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时求他帮忙的时候,没有旁人在场是么?”杜鹃问。
田贺良点点头:“我最后悔的就是这事儿,确实是我自己也有欠考虑的地方,当时就我们俩,周围路上人都不多,也没个见证。买彩票光是中了奖兑奖的时候要实名,买的时候又没有实名这一说,那彩票还是祝俊浩亲手买的,我说都说不清,但是我发誓我一句也没撒谎,真的是他偷了我的彩票,抢了我的奖金!我做梦都想着中大奖,得点钱,没想到终于实现了,结果遇到这么个混蛋!”
说着,他竟然抑制不住自己内心里面的难过,失声痛哭起来。
杜鹃和唐弘业都有些错愕,田贺良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心思细腻、感情丰富型的男人,相反,他的外表看起来颇有些粗线条,这样的一个人,说着说着话忽然就哭起来,还哭得特别伤心,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让人看着实在是很别扭。
杜鹃看他哭成这么狼狈的模样,鼻涕流了出来自己都还没有察觉,赶紧拿了面巾纸给唐弘业,让他帮忙递过去,唐弘业把面巾纸塞到田贺良的手里,田贺良也没有顾忌那么多,接过纸巾响亮的擤了擤鼻涕,又抽抽搭搭了一会儿,才总算是稍微平静下来那么一点,至少眼泪算是止住了吧。
“我说,兄弟,不是我笑话你,这事儿确实换成是谁都得生气,但是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哗哗流眼泪,鼻涕一大把……是不是有点不值当?”唐弘业有些无奈的看了看田贺良,开口对他说。
田贺良刚刚哭过,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他并没有因为唐弘业的话而流露出什么不快的情绪,而是摇摇头:“你不懂,你们都不懂……我失去的不是这一笔奖金,我失去的是我整个的人生计划,我原来一直以为我自己实现不了,结果忽然之间天上掉馅饼,我的彩票号码中奖了,又把希望给了我,结果现在祝俊浩偷走了我的彩票,就等于是把我刚刚觉得有希望事先的人生计划有都给全盘砸锅了!这种大起大落,给了希望之后又绝望的感觉,实在是太让人崩溃了!”
“你什么人生计划啊,成败就全在这一笔奖金上了?”唐弘业疑惑的问。
“我的人生计划,是尽快结婚生子,”田贺良回答道,“我今年都已经32岁了,虚岁就是33岁,跟我年纪差不多的,要是进度快一点,孩子小学搞不好都快毕业了!但是我呢?我到现在连婚都结不成!我有女朋友,但是她家里头不同意她跟我结婚,一个是嫌我比她大了六岁,太老了,另一个就是嫌我家里头底子不够厚,自己的工作也不体面,收入也不怎么高,说我胸无大志。”
“我冒昧问一句,你到底是个什么工作呢?”杜鹃趁着这个当口赶忙问一句,本身一个在居民小区里租民房该做办公室的公司,规模和实力就值得商议,方才在他们的那个办公室里面,杂乱的工作环境也让人很难辨别对方的工作性质。
田贺良被她这么一问,脸又有些泛红了,看起来颇有些尴尬似的,支支吾吾了一番才回答说:“我……我是一个客服,电话客服,就是那种对着单子打电话发掘潜在客户的电话客服。我在我们公司算是资历很老的了,我们经理说只要我好好表现好好干,他如果选择给谁升职的话,肯定首选就是我。”
杜鹃点点头,那种电话客服的确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种类,虽然说他们工作也是蛮辛苦的,但是被他们电话联系的所谓潜在客户往往却并不领情,也不愿意给他们什么好态度,原因很简单,一来莫名其妙的被推销电话打扰了工作生活,很多人都是不喜欢的,二来自己的联系方式甚至姓名和更多的个人信息,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就被一个陌生的话务员给掌握了,打电话过来有名有姓的向你推销兜售,这种个人隐私被泄露的愤怒,最直接的就是从电话接听者那一段,直接发泄到了打电话的电话推销员身上。
并且更重要的是,做这种工作,工资收入往往和工作量是不成正比的。尤其方才田贺良所在的这家公司,看起来实力实在是不怎么雄厚,想必工资待遇也不会有多么的优厚。也难怪田贺良女朋友的家人不看好他的前景。
