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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节
    这时候,法医说:“初步检查过了,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超过一年。”

    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我和李瞎子互相看看,心中都有些骇然。

    儿媳妇吓得浑身栗抖,说话都哆嗦:“我,我和小美前几天才认识的一年前还不知道她,她在哪呢。”

    “死了一年的人到你们家做客吃饭?”警察疑惑:“不对啊,死了一年以上,尸体应该腐烂了吧。”

    “最古怪就在这里,”法医说:“尸体保存的很好,死亡时间虽然超过一年,但身体没有腐烂。可是某些部位已经出现了尸斑,这是死亡时间的铁证。”

    领头的警察道:“回去再说。涉案人员全部带走!”

    我们被押着往外走,儿媳妇哭丧着脸:“警察同志,能不能给我戴个黑头套。外面乡里乡亲的,看到我这模样,我的面子往哪搁啊。”

    领头的警察气笑了:“你当是拍香港黑帮电影呢,还给你戴头套,你还想干什么,八抬大轿抬你呗?人死在你家里,怎么回事还不知道,你这叫嫌疑人,已经暂时剥夺政治权利。你连公民都不是了,还在乎面子呢。”

    我们从院子里鱼贯而出,上了警车。我脑子里乱糟糟的,努力冷静下来,琢磨整件事的影子。看样子,小美和清香都是行尸,后面肯定有操控她们的幕后者,是吴彪子?

    我在心念中问黄小天:“黄教主,小美明明是尸体,你怎么一开始没看出来呢。”

    黄小天无奈道:“我看过了,她身上确实没有半分阴气。小美和清香同出一源,清香当年叱咤江湖的时候,可是谁也没看出她只是一具尸体啊。按说鬼堂那么多高人,拜的大仙儿又是烟魂、清风和碑王,居然都没有察觉到她有异,可见幕后者操纵尸体的手段有多么高明了!”

    黄小天说的有道理。

    我想了很多,如果真是吴彪子的手段,那么他是怎么操纵尸体的?操控了尸体的一言一行,还是只下达一个目标,让尸体自行其事?

    无法想象啊。

    到了警局之后,我们被临时关押,挨个过堂录口供。我是一点都不慌,如果小美真死了一年以上,警察只要不是酒囊饭袋,有的是办法能查出蛛丝马迹。

    关了一晚上,一大早就被放出来。我在警局门口遇到了李瞎子,还有白莲娘子一家人。

    我过去说:“老太太,他们没为难你吧?”

    白莲娘子一瞪眼:“敢!再说咱们问心无愧。”

    儿子说:“小美的事我刚才还跟警察打听来着,他们说小美的原籍是吉林人,在阜新念的大学,还是个大三的学生。前年放假的时候在回家的路上失踪了,在当地上了失踪人员的名单,家里花了很多钱也没找到踪迹,没想到会出现在咱们家。”

    白莲娘子让他细细来说。

    儿子苦笑:“妈,你当我是干嘛的啊,就算这点消息也是我支棱着耳朵好不容易打听来的。”

    “吉林”白莲娘子咬牙切齿:“肯定是吴彪子这老小子算是跟我卯上了。”

    这时,儿媳妇突然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叫个不停,脸色煞白,豆大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

    儿子慌了:“是不是动了胎气,赶紧送医院。”

    我和李瞎子在旁边扶住她,白莲娘子给儿媳妇把脉,脸沉似水:“从现在开始都得听我的,不去医院先送回家。”

    我们打车回到院子,七手八脚把儿媳妇放到里屋的炕上,她疼的身体弯成了大虾,捂着肚子呻吟:哎呦,疼死了,太疼了。

    白莲娘子让儿子出去打一盆热水,等把他支走了,她沉着脸对我和李瞎子说:“媳妇肚子里的阴蛊是小美下的,小美现在完蛋了,很可能提前引发了肚子里的东西。你们两个待会听我吩咐,老李。”

    李瞎子答应一声。

    “你在这守着,千万不能让我儿子带着她去医院。小伙子,”白莲娘子看我。

    我赶紧挺直腰板:“老太太你说,听你吩咐。”

    “你跟我来配药。”白莲娘子咬牙切齿:“吴彪子啊吴彪子,等这件事了结的,看我不扒你一层皮。”

