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这两个人都是独眼龙的心腹,独眼龙表面上与绍岩称兄道弟,背地里特意留了一手,让两名得力干将守在绍岩身边,名义上是保护,实则监视,这两个家伙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独眼龙打家劫舍,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要是他们得知自己老大被俘,绍岩立马成为他们的刀下魂。
“你们说得都有道理。”绍岩假装很为难,说道:“可是大哥进去之前让我们守在外面,我们若是贸然进去,大哥要是怪罪下来,谁来担当这个责任,况且这个计划,我和大哥商量了很久,必须要有人在外面接应,一旦里面有情况发生,我们也好去驰援。”
“都这么久了,里面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三十章 引蛇出洞(1)
“没有反应说明计划进行得很成功,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在这安心等着吧。”绍岩在说完这些话的同时,发现那两个家伙的脸色特别难看,两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双双拿起刀,愤怒地抵着绍岩的肩膀,土匪们个个目瞪口呆,绍岩看着锋利的刀口,腿脚有些发软,杀人不过头点地,只要对方的手轻轻这么一推,后果将不堪设想,便壮着胆子问:“你们这是干嘛?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二当家的吗?把刀拿开!”
其中一个体态偏胖的冷冷说道:“二当家的,实在抱歉,大当家临走时曾经交待,如果在一柱香的时间内,他还未出来,就让我们兄弟俩护送您回山寨。”
绍岩焉能不知,说得好听叫护送,其实就是绑票,到目前为止,他还没听说过用刀架在脖子上护送人的,姥姥的,把老子当成什么人了,就凭你们俩也想绑老子?
“原来如此,大哥想得可真周到啊,那好,你们把刀放下吧,我随你们回去便是。”
听到绍岩这么一说,二人彼此递了个眼色,相继放下手中的刀,绍岩灵机一动,踮起脚看着他们身后,大喊一声:“大哥终于回来了。”说罢,快速从怀里拿出一包碎银子洒在地上,然后拔腿就跑。
二人信以为真,猛地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本想转身对那个欺骗自己的家伙好好教训一番,不料对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二人命大家前去追赶,土匪们一个个只顾着蹲在地上捡碎银子,谁还有空去找人?二人只能自己亲自去追,绍岩疲于奔命,一路上拼命地跑,却一不小心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又黑又窄,绍岩实在是跑不动了,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那两名土匪很快堵在了胡同口。
看着那两个黑漆漆的身影,绍岩内心极度紧张,原以为自己的那点小聪明足以保住性命,哪知道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只能闭上眼睛等待着厄运的到来,就在这时,只听胡同外面响起白眉的声音,“殿下,小的来也。”
在这种情况下,白眉的到来无疑是雪中送炭,绍岩稍稍松了口气,两名土匪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猛地回过头,白眉双拳同时出击,这两个家伙武功再好也躲不过他的天生神功,当即昏倒在地。
“小的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白眉跪在胡同口恭迎道,绍岩见他胳膊上的绷带已去,关切地问:“白眉大哥,你胳膊上的伤好了吗?”
白眉站起来,笑呵呵地说:“多谢殿下关心,小的的伤已无大碍。”
“那就好。”绍岩走出胡同,看了看四周,未见刘富举等人,甚至连一个刘府下人都没看见,白眉善于察言观色,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忙道:“殿下不用看了,刘先生正和邓大人在提审犯人呢。”
“提审犯人?”
“是啊,这次多亏了您,要不然邓大人也抓不到票贩子。”
“票贩子?什么票贩子?”绍岩越听越糊涂,他记得出门前,刘富举跟他说过,要是在运送茶叶的途中遇到情况,务必保住自己的性命,二人以一天为限,如果刘富举一天不见绍岩归来,便会立即请求邓大人派兵在府中设伏,而绍岩则想尽一切办法引诱独眼龙到刘府,如今独眼龙已经被抓,怎么突然间又弄出了一个票贩子?
