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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节
    “不是,江苏的。梁丘云拍《狼烟二》曾经去过我老家拍外景。今天听我姨说,她们街道有四个小伙子在北京被抓了,不知道犯了什么大事,公安局都来人查到家里了。”

    “你说的和梁丘云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听我姨说的。她说那四个人有一个曾经去《狼烟二》剧组干过群众演员,和梁丘云特别特别像,个儿又高又壮,在老家被人认错好多回。我不是说他们被抓和梁丘云有什么关系,因为我一直听说他拍戏不用替身,靠这个名号打遍全世界,但今天听我姨说起这么个事,我觉得这一切很值得怀疑啊,真的会有身价这么高的大明星拍戏不用替身吗?”

    “不可能吧……”

    “兄弟,你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吗?你这可是惊天大料啊,一不小心梁丘云的公司会告到你破产的,涉嫌诽谤了。”

    “层主,我北京公安的哥们儿告诉我梁丘云今天被带到公安局调查了,我相信你说的话,而且以我哥们儿的语气这个案子绝对不小。”

    这么晚了,肖扬还在公司的地下练习室里待着。巡演排练的第一天,团队所有工作计划都被打乱了。郭姐说,周子轲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参与排练,巡演前几场估计也到不了,目前确定下来的只有最后一场他“一定”会到。

    肖扬和罗丞对很多事情早有预感,一方面周子轲在 kaiser 混了三年,所有的工作热情都放在和汤贞老师有关的事上,另一方面汤贞老师在 mattias 的合约即将到期,到那时候,周子轲就没有任何理由继续留在亚星娱乐了。

    周子轲迟早会走,这是 kaiser 所有人的共识。跨团和汤贞老师重组 mattias 多少是一步好棋,那么然后呢?走之前为歌迷献上最后的九人舞台,完全体的表演,对 kaiser 广大的歌迷来讲同样意义重大。

    但是很多事不能勉强。周子轲是谁啊,嘉兰塔的少爷,帝国的继承人,他有太过广阔的未来。而对肖扬他们来说,被周子轲始终忽视的 kaiser 才是他们的未来,是他们所珍惜的,重视的,也几乎是唯一的那么一个未来。

    出道到现在,除了第一年,周子轲几乎没怎么在舞台上出现过。八个人在舞台上演出早就成了习惯,也是遗憾。正因为如此,整个团队才如此重视今年的演出。重新做了编舞,重新分了part,甚至为了减少子轲的工作量,增加了 mattias 经典金曲联唱的环节。kaiser 出道队伍最灿烂的光辉,被经纪公司亚星娱乐精挑细选出来的九个最闪耀的男孩最后的合体舞台,希望所有观众都能记住。

    “我不知道郭姐是什么意思,”深秋时节,肖扬还穿着件背心,他的金色头发湿透了,全是汗,肖扬对罗丞压低了声音讲,右手还比划着数字,“我们前几场排八人,最后一场排九人?时间来得及吗三个半小时排两个版本?”

    “应该可以。”罗丞说,多少有点安抚肖扬的意思。

    肖扬脸色不太好看:“多少次了我们迁就他。今年从多久以前就宣传他要来,巡演一定是完全体。到时候歌迷再失望,又要骂,我看这么来来回回说话不算数歌迷又要跑光了,反正说话不算数的是‘kaiser’,不是‘周子轲’。”

    “不会的,”罗丞说,双手揣在裤兜里,罗丞笑了,“歌迷们应该都有心理准备。”

    肖扬低下头,也笑了笑,用板鞋鞋底在地板上磨蹭。

    “不过今年,确实九个人的编舞更好看……”罗丞多少猜到了肖扬的心思,点头道,“子轲也不是故意的。”

    “他到底是不是真受伤了?”肖扬抬起眼来,问。

    罗丞眨了眨眼睛。

    肖扬不问了,低下头,继续用鞋底擦地板。

    “雪松呢?”罗丞说,“他怎么还没来?”