虽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职业本身是不存在贵贱之分的,但是不分贵贱的职业,却有着天差地别的收入差异,职业无贵贱,生活开销确实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所以很多家庭会对子女的择偶做出这种现实的考量也是在所难免。
“我女朋友他爸爸说了,只要我能拿出来二十万彩礼钱当首付,定个房子,他就同意我女朋友嫁给我,其余的结婚啊装修啊什么的,他们都可以帮忙,但是就是这当彩礼的二十万首付款,那是一点是绝对没有商量余地的,我能做到,他就松口,我要是做不到,我女朋友今年也二十六岁了,他家里说给我一年的时间,要是做不到,就必须分手。我女朋友哭了好多次,后来也被她爸妈说的有点松口了,跟我说她也想过稳定的生活,不想租房子过日子……”
田贺良抹了一把脸:“我明白,想要娶媳妇儿,那不能头顶上连块瓦都没有,但是我家里头确实困难,我自己工作以后一直拼命攒钱,除了每个月预留出来的彩票基金之外,我自己连衣服都不怎么买,吃的就是什么便宜吃什么,但是这好几年了,加上家里头赞助的,我也就才攒了十万刚出头,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上哪儿一下子再攒十万去?所以我原本真的以为没有希望了呢,这个时候忽然彩票就中奖了!正好是小十万块,把这个添上,我就够女朋友家要求的二十万彩礼了!我是个男人,跟一个小姑娘恋爱了那么久,能不喜欢么!能不爱么!能不想把她娶回家去当老婆么!结果被祝俊浩这么一搅合,本来是要变成我老婆的人,硬是得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跟我分手,然后嫁给别人,我能受得了么?!”
说着,他又一次情绪失控,两只手捂着脸哭得别提多伤心了。
这一次杜鹃和唐弘业谁都没有吭声,唐弘业又给田贺良塞了一张面巾纸,两个人就站在一旁让他尽情的哭一哭,发泄一下心里面的委屈和难过。
不管怎么说,这种大起大落的感觉恐怕都不会特别好,一般人被别人贪了小十万奖金的彩票估计都会暴跳如雷,毕竟不是一笔小钱,更何况因为这小十万,田贺良与心上人结婚成家的人生计划,可以说是到了手心里,一眨眼又从指缝之间溜走了,不管是换成谁,恐怕都会一样的感到崩溃。
唐弘业和杜鹃事先也没有想到田贺良与祝俊浩关于彩票的纠纷里面,还牵扯到了这么重要的一档子感情问题,甚至可以说是人生大事的问题。
两个人心里面也因此而有了同样的考量。
第二十章 撒谎
不但私吞了彩票中奖的近十万元,造成了田贺良的经济损失,还因此可能导致田贺良的婚姻落了空,这样的理由,是不是足够让他仇恨祝俊浩呢?
祝俊浩和男性死者的背影身形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匆忙之中倒也属于能够弄混的类型,按照现场的痕迹结果,凶手在实施杀人计划的过程中,应该是并没有进入房间里面的,而是在房门口迅速的完成了操作。
那么谁又能保证,这里面会不会存在着某一种认错人的乌龙呢?
这种事谁也说不准,毕竟很多事其实归根结底都只是一念之间的问题。
田贺良哭了一会儿,总算是慢慢的平复下来,估计是实在太苦闷了,现在终于有一个途径可以宣泄一下情绪,哭过之后,他整个人并没有流露出什么尴尬或者局促来,反倒是看起来更放松了一些。他的鼻子被纸巾擦的有些发红,饶是整个人的相貌略显粗犷,也还是给人一种怪可怜的感觉。
“那祝俊浩不肯承认帮你买过彩票,你有没有找他理论过?”唐弘业看他已经彻底的稳定住了情绪,不再哭哭啼啼了,便继续按照主题询问下来。
“我不是说了么,他不认账,躲着我,我能不找他么!高低也是那么大的一笔钱,我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被人给当了傻子吧!”田贺良委委屈屈的回答说,“我把他平时能去过的地方都给找了一遍,他肯定是存心躲着我,我这心里头都急死了!他要是不把彩票给我,自己跑去兑了奖,我就更不指望能把钱给要回来了!一张彩票那么简单的一点事情他都不认账,那么老多钱,他能给我?”
“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兑奖呢?怎么确定的?”
