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生的种种记忆，不时从那乌光内迸射出来，化为一幕画面，迅速消失，又滋生出全新的画面，再次碎芒消失，像是永不休止。

    气团时而剧烈膨胀，时而收缩，时而拉长为聂天的虚魂形态，时而分离为破碎残魂，再重新聚拢。

    与此同时，他丹田灵海内，一个接着一个的灵力漩涡，又接连融入。

    “咔嚓！”

    又是一块灵玉，因耗尽了灵力裂开来。

    他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地，又以新的灵玉取而代之。

    一直以来，他都只是知道凡境的进阶，会令精神力发生蜕变，凝为魂力，形成真魂。

    可丹田灵海会发生何种变化，他其实一无所知。

    现在，他终于明白，先天境向凡境的突破，九个灵力漩涡会融为一体！

    他的师傅巫寂，在他从炼气境跨入后天，后天到中天，中天到先天时，都没有和他讲述过，每次大境界的进阶，中间会发生什么。

    巫寂刻意瞒着不说，让他不清楚突破的过程，就是想要让他自己去细心琢磨体会。

    巫寂告知他，等他境界水到渠成进阶时，该发生的，总会发生，根本不需要他提前知晓什么。

    华暮，甄蕙兰等人，都是他的长辈，可也没有人和他说过，每次境界突破的过程中，将会发生什么变化。

    或许，他们都以为，巫寂早已告他一切细节。

    他也曾询问过巫寂，巫寂只说，不告知他境界突破的过程变化，就是他巫寂教导徒弟的一种特殊方式。

    而他，也通过房晖、常森等人，知道他师傅的教徒之术，被整个离天域认可。

    所有离天域的强者，明里暗里都认为，巫寂乃是修炼之道最好的引路人，这让聂天也选择相信巫寂，不再多问。

    巫寂的说法，也证明他没有错。

    聂天每次突破，事前都不知会发生什么，就是因为一无所知，他突破时会极为小心谨慎，密切关注着境界突破时，发生的一切细微变幻。

    就是因为他不知道突破的方向，不知道会发生何种变化，他只能揣摩着，细细观察着，唯恐会出现大乱。

    一块块灵玉，在他脚下碎裂开来，化为凡石。

    他的九个丹田灵海，也逐渐完成融合，凝九为一。

    丹田灵海的融合，令他脑海始终刺痛着，那气团也在无止境地，发生着各类剧变。

    每次剧变，他的精神力就会一缕缕精炼糅合着，化为一丝魂力，永久烙印在气团。

    渐渐地，聂天的灵魂，似已完全沉落于那气团。

    气团，仿佛成为了他灵魂的归属，烙印在气团内的一缕缕魂力，像是变成他灵魂的皮肉筋脉。

    他麻木地，一块块地消耗着灵玉，灵魂慢慢变得恍惚，诸多经历，境界感悟，周而复始地闪现出来。

    漫长的进阶之路，最终还是结束了。

    波澜汹涌的丹田灵海，渐渐恢复平静，九个灵力漩涡融合为一，只剩下一个。

    那个灵力漩涡，和被融合的九个灵力漩涡相比，没有太多变化，只不过多出了一物。

    那是一个拳头般大的丹丸，丹丸漂浮在灵力漩涡中，呈透亮的液态化。

    浮动在漩涡内的丹丸，是由磅礴的灵力，一次次精炼后，化为液体凝结。

    丹丸中，液态灵力潺潺流动，玄妙莫测。

    “这是……灵丹。”

    根本不需要猜测，只是看着那丹丸，他就仿佛知道此物的名字。

    灵丹的形成，似乎就意味着，他丹田灵海的剧变，彻底结束了。

    他念头一动，便有一缕缕灵力，如溪河般飞出，注入筋脉，他能随心所欲地借助灵力，去动用各类以灵力催发的灵诀，形成灵力光罩，庇护血肉，赋予他无穷战力。

    他吸纳手中灵玉，汲取的灵力，依然会渗透向只剩下一个的灵力漩涡，经过凝炼之后，融入那颗灵丹。

    他又看向火焰漩涡、草木漩涡和星辰漩涡，旋即就注意到，那三个漩涡，隐隐围绕着灵力漩涡飘动着。

    那三个含有不同属性的漩涡，和沉落着灵丹的漩涡，似乎有了某种呼应。

    火焰漩涡、草木漩涡和星辰漩涡，并没有相互融合，也没有结为灵丹。

    它们保持着原状，一时半会，聂天也瞧不出奥妙。

    他又将注意力，转移到灵魂识海，然后就生出意识回归的感觉。

    似乎，他先前对丹田灵海的瞩目，都是从灵魂识海内，那灵魂气团发起。

    那是他的真魂……

    眯着眼，用心感受了一下，他很快就明悟过来，他以前散落于灵魂识海的记忆、灵魂印记，力量法决的认识感悟，都汇聚在真魂之中。

    真魂，和液态化的灵丹截然不同，真魂是虚幻气态的。

    他的真魂，目前只是一团，并非和本人一样，为灵魂虚体。

    他听人说过，强大炼气士的真魂，不但和本人一模一样，而且清晰异常，能脱离血肉，显现于体外。

    可他此刻的真魂，只是气团状，压根不是如别人所说的那样，和本人一致。

    “凡境的真魂，应该就是如此，只有等境界再次提升突破，到了玄境、灵境以后，真魂才会衍生出全新的变化，成为清晰的灵魂体。”