白眉一时半会儿也回答不上来,绍岩便让他找几个精干的下人火速前往常庆寨救出刘萌,虽说绍岩对这丫头没什么好感,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去受罪,况且这一天下来,也够这丫头受的了。
白眉遵从他的指示,带了十几个家丁前去营救,绍岩便加快脚步回到了刘府,刘富举此刻正和邓炳堂坐在客厅正前方,几个衙差们双手撑着木棍矗立在两旁,看上去很像一个小衙门,刘产紧挨在刘富举身后,他今天穿着一身白袍,脸上的肤色嫩白剔透,嘴唇抹着一层淡淡的口红,手里拿着一盒胭脂,时不时涂抹在脸上,这小子天生好女妆,一天不化妆就会大病一场。
席间,只见独眼龙狼狈地跪在客厅中央,邓炳堂严厉地问道:“常庆,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独眼龙怔怔地抬起头,目视前方,不屑一顾道:“邓炳堂,刘富举,你们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该不会就是为了要杀我吧?”
“没人要杀你,是你自己不请自到。”刘富举说道。
独眼龙冷哼一声,淡淡道:“我早就知道绍岩这家伙不可靠,不错,从表面上看,这次是我输了,不过我奉劝二位也别得意的太早,绍岩身边有阿贵和阿福两兄弟跟着,只要我在一柱香之内赶不回去,他们就会杀了绍岩,还有刘家大小姐。”
独眼龙的这句话极具震慑力,在场人顿时黯淡失色,要真是那样的话,纵然独眼龙罪大恶极,也绝不能收监,否则一失就是两命,很明显是一笔赔本的买卖,甭说刘富举这位大商人不愿意,就连对做生意一窍不通的邓炳堂也会反对,刘产可没他们想得那么多,当听到刘萌和绍岩有危险,便激动地跑到独眼龙面前,愤愤道:“独眼龙,你要是敢伤害姐姐和二叔,小心我把你大卸八块!”
独眼龙咯咯地笑了起来,说道:“刘二公子,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想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可是你爹他们偏偏要把他们往火坑里送,我能有什么办法?还有那个绍岩,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甚至不惜将二当家的位置留给他,而他呢?非得跟我做对。”
“不是我在跟你做对,是你在跟天做对。”门外响起一声浑厚的嗓音,话音刚落,只见绍岩落落大方地走了进来,刘富举、邓炳堂见他平安归来,甚是欣慰,刘产激动地有点想哭。
绍岩竭力避开刘产那双如痴如醉的眼神,悄悄走到独眼龙跟前,抿嘴一笑:“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一生作孽太多,注定会一败涂地!”
独眼龙见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并没有感到太大意外,早就半个月前,他就已经领教过这小子的狡猾,这小子当初假扮梅姐几乎瞒过山寨里所有人,说明这小子不是一般的机灵,独眼龙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这才拉拢他做山寨的二当家,没想到这么快就栽在他手里,想到了这里,独眼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自责道:“唉,都怪我一厢情愿,才使得引狼入室,如今功亏一篑,我实在是没有脸面去见大哥了。”
独眼龙常庆与大胡子常峰本是同胞兄弟,就因为绍岩的无端介入,导致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常庆此刻被俘,心中追悔莫及,要不是自己急功近利,断然不会落入今天这个下场,这世上什么药都有,唯独没有后悔药,见独眼龙一筹莫展地跪在地上,绍岩的内心深处顿生同情之心,这时候,刘富举走了下来,将一大叠银票丢到独眼龙面前,怒斥道:“常庆,敢问刘某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你竟然要这样陷害我?”
