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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谢如鹤用流水冲洗了刀子,用纸巾擦干,漫不经心道:“没怎么听。”

    闻言,书念认真想了想:“说你成绩差,瘦得像个竹竿。还说……说你不跟男生玩,就整天跟我呆在一块。”

    书念也不太记得陈翰正怎么说的了,总之一定没有像她说的这样温和。陈翰正那个时候的年纪也不大,少年心性,说话会带着一些难听的词汇,她也复述不来。

    “我成绩是差。”谢如鹤不太在意,“当时一米七几,体重没过百。而且我也确实是只跟你呆一起。”

    “……”

    谢如鹤把吐司边切掉,一本正经地说:“是实话,不是什么不好听的话。”

    书念眨了眨眼,察觉到他的神色并没有不妥。她松了口气,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了,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站在谢如鹤的旁边,看着他在吐司上抹上黄油,而后放进烤盘里。过了一会儿,谢如鹤突然问:“你不喜欢高个子?”

    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个,书念摇头:“没有。”

    “那你的牛奶没有浪费。”

    “嗯、嗯?”

    “给我喝了,我长高了。”

    书念傻愣愣地点头:“对啊。”

    谢如鹤的眼瞳染着光亮的色彩,睫毛细密如鸦羽,衬得那双眼越发深邃。他歪着头,低声询问:“然后我现在是——”

    书念没反应过来:“谢如鹤?”

    谢如鹤勾着唇角:“还有呢。”

    书念顿了下,忽地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她舔了舔下唇,迟钝地说:“……我男朋友。”

    “嗯。”谢如鹤收回视线,伸手搓了搓脖子,“所以没有浪费。”

    吃完早餐。

    书念想把碗筷收拾好,拿去厨房洗。下一刻,谢如鹤很自然地拿过她手中的盘子,说:“去换衣服。”

    书念啊了声:“要出门吗?”

    谢如鹤提醒她:“去看心理医生。”

    听到这话,书念沉默着站在原地,表情看上去有些僵硬,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如鹤弯下腰看她:“怎么了?”

    书念细声道:“我不想去了。”

    “那明天去?”

    “明天也不想去。”也许是因为没底气,书念没有抬头,耷拉着眼皮不敢看他,声音也低不可闻,“就是不想去了。”

    谢如鹤定了几秒,很快就妥协:“好,不想去就不去。”

    书念松了口气,乖乖收拾着碗筷:“那我去洗碗。”

    谢如鹤没拦着她,皱眉看着她的背影。过了好半晌,他才抬脚走到书念的旁边,帮着她把洗完的东西放到原来的位置。

    接下来的几天。

    两人每天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一天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呆在一块儿,书念也变得格外粘他,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话不比以前多,就像是极其没有安全感。

    书念从没提过想要出门的想法。

    偶尔谢如鹤提起来,也是被她含糊不清地敷衍过去。

    除了每天在固定的时间,方文承会按照谢如鹤给的清单,把买来的东西带过来。其余的时间,他们的世界都只剩下彼此,没有其他的人。

    书念变得对大多数事物都没了兴趣。

    她每天不做别的事情,除了跟他说话,多数时间她都只是坐在他的旁边发呆,看起来木讷又乖巧,像个洋娃娃。

    还藏着满腹的心事,一点都不告诉他。

    谢如鹤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经常去说一些话逗她。

    希望能让她变得开心一点。

    只有这个时候,她脸上的神情才会有变化。

    谢如鹤其实很喜欢这样的生活。

    毕竟在书念来之前,他过的也是这样的日子,每天一个人呆在房子里写歌,做复健,过得孤独又冷清。而书念的到来,令他的生活变得鲜活了不少。

    但这也仅仅是对于他自己而言。

    书念不一样。

    她有自己喜欢、想去做的事情,是不应该每天窝在这个房子里,小心翼翼地陪在他的身边。像是硬生生地被剥夺了身上的光芒,慢慢地蜷缩进自己的壳里。

    活的一点都不快乐。

    这样的书念。

    仿佛是一根紧绷着的线,随时都会断掉。

    谢如鹤在网上查了点资料。注意到时间,他起身,轻轻推开主卧的门。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此刻书念正蜷缩在被子里,一动未动。

    他走了过去。

    大概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书念立刻从被窝里冒出头来,眼里闪过一丝防备,在看到他的同时散去。似乎是刚醒,她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谢如鹤问:“吵醒你了?”

