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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节
    夜辰手上有进宫令,因为每年他都要带段衡来京都,然后三个月后又来接他。

    所以,为了出入宫门方便,云苏给了他出入自由的宫中最高令牌。

    当然,太子每年只有三个月在宫,另外的时间却不在宫,知道内情的人不会说什么,不知道内情的就好奇了。

    云苏给的话是,太子要担未来国之大任,年少都在外历练学习,每年有三个月,这三个月不定时,会回宫中学习执国之本。

    也不知道那些人信没信,反正,没人敢质疑。

    在宫中,大家都叫他太子,知道他叫云思宋,至于他的另外一个名字,段衡,他们想,是因为太子行走在外,不便透出真名字,所以起的第二个名字。

    雷公公隔门禀报了之后,墨砚就往云苏脸上看一眼。

    云苏正在教云思宋如何看奏折上的字,如何读懂一本奏折,听到门外雷公公的声音,眉心微微不悦地拧了拧,但他没发火,也没发怒,将奏折讲完,一脸心平气和地问段衡,“要跟你爹和你娘一起走吗?”

    段衡说,“爹让我过年来陪父皇,但现在爹让人进宫喊我,肯定是要带着我去哪个地方,不然,爹不会再把我喊走的,这都十月下旬了,等回到陵山都得十一月了,我呆不到几天又要来,跑来跑去,累人的紧,爹舍不得我这么累的,所以,这次肯定是有事,我得走。”

    小小年纪,只凭段萧的一句话以及夜辰来喊他的举动就能推测到这么多,云苏为他的聪明高兴,可一想到他要走,情绪又低落了下来。

    他舍不得他,很舍不得。

    但他也说的很对,段萧既派人来喊了,定然有非喊不可的理由。

    段萧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所以,云苏即便不愿意放,也还是放了。

    总归,今年过年,儿子会进宫陪他。

    云苏拉着云思宋的手,走出御书房,亲自把他交到夜辰手上,顺便开口问,“段萧要带他去哪儿?”

    夜辰道,“翠雪山庄。”

    云苏哦了一声,心想,翠雪山庄的庄主是容恒,容恒是段萧的师父,段萧去翠雪山庄,定是去见容恒,师父如父,段萧去见父亲,定然要带着儿女的。

    云苏心中有了明细,便不再多说,摆了摆手,“去吧。”

    夜辰便冲他行了一礼,带着段衡离开了。

    走之前,宋繁花、段萧等一行人去了一趟万青寺。

    去万青寺不为别的,只为看宋昭昭。

    宋昭昭为什么会在万青寺呢?

    这就说来话长了。

    吕止言一直昏迷不醒,吕如宁想尽了办法也没办法让他醒,青丈说命由缘起,有缘即生,无缘即灭,吕如宁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这个缘是指什么,就写信入了宋府,请宋昭昭上一趟万青寺。

    宋昭昭把信给宋世贤看了,也给宋繁花、宋明慧、宋明艳和宋清娇看了。

    对于这事儿,宋世贤没给她意见,让她自己斟酌。

    宋繁花、宋明慧、宋明艳、宋清娇也没打岔,感情的事儿,哪怕是至亲姐妹,也插手不来,她们让宋昭昭自己看着办。

    宋昭昭思考了两天,还是收拾了包袱,带着春景和春香,上了万青寺。

    宋昭昭对吕止言的感情说不来,说喜欢吧,好像也没那么喜欢,因为很久不见,她也不是很想念,说不喜欢吧,听到他一直昏迷不醒的消息她还是会担忧。

    尤其,吕如宁在信中写,若宋昭昭因为她的关系,不愿意上万青寺救吕止言,那她就削发为尼。

    当然,宋昭昭很清楚吕如宁这话的意思,无非是之前吕如宁以及吕府与宋繁花和段萧为敌,她怕她因此而记恨她,不搭手救吕止言,所以,削发为尼,尝还她之前做过的冤事。

    但那信宋昭昭给宋繁花看了,宋繁花没发应,就说明她已经不介意吕如宁,也不介意她之前做过的事了。

    宋昭昭去了万青寺后看到吕止言躺在床上,像个植物人一般,她的心就揪了起来。

    为了将吕止言唤醒,她就在寺里住了下来。

    但住了这么久,吕止言还是没醒。

    青丈摇了摇头,说,“缘未至。”

    吕如宁蹙眉。

    宋昭昭一脑门的不解。

    宋繁花和段萧上山后,拜见了青丈,青丈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跟在他们身后的夜辰、无方、沈九和七非,还有段衡、段华、段悦,以及许谦怀,笑着双手合掌,说了一句阿弥陀佛,把他们带到后厢房去了。

    说也奇怪,一直昏迷不醒的吕止言在宋繁花一行人进来后,慢悠悠地醒了。

    这可惊坏了一众人。

    吕如宁喜极而泣。

    宋昭昭大异,“啊,醒了!”她看着宋繁花,“难道青丈说的有缘人是指六妹?”

    宋繁花撇嘴,“瞎扯。”

    宋昭昭道,“可是,六妹妹一来吕止言就醒了呀!”

    宋繁花指指段萧,指指无方,指指夜辰,指指沈九,指指七非,指指段衡,指指段华,指指段悦,指指许谦怀,笑着说,“进来的人有这么多呢,你怎么就往我头上安呢?再者,青丈说的话,也不一定就是对的,或许是吕止言就要醒了,偏我们就赶上了,所以就这么巧了呀!”

    宋昭昭用手指头戳着头发,“那也太巧了吧?”