独眼龙低头看着那些银票,半天没有说话,绍岩却是听得一头雾水,据刘富举回忆,他在京城的附近有家店面,专门对外销售茶叶,一日清晨,当刘富举的伙计阿三打开店门的时候,发现库存的一千多两银两全部被换成假银票,此事很快惊动了当地的县官,幸好该名县官曾经是邓炳堂的学生,一旦闹到朝廷,少则判刑,重责没收所有家产并予以充军。
邓炳堂一方面让那县官守口如瓶,一方面秘密调查此事,当时,独眼龙刚刚离开乱石岗,经常在京城一带闲逛,邓炳堂很快怀疑到他的头上,并派人跟在他后面,第一时间将他用过的银票换回来,经过细细一比对,凡是独眼龙使用过的银票,上面都有一股茶香味,因此独眼龙身上有最大的嫌疑。
听到这里,绍岩这才知道地上的那些都是假银票,之前刘富举在司马俊面前承认自己是票贩子,起初,他还以为这些银票真的是刘富举所制,反过来一想,像刘富举这么一个聪明的人,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呢?这不明摆着自己找罪受吗?怪不得自打那天出狱后,假银票这件案子便不了了之,原来邓炳堂早就知道内情了,听刘富举说,刘萌也是一时贪玩,私自将一千两的银票拿到街上,进而引出了一场不小的风波。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罪魁祸首正是面相丑陋的独眼龙,不过绍岩怎么也不相信他是幕后真凶,邓炳堂、刘富举二人也觉得这件事绝对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简单,真正的指使者另有其人。
整个审问过程当中,独眼龙将所有罪名包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很显然,这家伙与那位幕后指使者关系非同一般,要么就是有把柄在对方手上,然而这些都只是绍岩的个人臆测,说不定这背后还有着更大的阴谋,与其这么漫无止境的审下去,倒不如几个人聚在一起好好研究研究对策。
三天过去了,案情依然没有任何进展,邓炳堂照着绍岩提供的办法,让手下士兵到处张贴告示,说是票贩已经被逮捕归案,谁的家中若是有假银票,可一并交由官府兑换,以减少经济损失。
告示发出的第二天,有一名名叫王三的屠夫一下子就拿出了一百两假银票,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邓炳堂觉得非常可疑,立即让人传唤王三,并特别邀请绍岩做陪审员。
邓炳堂一拍惊堂木,道:“堂下所跪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王三体形肥胖,看上去很是笨拙,他吃力地抬起头,半晌才战战道:“草民王三见过青天大老爷。”
第三十一章 引蛇出洞(2)
邓炳堂看他行动不便,便省去了不必要的礼数,让一名衙役将一百两银票呈到王三面前,王三只看了一眼,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慌忙扑倒在地,道:“小的知罪,请大人饶命,小的下次再也不敢了。”
“那你说,你这银票是从哪来的?从实招来!”邓炳堂接着道:“要是这当中有半句假话,你应该知道私藏假银票是何等罪名。”
王三吓出一身冷汗,忙道:“青天大老爷明见,小人并未私藏这些银票,而是小人昨日在摊上捡到的,您若是不信,小人的内人张氏可以做证。”
邓炳堂命人传张氏上堂,据夫妇二人交待,昨天上午,王三站在摊位前卖弄着嗓门招揽生意,忽然来了一名白衣女子,年纪十**岁,那女子手持一柄青龙宝剑,脸蛋被一顶红色斗笠遮掩着,所以看不清模样,王三按照那女子的要求,剁了十斤猪肉给她,那女子付了十两银子扬长而去,按照平时,每斤猪肉连半两银子都不到,如今一下子多赚了一半的钱。
就在王三沾沾自喜之际,无意中发现摊位前的地上多出一叠银票,捡起来一看,竟然有一百两之多,他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心想肯定是那女子所留下,生怕那女子过来认领,他赶紧收摊跑回家中,并将这一切告诉了老婆张氏,张氏一听,自然是喜出望外,夫妇二人都是贪心的主,今天一大早,王三特意将摊位换了个地,以免那女子找上门来,这家伙一想起昨天的‘走运’,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得意,正当他兴高采烈的哼着小曲时,一名好心的邻居走过来,问他家中有没有假银票,王三大为不快,开口就将他臭骂一顿,过来没多久,只见张氏怀里掖着昨天捡到的那叠银票,哭哭啼啼地走了过来,王三上前一问,方才知道那些是假银票,这年头私藏银票可是大罪,二人焦急万分,当看到官府的告示后,王三毫不犹豫地将银票送到当地县衙……
‘汇报’完毕,张氏只觉满腹委屈,忍不住在一旁啜泣,绍岩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丫丫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谁让你们那么贪心。
夫妇二人一时的贪念差点惹上了官司,好在 ‘认罪’态度较好,邓炳堂一生断案无数,凭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对夫妇却也不像是在撒谎,随便训斥几句后便让他们退下。
邓炳堂来到绍岩跟前,平心静气地问:“绍先生,你对此案有何看法?”
