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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7节
    十三剑手攻,布速甘守,时间流逝。

    许久之后,从那闪绰的人影之中,忽地飞出一道身影来,那是其中的一名剑手,落地之后,这名剑手动也没动,但是众人却可以看出来,这名剑手从人群之中飞出之时,便已经死去。

    萧太师的神色更难看。

    当第一名剑手飞出来没多久,第二名剑手又飞了出来,紧接着第三名,第四名……!

    须弥之间,十三剑手竟然有七人从战团之中飞出,俱都死去。

    萧管家和六名影子卫都是惊骇无比。

    就在片刻之间,在他们的眼中,十三剑手似乎是占有上风,而布速甘则是被围困中间,稍有差池,可能就要丧命在剑手的古剑之下。

    但是仅仅片刻间,形势便陡然转变,十三剑手就如同凋谢的梅花,一瓣一瓣地从梅花上陨落下来,强大的梅花开剑阵,在布速甘的黑鞭之下,已经是土崩瓦解。

    萧太师闭上眼睛,摇头叹道:“果然……所谓十方名将之武道,果然是……怪物一般的存在,南蛇布速甘,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的脸,似乎在瞬间又苍老了几岁,毫无神采,一股穷途末路的气息油然而生。

    当第一名剑手从剑阵之中飞出来之时,萧太师就知道已经不可能杀死布速甘,布速甘迟迟未动手,只不过是在等待机会,等待十三剑手露出破绽。

    很显然,最终他还是等到了。

    对于这样的武道巅峰强者来说,普通人认为不是破绽的破绽,在他们眼中却已经是足以改变一场战局的破绽。

    满地尽尸首。

    ……

    十三剑手,终究尽数倒在了布速甘的手下,而布速甘则是站在尸堆之中,握着黑鞭,脸色比之先前,显得有些苍白。

    此时众人才看见,布速甘的左胸口,被深深刺入了一剑,鲜血兀自从那剑口流出来。

    萧管家顿时精神一振。

    伤口,似乎就在心口处,难道十三剑手在覆亡之前,已经给予了布速甘致命一击?

    布速甘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轻轻叹了一口气,随即抬头凝视萧太师,缓缓道:“老先生手下这十三人,让某十分钦佩,却不知这十三人是何人训练出来?”

    萧太师淡淡道:“老夫之子萧怀玉!”

    “果然。”布速甘长叹道:“某终究比不上萧怀玉,他训练出来的剑手,都要逼着某自伤求破绽,若是某与萧怀玉正面决战,实非他的对手!”顿了顿,道:“此剑阵,变化万千,某始终无法找寻破绽,只能故意自漏破绽,让他们刺中这一剑,如此才能有机会打破剑阵……某这一堵,很是凶险,只差分毫,某便要死在他们的剑下!”

    萧管家此时才明白,这一剑,只是布速甘为了打破剑阵故意让剑手刺出,随即才趁机击杀一人,打破了剑阵。

    那一处剑手,并没有此种布速甘的心脏。

    布速甘缓步上前,看也没有看那六名影子卫,只是凝视着萧太师,平静道:“老先生,剑阵已破,还望老先生不要吝啬,请借首级一用!”

    萧太师看着布速甘,淡淡道:“到如今,你还不愿意告诉老夫,是谁人想要老夫首级?”

    布速甘摇摇头。

    萧太师长声笑道:“其实老夫已经知道是谁,但是就如同当初知道怀玉已死,不敢确定而已。”微一沉吟,才缓缓道:“回去告诉他,老夫算来算去,终究是反被他算,老夫此生钦佩之人凤毛麟角,但是对他,老夫却钦佩万分!”说完,他抬头,望着已经昏暗下来的天幕,轻声吟道:“追云赶月八千里,不胜风凌驻一足……原来老夫最终却是要在这风陵渡常驻了……哈哈哈哈……有趣,有趣……!”