    我跟着白莲娘子到了后面的秘密仓库,她打开门,从架子上取下了四五个黑罐子,我小心翼翼抱着,和她进了的厨房。

    白莲娘子取来一个海碗,依次打开那些罐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出来。我在旁边打下手,差点没熏过去,罐子里的味道各不相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臭不可闻。有的散发着放了很久的咸鱼味,有的是屎味,有的是臭脚味,混在一起,那味道不说天上难找吧,也是人间难寻。

    每个罐子里的液体颜色不一样,有红有绿有黑,混在一起。白莲娘子念念有词,咬破自己的中指,把血滴在里面,然后用筷子搅拌。

    “这是什么东西?”我忍着呕吐感问。

    白莲娘子道:“这是我的独门秘笈,专门打鬼胎。”

    “鬼胎?”我倒吸口冷气。我在江湖上也算有些见识了,可从来没听说过鬼胎。

    白莲娘子一边搅拌一边说:“今天我就让你长点见识。鬼胎的成因很多,统而论之,肚子里不是正常人胎的都叫鬼胎。有人肚子里生了大瘤子,那也叫鬼胎。在中医来说,都是邪崇式凭。我这个独门秘药,专门对付它。”

    她调好之后,让我端着药先过去,千万小心,皮肤不能碰到。

    她回内室去拿驱邪的符咒。

    我小心翼翼捧着散发着恶臭的碗走出厨房,看着里面的药汁晃来晃去,就像是捧着一份极易爆炸的tnt。

    到了儿媳妇的房间,她疼的五官扭曲,眼睛都鼓出来了,头发散乱地贴在头上,一个劲的呻吟。

    儿子着急要带她去医院,李瞎子在旁边拦着,说什么就是不让,两个人正在撕扯。

    看我进来,儿子一个动作差点没把药碗打翻,我赶紧护住,吓得一头冷汗:“大哥你小心点,这是你妈调制的秘方。”

    儿子大怒:“我妈是个老封建,你们怎么也跟着犯糊涂,其他人就不说了,小冯,你是小青年,怎么也信这套东西?”

    “为什么不信?”白莲娘子一边撩帘进来,一边说。

    “你妈当年我就是靠着这些东西行走江湖的,几十年的经验,在你嘴里成封建迷信了。”白莲娘子气场十足:“儿子,今天我就让你开开眼,别老觉得你妈是个老糊涂。我一会儿就让你媳妇生孩子,你信不?”

    儿子瞪着眼看她,像是看一个疯子。

    第四百零七章 小和尚

    白莲娘子显出强悍的一面,让我和李瞎子拦住她儿子。

    她走到床边,对儿媳妇说:“乖闺女,把衣服脱了,妈给你治病。”

    儿媳妇疼的已经快陷入昏迷状态,下意识解衣服。白莲娘子回头对我们说:“老爷们都出去,这里不用你们了。”

    我好说歹说劝着她儿子出了里屋。儿子蹲在地上,抱着头,不停地唉声叹气,屋里时不时传来他老婆的惨叫声。

    儿子站起来,又要往里冲,我赶忙拦住,他悲愤地说:“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怎么办?我还怎么活?”

    “不能的,你放心,你妈很厉害。”我安慰他。

    他一急,脸色潮红,不停地咳嗽,围着院子不停地转圈。能有二十来分钟,只能里面白莲娘子喊了一声:“打电话,叫救护车!”

    李瞎子反应很快,赶紧拨电话。儿子把我拉开,冲了进去,我跟在后面,进到里面我们都傻了。满床满炕都是血,儿媳妇像是泡在血水里,脸色惨白如纸,躺在那一动不动。

    白莲娘子手里提着一个满是血污的人偶,大概有成人的手掌大小,脸上简简单单绣着五官,看起来十分渗人。

    我马上认出来,清香尸体自爆的时候,里面也藏着这么个东西。

    “这就是你媳妇生出来的东西。”白莲娘子说:“有人在她的肚子里下了阴蛊。”

    儿子都吓傻了,看着这个人偶,脸色不好看。

    这时候外面有敲门声,李瞎子道:“120来了,你们准备准备。”时间不长,外面进来120的救护小组,抬着折叠病床,看到屋里血流成河的情景,也有些意外。

    “病人大出血,赶紧调血库的血。”护士说:“你们家属哪个跟我去医院?”

    儿子急匆匆翻出身份证存折这些东西,跟着救护车走了。

    白莲娘子沉着脸,用热水擦着土炕,一点点收拾上面的血迹。我和李瞎子帮着她一起收拾,擦洗地面。

    白莲娘子忽然道:“你们不是要托我救人吗?”

