥而上,对着我一阵拳打脚踢,一边打我只听到有个人在咬牙切齿地说道:“臭小子,也不看看你欺负的是谁的女人!”等之类的话。我小时候也曾因为一些调皮捣蛋被其他几个小孩子群殴过,但下手没这么狠,至少没这么不讲道理。似乎他们的原则就是打了再说。

    于是在挨打的时候我立刻双手抱住头,由于已经被打倒在地,所以我顺势蜷缩起身体来,好让我身上的几处关键部位所受到的伤害相对更小一些。可对方的拳打脚踢如雨点一般密集,我还是吃了好几口老拳。于是我有点发火了,心想你们这群混蛋不由分说上来就打也就罢了,下手还这么重,搞得我好像跟你有深仇大恨似的,而且这地方在卫生间门口,人来人往的,杨安可在一边大叫着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还这么下手,旁观的人肯定会觉得我是那种来找女朋友被人给抓包了一样,我特么凭什么要受这种气?

    人就是这样,在有些蒙圈的时候突然之间的想法,也许就会成为你突然爆发的理由,而这个时候,通常是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的。我就是如此,在想到这的时候,心想我不能平白无故就挨打,立刻双脚一阵乱蹬,双手乱舞格挡,缝隙间我找到了那个带头的人的影子,也就是杨安可的那个富二代男伴。认准了一个人之后,我迅速爬起身来,恰好这家伙也一脚朝着我的肚子蹬了过来。我顺势双手一抓,就抓住了他的脚踝。

    我是盲人按摩师出身,指力何其之大,尤其是在这种来不及思考的时候,于是我双手抓住了十指狠狠用力在他的脚踝上猛力地按了下去。脚踝附近有很多穴位,主要用于控制脚掌部分的动作和连结大腿的肌肉。只听我这一抓之下,这个富二代哇地一声痛叫,脚下一软,我就顺势抓住他的脚朝着我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拉,这富二代在一拉之下做出了类似劈叉的姿势,就侧身倒地。

    我心里有怒火,此刻就再也管不了那么多,见他倒地,于是就顺势下压,借用我身体的重量,将我手肘顶起来一下子撞击到他大腿正面中心的位置,这个部位有一根粗大的筋,猛击之下会让人这只脚顿时酸麻,不但使不上劲还会疼痛好一阵子。这一击得逞之后,我不顾身旁还有两个人朝着我劈头盖脸地打,一下子跨坐在这富二代的肚子上,对准了他的头部,疯狂地乱揍起来。

    原本这一架是不必打的,但前提是对方不要下这种狠手,我性子比较温和,一般很难才会动怒,可此刻动怒,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平白无故挨揍,一方面我也觉得在杨安可面前丢了面子。所以我殴打对方的时候,手下也没个轻重,我手上的力气比大多数人要大不少,被我这么一阵乱打,富二代早就吃不消了,他哇哇大叫着,嘴里也不知道在喊些什么,此人应该是这三个人当中的老大,所谓擒贼先擒王,我照准了一个打是肯定没错的。可边上那两个人不知道是谁从哪儿找来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一下子就敲打在了我的头顶。

    头顶是身体经络的一个大回路,有许多重要的穴位在。其最重要的就是“百会穴”,位于头顶的正中央,人在出生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是天灵盖没有合缝的,也就是说,轻轻按压之下,是可以按到一个明显的缺陷。这个穴位在猛击之下,极易造成脑震荡,重者则昏迷甚至死亡,所以当那一下打在我头顶的时候,我瞬间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身体平衡再也无法控制,我也歪歪斜斜地倒在了地上,感觉有一股子热腾腾地液体从头顶疼痛的部位流淌而出,我猜到这是因为刚才那一下让我头顶出现了伤口,血流了下来。而我倒在地上后,发现地面上有许多碎掉的玻璃渣子,于是很明显,刚才敲在我头顶的那个硬邦邦的东西,应当是一个酒瓶子。

    这种晕天转地的感觉只持续了几秒钟,杨安可在边上因为惊吓而大喊大叫着,夜店里的安保人员也在这个时候拉住了另外两个还想继续对我施暴的人,其中一个安保也将我从地上扶起来。晕晕乎乎之间,我耳朵里就好像是灌了一些水似的,听见有人喊道:“快报警!叫救护车!”我想报警是针对这次莫名其妙地打架事件,而救护车也许是因为我受伤流血,让夜店的人认为我可能伤得很重。

    瞥眼一看,刚才被我一顿爆揍的那个富二代正躺在地上,一只手挡在自己的面前,身体微微地抽搐着,估计刚才对着他头的一阵猛打,他的情况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记忆一直有些浑浑噩噩的,就好像是喝醉了酒一样,甚至还有那种想要作呕的感觉。等我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里了,医生说伤口需要缝针,而杨洪军也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杨安可是一直都守在我身边的,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余几个接警后,来将我带走的警察。

