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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谢知道:“是大皇子自己跳进去的。”

    “什么!”陈留和宁馨张口结舌, 宁馨结结巴巴的问:“大皇子为什么自己跳到水里?”

    谢知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说了一遍, 她刚才连谢兰因都没说,就想等陈留回来一起说, 众人听得面面相觑, 就是陈留都想不出谁能让大皇子做到如此, 倒是宁馨呆了半天, 语出惊人的说:“会不会是大皇子自己的主意。”

    谢知三人同时一愣, 陈留立刻道:“怎么可能!大皇子才四岁!”

    谢兰因和谢知倒是觉得宁馨的猜测可能是真相, 不然谁能让大皇子做这种漏洞百出的陷害?如果是大皇子自己想出来的,一切就有合理的解释,他才四岁, 自己能想出什么完善计谋?谢知不理解的是,“大皇子为什么要这陷害我?”就算是四岁的孩子,也是会害怕的, 到底是什么才能给他如此勇气,让他毫不犹豫的往对他来说是很深的池塘里跳?

    宁馨说:“或许他为了讨好太皇太后?”

    “用命讨好?”谢兰因问女儿:“难道他平时在宫里过的很差?”看太皇太后对他的样子也不像, 她似乎还是很关心这个孙子的。

    谢知说:“他是皇长子, 还是养在太皇太后宫里, 谁敢怠慢他?”就算拓跋曜不喜欢这个儿子,也不至于无聊到虐待儿子,皇子该有的一切他都会给,只是对他不够关心而已,宫里那么多孩子,就没一个让拓拔曜关系的,所以没人觉得拓拔曜不喜大皇子。只要大皇子肯安分,等他成年哪怕不会被拓跋曜委以重任,一个不好不坏的封地还是有的。他的生活质量或许比不上在皇宫时的享受,但绝对优越于大部分贵族。

    宁馨抿了抿嘴,示意侍女们都退下,只留下四个主人才道:“阿娘、阿菀,你们听过那个传言没有?”

    陈留也猜到了那个留言,看着女儿,“你是说那个——”

    宁馨点点头,“我猜他会不会是因为那个传言才做了糊涂事。”

    谢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母、三姑,你们说哪个传言?”她怎么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宁馨压低声音道:“你没听说过?也是,陛下可不许别人在你跟前乱嚼舌根。”

    “到底什么秘密?”谢知不是看不起宁馨,但她真不觉得魏宫什么秘密是自己不知道,而宁馨知道的,这怎么可能?

    宁馨用极轻的声音说着这个很多人秘而不宣的秘密:“据说大皇子才是崔夫人生的孩子,而太子其实是李贵人的孩子。”

    谢知错愕的瞪大眼睛,“谁?谁说的?”

    宁馨说:“大家都这么说啊,当年太子身子那么弱,大皇子那么健康,可你看现在,太子多健康,大皇子身体多弱?”

    谢知默然,半晌突然笑了,太皇太后这辈子做什么都想占全好处,在太子方面也是,当初故意把大皇子和太子一起养,现在作茧自缚了吧?谢知敢保证,太皇太后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她问出这件事后的会有表情,谢知想想就想笑,太好玩了!宁馨不解的看着谢知,不明白她为何要笑?谢知对宁馨说:“三姑,太子就是太子、大皇子就是大皇子,他们根本没换。”

    “什么!”宁馨和陈留同时惊叫,“可太子身体这么好,大皇子他这么弱——”

    谢知摇头说:“大皇子身体并不弱,他长这么大都没怎么生过病,倒是太子小时候一直病恹恹的,现在太子身体变好,是因为他身体被太皇太后调养好的关系。”在宫廷秘闻方面,谢知有拓跋曜、有常大用,自然比外人知道更清楚,她很清楚两人根本没换,太皇太后又不是傻,除非太子真体弱到无法长大,或是智力方面有严重问题,不然她怎么会轻易做这种狸猫换太子的事?“太子在三岁以前,晚上都是太皇太后亲自□□的。”

    这下不止宁馨和陈留惊讶,就是谢兰因都吃了一惊,她们没想到太皇太后能为太子做到这程度。就是陈留和谢兰因这么疼爱女儿的人,都做不到夜夜陪女儿睡觉,毕竟小孩子晚上事情太多了,尤其是刚出生的婴儿,晚上闹腾起来,可以折腾的大人整夜不睡,他们白天可以睡觉,大人却不行,所以谢宁馨和谢知幼时都是乳母轮流□□的。谢兰因暗忖,不见崔氏对拓跋曜有什么母爱,却居然这么宠爱太子,莫非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