绍岩平日里喜欢卖卖关子,不过在堂堂尚书面前,也只能规矩一些,恭敬地说:“大人,从刚刚王三夫妇的供词不难看出,此案最关键的人物便是那名神秘女子,也就是说,只要能找到那名神秘女子,此案便可水落石出。”
这些话都是他从电视里学来的,虽然个别语句有些多此一举,但在这个时代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在大官面前,越迂腐就显得越有学问。
“绍先生言之有理,可是老夫实在不明白,这名神秘女子为什么要故意将假银票留在肉摊?她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邓炳堂提出的这几问题,其实绍岩私下里早就想过,而且对这名神秘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要是让自己碰到,一定得揭开她的庐山真面目,管她是票贩子还是侠女,遇到老子算她的福分。
“绍先生,绍先生。”邓炳堂见他坐在那里暗自发笑,轻唤两声,绍岩顿时意识到自已失态,连忙坐直身子,故作矜持地说:“依在下看来,这名女子只是一个枪手。”
“枪手?”邓炳堂第一次听到这个新名词,绍岩嘿嘿一笑,枪手都不懂,你还混个屁呀,不慌不忙道:“就是说这名神秘女子同样是受他人指使。”
“原来如此,那依绍先生的意思,您觉得这名女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是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十**岁的年纪正值青春年华,这丫头干嘛跟自己过不去?绍岩越想越觉得奇怪,正在这时,一名衙役匆匆来报,“启禀大人,外面有许多百姓闹着要见您。”
“他们找本官有本事吗?”邓炳堂官居刑部尚书,一生为官清廉,而且出门时没有任何官驾,因此在京城一带深受百姓爱戴,这会儿听说百姓们集体找上门,还道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于是大步迈了出去。
衙门口围着二三十个中年男子,见到邓炳堂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堵了上去,经询问得知,这些人都是附近乡里的一些屠夫,平常干些杀猪宰羊的行当,可是他们昨晚在家门口发现了很多假银票,听到这个消息,邓炳堂大惊失色,这二三十家屠户来自不同的乡村,有的甚至相隔好几里,却在一夜之间同时收到假银票,这的确是个棘手的案子。
回到衙门,邓炳堂将这件事告诉了绍岩,绍岩见他满怀心事,故而爽朗笑道:“大人无须如此紧张,照我看,这些必定都是那名神秘女子所为。”
邓炳堂见他说得这么轻松,摇头苦笑道:“绍先生有所不知,这些屠户并非住在同一个村落,他们之间相距好几里,二十多户人家,走上一圈最少也得四五个时辰,除非骑马而行,只不过那些屠户们都问过村里人,说是整个晚上都没有听到马蹄的声音。”
邓炳堂分析得很有道理,古代的四五个时辰,相当于现代**个小时,而且那些屠户们是在三更的时候收到假银票,能够在这么远的路程,同一个时间里完成这么多的事,除非是集体‘作案。’
常人的看法固然如此,然而绍岩从来就没把自己当成是普通人,他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推翻了‘集体作案’的可能性,邓炳堂愣是匪夷所思,绍岩表示以三天为限,三天之内必须将那名神秘女子拿下,邓炳堂只能点头答应。