    我也被打得不轻,除了头顶的伤口之外,脸上也因为挨打的关系浮肿了起来,于是我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杨洪军来了之后,我也一直没给他好脸色看。我劝说杨安可回家不成,反而是因为这一次打架,才让杨洪军再一次见到了杨安可。

    看样子当初的卦落留连,大概是说的这种。

    杨洪军愁眉苦脸地对我说:“凯子,不是说好了一切小心吗?怎么还动手了!”他听上去有些对我的行为不解,毕竟在此之前我给他的印象,一直是比较温和的,他大概没想到我也会冲上去跟人干架吧。我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转头用我那浮肿的脸冲着在一边的杨安可一努嘴说道:“你问你侄女吧,她全程都看到了。”

    杨安可一见到杨洪军,眼眶马上就红了,很显然今天的事情她也始料未及,在短短时间内发生了这么多事,任谁都有可能变得脆弱。杨洪军也没责备她,只是几度望着杨安可欲言又止的感觉,最后硬生生从嘴巴里憋出一句:“安可啊,你没事就好。”

    杨安可这下就没绷住了,哇地一声就扑在杨洪军身上哭了起来。我心想你们俩别在这儿跟老子演戏行不行,挨揍的人是我啊!你怎么不抱着我哭啊!

    杨洪军对我说:“刚才办案民警给我看了你们打架的监控录像,是对方先动手,你的行为符合自卫条件,但是后面有些过激了,你知道那小子现在什么样吗?”我反呛道:“你看我现在像是知道的样子吗?”杨洪军说:“情况比你还糟,你只是受了外伤,人家可是脑震荡。”

    我哼了一声说:“那是他活该,谁让他先动手的。还三个打我一个,当我是叶问吗?”杨洪军叹气道:“哎,你可别忘了对方可是有背景有势力的,跟人家斗狠,你有胜算吗?”

    第63章 冰释

    杨洪军对我说:“虽然对方先动手,属于理亏,可人家是制药集团老总的少公子,现在你把人家给打成了这样,就算法律上人家制裁不了你,随随便便找个什么理由,都能让你们家的生意就此垮台,你动手之前怎么不把这些想想清楚?”

    杨洪军这么一说,我就有些担心了。我个人荣辱,那是小事,但是家里的按摩店,却是我的父母赖以生存的生意。于是我开始懊恼自己的冲动,图了一时之快,却有可能因此而惹出大麻烦来。于是我问杨洪军说:“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找你的侄女。”杨洪军叹息道:“还能怎么办?我会帮你透过一些关系去周旋的,但是前提是你不能就对方动手打人的行为提起告诉,也不能因此而索要赔偿。你要个十万八万的,人家眼睛都不眨就给你了,你打了人家的独子,换成是你,你肯善罢甘休吗?”

    这个道理我当然明白,我也不希望由此来敲诈对方钱财,眼下看来,也只能让杨洪军出面,以警察调查的方式去斡旋,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最小影响地处理掉。

    很快我的母亲和杨安可的妈妈也赶了过来,母亲看着我肿成猪头的脸,一下子就捂着嘴哭了起来,我宽慰她说没事,就是点皮外伤。杨安可的妈妈则在见到杨安可的时候,满脸都是那种夹杂着失望的怜爱,最终母女两也没多说什么,而是抱着对方哭泣。

    我妈抓住杨洪军的手说道:“杨警官,我知道你是警察,你必须给我好好处理这件事,我家凯子为了帮你和人打架,被打成了这样,你必须要给我们家一个交代,否则我一定揪住你不放。”我的性格大多数像我母亲,比较闷,比较温和,我印象当中母亲很少有这样暴怒的时候。杨洪军也宽慰我妈妈说:“大姐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尽量会让结果大家都满意。”

    杨安可的妈妈也跟着宽慰我的母亲,说这都是她们家安可惹出的麻烦等等,还说会帮助照顾我直到痊愈。杨安可则在她们这些认争论不休的时候,蹲到我的床边看着我说:“凯子,我真不值得你这么做,我也就是心里过不去,所以想要换种活法尝试一下,没想到给你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真是对不起。”

    我哼了一声说道:“对不起?你是挺对不起的我,当初让你跟我走,你走了不久什么事也没有了吗?现在倒好,我人吃亏是小事,我家里可能都会因此受到牵连。你说你好好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跟这样的人厮混在一起,你们去银行取钱的录像我看了,那家伙和你这么亲密,看样子你们风花雪月,男欢女爱,还真是其乐融融啊。”

    杨安可听我这么一说,蹲在病床边上突然脸上一红,我虽然眼皮肿的只剩下一条线,但是她这个细微的表情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回想一下这句话多多少少还有着一种不甘心的醋意。我不愿意让杨安可看穿我的心事,于是转过头去,不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