“我也是猜的,因为他不承认之后,我请了几天假,天天在兑奖中心门口等着,我就想等他去兑奖的时候逮着他,好好的跟他说道说道!结果我一口气等了三天半,他都没出现,所以我估计他是没敢这么早就去兑奖。但我也就猜他现在还没兑,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给兑了也难说,毕竟我还得上班,也不可能工作都不要了,就天天的蹲在兑奖中心门口等他。”田贺良说起来仍有些气闷。
“他住处你也去找过了么?没找到人?”杜鹃问。
田贺良立刻就摇了摇头:“没有,我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你连他平时活动的场所都已经找个遍,就没打听打听祝俊浩住在哪儿?”
“那能一样么!”田贺良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似的说,“他平时在外面瞎胡混,别人问他从哪儿来啊或者要去哪儿啊,他肯定就告诉人家了,久而久之大家伙儿就都知道个大概,我一问不就问出来了。他跟我们这些人的交情都不深,平时也没谁有可能开口就打听别人家住在什么地方去,不知道不也正常么!”
“那我们要是知道他家的住址,告诉你,你要不要?”唐弘业问。
田贺良摆摆手:“不要不要!有什么用!你们要是能从他家住处把他找到,不就不用过来找我打听了么!而且我最近工作这边也挺忙的,哪有空去找他。”
“那我看你这彩票好像还是不怎么着急往回要啊!”唐弘业皱了皱眉头。
“怎么不着急啊!我不着急给我上火成这样!我都好多天没好好吃过一顿饭了,晚上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那是一大笔钱啊,换成谁,谁能不着急!”田贺良对唐弘业的质疑感到非常的不高兴,不由自主的语气就重了起来,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赶忙收敛了语气,缓和下来才又说,“那着急我又能怎么样呢?难道我还能跑去满世界的找他?找到他他也是耍无赖,那我还能找一群流【hx】氓【hx】混混什么的堵着他打他一顿?那我不就犯错误了么!我可是最遵纪守法的人,那种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就算是要,我也是得自己想办法。”
“哦,好说好商量的,祝俊浩不怕,找人震慑他一下呢,又容易犯错误,所以你不愿意做。那你打算想什么办法往回要你的彩票?”唐弘业挑眉又问。
田贺良的脸有些红了,憋了半天也回答不上来唐弘业的这个疑问,最后只能用一副豁出去一样的态度,开口问他们:“是不是祝俊浩出了什么事了?所以你们现在就到处找跟他有仇有怨的人打听套话呢?你们是不是听说我跟祝俊浩因为彩票的事情闹得挺凶的,所以就怀疑我,今天是找我试探来的?”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们可没说祝俊浩出了什么事了。”杜鹃摇摇头。
田贺良哼了一声,被杜鹃这么一问,他好像反而更加笃定祝俊浩已经出事了一样:“你们当然不说了,你们要是一上来就直接告诉我祝俊浩出事儿了,我万一害怕自己被扯进去,干脆就连彩票的事儿都不承认了,那你们不就套不出来我的话了么!我跟你们说,你们找我套话真的没有用,我没把祝俊浩怎么样,我确实被他坑了,但是这事儿我也在想两全的办法,没打算违法犯罪,真的!”
“兄弟,想多了,你真的误会我们了。”唐弘业伸手拍了拍田贺良的手臂,一脸诚恳的对他摇摇头,“我们确实不是因为祝俊浩自己遇到了什么事所以过来找跟他有矛盾的人套词儿,是他之前因为一点事情把他女朋友给揍了,揍得还挺严重的,所以他女朋友报了警,我们现在要处理这件事呢。”
田贺良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吃惊,微张着嘴,瞪着唐弘业,好一会儿才开口问:“他把他女朋友给打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最近这两天的事儿?”
“哟,可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儿了,应该有好几天了,四五天估计有了,”唐弘业装模作样的盘算了一下时间,“找我们报案的时候眼睛上面都没有那么青紫了,不像她留的照片证据上面看起来肿得那么厉害。”
田贺良听他这么说,看起来似乎更加惊讶了,那表情根本已经掩饰不住。
“怎么了?你怎么看着那么吃惊?你是认识祝俊浩的女朋友,还是最近见过她?”杜鹃打量着田贺良表情的变化,在一旁问道。
田贺良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冲她摆摆手:“不认识不认识,我不认识他女朋友,我也没见过他女朋友,过去一起在投注站聊天什么的连提都没听他提起来过关于他女朋友的事儿。我惊讶是觉得这个人怎么一点人性都没有,连自己的女朋友都打,他怎么下得去手呢?!老天爷也是不公平,我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女朋友,就想踏踏实实的结婚过日子,一辈子对她好,结果老天爷把我的彩票给落到那么一个打自己女朋友的人渣手里头了!我真是不甘心!”
