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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卫成也跟过去站在屋檐下,想了想说:“我觉得在理。”

    卫父:……

    “三郎啊,你可是讲道理的读书人,别跟你娘一样迷信。”

    卫成:……

    “爹啊,我原先的确不信,直到连续三年院考失利。”

    他说着还叹了口气,道:“咱家现在已经把日子过顺了,可我有时候还是会想,假如说头年我没能咬牙坚持下来,没娶到蜜娘,如今又是何种光景?我是不是已经第四次院考失利准备放弃科举回家务农了?”

    吴氏听得一哆嗦:“别说这么可怕的话!三郎啊,娘早就反省过了,娘真的反省过,以后鸡毛蒜皮的小事情还是由我做主,大事你说了算。还有你媳妇,我肯定对她好,天塌了我给她顶着,绝对不像外面那些恶婆婆成天在媳妇面前抖威风。”

    就这天,姜蜜就感觉婆婆不对劲,跟她说话的时候总笑眯眯的特别和气,还关心她来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说三媳妇你再添半碗,吃饱些。半下午她去鸡圈里摸蛋,拿回来往蛋缸里放的时候婆婆也说现在不缺那几个铜板,让她经常给自己煮碗水铺蛋吃。

    当天晚上,姜蜜被卫成哄着一番运动,爽完以后她趴男人胸膛上跟他说话:“相公你有没有感觉?”

    卫成:……

    有啊,感觉还想再来一次。

    正想抱着媳妇翻个身,就听她说:“娘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往常有事都直接安排我去,昨天就很奇怪……我感觉她好像把我当成了你。”

    卫成问她感觉怎么样?

    “就很怪。”

    “娘疼你你还不习惯?”

    “是不习惯,都很多年没人这么疼过我了。”

    卫成低头看她,声音有些低落说:“哦,原来我还不够疼你,那相公再疼你一回?”

    姜蜜闹了个大红脸,轻轻呸他一声。

    “不正经!不说了!我睡了!”

    ……

    后来这两天有不少人问卫父他家今年收成如何,听说五亩田收了二千六百斤稻谷,村里老庄稼把式都不敢相信。

    “你怎么种的?”

    “我怎么种的你没看见?”

    “就是看见了才问,我看你和往年没区别,咋会增收那么多?”

    卫父说不知道,他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可能天老爷看家里倒霉太久,这才送了好运气来。

    “真的假的?我看你是一样的种,谷种呢?上外头买的还是自家留的?”

    “当然是留的。”

    “要不这样,我拿我们家的跟你换点,明年我用你家这个育秧苗。”

    “行是行,我得和你说清楚,这个真是自家留的种,没啥特殊。你要是没种出个名堂别赖我。”

    “我就试试,就算没种出个名堂像我们这种老庄稼把式保底也能收个四百来斤,又亏不了,可万一成了呢?”

    这么说也有道理,卫父点点头,问他要多少斤?

    “给我换个二十斤。”

    “行,你提一袋二十斤的过来,我再给你装我们家的。”

    ……

    来卫家老屋换稻谷的还不少,都想着他家好歹是亩产五百多斤的谷种,不比四百斤的强?又有人去问卫大郎卫二郎,他们是头年春天闹的分家,那时候秧苗都插好了,按说他俩头年收的稻谷和卫父收的一样。他俩也是自己留种,就有人好奇去问亩产,却听说只有四百多。

    一家的田,一样的种,每亩一百斤的差距到底是怎么来的?

    也是听了卫大郎和卫二郎给出的数,卫父才有点信了婆娘说的,觉得有些人生来可能就是旺,种地比别人收得多,做事比别人容易成,日子随便过过就比别人红火,这是命。

    在姜蜜不知情的情况下,她脑门上就被盖上福字戳。

    而这时候,哪怕地里还有些活,哪怕他们还要把晒干的谷草扎成草垛,也不像前阵子那么忙了。卫成心里惦记着功课学问,说他这就准备动身往宿州去,这次去顺便带上秋冬一季的长袄,后面又要在府学待个小半年,估摸下回要等腊月才会回来。

    “原先不是说九月间学堂也要放假?好让你们回来拿棉被这些。”

    卫成说没错:“九月间是可以回趟家,我不打算回了,回来也待不了几日,多半时间都要搭在路上,不如就在学堂待着多读点书。现在努力些,来年乡试下场把握大点。”

