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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四章 【入门受阻】
为了保护这次参加宴会的达官贵人们,专门调集了两百名御林军守护在西门府的四周,清一色都是铁甲铁盔,佩刀长枪,为了以防万一,甚至安排了一些弓箭手,任何进入西门府的闲杂人等,都是要经过严格的检查。
除了正门迎接手持请柬的燕国官吏外,西门府的后门却是另一个入口,打杂的,舞姬,唱戏的相关杂人都是要从这里进入,而且要经过严格的检查,而这一次的护卫总管,却是豹突营的护军参领慕容鹤。
一队人马推着两辆大车子从街道上转到西门府后门,有将近二十人,竟有不少人带着玩戏法的面具儿,看不清面孔,打着旗子,却是“侯林戏园子”。
领头的正是侯林戏园子的佘老板,苦着脸,身边站着一名魁梧的大汉,寸步不离,贴的极近,就像是佘老板的保镖一样。
这人带着一张诡异的鬼面具,那面具看起来极其狰狞,龇牙列齿,眼若铜铃,甚至还垂下一小截儿的舌头,这一类面具,也是戏中常有的道具,用来扮作鬼王用的。
队伍尚离远门有些距离,已经有两名御林军卫士上前挡住,沉声喝道:“什么人?”
佘老板从怀里取出请柬,堆起笑脸来:“我们是侯林戏园子的人,今夜来为西门大人庆贺生日,过来唱戏的!”
一名御林军卫士上前接过请柬,看了看,交还给佘老板,往后面看了看,见到竟有十多人都戴着诡异的面具儿,皱起眉头,道:“都取下面具来,让我看看清楚,可别混进不相干的人。”
佘老板忙笑道:“军爷这话就说差了,我们都是侯林戏园子的人,在京里也是有些名气的,而且是西门大人亲自下帖子请我们过来捧场,哪里会有不相干的人。”
“那要戴上面具做什么?”卫士握着腰间的刀把,冷冷问道。
“这是我们行里的规矩,夜里出门献艺,戴上面具驱邪,到时候上台献艺,能得一个好彩头。”佘老板急忙解释道:“这位军爷,咱们都是侯林戏园子里的人,我是那戏园子的老板,也都是在京里有些小名声,这次是西门大人亲自下了帖子请我们过来捧捧场,热闹热闹,府上的大人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像听戏了,劳您让我们赶紧儿进去,好收拾收拾,别误了大人们听戏才是正经,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另一名卫士已经上前来道:“少说废话,我们是奉命行事!”指着两车子上的大木箱子道:“打开箱子,检查过后,方能放行!”
佘老板豁然变色,眼中划过怪异之色看了身边的面具壮汉一眼,这才道:“里面都是衣裳道具,那是今天晚上用来给大人们献艺所用,没有什么东西的。”
“快打开!”两名卫士都将手按在刀柄上,后面守护着后门处的十多名御林卫士也都提着长枪,向这边看了过来。
佘老板的头上都冒出冷汗来。
两名卫士见佘老板神情怪异,正要喝斥,却听后面已经传来声音道:“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可比说好的时辰晚了不少。”
就见从后门钻出一个蓝色锦衣人来,肥肥胖胖,指着佘老板道:“要是耽搁了大人的事儿,你可担待的起?还不快随我进来。”
佘老板指了指卫士,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西门大管家,不是我们不进,是……是这几位军爷要检查道具箱子,耽搁在这里了。”
西门大管家急忙上来,斥责道:“这是我家大人请来的戏班子,你们过来是保护府邸,可不是过来耽搁我家大人的生日宴席!”
那两名卫士互相看了一眼,显然对这个西门大管家还是颇有忌惮的,毕竟这也算是西门府的小半个主子,他要让人进自己家门,做护卫的总不好拦住,无奈地挥了挥手:“都进去吧!”
佘老板松了口气,便要带着众人进府,就听又一个声音响起来:“可都检查了?府里都是朝廷要员,我们御林军负责护卫,那是要保证没有任何贼人奸细混进府里去,要是出了岔子,上面要的可是我的脑袋……没有检查,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放进去!”
就见从旁走来一群人,一身戎装盔甲的慕容鹤正在几名御林卫士的簇拥下,缓缓走过来。
他一身盔甲,戴的头盔犹如一头银质豹子头,看起来异常的威猛,慕容鹤本身也是人高马大,再穿上这身衣裳,还真算得上是威风凛凛气宇轩昂。
见到慕容鹤,就连西门大管家也皱起眉头来,但他还是站直身子,看着缓缓走过来的慕容鹤,笑道:“慕容参领辛苦了!”
慕容鹤呵呵笑道:“本将那是受了内阁之令,负责护卫,毕竟此番宴会不同往日,京中要员大都到场,那可是不能有丝毫差池的。”
“参领大人说的是。”西门大管家笑道:“只是府里随时都要开戏,却是不能耽搁太久的。”
慕容鹤摆摆手,正色道:“打开箱子检查一番,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要上前去检查,吩咐道:“把这箱子打开来!”
西门大管家皱起眉头,却见慕容鹤已经豁然出手,往佘老板身边魁梧大汉的脸上抓过去,这一下出其不意,佘老板呆呆地站着,竟是不敢动弹,而那魁梧大汉也像木桩子一样站着,没有动弹。
“滋啦”一声,慕容鹤竟是生生地抓下了大汉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极为恐怖的脸庞来,那脸上布满了数道刀疤,而那大汉紧闭着眼睛,面具被抓下之后,他的眉头才皱起来。
慕容鹤见到大汉的面孔,吃了一惊,竟是情不自禁地退后一步,冷声道:“此人脸上为何有这样多的刀疤?”