    思索感悟着，他将意识缓缓沉落，融入真魂。

    然后他就注意到，他的真魂深处，存在着一个灵魂印记，那个灵魂印记，是他一生记忆、感悟的结晶。

    一缕缕魂力，将那灵魂印记包裹着，以灵魂印记为核心。

    一个念头滋生，魂力就被意识催动糅合着，能飞离出灵魂识海，探知天地。

    以前，他延伸出脑海的，只能叫做精神意识，以精神力催发。

    现在，飞逸出去的，才可以被称呼为灵魂意识。

    一缕灵魂意识飞出，他闭上眼，立即发现灵魂意识能离他极远极远，比精神意识的感知范围，不知远了多少倍。

    不但如此，灵魂意识的感知，让他生出正在以天眼窥探天地的感觉。

    这种感觉，比精神意识的探察，不知清晰敏锐了多少倍。

    收回灵魂意识，他又注意了一下，发现那九颗闪耀的碎星，倒是没有太大变化，还是点缀在灵魂识海内，如微亮的星辰，悄然闪烁着。

    他对那九颗碎星的了解，其实并不多，他往常也只是用来凝结天眼。

    此刻，他再次动用那碎星魂力，融入自身的精神意识，又去缔造为天眼。

    九只天眼，迅速形成，漂浮向八方，快到不可思议。

    一幕幕天眼所见的画面，立即映照在真魂，他能瞧见古老祭台的细微纹理，能看到十里之外，擎天巨灵显露在外的巨臂，指头上的指纹。

    天眼和他之间的联系，变得更为紧密，天眼能洞察的极限范围，同样也拉远了数倍。

    “灵丹成，真魂现，凡境！”

    ……

    第六百九十七章 平静无波

    裂空域。

    一点火芒，骤然在那片生命禁地凭空闪现。

    火芒膨胀着，引发急剧空间波荡，一条条细密的空间缝隙，悄然滋生出来。

    其中一条空间缝隙，缓缓撕裂，火芒突然沉落，令那条空间缝隙再次凝炼，变幻为一条稳定的空间通道。

    “咻！”

    聂天倏地从中钻出，抬手一抓，火芒化为血核，逸入他的储物戒。

    “裂空域。”

    聂天咧嘴一笑，释放出灵魂意识，聚集为九只天眼，准备洞察周边气息。

    一束火焰流光，从遥远域外飞逝而来，被这片生命禁地牵引着，悄悄改变着运行轨迹。

    聂天心中一动，周身陡然闪烁着明熠星光，他的灵魂意识，也在顷刻间，锁定了那一束火焰流光。

    那是即将坠落的一块巨大陨石。

    这片区域，千百年来，始终存在着未解之谜，时常有域外的陨石，划过裂空域时，被吸引着，强行改变了轨迹，坠落于此。

    从没有人知道，为何那一块块天外陨石，都会被此处吸引，会纷纷落入此地。

    “星落！”

    念头一动，聂天依照他感悟的，第一枚碎星印记的秘术，施展奥法。

    他体内的星辰之力迅速流失，他的一缕缕灵魂意识，汇入点点碎星的星魂，如铁线钢丝，牢牢锁定那即将坠落的天外陨石。

    这一刻，他仿佛死死缠住了那块硕大的天外陨石，能依照自己的心意，将其坠落轰击在任何一处。

    “落！”

    红艳艳的流星火光，轨迹再次发生巨变，根据聂天的灵魂指引，就在他不远处的一个空地，轰然坠落。

    大地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那片区域被砸开一个巨坑，火光四溢。

    “一块天外陨石，带着恐怖的冲力，要是轰击在某个人的身上……”

    聂天神情震动，他相信这块飞逝轰落的天外陨石，别说是冲击在炼气士身上了，就算是砸在天宫那座曾经巍峨的宫殿，也会给予其重创。

    以前，他就领悟出星落的施展方式，可那时他境界不足，星辰之力有限，精神力也尚未蜕变魂力。

    这也导致，他虽感悟了星落牵引天外陨石的秘法，可真正施展起来，却有种束手束脚，余力不足的感觉。

    如今，他成功跨入凡境，灵丹凝结，真魂催生，再次动用星落，就变得轻松许多了。

    九只天眼，像悬浮虚空的天神之瞳，俯瞰着大地，细密感知搜查着这片陨石坠落之地。

    “咦！”

    半响后，他通过一只天眼，竟然瞧见了李琅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