次日上午,绍岩在刘富举的帮助下,在京城的大街上买下了一个肉摊,而他自己扮成了卖猪肉的老板,白眉刚开始死活不同意,在他眼里,一个堂堂的东林太子干点什么不好,跑到街上卖猪肉,这要是传到东林国,还不得让那些臣子们笑死,皇帝皇后非得气疯不可,白眉一番好劝歹劝,始终拗不过绍岩那张三寸不烂之舌。
山高皇帝远,管不到老子,再说,老子本来就是个假冒的,怕个啥?绍岩头扎青布,腰缠围裙,手里拿着大斧子,一边剁着刀板上的肉块,一边吆喝道:“哎,走过路过的朋友,过来瞧一瞧看一瞧,这里有新鲜的猪肉,五两三斤,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想买的过来买,想看的过来看……”
这家伙天生就是块做生意的料,不仅嗓门大,就连搞宣传都和别人不一样,那些路过的老百姓听到他这么一喊,纷纷跑来光顾一番,白眉在一旁打下手,虽然跟着主子卖猪肉也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可是每当他看到绍岩对着客人低三下四的样子,就觉得很心疼。
“老板,给我称个十斤。”
路过的百姓大都是过来看热闹的,好不容易等到一个买家,绍岩正低头忙活着,却听这声音很是熟悉,只听白眉喊了一声,“哟,原来是刘小姐和刘公子。”
绍岩抬头一看,只见刘萌姐弟俩站在摊位前,刘萌微笑地说:“小二叔,需要我帮忙吗?”这丫头自从上次从常庆寨回来后,态度上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以前见到绍岩动不动骂他‘淫贼’,‘无耻之徒’等等,如今一见面就是‘小二叔’,绍岩有理由相信,男人光靠长得帅是不行的,脸皮还要厚,心胸更要开阔,人家宰相肚里能撑一艘船,咱的肚子要么就不撑,一撑就是撑破为止。
“哦,大侄女,二侄子来了,嗨,忙啥呀,头一天开张没生意。”绍岩倒也不和他们姐弟俩客气。
刘萌见他将肉剁得粉碎,并且脸上都是肉沫,不禁掩唇一笑,“小二叔,哪有像您这样卖肉的?你看,这都被你剁成粉了。”
绍岩看着刀板上的肉沫,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白眉在边上打趣地说:“少主子,我就说嘛,您根本就不适合干这一行。”
绍岩狠狠白了他一眼,心里怒道,姥姥的,这家伙不该是唐僧投胎转世吧,这几天,白眉一天到晚在他面前劝他早点回东林国,绍岩听得心烦,由于这几天忙于假银票这件事,绍岩不想在这关键时刻出点乱子,决定等这件事结束后,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他,然后安心地去找无海。
“小二叔,还是让姐姐来帮您吧,您瞧瞧您这脸,来,我帮您擦擦。”刘产妖里妖气地走到绍岩跟前,拿起香帕为他擦汗,绍岩实在受不了他那双妩媚的眼神,慌忙推开他的手,笑着说:“不用了,谢谢二侄子。”
刘萌走到绍岩边上,随手拿起斧子,‘唰唰唰’,那把斧子被她使得出神入化,绍岩、白眉看得眼花缭乱,不一会儿功夫,那大半边猪肉被分得四分五裂,瘦的瘦肥的肥,非常均匀,绍岩拍手称好,刘萌脸色微红,她还是第一次听到绍岩夸奖自己。
第三十二章 引蛇出洞(3)
刘产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加上他一向闻不惯猪肉的那股腥味,便捏着鼻子对刘萌道:“姐姐,我们还是不耽误小二叔做生意了,你陪我到集市逛逛吧,顺便买点胭脂水粉。”
刘萌眉头一皱,道:“不行,你忘了出门前爹是怎么交待我们的吗?爹让我们暗中保护小二叔的安全,”
刘产撅着嘴巴道:“爹也真是的,这大白天的哪会有什么歹人?就算有歹人,不还有白眉大叔吗?”