    “去拳馆了,”肖扬说,回练习室去,“待会儿让他捎点儿外卖过来。”

    易雪松穿了件连帽衫,一只耳朵里塞着一个运动耳机的耳塞,两只手提着肖扬要点的外卖,从入口台阶下来了。

    “他们还在训练……”易雪松说着,回头不知道看谁。

    肖扬耳朵尖,一听见易雪松的声音就从练习室里出来了。

    他一双眼睛睁大。

    “前辈??”肖扬愣了,看了看易雪松身边的人,又看易雪松,“怎么这么晚到这儿来了?”

    祁禄穿得单薄,连帽衫的帽子拉上来了,看上去极为低调,他背后背一个袋子,里头装着拳套。

    一看到肖扬问候他,祁禄笑了笑。他随便朝周围看了看,看亚星娱乐这片没有其他人在的地下练习室。

    易雪松把手里外卖交给罗丞几个人,肖扬到他跟前,还抬头看他,易雪松低声说,他在拳馆偶然遇到祁禄前辈,一个人在打拳:“他好像没什么事,也不用照顾汤贞老师了,我看他一直一个人,问他要不要到公司来,他就来了。”

    汤贞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清晨时分,他一个人低头发短信。

    祁禄在短信中说,他昨天晚上在公司练习室遇到肖扬他们几个人,正在为巡演排练。

    “他们练得怎么样?”

    “进度有些慢,好像时间挺紧的。”祁禄说。

    “你现在还跳舞吗?”汤贞问他。

    “好久不跳了,”祁禄回道,“昨天看他们跳,动作都挺难的。”

    “记得你以前什么都会跳啊。”汤贞发了一个笑脸过去。

    “周子轲和你在一起吗?”祁禄问。

    汤贞回头朝门里看了一眼。

    “小周的姑姑们来了,和小周在说话,我出来了。”汤贞回道。

    “感觉你心情不错,”祁禄回道,“看来他没出什么大事。”

    祁禄不知有什么事,短信和汤贞聊了几句就没再继续了。汤贞坐在椅子上,抬眼瞧朝阳下的山丘绿野,银杏林是金色的,远方的湖面看上去也是金色。

    吉叔从门里走过来了。也许看汤贞的背影有点孤单,又拘谨,吉叔从身旁佣人手里拿过一条毛巾,解下系在红酒颈上的红色丝带,他走到了汤贞背后,绕到椅子前面。

    汤贞本来自己坐着发呆,一抬头,看到吉叔站在自己身边,吉叔叠着手里的毛巾,用丝带一系,变成一只小泰迪熊,戴着红色小领结。吉叔把这只小熊在汤贞面前摇了摇,然后送给了他。

    第198章 日出 17

    一直回到小周房间里, 汤贞还抱着小熊。周子轲从楼下上来了, 也看不出姑姑们和他谈了些什么。也许人寄住在家的屋檐下,有些事就无法回避了。

    一看到汤贞怀里的熊, 小周问:“吉叔给你的?”

    汤贞把熊拿起来,像吉叔对他的那样,在小周面前摇了摇。

    小周笑了,把门从背后关上。小周搂过了汤贞来,进门先亲了好一会儿, 亲到能平复他听了一上午念叨的不愉快。

    “温心把你的行李送来了,”小周对汤贞说, “去拆开看看。”

    汤贞昨天才第一天住进周家大宅,什么都没准备,洗漱用的都是客人一次性套装。也许周子轲原本打算带汤贞搬到别的小天地去过二人世界, 眼下却不再有这种必要了——说到底, 周子轲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再怎么叛逆, 去车里过夜都无所谓。

    可和阿贞一起来到这里, 不仅周子轲自己是个病号,要人照顾,他仍要好好照顾、保护着大病初愈的阿贞。

    温心和祁禄都没过来, 周子轲不在的时候,家里起码还有吉叔这样的老爷子,能将阿贞当作自家的小孩一样看待。今早吃早餐的时候,长姐也一直在和阿贞聊奶粥的煮法, 周子轲坐在旁边,虽然没吭声,但听到阿贞一句一句回忆以前做美食节目时研究的食谱,长姐时不时在一旁提点着,看来早背过了节目了,周子轲开始觉得以前对姐姐实在太过于疏远了。