“不甘心就继续找,万一你比我们先找到祝俊浩了,给我们来个信儿,我们这边他的问题更大,说不定解决我们这边的事情,顺便着他为了丢卒保车,就把你那个彩票还给你了呢!”唐弘业摸出一张自己的名牌递了过去。
田贺良结果唐弘业的名片,点点头,态度似乎有点敷衍,有点心不在焉。
聊的差不多了,田贺良就和他们道了别,一路小跑的朝他办公室所在的那栋居民楼跑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唐弘业和杜鹃的视野当中。
唐弘业看他走了,伸手捏了捏杜鹃的手:“瞧你这手都冰了!走吧,咱们俩也赶紧回车上去吧!吹吹暖风,你也缓一缓,可别冻病了。”
杜鹃点点头,两个人没急着沟通方才的心得体会,迅速的离开凉亭回到了车上,唐弘业把暖风开大,杜鹃这才觉得自己周身的寒气逐渐逐渐散去,整个人终于又被温暖包围着,两只手也恢复了温度。
“你觉得方才这个田贺良,可信么?”她问唐弘业。
唐弘业摇摇头:“凑合吧,不可全信,倒也不至于满口谎话,一半一半。”
“关于彩票和他女朋友的部分,我觉得应该都是真的,如果方才那一段真情流露都是他装出来的,那这个人的演技就未免太好了一点。”杜鹃的观点和唐弘业差不多,“但是有一件事情,他绝对是撒了谎的。”
“你说的是关于他有没有到祝俊浩的家里找过他的那部分,对不对?”唐弘业一下子就猜到了杜鹃指的应该是什么,开口反问。
杜鹃点点头,两个人在这件事上想到一起去了,这也算是挺有默契的,这种一点就通的默契让她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踏实和愉快。
“嗯,我当时听他一做出回答就觉得不太对味儿了,”唐弘业继续说着他的发现,“咱们就是正常的询问一下,正常人听到这种问题之后,应该会有一个反应速度,然后是去过还是没去过的,再回答,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的就表示了否认,所以我觉得他应该是去过,并且去过不止一次。他的彩票应该是真的没有拿到手,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跟咱们控诉那么多,是为了想让咱们帮他拿到彩票,等到后来,发现咱们问他的问题好像是有些怀疑到他的时候,就立刻开始撇清了。”
“我也有这种感觉,先前对追回彩票那么亟不可待,后来又变得好像随缘了一样。”杜鹃对另外一件事也存有疑虑,“还有关于祝俊浩的女朋友,田贺良声称自己没见过,不认识,这个也应该是在撒谎的。他肯定是不仅见过祝俊浩的女朋友,而且还是在祝俊浩没有和毛雅璇起冲突之前,所以一听咱们说祝俊浩把毛雅璇打得那么厉害,显得非常惊讶。可是这样一来,就又有另外的一个疑点了。毛雅璇跟祝俊浩在打了一仗之后才离开的那个出租屋,然后就去了她的朋友家,一直就没有回去过,这一点是可以得到证实的,那田贺良他见到过的到底是不是毛雅璇,如果不是,那他见到的会是谁呢?祝俊浩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
“谁知道呢,按理说应该没有那么多眼神不济的女人看上祝俊浩吧?但是世事无常,这种事也还真不好说。”唐弘业耸耸肩,“要不,你给毛雅璇打个电话,问一问她之前有没有见过田贺良这么个人,之后咱们就好判断了。”
杜鹃点点头,摸出手机来给毛雅璇打电话。
毛雅璇这一通电话倒是接得挺痛快,回答的也是斩钉截铁,她说她压根儿就没有听说过什么田贺良,也没有见过田贺良长相的那样一个人,更加不知道祝俊浩跟别人因为什么彩票有过纠纷的事情。
在听杜鹃提到这件事之后,毛雅璇还非常的生气,直接就在电话的另一端暴起了粗口,骂了差不多一分钟才总算是把心里面的怨气给排解的差不多了。
“我就知道这个王八蛋肯定是给自己找好了退路了!原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在外面又贴上了哪个小妖精,所以才那么有底气的回来跟我闹呢!弄了半天是藏了一张中了大奖的彩票啊!这个混蛋东西,早晚被雷劈!”她咬牙切齿的骂道。
“到底祝俊浩手里头有没有那张彩票,我们现在也不确定。”杜鹃回答。
“有!肯定有!就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要不是手里头有点什么底,不用靠我辛辛苦苦赚钱养着他了,他敢这么随便的就跟我动手?!以前也不是没吵过架,他也没敢这么嚣张的动过我啊!”毛雅璇不管杜鹃怎么说,对这件事就已经直接认定了,“你们跟那个倒霉蛋说,这事儿我帮他!等我眼眶不那么青了,能出去见人了,我肯定帮他把祝俊浩找出来,让那王八蛋把彩票给他吐出来!然后我就把那王八蛋给彻底甩了,我让他人财两空,回老家喝西北风去!”