    “太皇太后在太子身上是花了大心血,太子是她抱在怀里长大的,他的吃穿住行她无一不上心。有太皇太后这么精心抚养,宫里再有这么多太医、宫侍,太子的身体怎么可能不养好?”谢知顿了顿道,“再说看太子、大皇子的脸就知道,大皇子长得挺像李贵人的。”大皇子长相有几分酷似李氏,太子长相不像崔明珠、不像拓跋曜,反而有几分像太皇太后,这或许就是隔代遗传吧。

    “天!”谢宁馨捂住嘴,“那为何大家都这么说?”

    谢知好奇的问:“到底是谁说的?”

    宁馨怔了怔,仔细回想好一会,才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不知不觉间大家似乎都这么说了。”毕竟太子幼年是出名的体弱,大皇子身体却很好,而现在大皇子明显比不上太子,任谁都有这样的疑心吧?她有些不确定的问谢知:“阿菀,你真确定两人没换?”

    谢知啼笑皆非:“就算我不确定,陛下心里总有数吧?”拓跋曜怎么可能会在这方面骗自己?他明确说过,太子一点都不像崔明珠,倒是跟太皇太后有点像,这说明太子肯定是崔明珠的孩子。这也是太皇太后会如此太子的缘故。毕竟太子跟太皇太后的血缘关系非常近,亲侄女跟儿子生的孙子,任何老太太都会忍不住疼爱,太皇太后到底老了。

    宁馨一想也是,宫里能有什么秘密瞒得过陛下,但宁馨还是照着自己所想的猜测大皇子的目的,“我想大皇子肯定认为自己本来应该是太子,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才被太皇太后放弃。他想要讨好太皇太后,或许他觉得他这么做,就可以把你赶走,然后太皇太后就会喜欢他,让他跟太子恢复身份?”

    谢知不得不承认,如果这事真是大皇子一个人做的,宁馨的猜测很符合一个四岁孩子的逻辑。

    第139章 风生水起(六)

    所以太皇太后这次是自作自受?谢兰因这句话没说出来, 她疼爱的摸摸宁馨的小脑袋:“宁馨真聪明。”她们都没想出来的原因, 宁馨居然一下就想出来了。

    陈留神色复杂的看着女儿, 这丫头有儿子了,居然还能理解四岁的大皇子想法,这是说她有童心好, 还是说她幼稚?

    宁馨被长姐夸得心花怒放, 她向来最喜欢貌美温柔的长姐, 她小脸微红的笑道:“我也是随便乱猜的。”

    可这解释很合理,谢兰因实在想不出什么人会让大皇子这么做来对付阿菀,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自己做的。她跟阿菀互视一眼,母女两人心有灵犀,不约而同的想太皇太后知道这件事后的表情, 一定很有趣。不过两人也同时在怀疑到底是谁放出这个风声?这种如此多的人都认为的“事实”, 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 肯定是有人在幕后操作。

    因谢知被太皇太后关了禁闭, 众人也不好多陪谢知说话,陈留再三叮嘱孙女,让她这几天安分点, 不要再惹太皇太后生气。谢知乖巧的一一答应,她该做的事差不多都做完了, 剩下的就轮到五哥上场了。

    谢兰因坐着马车回家,听丫鬟说太皇太后不许将这件事宣扬出去, 她就想笑, 事情都闹得那么大, 她都把自己赶出宫,她以为一切都能如她所愿吗?谢兰因似笑非笑的轻摇纨扇,你不是自以为可以掌控一切吗?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谣言的威力。

    谢兰因回到将军府,还没下马车,就看到站在车外等自己的秦宗言,她惊讶的掀起车帘问:“将军你怎么在家?”

    “我才回来。”秦宗言伸手将谢兰因抱下马车,低头柔声问:“在宫里受委屈了?”

