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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不远处的湖泊旁有个茅草屋,两人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落了许多灰。

    兰珏脱去铠甲挽袖,“皇上稍等片刻,容臣把这里清理干净。”

    皇帝便站在一旁等待,他其实并不认识这个刚刚封了将军的年轻人,只是隐约听慕良提过一嘴抗季之战此人力挽狂澜立了大功。

    他本以为合该是个彪形大汉,如今一看,除了面上那条可怕的伤疤,这人眉清目秀的宛如大家小姐,就连露出一截的小臂,也细细白白和寻常武将非常不同。

    “皇上,可以坐下歇息了,臣去外边弄两条鱼,马上回来。”

    听到男子出声后皇帝才回神,不过片刻,这人居然把满是灰尘的房子收拾的像模像样,他疲惫的扶额坐下,“你去吧,不要离的太远。”

    “是。”

    等鲜嫩的鱼肉送进嘴里的时候,皇帝终于有闲情问了,“朕见你年纪不大,为何会独身一人参军?”

    兰珏沉默片刻,然后开口,“因为继母难容,臣实在无路可走。”

    “臣父常常远出很少回家,继母不喜欢臣,从小不许臣出门。臣每每读史书时都特别向往那些浴血沙场的英雄豪杰,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为国杀敌。”

    他一边说一边在火上转动着鱼,表情冷淡的少年看了眼皇帝,突然露出一瞬不好意思的笑容,“臣是背着父母参军的。”

    皇帝指了指他的脸,“这个也是你继母弄的?”

    “嗯,之前还有很多,现在好了不少。”

    “大明竟会有如此毒妇,”皇帝皱眉,“待朕回去,定为你做主。”

    本该谢恩的少年却没有说话,他咬着唇,突然朝皇帝跪下,“皇上,臣有一事实在难以出口,还望皇上赐罪!”

    “你有何罪?”皇帝惊讶挑眉,“你说就是,这次护驾有功,不论何事,朕都赐你无罪。”

    地上的人咬着唇,半晌才艰难的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臣……并非男子。”

    “啊?”皇帝愣了,“你、你是女子?”

    “是。”少年闭着眼满脸凄苦,“臣实在难以忍受继母和恶奴虐待,只好跑出来。可臣一无所长,饿的受不了的一时糊涂就参了军。”

    皇帝沉吟片刻,“你先起来,说到底这并不是你的错。”

    “你为大明立了大功,又救了朕一命,朕不会降罪与你。”老皇帝作为一个十分贪安稳的人,到底是谁帮他平定外忧内患他并不在意,就如慕良一样,慕良办事妥帖能定内忧,那他就给慕良权利,管他是不是个太监。

    面前的女子既然能攻克敌国,那管她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

    “但你毕竟是个女子,朕若是公然偏袒你朝臣不会善罢甘休。”皇帝拍了拍膝盖,“这样吧,你在京城摆擂,若是能赢满朝武将,朕便封你为第一女将军如何?”

    这个条件苛刻的近乎不可能实现,一个瘦弱的女子,如何能打赢整个朝堂的将士?

    但是纳兰珏听了却眼睛发亮,“多谢皇上!”

    “行了,你起来吧。”

    纳兰珏守了皇帝一夜,直到翌日才和四处找寻的大部队会和。

    她心里默念,皇帝虽然昏庸,可为人却不算死板,只是这些年被酒色掏空了脑子,有些事情荒废了罢了。

    若是早个几十年,想来也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否则又怎能坐上这个皇位。

    她对上纳兰芝印的眼神,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老将军收回目光,心下满意。

    总归是他纳兰家的孩子,哪能差了去。

    千岁府

    慕良听着僚徽的报告,微微颔首,表示还算可以。

    “不过……”僚徽有点犹豫,“全朝的武将是不是有点为难她了。”

    “这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不管是纳兰芝印还是纳兰珏,若是连这个机会都抓不住,趁早滚出圈子,他也不指望这两人能对娘娘有什么可用之处了。

    “是。”僚徽点头,“萧国五皇子继位,探子回报,新皇有意拿季国一事向我发战。”

    慕良转这拇指上的红玉扳指,“新皇上任,总得做点什么。这事不急,我自有安排。”

    这些日子他以和三皇子取得联系,但三皇子势弱,几乎没有能用的朝臣,不说大皇子,就是皇后的小太子都比他有利。

    太子和皇后那边,慕良已有对策,可大皇子身边的徐双奕楼月吟兰沁酥秋瞿都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

    他眼睛微眯,或许萧国倒是一次机会。

    若能引得大皇子离京,便是成功了一半。

    他起身,摘下了乌纱往外走去,“备马。”

    “您去哪?”

    “自然是去救驾。”九千岁脚步一顿,“传锦衣卫速速前往行宫。”

    僚徽看了眼桌上的乌纱,心里顿感佩服。

    不仅不要轿子,连乌纱都“没来得及”戴好就一心救驾,九千岁果然还是九千岁,戏从来都做的全套。

    等九千岁衣衫不整的驾马狂奔几十里赶到行宫后,他羞愧的跪下请罪,对皇帝的紧张程度不以言表。

    两相对比之下,皇帝对没有前来的臣子们更加生气,怒气冲冲的题字,大体意思,整个朝廷,只有慕良才是唯一在乎他的忠臣。

    向来公务不离手的九千岁因为担心皇上再次遇害,在行宫住了大半个月,连东厂的事物都耽搁了不少,帝感其诚,对他更是信任有加。

    东厂和锦衣卫办事效率极高,不过几日便查出了刺客的来源,正是远在京城的德妃。

    因其多年不得圣宠,顾由爱生恨花钱请了杀手刺杀皇帝。锦衣卫又在德妃的宫中找到了白绫,逼问之下,她坦言是想杀死皇帝之后再自缢。

    皇帝气的发抖,当即诛杀德妃和其一族。

    慕良拢着袖子,眼睛里无喜无悲,既没有计划成功的喜悦,也没有为这两百条人命死去的伤感。

    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平常了,不仅是指成功,也是指杀戮。

    ……

    “干爹,东厂和这些日子朝臣上奏的折子已经放在了尚酒居,”平喜一路小跑着跟在大步流星的慕良身后,“您是先去尚酒居呢,还是去坤云宫?”