第二十一章 不愉快的联想
撂完了狠话毛雅璇就把电话给挂断了,根本不给杜鹃回答的余地。
因为杜鹃方才开了扬声器,所以倒是节省了给唐弘业转述一遍的时间和口舌,唐弘业听着毛雅璇在电话那边气愤难平的一番说辞,也有些目瞪口呆。
“要不是咱们亲眼看见了毛雅璇脸上被祝俊浩给打成了什么样,阿紫也算是间接的给做了个证明,我都得以为这毛雅璇和祝俊浩两个人合起伙来唱双簧,做个圈套想要演一出苦肉计骗田贺良的彩票呢!”唐弘业摇摇头,感慨道。
杜鹃笑了笑:“合伙演苦肉计骗彩票估计不太可能,但是我也不太相信毛雅璇会真的那么好心,帮田贺良去追什么彩票,要是说她想要找到祝俊浩,这是可能的,找到之后从祝俊浩手里头把彩票给抢下来或者分一半的可能性更大。”
“你说……真的会有那么多不长眼的傻女人,愿意吃苦耐劳的赚钱养着祝俊浩这么一个二无赖么?”唐弘业突然抛出了这样的一个问题。
杜鹃耸了耸肩:“这个问题就算我是个女人,我也回答不上来,毕竟感情的事,那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的感觉,有的人觉得无辣不欢,有的人一点辣也碰不得,有的人觉得榴莲很香,有的人问一下都崩溃。要是从我个人而言,我觉得正常女人就不太可能被祝俊浩吸引,除了油腔滑调,言行举止带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日爱日未感之外,相貌不出众,有没有什么技能本领,别说是让人喜欢到那种宁愿自己省吃俭用也要供养着他的地步,就连产生好感对我来说都很难。但是这个世界上的女人也不是都我这一类,毛雅璇那一类女人也绝对不会只有她一个而已,阿紫不也提到过么,祝俊浩还是她从别的女人手里挖墙脚挖来的呢!”
“你看,田贺良一听到咱们说祝俊浩把他女朋友打伤了,立刻就掩饰不住的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按照咱们两个之前的推测,他肯定是去找过祝俊浩,只不过可能是没有找到祝俊浩本人,而是见到了祝俊浩的女朋友,至于这个女朋友是谁,咱们现在肯定是也没有个答案的了。所以我刚才就在猜啊,会不会也不一定就非得是明确的女朋友之类,说不定就是个相好的,在田贺良到出租屋去找祝俊浩的时候,恰好被他给撞见了,误以为是祝俊浩的正牌女友。”
“嗯,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的,祝俊浩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实在是不怎么正经,你看我之前去网吧找人的时候,就随便诈了一下,网管就立刻相信我肯定是被祝俊浩骗了的小姑娘了。”杜鹃点点头,觉得这事儿还是很有可能的。
唐弘业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有什么顾虑,所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性格外向,从来都不是一个情绪深藏不露的人,纠结现在都写在了脸上。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想到就说出来呗!”杜鹃示意他有话就说。
唐弘业摸了摸鼻子:“我确实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但也就是一种推测和猜想罢了,我就是怕说出来……你会觉得心里头不舒服,所以……”
“你说吧,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有承受力。”杜鹃摆摆手,“是不是跟我之前住的那个房间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反正都已经不住在那里了,怕什么!”