    第八八八章 会盟

    燕历平光十年二月初三,距离古历大年尚有五日。

    燕国西北临阳关外,燕庆国界相连处,本来空旷的很,除了两边建造的简陋前哨塔,便无其他建筑,但是今日在这交界处,却已经拉起了一处极大的帐篷,这处帐篷比之韩漠的大帅营帐,那还是要大出一倍。

    营帐南北五六里处,却都有一支数百人的骑兵,相比起北面庆国骑兵,处在南边的燕国骑兵却是更为精神抖擞。

    虽然庆军奉旨,没有对南阳关发动进攻,但是魏军在南阳关稳住之后,便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对庆军阵地发起了攻击。

    庆军主将林诚飞,深得防守之道,庆军错过攻占南阳关的机会之后,他就猜知魏军稳住阵脚之后必定会反扑,所以昼夜修筑防御工事,时间仓促,无非是挖些陷坑,然后运来大批的圆木横亘在骑兵冲击的空旷原野上,用以阻止魏军骑兵冲锋,虽然工程不大,但也确实给魏军带来了极大的麻烦,而庆军在林诚飞的带领下,连续奋战,挫败了魏军的一次又一次进攻。

    但是庆军的损失极其惨重,而且林诚飞十分清楚,如此下去,庆军上下迟早要崩溃,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能够支撑多久。

    但是就在两天前,竟是发生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情。

    上京城竟然以飞鸽传旨,令前线监军以及大将林诚飞与燕国西北军大将协商军事联盟事宜。

    且不说与燕国军事联盟的事情,单说飞信传旨便是极其罕见之事,圣旨对于任何国家来说,都是极其神圣的命令,都会安排专人传旨,以显示其神圣性。仅以信鸽飞传圣旨,世所少见,但是林诚飞从中却也感觉到另一个信息,那便是庆国朝廷对此议十分的急切,希望军事联盟早日结成,若是让钦差传旨,自然要耽搁许多的时间。

    林诚飞对于庆国的形势,自然是十分了解的,王延平所部奉旨撤军,东北两郡三县割让给北蛮人,这让林诚飞悲愤无比,而且自己所镇守的西南战线形势也是岌岌可危,即使是他这样意志坚韧的前方大将,也对庆国的前途充满了黯然之心。

    他率军与魏军苦战之余,心中一直在担心着燕军的动静,如今庆军独自面对魏军和北蛮的夹击,形势危急,他实在不知道,东方的燕国是否会趁机打劫。

    虽然双方刚刚结成了姻亲,名义上成了盟国,但是林诚飞从来不相信姻亲是两国同盟牢固的基础,他更清楚,当有极大的利益出现之时,任何的盟约只是一张废纸而已。

    所以虽然在西南一线顶着巨大的军事压力,但是自从韩漠从燕京城平乱回到西北之后,他便不敢轻易调动镇南边军的一兵一卒。

    魏人固然可怕,但是燕人同样恐怖。

    当看到上京城那道旨意言明要与燕国结成军事同盟后,林诚飞存着怀疑的态度,但是心中的却也颇有一丝兴奋,如果燕国人真的愿意出兵相助,那对庆国来说,当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他长于军事,却也不是政治白痴,心中隐隐觉得,燕国人出兵,或许是因为不想看到西魏真的击败庆国,从而破坏了中原大陆的力量均衡吧?

    ……

    韩漠骑着绝影,身后跟着十多名骑兵护卫,俱都是从神弓营骑士,神弓营指挥使凌云亲自率领护卫。在韩漠的左右,一位是临阳关新任总兵铁奎,而另一位,则是脸色颇有些难看的钦差大臣姜思源。

    姜思源的伤势刚刚痊愈,自从他到达西北之后,虽然名以上要协助韩漠处理西北军务,但是实际上却被韩漠彻彻底底地以粗暴的手段架空,根本无权对西北军做出任何决策。

    但是这一次与庆国会谈,韩漠却一改常态,很隆重地将这位姜大人请出来,而且在大营之中,更是十分谦虚地表明,他自己只是一介武夫,对于谈判实在不内行,而姜大人乃是燕国御史,口才出众,此番谈判,必须要由姜大人亲自出马,言辞恳切,极是恭敬。

    姜思源虽然感觉韩漠如此安排定是另有蹊跷,但是从燕京城飞信过来的兵部命令,也确实是让韩漠与姜思源一同与庆国人就出兵事宜进行商谈,所以韩漠如此安排,姜思源却也只能服从,不过在他内心深处却也觉得,自己如果能够在这次谈判中为燕国牟取尽可能大的利益,时候应该也会成为有功之臣。

    一行人靠近到大帐篷处,遥见从对面也驰来一队人马,当先一人一身漆黑甲胄,但是如同事先双方约定,主将的身上都并无佩戴武器。

    韩漠一下子就猜出来,那名黑甲将军,必然是庆国如今的前线大将林诚飞了。

    在林诚飞左右,也各有一人,左边亦是一名武将,而又面则是一名身着文官服侍的中年人,离大帐篷尚有一段距离,韩漠高抬手,身后凌云和神弓营骑兵便勒住了马,并没有继续跟着前行,而林诚飞那边的骑兵护卫们也停了下来,双方各有三人驰马到了大帐篷之前,相距三四步之遥,都齐齐勒马停住,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是互相打量了一番,林诚飞拱手率先道:“这位便是韩将军吧?”