    谢兰因莞尔:“没有。”她想让秦宗言放自己下来,但是秦宗言哪里肯?抱着她回房,直到谢兰因要去洗漱,秦宗言才松开她。谢兰因脱下礼物,往自己掌心倒了一点茶树籽油用水轻揉,等油变得稀薄后再按在脸上轻揉,将脸上的妆容用油揉化,然后再用澡豆将油脂洗去。

    这道步骤是女儿教她的,她再三告诫自己每次化妆后必须如此,不然皮肤会变老,会被胭脂水粉腐蚀,这后果太严重,谢兰因之后对上妆就有心里阴影,不到必不得已,她坚决不化妆。幸好怀荒也没这种让她化妆的场合,京城这么偶尔几次还是让她可以接受的。

    秦宗言知道妻子每次出门回来,都会洗漱很长时间,他也很有耐心,坐在书房里看书,等谢兰因洗完澡出来,很自觉的偎依到他怀里,他才微笑的放下书,替她擦着长发:“今天吓到了没有?”

    谢兰因摇头,这点小事怎么可能吓到她?她叮嘱秦宗言:“将军你把这件事传出去,就说阿菀要害大皇子。”

    秦宗言无奈摇头,他跟儿子千万百计要保她们名声,她们对自己名声却这么不在乎,他轻叹一声,“阿镜,你知道这件事说出去会有什么后果?”

    谢兰因不在乎的说:“谢家名声有损。”反正谢家也没啥好名声。

    秦宗言提醒妻子:“岳父会很生气的。”

    谢兰因满不在乎的说:“他生气的地方多的是,不差这一次。他一生气,就正好把阿菀嫁给阿狼。”她说着狐疑的看着秦宗言:“你不会认为大皇子是阿菀推下水的吧?”

    秦宗言啼笑皆非:“我又不傻。”

    谢兰因这才满意,“你们不在乎就好,别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谢兰因的个性从某种程度跟谢知很像,两人都是不在乎外面评价的人,不然她也不会当皇后时这么针对自己外家了。

    秦宗言最爱听阿镜这种话,这代表阿镜心里最重的是自己,别人她都不放在心上,而他怎么可能嫌弃她?“不过阿菀不是说两人没换吗?你们宣扬出去后,不是反而给他们澄清了?”秦宗言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很不错,很利于他们浑水摸鱼。

    谢兰因笑道:“谣言要这么好澄清,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在乎名声?阿菀说过,谎话说上一百遍就是真理。”她轻轻笑道:“这件事流传越广越久,大家就越信以为真。”

    “谎话说上一百遍就是真理?”秦纮玩味一笑,听着荒谬,但细想却是事实,阿菀似乎时常有惊人之语。

    谢兰因皱了皱鼻子,“郎君你知道大皇子和太子互换的谣言是谁传出来的?”

    秦宗言微微一笑,“想知道?”

    谢兰因惊讶的看着他:“郎君知道?”

    秦宗言颔首,然后低声诱哄谢兰因,“阿镜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谢兰因嗤之以鼻,他当自己三岁小孩吗?亲了他,她晚膳能不能准时用还是个问题,“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丘穆陵氏?”谢兰因又不是傻子,能传出这种似是而非的谣言的,必然是跟皇室极为亲近的人。秦宗言能在第一时间知道是谁传的假消息,显然那人是他熟知的。秦家除了陈留外,跟皇室关系最近的就是丘穆陵氏,这种谣言也像是丘穆陵氏的风格。

    秦宗言被妻子点破秘密也不懊恼,这只是他跟妻子玩得小游戏罢了,他搂过妻子主动亲了亲,山不转路转,作为男人要主动出手。

    谢兰因连忙推开他:“你怎么想到让她传出这种谣言?不怕被人发现蹊跷吗?”

    秦宗言道:“这是她自作主张,她传出谣言时我们就做了处理,只是没想这谣言居然会流传这么广泛。”这已经是两三年前的事了,当时京城暗探来报时,秦宗言都没放在心上,哪里知道这个丘穆陵氏信口胡诌的谎言会让这么多人相信,秦宗言有些好笑:“太皇太后这次也算作茧自缚。”若不是这个谣言符合大部分人的猜想,为何会流传这么广泛?

    谢兰因不屑道:“她是贪心过甚!”她随即又好奇的问:“她为什么要传这种谣言?”

    秦宗言说:“不为什么,就为挑拨离间。”丘穆陵氏就是这种喜欢兴风作浪的人,“大约还存着让大皇子更亲近自己的想法。”

    谢兰因狐疑的问:“她确定大皇子知道这个秘密后,长大以后不是杀了她,而是更亲近她?”如果不是亲娘,谁能对孩子说出这种秘密?