    书念的声音带着鼻音:“没有,我也没打算睡那么久。”

    谢如鹤坐到她的旁边,随口问:“想不想出去玩?”

    书念犹豫地问:“去哪……”

    谢如鹤建议:“去看电影?”

    沉默几秒。

    “我想再睡一会儿。”书念重新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说,“等会儿陪你在家里看好不好……”

    谢如鹤的喉结滚了滚,哑声道:“好。”

    听到这个答案,书念从被子里露出两只圆而大的眼,像是怕他生气,紧张兮兮地盯着他:“你生气了吗。”

    “没有。”谢如鹤伸手碰了碰她的眼睛,“念念,我希望你开心。”

    书念的目光滞了几秒,而后道:“我没有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却也不代表她是开心的。

    “那就好。”谢如鹤勉强扯起唇角,安抚道,“睡吧。”

    出了房间,谢如鹤走回客厅,坐在沙发上。他看着自己刚在电脑上查的内容,抓了抓头发,而后给方文承打了个电话:“帮我找个心理专家。”

    方文承立刻应下:“好的。”

    两人之间的沟通向来简单。

    谢如鹤正想挂掉电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

    方文承说:“少爷,您有事可以直说的。”

    “如果,我现在跟书念说结婚……”

    谢如鹤不知道书念这段时间的情绪是因为什么,总担心会是自己的问题。他缓缓吐了口气,神情疲倦,没把接下来的话说完。

    那头的方文承沉默了几秒,很认真地说:“我觉得有点快。”

    “……”

    “我记得您和书念好像也没交往多久的时间。”方文承委婉地说,“还没有深入地了解对方,而且也还没经历过磨合期,就这样贸贸然地提出结婚的事情,也许会吓到对方。”

    谢如鹤的眼睫动了动:“会吓到?”

    “是的。”方文承认真思考了下,给出了一个稳重的建议,“如果是我,至少要交往三年以上,才会开始考虑结婚的事情。”

    闻言,谢如鹤的唇线拉直,神情懒散地说:“你给我举什么例。”

    方文承说:“啊?”

    谢如鹤慢条斯理地复述着他的话:“如果是你,至少要交往三年以上……”

    方文承不知道自己哪说错了,硬着头皮道:“是的。”

    说到这,谢如鹤的声音止住,懒得再重复。他轻笑了声,语气却不含一丝笑意,神情隐晦而不明:“我难道是要跟你结婚?”

    第61章

    说完,没等那头有回答,谢如鹤便挂了电话。他烦躁地吐了口气,理智也稍稍回来了些,勉强认为方文承说的话大半是正确的。

    任何事情都得循序渐进。

    尽管他渴望将她占有,渴望用这种方式给她,亦或者是给他自己足够的安全感,渴望在她身上留下烙印,渴望更进一步地了解她,渴望一步登天。

    却也只是他的想法。

    谢如鹤甚至想过,如果书念不愿意外出,只想呆在这个房子里,抗拒外来的世界。她只能见到他,眼里只有他,不会再去想其他的人。

    把他当成支柱一样,没了他就没法活下去。

    那也很好。

    他们就永远呆在这个房子里。

    只有彼此。

    像是在寒湿的泥土中,在看不到阳光的地方,有两株交缠着的藤蔓,以彼此为依靠,紧密贴切的无法分开。

    可只要谢如鹤看到书念,看到跟她有关的东西,或者是,只要他想到她。

    这样的想法就会瞬间消失。

    从第一天遇见她,到今天的这一刻。这么漫长的岁月里,这所有的时光,每一分每一秒,在谢如鹤的眼中,书念都是在发光的。

    是应该活在光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