    “坤云宫。”

    “嗳好嘞。”平喜跑着头上冒出了细汗,干爹这腿怎么长的那么长,“但是皇贵妃娘娘这时候在翊坤宫待着,不过啊,她之前送了套文房四宝儿子已经给您放尚酒居的桌上了。”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随后改了路线。

    平喜擦了擦头上的汗,心里松了口气。他个乖乖哟,还是皇贵妃娘娘有先见之明,否则那么多公务得耽搁到什么时候。

    跟着干爹又回了尚酒居,平喜笑呵呵的想去磨个墨献殷勤,手还没伸出去呢就被慕良冷冷的盯住了。

    他也不说话,就拿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看的平喜毛骨悚然。

    “呵呵、呵呵”他傻笑两声,识趣的退开弯腰,“干爹请干爹请,儿子这就先去门外守着了。”

    “嗯。”慕良矜持的一颔首,施施然的坐了下去。待门关上,他立刻抽出一支中号的狼毫捏在手里把玩。

    抚着光滑的笔杆,慕良猛地想起了上次和娘娘下的棋,那棋子也是一样的光滑微凉……

    苍白的脸染上了薄红,他看了眼面前高高叠起的折子,小心翼翼的拿起娘娘送的新磨盘磨了墨,开始了漫长的工作。

    ……

    然而这漫长的工作在他第四次派人打听还是只得到“娘娘在翊坤宫”的消息时,被焦躁的九千岁强行结束了。

    他皱着眉推门而出,门口的平喜被吓了个机灵,“怎么了干爹?”

    “去翊坤宫。”

    “是……”

    另一头兰沁禾提着笔给自家妹妹画像,兰沁酥一会儿歪着身子一会儿又撩发不停的变换姿势,她看了无奈的搁下笔,“别乱动。”

    “可酥酥不知道摆哪个姿势好看,这些以前都画过了。”兰沁酥噘着嘴,随后眼睛一亮,侧卧在了榻上脱去了外衣,就留下一贴身的抹胸。

    她拔掉了头上的发簪,挑了两绺青丝随意的散在身前,蜿蜒的流淌在那露出的半个酥胸上。

    窗外天暗了下来,室内点着灯,兰沁禾不得不承认那句话“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确实有道理。

    哪怕是从小长大的双胞胎妹妹,她都看的有些痴了。

    红衣半露的妖精随手取了一旁的细线放进嘴里咀嚼,朱唇外边那些红色细丝搭在白嫩的下颚上,唇边站着盈盈的水光,那双狐狸眼半睁,朦朦胧胧的刺激着人热血沸腾。

    天生的媚骨,活该的倾城。

    兰沁禾抿唇笑了,“这从前倒是真没画过。”

    她舔了墨,笔尖刚刚触上纸张的时候,突然听见外边传来尖细的传唤声——

    “九千岁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红包已经发送至站短,请老爷们查收

    第75章

    兰沁酥还没什么反应,兰沁禾就抓了一旁的毯子把她给裹严实了。

    贵妃眼睛转了转,也不说让人把九千岁拦在门外,故意扭着身子不配合兰沁禾的动作,手臂推搡之间还娇嗔道,“等等、姐姐你别这样,太紧了……酥酥难受……”

    话还没说完,房间的门就别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破开了,于是众人面前是这样的一副画面。

    衣衫半退的贵妃被姐姐从上面压在榻上,两人肢体交缠着,贵妃嘴里发出阵阵轻呼。

    僚徽看了眼慕良,飞一般的赶人退后关门。可显然有些迟了,见自己俩个弟兄痴呆一般,他直接踹过去两脚,“干什么呢干什么呢!赶紧给老子忘掉!”

    两人捂着被踹的地方嘶嘶的倒吸凉气,愣愣的点头扁嘴。

    房里的兰沁禾有点懵,怎么就这么进来了?

    脑子有点发懵,可多年姐姐的习惯让她立刻把妹妹挡在身后,利索的拿毯子把她绕了三圈然后推进里间的屏风换衣服。

    兰沁酥进去前瞥了眼慕良的表情,乐的差点没笑出来。那人身上一股子黑气,脸色阴沉的快要滴水,可望着兰沁禾的眼神却是委屈巴巴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委屈等兰沁酥出来后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皇上命贤贵妃前去行宫伴驾,立即启程不得有误。”九千岁声音冷硬,“轿子已经准备好了,趁天色还早,贵妃早些出宫吧。”

    僚徽在门外一听,立即对旁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周围的锦衣卫四散开去,有的报告皇帝九千岁将贵妃送来安抚陛下遇刺后受惊的心情,有的调集人马去安排出宫的马车。

    兰沁禾嘴角微抽,当然知道慕良是睁着眼说瞎话,要是皇帝真要贵妃出宫,这人肯定一早就告诉自己了,可毕竟是在外面,她又不好戳穿他,只能愧疚的摸了摸酥酥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