    秦宗言爱怜的搂着妻子说:“她要有你这么聪明,就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了。”

    谢兰因:“……”他真是在夸自己?她再次推开秦宗言的脸:“你怎么准备处置丘穆陵氏?”发生今天的事情后,太皇太后肯定是彻查此事,丘穆陵氏时常出入宫廷,肯定会被列入重点排查对象,她要是扛不住宫中问询,主动把这件事暴露怎么办?

    “等过了这次风声,她就会生病,以后会一直病下去。”秦宗言向老头子发过誓,不杀丘穆陵氏,那就好好养着她吧。

    “那宫里的人都处理干净了?”谢兰因知道秦宗言出手不会留后患,但还是不放心的追问。

    “当然。”连阿菀一个小女孩都知道善后,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善后?提起宫中暗棋,秦宗言好奇的问谢兰因:“阿菀到底是怎么指使太皇太后身边的杨女官的?”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他都调查过底细,每个人背景都清白的无懈可击,他不觉得以谢家在魏国的底蕴,能养出这种暗棋?

    “我不知道,她向来与人为善,又讨长辈欢喜,大约是这方面投了杨女官的眼缘。”谢兰因信口开河,她才不告诉秦宗言,女儿把梁国前任暗卫部都收复了,她对女儿也很佩服,能让暗卫心悦诚服的服从,光靠萧家的血脉可不够。

    秦宗言也没往梁国皇室安插的暗卫方面想,皇室安插的暗棋怎么可能被一个逃亡公主所用?就是逃荒的皇子都不可能。就像秦家的暗棋,秦宗言只会告诉秦纮,别的儿子都不会告诉,更别说是告诉女儿。

    谢兰因满足了好奇心,嫌秦宗言身上太热,想要起身离去,秦宗言早习惯了她过河拆桥,一手搂着谢兰因的腰,一手解开她的衣带,“热?我替你换身衣服。”

    谢兰因瞪他,秦宗言不为所动的亲她,谢兰因气得一口咬住他的肩膀,“你要记得把留言传出去。”

    “放心。我早吩咐下去了。”秦宗言对这件事插手不深,是儿子娶媳妇又不是他娶?他只负责把消息传到就好。

    这时跟诸多纨绔一起喝酒的秦纮也接到盗骊的通报,他已经陪众人喝了三坛子酒,但神色依然清明,因为他们喝的不是烈酒,而是普通的酒,这让已经习惯烈酒的秦纮喝起来就像喝水一般,他听说大皇子为了陷害谢知,居然亲自跳入荷花池中,他神色微凝:“找出是谁指使的吗?”

    盗骊说:“暂时没查到,宫里现在都被太皇太后封了,我们的人手插不进去,消息也传不出来。”盗骊庆幸谢小娘子提醒他们,让他们这段时间不要动宫中暗棋,说她有大动作,可能会让太皇太后大清洗后宫,所以盗骊让所有暗棋都蛰伏下来,就算太皇太后彻查后宫,他们的人手应该也不会出大问题。

    “那就暂时按兵不动。”秦纮漫不经心的说,是谁怂恿大皇子他可以慢慢调查,只要阿菀没事就好。

    “郎君,谢小娘子让你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盗骊对秦纮说。

    秦纮神色顿时一言难尽,事实上让他配合纨绔弟子演这出戏就让秦纮很为难了,他倒是不在乎自己名声,他在乎的是阿菀的名声,结果她还嫌自己名声不够难听吗?秦纮叹气,抚着额头说:“等今天这件事办了再说。”秦纮觉得今天这件事足够了。可惜秦纮还是不够了解谢知,谢知又怎么会把所有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就在秦纮跟盗骊说话这会,她已经安排别的人手去准备这件事了。宣扬出去的对象她都选好了,就是华阴公主。

    盗骊应声退下。

    秦纮装作醉醺醺的从更衣间出来,继续回到宴厅。宴厅里大家都喝上头了,不少人都躺在歌姬怀中同美人调情,秦纮也装作喝醉酒的靠在扶手上,他一把推开想要靠上来的歌姬,嫌她身上味道太臭,心里想的却是阿菀跟他说过的间接传播,他只觉得浑身发痒,想要回去彻底洗个澡,他甚至来喝酒的酒杯都让盗骊暗中换了自家带来的。

    “五郎君你的荷包掉了!”一名歌姬突然指着秦纮脚边的荷包说。

    秦纮早知道自己身上的荷包被身边歌姬换掉了,他醉眼朦胧的看着脚边的荷包,想要去捞自己的荷包,一名纨绔却抢先一步拿走他的荷包,嗅了嗅说:“这是哪个小娘子给你的荷包?居然上面熏了蔷薇精露。”