    温心给汤贞当了那么多年助理,行李箱打包得让周子轲看了都觉得挑不出任何毛病。汤贞拿出换洗衣物,拿出自己的药来,周子轲伸手过去,接过汤贞的牙刷、牙杯,他走进浴室,亲手放在了自己的牙杯旁。

    从二十年前,周子轲刚刚学会跑,就开始站在镜子前自己一个人刷牙了。

    二十年后,居然也会有别的牙刷摆放进来,和周子轲的紧紧挨在一起。

    汤贞举起浴衣,拉开浴室走廊上的衣柜,还没来得及挂进去,就被小周把他的手拉住了,小周把他拉进浴室里。

    浴室大得很,地板镶嵌着鱼鳞纹的陶瓷砖,在阳光里熠熠生辉。浴室门里有根立柱,柱身镶嵌了厚厚的皮垫,绘制了弹奏竖琴的阿波罗故事画,大约为了防止小朋友到处乱跑,撞到柱子。

    汤贞被小周拉到了柱子前,握住了肩头站好了。小周站在他面前说:“看我。”

    汤贞看他。

    周子轲盯着汤贞的发顶,又盯柱子上斑驳的阿波罗旧画,他可以根据树叶来估算高度。“还不如我十四岁的时候高。”他说。

    周子轲从小习惯了看和自己一样高度的东西,很难注意到身边其他的人。他太有优越感了,高度都配合着这种目中无人。

    阿贞在他怀里说,演戏、练舞,基本功练久了,都不会长太高的。

    周子轲垂下眼,双手捧住阿贞的脸。他心甘情愿低下头了,去配合他喜欢的人。

    他抱的不是一棵月桂树,是活生生的会呼吸的阿贞,是会为了身高这种事试着自我辩解的阿贞,阿贞靠在他怀里,也抬起手想抱周子轲,又怕碰到他的伤口。

    从他们在一起以来,好像是头一次,连续两天了,两个人在一起,做不了多亲密的事,周子轲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爽。

    养伤的日子普普通通,没什么波澜,周世友一早出门开会,周子轲在这个家里更没人能管得了了。中午他和汤贞两个人在楼上小饭桌吃完饭,午后阳光正好,周子轲提议去附近跑马林地走一走,透透气,汤贞却把枕头抱在怀里,认真道:“小周,你要多卧床休息。”

    “卧床休息”,周子轲讨厌这个词,好无聊。他抬起眼看汤贞,觉得汤贞如今管教起他来也没什么说服力。

    好好一个人,躺床上,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够翻身,只能平躺着,怎么有这么遭罪的事。周子轲耐着性子,躺进被窝,听汤贞在他耳边摆弄来摆弄去,一会儿给他放音乐,一会儿用平板电脑找电影,甚至搜索最近的球赛,想方设法给他解闷儿。

    周子轲一开始枕在枕头上,后来枕在阿贞的大腿上,阿贞念了几行手里的故事书,又放下书不念了,周子轲抬起眼,感觉阿贞弯下腰来,在周子轲鼻梁和眉心亲了亲,又亲他的嘴唇,像羽毛擦过去,努力哄他睡。

    周子轲闭上眼睛了,手抬起来攥住了阿贞的手。阿贞抱住他的头,这么陪着他。

    吉叔知道子轲年轻,体格也好,有什么伤养一养好得飞快。他担心的也正是子轲太年轻了,自恃身体好,耐不住寂寞,一天到晚沉不下心养伤,迟迟不恢复,再留下什么后遗症来。中午吉叔就听佣人说子轲好像要去跑马林地散步,他正愁怎么劝呢,下午上楼去一看,子轲居然午睡了。

    阿贞坐在床头,听着耳机里的伴奏带,默念温心送来的 mattias 演唱会歌词本。吉叔从外面轻轻推门进来,也许是过去照顾独自一人的少爷习惯了,老人抬头,先是看到了阿贞,然后看到枕在阿贞腿上,在阿贞怀里睡着了的子轲。

    子轲有了依靠了。吉叔眼神停顿住,他手扶着门把手,感觉有点抱歉,手轻脚轻地退出去了。

    周子轲睡了一下午。他虽说精力充沛,可连着几个月,甚至近一年,他很少有睡好的时候。

    “小周?”