    韩漠见林诚飞不到四十岁,相貌方正,国字脸,按照一般人的说法那是面相正义,但是这张脸此时看起来有着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疲惫感,只不过那种疲惫之感,却掩盖不了他的铁血之威。

    “正是韩漠!”韩漠拱手含笑道:“韩漠早就得闻林将军大名,世人皆称虎霹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有猛虎之威!”

    林诚飞哈哈笑道:“韩将军说笑了。韩将军年纪轻轻,就能担当此任,却是让本将佩服!”

    双方又各自将身边之人介绍,庆国那名文臣却是监军于海,那名武将乃是林诚飞手下的副将邓国忠。

    于海对韩漠却是极其热情,连连拱手,一番溢美之词连绵不绝,这让韩漠甚至怀疑这位监军大人是否临来之前就背好了这番言辞。

    双方下马来,一起进入了大帐之中,帐内早已经备好了桌椅,虽然条件艰苦,但是这里还是备有酒食。

    这处大帐是由两国派人共同搭建,为了安全起见,双方见面之前,更是派人在这里面细细检查了一遍,必将这次是双方主将的会面,不得不小心。

    落座之后,微一沉寂,林诚飞率先道:“吾皇传来旨意,贵国行道义之举,欲出兵相助,贵我两国兄弟之盟,如此正义之举,本将在此向贵国表达最高的敬意!”

    韩漠笑道:“鄙国公主如今身为贵国皇后,贵国就等于是鄙国,本家有难,遭逢强敌,自然是要出兵驱逐,林将军不必谢!”

    林诚飞闻言,顿时微微皱眉。

    于海却已经急切问道:“韩将军,却不知贵国准备何时出兵?如今魏人兵强马壮,我庆军损失惨重,只怕坚持不了……!”

    他话未说完,林诚飞已经咳嗽起来,瞥了于海一眼。

    谈判之时,最忌表现己方的急切和困难,真正的谈判高手,不但不会暴漏自己的弱点,反而会极尽可能去掩饰本方的迫切与弱点,以作谈判的筹码。

    于海出口急切,更是直言庆军难以支持,非但没有掩饰本方的困难,反而自曝其短,这是犯了谈判的大忌,林诚飞自然是立刻以咳嗽之声打断他的话。

    于海显然也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犯了错误,脸上表情顿时颇有些尴尬。

    韩漠却已经故作惊讶之色道:“怎么,贵国遇到了大麻烦?本将还以为贵国能够支撑大半年呢……这……这实在是没有想到!”

    林诚飞淡然一笑,道:“韩将军,你我两国是兄弟之盟,咱们也算是同盟兄弟,本将也就实话对你说,我庆军的压力确实很大,连番遭受魏军强攻,损失却也不小,韩将军说我们还能支撑半年,那是夸奖了,但是三四个月,倒也能支撑下去。而且魏军目前的攻势受阻,士气低迷,本将并不准备一直防守下去,如果可能,本将将在近期发动一起大规模的攻势,反守为攻,打魏国人一个措手不及,本将对于这次反攻,那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于海闻言,禁不住看了看林诚飞。

    往日里只觉得这林诚飞正气凛然,是个沙场上的猛将,却实在想不到这家伙说起大话来,却是如此的中气十足。

    以庆军现在的实力,兵力远弱于魏军,战斗力更是低了一个档次,就算从镇南边军调兵来补充也未必能对魏军发起所谓的大规模攻击,更别说以现在手头上可怜的几万兵力了。

    庆军如今能够抵挡住魏军,一来确实是林诚飞擅长防守之战,二来也是因为魏军没有了司马擎天,进攻能力大大减低,还有一个原因,则是庆军本身并不知道商钟离已死,林诚飞一度以隆山上飘扬的“商”字旗,激励着庆军将士浴血苦战。

    韩漠脸色松下来,笑道:“原来如此,林将军,你这样一说,本将便放心了。如果你们现在就支撑不住,那后果实在不堪设想啊。”

    林诚飞镇定笑道:“韩将军放心,我庆军有足够的能力殊死一战。如今贵国出兵,你我两国合并攻魏,那必定是胜券在握了!”