    卫成在说打算的时候,姜蜜没插嘴,晚上临睡前她关上门才表露出不舍。卫成又何尝愿意分开那么久?这么决断也是为了将来。

    “我回去学堂肯定比谁都刻苦用功,争取明年就让你当上举人娘子,蜜娘你在家等着我,别多想,别操心,吃饱穿暖好好过日子。”

    他说这些姜蜜都点头,听他说完才道:“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你就不要再抄书换钱,后面再得了奖赏也对自己好些,不要有一点就往家里送。咱家两千多斤稻谷,爹说留着吃,都不卖。家里有米有蛋馋起来还能上屠户家割块肉,日子好过着呢!你在外头别担心我们,专心学问,也要照顾好自己,腊月间回来要是瘦了我可不依。”

    “还有,相公你人不回来,就多往家里送两封信。我们收到信知道你在外面一切都好,才能安心。”

    ……

    说要走,其实也没那么快,因为跟着就是七月半,这节骨眼是没法出门的。

    等中元节过了,他回府城的计划才切实提上日程。这次出门,带的东西就多一些,卫父、卫母吴氏、姜蜜三人还是将他送到村口,眼看着他把行李放上跟人租来的牛车,然后自己也坐上去,随着牛车晃悠悠离开了家。

    直到牛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三人才掉头往回走。

    “哪怕儿子长大了,他每次要出远门我还是放不下心。”

    “你是他娘,当然牵挂他。”

    “我看蜜娘也跟我一样,就你……你个当爹的最想得开。”

    “那是自然,我毕竟是男人家。”

    吴氏懒得跟他拌嘴,赶着回去看圈里那两头猪有没有好好吃食。至于姜蜜,她听卫父说想喝茶,给烧水去了。日子又回到卫成不在家的状态,比起前段时间,卫家老屋清静了不少。

    卫成离家之后的第三天,兴许姜家也忙完了地里以及屋前屋后那些活,他们准备要买地起新房了。说是起泥瓦房,先计划了两间。把方方面面可能需要的开销加起来,钱不够。姜家的积蓄到最后也没挖出来,姜蜜他爹就跟大哥开了口,他大哥先诉苦一番,然后咬牙拿了五两银子出来,抱的是花钱消灾送瘟神出门的打算。

    哪怕又得了五两,还是不够啊。

    钱桂花逼着姜父跟亲家开口,姜父本来不愿意,他钱不够,没办法,还是来了。

    过来才听说女婿已经出了门,他不光出了门,还带走了他娘的全部积蓄。

    “全让女婿带走了?一个子儿都没留下?”

    “那可不!我想着老三在外头才有地方花钱,咱们在家有吃有穿用得着什么?这么想我心一横就把往常存下来的银子全给他拿上了!亲家你倒是早几天来,现在过来,我们有心也帮不上啊!”

    吴氏的态度别提多好了,说的话特别中听,但就是没钱。

    姜父心里很是失落,又没法子。人家说得句句在理,穷家富路,要出远门哪能不多带盘缠?

    卫家这边都说要弄两个好菜留他吃饭,他没吃,心里装着大事没胃口。姜父满心沉重回到前山村,准备跟婆娘商量看看能不能从她娘家借来一点。就不说打家具这些,至少先把房子立起来,别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他回去又是怎么吵闹卫家人不清楚,在坦白说没钱之后那边就没再来过。

    像这样过了半个月,八月上旬,卫大郎家传了好消息,陈氏吐得天昏地暗,请赤脚大夫过来一看说她又怀上了。陈氏自己高兴极了,心想毛蛋五岁多,跟着就能送去村学让他跟着老秀才认字,他人大了不用管,再怀一胎顾得过来。

    因为陈氏怀孕,让吴氏又想起了姜蜜的肚子。

    卫成人都不在家她当然不至于催,只是偶尔会跟男人嘀咕,说明年能中举就好了,到时候应该就不用再分开。像现在这样相处的时间都不多,也不知道孙子啥时候才能来……

    她背地里念了几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哪路神仙听到了,姜蜜原本挺规律的月信就没来。一等二等都没来,姜蜜心里猜测是不是秋收那会儿卫成回来他俩亲热之后就有了。又不敢说,怕诊出来不是喜脉会很尴尬。就这么拖着,到八月底,她感觉自己处处都不对,比从前爱困,没干多少活就觉得累。

    很多不正常的反应让她再不敢瞒,姜蜜找了个机会私下跟吴氏说。说她得有两个月没来月信了,最近身上也不太舒服。

    吴氏一蹦三尺高。

    “我说你啊!咋没早跟我说?!!”