白眉听他喊自己大叔,心中多少有些得意,连忙说道:“是啊,刘公子说得对,少主人这边有我,你们只管去吧。”
绍岩心想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况且这是一次‘引蛇出洞’的行动,人多了反而不好,于是笑着说:“萌萌你就陪小产去吧,不用担心我这边。”
萌萌这两个字,叫起来顺口,听起来舒服,刘萌不禁脸色通红,当今世上除了他爹,谁敢这么叫她?即便是未来的夫婿,最多叫个娘子啥的。
“那好吧,白眉大哥,小二叔就交给你了。”
刘萌含情脉脉地看了绍岩一眼,看得出来,她其实很留恋猪肉摊这个位置,倒不是因为对猪肉有感觉,而是对人萌生情谊,通过这近一个月的接触,她发觉绍岩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讨厌,而且嘴巴很会逗女孩子开心,古时的女人不像现代女人那么豪放,偶尔听到男子的几句赞美的话,就会一辈子记在心里,尤其像绍岩这种自认为很帅的厚脸皮男生。
望着姐弟俩离去的背影,白眉深深叹了一口气,绍岩好奇地问:“我说白眉大哥,人家走了,你跟着叹什么气呀?该不会你也想买点胭脂吧?”
“少主人,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呀?”
我日,竟敢说你家主人装傻,我一刀砍死你,绍岩举起手中的斧子,啪的一声剁在猪肉上,两手掐腰,没好气地问:“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听过大白天做梦的,没听过大白天装傻的,你要是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最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了。”因为他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不希望别人也跟着学。
白眉仰望着蓝天,很有规律地摇起了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神女有心无人问,襄王无意惹红颜。”
我日,这家伙竟敢在我面前吟起了诗,绍岩听过前面两句,后面两句显然是白眉所创,这么些天来,白眉曾不只一次在绍岩吹过,说他自己当年是如何用一首诗‘淫’得女孩子芳心,绍岩刚开始听得津津有味,到大结局的时候,听说这老家伙的相好出家当了尼姑,他有点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你丫的能用一首诗吟得女孩子芳心,咋就没本事把她从尼姑庵里拉回来呢?耻辱,男人的耻辱。
“卖肉的,劳烦你给我弄个五两猪肉。”一声清脆的嗓音,当中还透着一丝娇媚,绍岩听得浑身酥软,再也顾不得‘淫诗作对’了,立即迈过脑袋,却见眼前站着一名身穿白衣、手持青龙宝剑的女子,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的斗篷,绍岩意识到眼前这位应该就是传说的‘神秘女子’了。
“敢问这位小姐是要肥一点的,还是瘦一点的?”绍岩边问边把头凑到那女子下颌前面,试图由下至上看清她的真实面目,那女子似乎看出他的意图,本能地用剑鞘挡在颌前。
绍岩缩回脖子,厚着脸皮说道:“这位姑娘,今天天气好像挺热的,您为何还戴着斗篷?干脆摘了吧,在下听姑娘的声音,就知道姑娘绝对是个百里挑一的大美女,倘若一不小心中了暑,这漂亮的小脸蛋就不好看了。”
女人天生爱美,再加上有人在边上奉承几句,肯定会有一种飘飘逸仙的感觉,实践证明绍岩想错了,那女子不仅没有一丝欣喜,反倒有些生气,娇斥道:“用不着你管,只管将五斤猪肉拿来便是。”
见绍岩一副失落的样子,一旁的白眉忍不住想笑,少主人的脸皮可真够厚的。
绍岩闷哼一声,小丫头片子在老子面前装什么清高?老子今天不把你斗篷摘下来,老子就不姓绍,绍岩暗吞口水,恬不知耻地微微一笑:“既是这样,那请问姑娘是要肥一点,还是……”
“哪那么多废话,只管切来便是。”女子将剑鞘架在绍岩的脖子上,白眉护主心切,为免打草惊蛇,却又不好动怒,只得上前赔笑道:“这位姑娘请手下留情,小儿不懂事,还望姑娘多担待些。”
绍岩听到他称自己‘小儿’,心中老大不悦,我日,你他娘的敢占老子便宜,不过想到白眉这么说也是为了自己,只好硬着头皮喊了声爹,白眉答应得非常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