    “这个……!”韩漠神情肃然起来,道:“林将军,我大燕出兵相助贵国,那是必然的了,而且本将甚至希望明日就能出兵相助贵国,将魏人赶回去,只不过……我大燕在这这一两个月之内还出不了兵。”也不等对方说话,已经笑道:“好在贵国还能支撑三四个月,倒也来得及!”

    林诚飞微微变色。

    支撑三四个月?

    支撑个屁。

    按照现在的形势,魏军只要继续保持攻势,用不了一个月,庆军必定要全线撤退,所谓三四个月,那是夸下大海口而已。

    但是他没有想到,燕国这位年轻的统帅,竟是瞬间抓住了这个话头,卖起架子来。

    于海已经急道:“韩将军,贵国一两个月还不能出兵?那……那是为何?”

    韩漠闻言,脸上显出愁色,道:“这事儿,本将……哎,姜大人,你切将我军的困难向林将军和于监军说明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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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八九章 开价

    姜思源知道接下来是自己表演的时间,咳嗽一声,装模作样整了整衣裳,这才正色道:“鄙国自从与贵国结成盟国,从上至下,对于贵国所遭遇的入侵,都是深表同情与关切,我主圣上更是日夜关切贵国战局。听闻魏人近期攻势甚猛,而贵国在北方又遭遇北蛮骚扰,两面受困,我主圣上坐卧不宁,而朝野上下更是义愤填膺。入侵贵国,就如同入侵鄙国,经过朝臣们商议,鄙国欲行大义于天下,更是要与贵国共患难,所以决定出兵协助贵国,共拒西魏虎狼之师!”

    他不愧是御史大夫,伶牙俐齿,这一套说辞讲起来,正义凛然。

    林诚飞拱了拱手,问道:“吾皇对于贵国的相助,亦是深表欣慰,所谓大义行于天下,贵国行大义之举,实为鄙国深表钦佩。既然贵国决定出兵,你我两国便该迅速联手,共击魏人才是,却不知为何两个月之内不能出兵,还请赐教?”

    “实不相瞒,在此之前,鄙国上下虽然对此战深表关注,但是鄙国从上至下一直认为,魏人行不义之师,在贵国圣将率领下,庆军必定能够一举击溃所犯来敌,而天下也将很快安定下来。正因为鄙国上下对于贵国充满信心,所以我西北军从没有做过战争之准备。这一次出兵相助的决定,也是见魏人太过凶悍,贵国更是两面受敌,恐贵国有所损伤,所以我主圣上才下旨出兵。”姜思源慢条斯理道:“但是林将军也应该知道,一旦出兵,势必要准备大量的物资,无论是粮草还是装备兵器,所需数量极为庞大……我军此番出兵,那是要倾力相助,将士众多,如果粮草准备没有准备妥善,那是万万不能出兵的。户部在圣上下旨之后,已经分派官员,开始筹措粮草,而工部也开始大量打造武器装备,制造箭矢等,从京里来的消息,户部和工部昼夜不息,最快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准备出首批物资,尔后从京中运送过来,途中还要花费一些时间,等到物资抵达西北,恐怕是两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他话一说完,林诚飞身边的副将邓国忠已经豁然起身,恼怒道:“你们若是不想出兵,大可言明,何必找这些理由拖拖拉拉,又要行什么大义之师,又借口拖延出兵时日,你们是在逗弄我们吗?”

    林诚飞转过头,沉声道:“住口!”

    邓国忠恨恨坐下,脸上怒色不消。

    韩漠看着邓国忠,平静道:“邓将军,本将理解你的心情,鄙国既然决定出兵,这等军国大事,非同儿戏,绝不是所谓的逗弄。你乃军中大将,就应该清楚,且不说武器装备,只说粮草,如果后勤粮草供应不足,将士们到时候无粮可食,不用魏国人攻打,咱们自己的将士就已经无力战下去,自古至今,因为后勤供应不上而导致全军溃败的战例并不是没有。魏人兵强马壮,绝非容易对付的强敌,如果我们自己不准备充足,如何去应对如狼一般的魏军?”

    林诚飞笑道:“韩将军,邓副将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他也是想早日击破魏军而已,他的话,你们切莫放在心上!”

    “本将喜欢耿直之人!”韩漠笑道:“但是我燕军确实存在这种困难,若是对外人,自然不会将自己的困难说出来,但是诚如林将军所言,你我两国是兄弟之盟,所以不得不直言相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