    纨绔的话让众人侧目,蔷薇精露可是顶级奢侈品,能使用的都是大魏勋贵顶层那一批贵女。秦宗言身份虽高,可到底常年远在怀荒,最顶层家族的宗子是不屑跟他一起玩闹的,跟他混得基本都是各家族的幼子,这些人是不可能娶到顶层贵女的,他们家族的宗子才有可能,众人一听荷包熏得是蔷薇精露,纷纷来了兴致,鼓动那人打开荷包。

    第140章 风生水起(七)

    秦纮脸色微变, 上前想抢荷包, 那纨绔见机快, 连忙将荷包丢给同伴,同伴眯着眼睛,熟稔的打开荷包, 一串祭红珠从荷包中掉出来, 这时大部分人都喝高了, 一时也认不出这串红手链是祭红珠,他看到荷包里还有一封信, 打开信件念道:“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他念完啧啧了两声,“好字!好字!”不过这字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众人哄然大笑, 对着秦纮挤眉弄眼, 很多人没读过孔雀东南飞, 可就凭着丰富的经验,也知道这绝对是一句情话,一人醉眼朦胧的捡起手串, “这么漂亮的红宝石手串——咦?这好像不是红宝石。”他摸了摸手串,狐疑的说:“怎么好像是瓷珠?”

    这时秦纮脸色大变的将手串夺回, 放到了怀中,“不是瓷珠, 你看错了!”

    “我怎么可能看错, 我又没醉, 这分明就是瓷珠!不过我没见过这么的漂亮瓷珠!”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我之前还以为是红宝石。”

    还有一人笑着说:“有这么漂亮的红瓷珠吗?又不是祭红珠。”拜太后寿诞,谢知进献祭红所赐,所有人都知道祭红瓷器酷似红宝石。

    那人话音一落,秦纮便语气激烈的反驳:“不是祭红珠!你们看错了!这只荷包也不是我的。”说着他要去拿那张花笺,拿着花笺的人下意识的往前一递,花笺轻飘飘的落地,让所有人都看清了花笺上的字迹,一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瘦金书嘛!”

    谁都知道瘦金体是谢知最擅长的字体,她给很多人的纨扇上题字都用瘦金书,大家都觉得这是谢知自创的字体,但谢知说不是,说这是她师傅瑶姬传授给她的字体,字体创造人叫赵佶。很多人都觉得这字体很奇特,跟谢知的画作很相配,但往往临摹不得其法,谢知又不曾收徒,因此全大魏写瘦金书最熟练的就是谢知。

    这些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众人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很多人看着秦纮的目光带着不由自主的敬佩。京城谁不知道谢家大娘子玉蕤是天下罕见的绝色美人,更难得的是谢大娘子才貌双全,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把谢玉蕤当成梦中情人。可大家也只敢在心中想想,对外从来不敢有丝毫表露,毕竟那位是陛下的心上人。秦纮居然敢动陛下的禁脔?他这胆子可够大的。

    秦纮脸色铁青的将书信收回:“这不是瘦金书,这荷包也不是我的!”说着他捂着荷包匆匆离去,甚至都没有跟人打过一声招呼。众人也不拦着秦纮,毕竟今天他们的刺激受大了。

    秦纮匆匆出了宴厅,坐上马车,脸上的焦急才收敛,他头仰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盗骊拧了帕子给秦纮擦脸,秦纮看着荷包里的祭红珠和信件,幸好这些都不是阿菀真正贴身之物,就是那封手信也是阿菀的贴身侍女模仿的,不然秦纮怎么都不可能把这些东西带出来给别人看,这对阿菀就是一种侮辱。等这些人回家,他跟阿菀的流言就应该流传开来了吧?

    秦纮先回到了家中,洗了一个澡,彻底将满身酒意洗去,才让盗骊带他去谢家,他轻车熟路的翻墙入内,虽然是他第一次偷溜进谢家。谢知已经休息,但还没睡下,她盘膝坐在床上静坐呼吸,这是她前世的习惯,只要有机会都要在睡前静坐一会,她今天静坐是唯等秦纮来。

    秦纮翻入内院,见已基本熄灯的院落,心中不禁有些失望,阿菀睡了?他迟疑一会,转身就要离去,却听身后有人轻唤:“五郎君。”秦纮抬头就见一名女侍卫站在不远处给自己行礼:“姑娘说您要过来就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