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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沈慕笙被松开连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连忙退到水池边的墙壁,一双眼睛因为惊吓蒙了一层水雾,她想回去了。

    很快,听到动静的老板和服务员走进来,“怎么回事?”

    “爸,你看你招的什么兼职啊,洗个碗还把碗摔碎了。”老板儿子不想被自己老子骂,立马反咬一口。

    “我没有……”沈慕笙只觉得委屈快要冲出喉咙,眼睛通红。

    这一刻,她又回到以前,无助又孤立无援。

    老板看向那个贴在墙边明显受到惊吓的小姑娘,没多说,转而质问自己儿子:“你怎么在这里?”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还不知道吗?

    “我想吃番茄,过来拿个番茄。”老板儿子顺手从厨房面板拿了一个番茄,往自己身上蹭蹭,咬一口说:“她毛手毛脚洗个碗都不行,让她滚蛋。”

    老板瞪自己儿子一眼,想骂还是没骂出口,他现在也赞同儿子的意见,赞同不是觉得这小姑娘毛手毛脚不会洗碗,而是放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在这里洗碗,不安全。

    “小妹妹这样吧,你回去吧。”老板说完,服务员就过来喊他出去,店里来了好几个熟客。

    老板点点头,来不及再顾沈慕笙,就先出去了。

    沈慕笙脱下手套,准备回去,老板儿子将手里啃了一口的番茄往垃圾桶一扔,拦住她,蛮横道:“走可以,两个盘子的钱赔出来。”

    “要赔偿多少?”沈慕笙警惕地往后退两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200元。”老板儿子没泡到她,心里不爽快,怎么都要‘报复’一下。

    200……她身上根本没一毛零花钱,兼职赚的全部都被舅妈拿走了,捏着自己的校服边,说:“我没钱。”

    “没钱?那没办法,我家老头子好说话,我可不像他,我公事公办,你要不赔偿,我报警。”老板儿子作势拿出手机报警。

    沈慕笙到底没真正走上社会,碰上这种无赖,她一点应付的办法都没有,咬咬嘴唇,说:“刚刚你摸我才把盘子摔的。”

    “有证据吗?谁看见了?我还说你故意勾引我呢!要不等会警察过来,你好好跟他们描述一下?看他们信不信你这小嘴巴的诬陷?对了,就算信了,咱们两个一起上局子,事后,我肯定捅到你学校,让你学校知道你这丫头,背地里多骚气!”老板儿子混社会有两把刷子,最会拿捏这些学生妹。

    “我……”沈慕笙被他吓唬住了,有点急,她不可能因为这点事闹到派出所再传回学校,“我赔好了。”

    拿出手机,赶紧给陈果儿发信息问她借。

    陈果儿很义气,区区200元而已,只是她还在学校上晚自习,没办法马上送钱过来,要等9点下了晚自习才行。

    至于微信转账,很不凑巧,她银行卡上周被她家老头子停了。

    因为月考成绩不好,老头子给她一点‘惩罚’。

    “能不能9点以后赔偿?”

    “老子没时间。”老板儿子一脸蛮横,“赔不了,要么乖乖叫我声哥哥跟我出去吃饭,要么我报警,二选一。”他要看看她是赔钱还是跟他服软?

    沈慕笙怕报警,到时候闹到学校,她不喜欢被同学和老师议论,情急之下毫不犹豫找出那张名片,打电话。

    ……

    席峻接到沈慕笙的电话,刚好从公司下来。

    电话里,她怯生生又似抽噎着只说:“席叔叔,可以借……我200元吗?”

    200元?

    席峻第一反应是小丫头是不是忘记带钱包还是丢了钱?

    无论哪种情况?出于对父亲故人的旧情,接了电话,他马上就驱车过来。

    已经渐渐热闹起来的大排档,顾客三三两两把酒言欢,谈天说地,直到一辆黑色的悍马开过来,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熨烫整洁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的高挺英俊男人。

    大排档外言欢的顾客纷纷把视线投向他。

    来这间大排档吃东西的,大部分是工薪阶层或者还在上大学的小情侣,几乎没看过哪个精英人士过来。

    大家注视着他步履稳健往里面走,再到消失,才缓过神。

    那个男人真帅。

    席峻从店内一路走到厨房后面,就看到在满是油烟味的水池台附近,沈慕笙红着眼眶贴在墙边一脸地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席峻走过去,高大的身材瞬间把旁边的老板儿子比了下去。

    沈慕笙看到席峻过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过度还是觉得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甚至感觉他就像亲人一样,直接扑到他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衬衣,刚才忍着的委屈瞬间决堤而出,“席叔叔……你终于来了。”

    老板儿子看见席峻,本能地横一脸说:“你谁呀?我和她好好聊着天,关你什么事?”