“那我可说了啊,”唐弘业尽管决定开口了,却还是不大放心的瞄了杜鹃一眼,“我就是忽然想到啊,这次在咱们出差期间,你的房间莫名其妙的住进去了陌生人,而且还不止一个两个,最后还沦为了命案现场,这应该不会是一种偶然,否则毛雅璇当初同意阿紫住进来的时候,也不会跟她说什么那个室友很好搞定之类的话,摆明了是在你之前住在那里的半年时间里,有出差或者值班的时候,他们就不经你的允许私自进过你的房间,甚至住过或者留宿过别人。”
杜鹃点点头,这种可能性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卫生习惯虽然还是不错的,但是并没有达到洁癖的地步,也没有明显的强迫症,平时工作一忙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屋子里面是个什么样的状态,她都只能记住一个大概,只要房间里面的东西没有遗失,或者出现什么大的改动,细节上的事情她并不是特别的有数,不会像有一些特别细心的人那样,自己的床单纹路歪了一点都能发现。
“那个祝俊浩……他会不会之前就偷偷在你的房间里住过,只不过你不知道,旁人也未必知道那个房间实际的住客跟祝俊浩没有任何关系,只当他就是可以住在那个屋子里的,所以有心人对祝俊浩起了杀心的时候,就有可能会看到有个男人睡在你的房间里,就本能的认为会是祝俊浩,然后就直接下手了?”
杜鹃沉默了,其实唐弘业的这一番猜测,和自己之前心里面的想法并没有什么出入,她也想到了杀错人的可能性,但是并没有往深了去联想,现在听到唐弘业这么一说,心里面还真的是不怎么舒服。祝俊浩在她这里,几乎已经是被列入黑名单一样的人物了,每次遇到他,看他那一脸油腻猥琐的表情,还有故作日爱日未的语气和措辞,都让杜鹃感觉无比的厌烦。
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拨开门锁进去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盖着自己的被子,枕着自己的枕头,呼呼大睡……
这样的画面光是联想一下,杜鹃都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可是不舒服归不舒服,这种可能性的确是存在的,但是前提是凶手必须不止一次的去过出租屋,并且不是止步于门口的那种程度,必须要有机会登堂入室,所以才会有可能看到祝俊浩出入杜鹃的房间,顺理成章的认为祝俊浩是有可能住在那个房间里面的,这才能造成错把本案的男性死者当成了祝俊浩的这种推测。
杜鹃有些后悔,她的房间陈设看起来是不是太中性了一点呢?所以才会即便被人看到了祝俊浩出出入入也不会有什么觉得不合适的感受。
可是转念又一想,就算是自己的房间整个都布置成粉红粉红的公主房,到处都是蓬蓬纱蝴蝶结或者蕾丝,那又如何呢?眼下还是自扫门前雪的人居多,就算有人看到祝俊浩住在一个明显是属于女孩子的房间里,也未必会去过问一下。
杜鹃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虽然说已经搬走了,但是一想到祝俊浩那个人,一想到他每次看自己的时候那个猥琐的眼神,想到自己不在家的时候,他不知道有没有,或者说是多少次拨开门锁,在自己的房间里出出入入,碰碰这个,动动那个的,杜鹃就觉得有一点胃里面不舒服,甚至有点觉得恶心。
唐弘业看着杜鹃脸色都有些变了,猜也猜到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赶忙伸手拍了拍杜鹃的肩膀,这种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宽慰才好,虽然说搬出来了,以后肯定是不需要再面对那个祝俊浩了,但是过去可能已经发生的事情,不管怎么样也不可能退回去改变一下,觉得恶心讨厌,也无能为力。
“你别想那么多,咱们这不是假设么,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发生过呢,咱别自个儿恶心自个儿!实在不行,等找到他了,我帮你给他两拳!让他以后看到你都得绕着走!”唐弘业唯一能想到的安慰方式就是这样了。
杜鹃总算笑出来了,虽然说以她对祝俊浩和毛雅璇这对情侣平日里的素质和举止的了解,祝俊浩偷偷出入过自己房间的这种假设成立几率约等于百分之百,但她也不想再去深究了,赶忙摆摆手:“你可千万别!你打他两拳,他不疼不痒的过两天就没事儿了,你还要因为这种人违反纪律,太不划算了!咱们还是说回正事吧!你说,这个凶手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种手段来杀人呢?我之前查过,这个办法虽然可行,但是是否能够致死,还是有很大悬念的,并不保险,变数很高。”
“假如房间通风条件比实际看起来要好一些,空气当中的氯含量不够高,可能只会给死者带来一定的身体损害,并不会危及生命。再或者死者并没有睡得很沉,及时清醒过来,逃到屋外,那就也是可以得救的,所以说假如真的是想要弄死这名死者,这个方法根本就不牢靠,绝对不应该被作为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