    我和李瞎子停下手里的活儿,看她。

    白莲娘子道:“我还有最后一个条件。”

    在她家经过这么多事,我已经有点失去耐心了,还是耐着性子问她,有什么条件。

    白莲娘子咬牙切齿说:“我要去对付吴彪子,你们必须帮我!”

    吴彪子的名号灌满了我的耳朵,这老小子又阴又毒,心计又深,而且还是个睚眦必报的货色,惹了他跟捅了马蜂窝没什么区别。

    我劝她:“老太太,算了吧,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已经退出江湖,何必自找麻烦。”

    “你就说帮不帮吧?”白莲娘子瞪我。

    李瞎子道:“帮,老姐姐你咋说咋是。”

    白莲娘子瞅我冷笑:“告诉你们,你们毁了清香,就已经上了吴彪子的死亡名单,如今只能跟我联手,躲是躲不过去的。吴彪子这人心眼小得像针鼻儿,有一点得罪他,他能往死里报复。你们也看到他的手段了,他能把任何人都做成行尸傀儡,而且谁也觉察不出来。行尸平时就跟普通人一样,到时候害了你,你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我吸着凉气,确实是这样,防不胜防。

    白莲娘子说:“我给你们讲一个事吧,那年吴彪子从外地秘密抓回来一个人,关在总堂的地牢里,他用尽手段折磨那人,那人惨嚎了半个月才死,死的时候都没有人模样了。后来我们一起吃饭,打听怎么回事,他才说,他小时候家里穷,人长得也瘦,很多孩子都瞧不起他,还欺负他。那个人就是当时他们班上最强壮的一个,经常领着其他同学欺负他。吴彪子记得这件事记了能有三十年!终于找到机会报了小时候的一箭之仇。”

    我和李瞎子喉头禁不住动了动。

    “当时我们同在鬼堂任职,”白莲娘子说:“我对这个人太了解了,极毒而且自私。他买的烧鸡,谁要是没经过他允许私尝一口,他能记在心里很长时间,日后非找机会报复回来不可。”

    李瞎子感叹说:“我当盲流的时候,挨白眼那是家常便饭,要是换了吴彪子这样的心性,我都能把自己憋屈死。”

    “他已经找上门了,”白莲娘子说:“咱们不能被动挨打。与其等着他上门,防不胜防,还不如直接掐他老巢,把他弄死!”

    李瞎子道:“我赞同,冯老弟你的意思呢?”

    “这个,这个,”我犹豫说:“杀人总归是不好的吧……”

    白莲娘子一瞪我:“大老爷们别扭扭捏捏,痛快一点,快意恩仇。”

    李瞎子也在劝我。

    吴彪子这么毒,我和他又没有什么直接的冤仇,干嘛平白无故惹这个是非,白莲娘子估计是把我和李瞎子当枪使,可又不能不答应,能持和尚的小命还在白莲娘子手里掐着。我琢磨出一个权宜之计,暂时先答应,以后再随机应变。

    我点点头,说行。

    白莲娘子满意了:“你去把你那个朋友叫来吧,趁我现在还有些精神,把他一起治了。”

    我赶紧出门打了车去宾馆,把能持接回来。能持脸上形成一层寒霜,关节也开始变得僵硬,症状和那时候的红姨一模一样。能看出来,他的功力要比红姨高,虽然变成这样,依然能走能动,还在尽力支撑着。

    我带着他到了白莲娘子家里。白莲娘子一看乐了:“不是外人啊小和尚,上次就是靠你的纯阳救人,这次你要救自己了。”

    和上次救治红姨的手段差不多,白莲娘子用朱砂、红伞等物帮助能持解寒毒,整个过程能有一个多小时,白莲娘子满头冒青气,终于结束了施法,她长舒口气:“好了。”

    能持和尚身下是一汪水,寒毒逼出来之后形成的,他双手合十:“多谢救命之恩。”

    白莲娘子道:“小和尚,看你是纯阳之人,我要你帮我办一件事。”

    “请讲。”能持和尚说。

    白莲娘子咬牙切齿:“我要你帮我杀一个人!”

    能持和尚看她:“施主,杀念犯戒,我们出家人讲究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救人尚且救不过来,更别说杀人了。”

    “如果你杀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呢?”白莲娘子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