    姜蜜小声道:“我没经验,怕自己想多了,要不是岂不丢人?”

    “丢啥人?你坐下,就坐这儿等我,我去给你请大夫。就说你不舒服手脚没力头晕想吐让他过来把个脉。”

    第26章

    “我摸着是喜脉啊,你儿媳妇怀上了。”

    大夫像这么说,他话一出口,姜蜜和吴氏同时拔高音量:“真的???”

    吴氏请来这个是村里的草药郎中,能耐是不及药房里那些坐堂大夫,在村上还有些名望。谁家有人不舒服,眼瞧着挨不过去都是请他来看,辨辨气色,瞧瞧舌苔,再把个脉相……反正常见的病痛都能治,重病指望不上,把个喜脉问题不大。

    大夫对他自己也相当自信,一听这话没好气道:“你既不信请我来干啥?”

    吴氏嘿嘿嘿。

    “信!我信我信!我这不是高兴吗?”

    大夫说摸着脉象还浅,怀上时间应该不长,这阵子不太稳当要吃好多休息少受累,劈柴挑水割猪草这些活不能再干了,烧个饭喂个鸡倒是还行。

    “大夫你说啥呢?我以前就没让三媳妇劈过柴挑过水,她怀上了我还能刻薄她?”

    吴氏准备去给大夫拿铜板,人家摆手说不用了,只不过帮着把了个脉还收什么钱?看他不要钱,吴氏转身就去墙边抱了个冬瓜出来,这冬瓜昨个儿才摘的,个头不小,又很新鲜。

    “大夫你家里种的地不多,你拿个瓜去吃。”

    这回他收了,他本来已经把草药篓子背上,这会儿又放下来,把里面装的全挪出来,将冬瓜放在下面,再把草药放回去。都放好之后才重新把篓子背上,同吴氏告辞。

    看他走了,吴氏一脸喜色转过身,回到姜蜜跟前,看媳妇还一脸不敢相信,就瞅着她肚子笑眯眯说:“算起来就是收稻谷那段时间怀上的,三郎本事还是大,从你们成亲他在家的日子加起来也不多,这就有好消息了。先是陈氏怀了二胎,你也怀了,咱家双喜临门,好啊!”

    吴氏说要去杀鸡,炖锅汤来给姜蜜补身体。

    姜蜜本来还一脸喜色捧着肚子,听到这话站起来说算了:“我吃糖水蛋就行,下蛋鸡就这么杀了多可惜。”

    “你别抠,大夫都说要吃好。”

    “咱家从前个月起天天都是白米饭,鸡蛋也吃了不少,生活够好了。”

    “媳妇你别跟我争,你现在是双身子,一个人吃两个人补。鸡杀一个不值得心疼,反正天冷起来它们就白吃食不下蛋了,全杀来吃肉也没啥,明年开春我再去抱。”

    “鸡崽抱回来也要三四个月才养得大,五六月间才会下蛋。”姜蜜这么咕哝一句,吴氏问她在说啥?没听清楚。她赶紧摇头,“没说啥,我听娘的。”

    吴氏就喜滋滋往鸡圈去,走了两步想起来让她回屋歇着,说鸡汤炖好了再喊她喝。姜蜜听婆婆安排回屋去了,她坐在床沿边还觉得不真实。算起来进门正好一年,虽然已经有一年时间,和相公实际相处就连半年都没有,她竟然怀上了!姜蜜低下头,伸手摸摸这还平坦的肚子,哪怕最近已经有各种怀孕的反应,她还是感觉不真实。

    姜蜜一会儿想到卫成在家时他们亲热的片段,一会儿想到再等八个月孩子生下来之之后的场景,甚至都在琢磨它是男是女,该取个什么名儿……

    想得正入神,就听见母鸡挣扎叫唤的声音,不多时候又没动静了。

    吴氏动作是真快,这就给鸡抹了脖子,鸡血放了一大碗,灶上烧了一大锅水准备烫毛。

    姜蜜平常忙习惯了,一时还闲不住,让她歇在房里等吃饭她怪难受的,就从屋里出去,迈过门槛到屋檐下。吴氏放了个木盆在院坝上,已经放过血的母鸡被它暂时扔在盆里,人却不在跟前,她在灶屋门口守着等水开。姜蜜刚出来,吴氏就注意到了,问:“咋的?是不是饿了?我给你打个蛋吃点儿垫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