    有轻柔的吻印在他脸颊上,蹭在他的额头上。周子轲睫毛动了动,睁开眼睛了,他看到阿贞近在眼前,阿贞吻他,把他唤醒。

    晚餐也是佣人从楼下送上来的。周子轲吃着饭,咀嚼的时候明显觉得身体没有那么不舒服了,起码不会咽一口菜就疼。阿贞坐在他身边,帮他擦手,给他盛汤,夹桌子对面远一些的饭菜——吉叔生怕子轲没胃口吃饭,营养补充不够,弄了一大桌子菜肴,也就是老爷子不在家才会这样,如果被周世友看到了,十有八九又要讲他太浪费。

    周子轲低头吃着饭,也看着饭桌,嘟囔了一句:“做太多了。”

    饭后,周子轲说什么都要出门去走走。汤贞穿了温心带来的一件厚外套,苗婶从衣帽间里给子轲拿出来好几件衣裳,从夹克到羽绒服,应有尽有。周子轲不在家里的这些年,家里永远给他备着衣服,等他回来。苗婶大概觉得子轲从小是个小帅哥,嫌弃羽绒服,正要收起来,却看着子轲走过来了,伸手拿过那件羽绒服的袖子攥了攥。“谢谢苗婶了。”他低头说,把羽绒服拿过去。

    苗婶抱着怀里的衣服,一下儿愣了。“哎呀,谢我什么呀??”苗婶哭笑不得道,看吉叔,又看眼前这么高的大小伙子。

    周子轲胳膊抬起来有点儿别扭。他站在门边,让吉叔和阿贞帮他把羽绒服穿上了。受了伤,本来就血流不畅,手有点冷。快到冬天,山里更冷。周子轲低下头,看着阿贞握着他的手帮他理好袖口,阿贞小心对好他的羽绒服拉链,一直拉起来到下巴处,阿贞抬起亮亮的眼睛看他,把周子轲鼓鼓囊囊地包好了。

    门外天黑了,幸好灯多,不会看不清路。周子轲握着阿贞的手,两个人慢吞吞下了楼梯。车道上没有人,没有记者、狗仔、粉丝。周子轲说:“阿贞。”

    “嗯?”

    周子轲低下头,看到阿贞的头发在脑后梳好了一把,藏在外套领口里面。阿贞会在苗婶他们面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等我这次伤好了,”周子轲说,“找个房子,你把家搬过来,我们正式一起住吧。”

    汤贞始料未及,抬起头看小周。

    周子轲继续往前走,也许是羽绒服很暖和,他感觉不到肋骨的疼痛,只觉得自在,舒服,有点飘飘欲仙的感觉。

    也可能是下午睡多了。

    搁在几个月前,周子轲大概怎么也不会相信,他居然会在这个家里觉得自在,舒服。

    “你也想想,”周子轲低头对阿贞说,“想住在哪里?”

    汤贞根本没想过这种事,没想过要搬家。

    “你和我的公寓都太小了,”周子轲低头道,“以后怎么住。”

    他们沿着车道离开了大宅,踩着地上凋零的银杏叶,手牵着手,一路步行走到了湖边。

    无论是汤贞的公寓,还是周子轲的,留下的似乎都是一段偷偷摸摸恋爱的回忆。那个时候,他们能在一起过夜就觉得很幸福了,躲在卧室里,甚至衣柜里,在地库的车里,没嫌过小的。

    周子轲远望着湖上倒映出的月色,忽然说:“我爷爷好像留给我一个房子……”

    汤贞在一边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