    “没有,我没有想和他聊天,他骚扰我,还有,他说我不赔钱,要报警抓我。”沈慕笙紧紧抓着席峻的手臂,整个人因为刚才的事害怕地缩在他身旁,抽泣着说。

    席峻看一眼紧挨自己的女孩,本能地伸手轻轻将她拉到身后,护好,随后对老板儿子说:“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另外,要报警趁早。”他一向不喜欢和这种不入流的男人废话,“不过,骚扰和诬告陷害这两项罪如果成立,并不轻。”

    老板儿子本就是个法盲,一听席峻这么镇定自若地跟他讨论罪名最主要他的气场太强,看打扮也不像普通人,他怕不小心得罪人,于是瞬间怂了,鼻子里哼一声,甩下一句:“神经病。”立马就走人。

    沈慕笙看他走了,再看看挡在自己身前保护自己的男人,心里瞬间暖得一塌糊涂,之前的害怕也在这种被保护的暖流里慢慢消退干净。

    从小到大,除了爸爸会把她当宝贝一样保护,他是第二个这样会护她的男人。

    从大排档出来再坐到开了一点暖气的车里,沈慕笙差不多恢复了。

    “现在好点了吗?”席峻发动车子,问道。

    沈慕笙默默点头,鼻尖轻轻吸了口气,车内温度刚刚好,还飘着一股淡淡的佛檀香味,能很好地让人舒缓镇定,“好了。”

    席峻握着方向盘,一边看着前方,一边看看她,街灯流火从车玻璃外折射进来,映在她白皙却瘦削的侧脸,莫名让席峻想起来16岁以前的沈慕笙,单纯得像一张白纸,被沈家众星捧月捧在手心宝贝的小公主,那时候的小公主可爱又灵动,见谁都会甜甜喊一声:叔叔好,阿姨好……

    并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了200元求人……

    “你现在不是高三吗?晚上不在学校上晚自习为什么跑出来打工?”

    提到这个,沈慕笙不吭声了。

    她不可能告诉他,她已经2年不上晚自习,就是为了付舅妈房租。

    “怎么了?不愿意和我说吗?”席峻的声音很柔,柔到沈慕笙却倍感不安起来。

    她怕他知道她这两年过得很糟糕,她不想在他面前卖惨。

    虽然有栖身之所,但并不好过。

    在舅舅家,就像个外人,甚至比外人都不如。

    没人关心她更没人照顾她。

    她生病都是自己硬撑着,实在撑不了,爬起来自己坐公交车去医院挂水,挂水的钱问舅妈借,借了得翻倍还给她。

    生日,没人陪她,也没人记得。

    有时候嘴馋想吃蛋糕,只能眼巴巴去蛋糕店门口,看一会,解解馋。

    还有很多很多。

    沈慕笙不愿意说,席峻不强逼她,他想知道总会知道的。

    “我送你回家。”

    “嗯。”沈慕笙这才点点头,不过刚应完,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今天放学后直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吃饭。

    她饿了。

    “没吃饭还是饿了?”车内没开音乐,沈慕笙这几声咕咕叫还是听得很清晰,就像小鸽子叫唤,席峻唇角浅浅笑了笑,问道。

    沈慕笙瞥到了他唇角那抹淡笑,立马就红了脸,好尴尬,总之,再次碰上他的时候,她没有一次形象是好的。

    2年前分开后,她从网上和杂志上看到他照片,也会经常幻想有一天碰上他,她要怎么面对?

    后来,她谋划好了,到时候真碰上了她就穿干干净净的校服,笑着和他打招呼。

    常青藤的校服不难看,她想穿这样的衣服,应该挺体面的。

    但事与愿违……每次碰上了,都是很糟糕。

    尤其昨晚,不过他不记得,也好。

    “嗯?”席峻瞧她又不说话,轻轻拖了个温柔的尾音,“要是饿的话,我带你去吃饭。”

    沈慕笙想拒绝,她想说她回家吃就好了,刚开口,肚子再次不争气地‘咕咕’狂叫起来,沈慕笙急忙按住肚子,憋红脸看向他。

    “看来真饿了。”席峻继续笑笑,不多征询她意见,径直往前面不远的一家港味餐厅驶去。

    沈家没落寞前,沈慕笙也是吃遍所有高级餐厅的主。

    落寞后,她连想吃块10来元的小蛋糕都买不起。

    所以,当席峻给她点了好几样她以前爱吃的菜,蒸罗汉斋卷、牛仔骨、芝果布甸鲜虾粉果等等,还附加一碟红丝绒草莓蛋糕。

    她差点哭。

    “还想吃什么?”席峻又给她单独点一杯热杏仁霜,她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需要补充高蛋白,之前没注意,后来进到餐厅,他走在后面,看到她那副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的样子。

    总有种她这两年有没有好好吃过饭的错觉?

    “不要了,已经点了很多。”沈慕笙捏着筷子摇摇头,再看他时,舔舔唇瓣,发自内心地说:“席叔叔,谢谢你,你借我的200元,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席峻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看她时眼眸虽温柔但多了分探究,“是不是缺钱?”就他家族里那个还在上初中的小侄女一个月就上万的零花钱来说,200元,真的不像一个高中生会缺到要借的地步?

    “没……没有。”沈慕笙咬咬筷子,第一次感觉挺难以启齿和窘迫,“忘记带了。”

    现在随便一个学生都能拿出200元零花钱,她没有,她连10块钱都拿不出来。

    第5章

    席峻继续看着她,声色温润:“我记得所有学校从高二开始都要晚自习?你怎么跑大排档去打工?”

    主要,高三阶段挺重要。

    有什么失误很容易影响高考。

    沈慕笙默默皱下眉,嘴里一颗尖尖的小虎牙更加重重地咬住筷子,恨不得咬断了,过了会,说:“今天不需要晚自习。”

    “是吗?”

    “嗯。”因为撒谎,耳尖开始发烫,沈慕笙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耳尖。

    她一向不爱撒谎。

    一撒谎,耳尖就烫。

    席峻看着她的小动作,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这样问下去,估计她也不会讲,便说:“以后要是有什么难处,记得打电话找我。”对于沈慕笙,或许是因为她父亲没落前也曾帮过他父亲的原因,又或许很久以前,她脆弱不堪地抱着他跟他哭着说:以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没有家了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