    宋繁花唔道,“我也觉得太巧了,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段萧看着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吕止言,想到他离开陵山时看到的那个天象,眯了眯眼,走近床畔。

    吕氏一族,死了吕子纶,毁了风云谱,可似乎,这个从古老时代走出来的巫族一脉,依然顺天命要得以延续。

    那么,吕止言会为吕子纶报仇吗?

    段萧手指掸了掸,英俊的脸上一点儿一点儿沁出冷酷的杀意来,他盯着吕止言,看着他焕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对上他的。

    第307章 辅佐明君

    吕止言昏睡了太久,有点儿云里雾里,睁开眼不知道身在何方,大脑有片刻的僵固,他的记忆停留的地方是陵安城外,那个凶险之地,逼命之刻,想到那一幕,他昏浊的眼顿时圆睁,一下子就清明了,然后,视线里就出现了段萧的脸,吕止言一怔。

    段萧看着他的反应,眯着眼说,“看来这下子是真醒了。”

    说罢,转身,找了一把椅子坐,从无方怀里接过段悦,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坐在那里跟女儿玩掰指头游戏去了。

    段萧原本挡在吕止言的床前,吕止言看不到他身后的场景,等他一走,吕止言就看到了。

    眼前有很多人,宋繁花、沈九、七非、夜辰、吕如宁、宋昭昭、春景、春香,还有两个小沙弥,好多人。

    而且,这里不是崖底,不是地狱。

    虽然尚不知道这里是哪里,可是,能看到宋昭昭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吕止言眼眶微微红了红,低低地喊一声,“昭昭。”

    他以为她死了。

    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去,她没有武功,只能赴死。

    可是,她没死。

    而当时,拉着宋昭昭赴死的是吕子纶,他的大哥。

    宋昭昭见吕止言醒了,也满脸的高兴,眼眶跟着一红,来到他的床前,看着他说,“我在呢。”

    吕止言伸手,想握她,可伸到一半,又攥紧,收回。

    吕如宁坐过来,伸手握住他伸出来的手,一边用帕子擦着眼中的泪,一边欢笑地说,“你可醒了,都吓死二姐了。”

    吕止言嗓音哽了哽,喊一声,“二姐。”

    吕如宁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睡了好久,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吕止言轻轻摇头,问她,“大哥呢?”

    吕如宁喜中带泪的脸一滞,悲戚涌上心头,拉着吕止言的手紧了紧,却没应腔,将手腕放下去,松开吕止言的手,放在被子里,对他说,“你刚醒,身体要紧,等过了今天,明天我带你去见大哥。”

    吕止言疑惑不解地看着她。

    吕如宁却不给他解惑,好不容易他醒了,要是听到大哥已经死了,再晕过去怎么办?

    宋繁花看一眼吕止言,又往旁边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气势沉稳、闲情逸致跟女儿玩乐的段萧,眼睛眯了一下,她走上前,对吕止言说,“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前走了回来,以前的事,就不要再去想了,好好过完余后的生活,你喜欢云游四海,不喜拘束,如今吕氏巫族不在,你也不再受此牵绊,你大哥……他定然也希望你安康快乐,过上你自己想过的日子。”

    吕止言还没从宋繁花的话里回过神,吕如宁就抬头瞪着她,“不劳你费心!”

    宋繁花抿抿嘴,翻了一下大白眼,“谁愿意费你们的心!”

    她说着,也转身离开床畔。

    吕止言不笨,可以说他是极其聪明的,吕如宁不愿意说出吕子纶的下落,宋繁花又说……

    吕止言一下子就猜到吕子纶很可能是死了。

    死了!

    吕止言嘴唇一哆嗦,猛地一下坐起来,起的太猛,头有点晕,他又控制不住的倒了下去,头砸在枕头上,不疼,可嗡嗡嗡的直响。

    吕如宁大惊,“止言!”

    宋昭昭也小声地喊,“吕止言!”

    吕止言躺在床铺上,眼睛睁着看着屋顶,屋顶是简陋的木质,可顶盘嵌着神佛画像,釉彩极浓,吕止言又往其它的地方扫了扫,发现屋里有很多与佛家有关的东西,他慢慢吸一口气,问吕如宁,“我们在寺庙里?”

    吕如宁说,“嗯,在万青寺。”

    吕止言闭闭眼,说,“大哥在这里葬着吗?”

    吕如宁鼻腔染了泣音,低应一声,“是。”说罢,又道,“我不是想瞒你,我是怕你经受不住这个打击,再晕了,大哥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再出事。”

    吕止言慢慢撑着手臂坐起来,看一眼宋昭昭,又看一眼段萧,还有宋繁花,还有无方他们,轻声说,“我去看看大哥。”

    吕如宁道,“晚点儿我带你过去。”

    吕止言面无血色地说,“现在就去。”

    吕如宁担忧,“你的身子……”

    吕止言说,“没事。”

    他掀开被子起来,可能因为躺的太久,身子有点发软,下床的时候晃了晃,吕如宁立马扶住他。

    吕止言有点气喘,感觉虚浮无力,他很想现在就去看吕子纶,可一下床才知道,自己的身体好像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好,他顿了顿,缓了缓头重脚轻的恶症,虚弱地问,“我躺了多少年了?”

    他从陵安城外出事的时候宋繁花跟段萧还没成亲,这一睁眼就看到他们的孩子那么大了,可见他真的躺了很久。

    吕如宁说,“五六年了。”

    吕止言苦笑,“那么久,好像半辈子都躺走了。”他撑着手臂,又坐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