佘老板尚未回答,疤面人已经道:“战场上杀敌留下的!”
“战场杀敌?”
“是。”
“杀的哪路敌人?”慕容鹤冷声问道。
“庆国人!”
“庆燕两国,那可是有近十年没打过仗了。”慕容鹤冷笑道:“你这伤看样子没有十年吧?”
疤面人依旧是很镇定地道:“大人难道不知道,燕庆虽然没有大战,但是边境之上,双方斥候队伍哪一天不会深入对方境地,斥候之战却是少不了的。”
“你是斥候?”
“是,我两年前从西北大营回乡,只有一身力气能生活,恰好被佘老板看上,在他的戏园子里做些力气活,顺便也学了些武行,能在台上凑数。”疤面人缓缓道。
“你即是斥候,在西北大营是自也不是一般的士兵,退伍回乡,凭你的身手,应该能找到一份好事情,怎么却沦落到去戏园子做下手?”慕容鹤嘿嘿笑着,他的话音,显然对于戏子是极其鄙视的,在人群中的侯清和林源听到,都是阴下脸去。
疤面人淡淡道:“大人看了我这张脸,还以为会有人要我吗?”
慕容鹤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疤面人肩膀,笑道:“我以前也在西北大营当过斥候,不过那是很早的事情了,是了,咱们西北大营的斥候还是十三人一小队,打紫色旗子吗?”
“大人说笑了,这是行军机密,本不应该胡说,但是大人问起,我自不能不答。”疤面人平静道:“我在西北大营待了近十个年头,做了三年斥候,从来都是八人一小队,也从来不打旗子!”
慕容鹤哈哈笑道:“是了,我忘记了,咱们西北大营的斥候是不打旗子的。”
那边卫士已经打开第一个箱子搜查,禀道:“大人,都是衣裳,没有可疑之物!”
慕容鹤上前看了看,正要吩咐搜查第二个箱子,司马大管家已经走过来,握着慕容鹤的手,笑眯眯地道:“慕容参领,这是真不能继续耽搁下去了,到时候我家老爷真要怪罪下来,我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啊。”不动声色中,塞了张银票放进慕容鹤的手中,慕容鹤不动声色看了看,神不知鬼不觉收起,笑道:“司马大管家,既然着急,那就该早说……!”挥手道:“罢了,都进去吧!”
司马大管家忙笑道:“那可就谢谢慕容参领了,慕容参领,府里专门还为你摆了一桌,回头过去喝上两杯。”
“要去的,要去的。”慕容鹤嘿嘿笑着,看着戏班子进了后门,瞅见一人的背影颇有些熟悉,不由皱起眉头,微一沉思,喃喃道:“背影怎地和那小子如此相像?嘿嘿,那小子若是成了戏子,倒是天大的笑话了!”左右看了看,掏出袖子里的银票看了看,数目倒不小,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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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五章 【万象七巧阁】
七巧阁内,官员们自是欢声笑语,七巧台上亦是八名妖娆佳丽穿着云裳水袖翩翩起舞,那是燕京城内最有名乐坊的舞姬。
相比起西院的人声鼎沸,东院七巧阁内的几桌主要客人还是显得平和的多,韩玄道与兵部尚书范云傲坐在一起,都是带着微笑,似乎在谈着什么,而韩玄昌则与大理寺卿胡雪辛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胡雪辛是韩夫人的亲兄长,是韩玄昌的大舅哥,更是韩漠的舅舅,他担任大理寺卿一职,也算是司法方面的最高长官了。
刑部负责审讯的大都是地方上申报的普通案件,虽然也涉及大案要案,但是审查出的结果,却是要经过大理寺的复审,大理寺这一关若是过不了,就会驳案,将案子驳回来重审,大理寺对于涉及朝中大员,皇室宗亲,危及社稷安危的案件,那是需要亲自查斟的。
胡氏家族是一个性情刚烈的家族,从某种角度来讲,这个家族虽然在燕国世家实力中排行靠后,但是却不容小视,比起其他家族,胡家族人凝聚力强,不惧强者,那是有着家族特色的。胡雪辛就是一个性情耿直的人,说他嫉恶如仇也不为过,但他却也不是死脑筋,性情虽耿直,但是办起事来却不会胶柱鼓瑟,善于权变。
“我那妹妹入京也都大半个月了。”胡雪辛长相和韩夫人颇有几分相似,虽然年过四十,但是却也清逸俊雅:“可是到了现在,我都没见她往我府里去。妹婿啊,你知道我每日里回府,问你嫂子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韩玄昌倒是和这个舅哥意气相投,笑道:“想来定是问雪莺可去了府里?”
胡雪辛哈哈笑道:“你知道就好。我说妹婿啊,我知道你很忙,新官上任,手头上一大摊子事情,可是怎么着也不能忘了我这个大舅老爷吧?是了,我那个兔崽子外甥也是越来越不孝顺了,小的时候见到我那时欢喜得很,如今到了京里,倒也藏头露尾,到现在也没去我府里?等哪天见着他,那是要好好教训一番的。”
韩玄昌忙道:“舅兄责备的是。只是我们入京之后,都是暂住在我大哥府上,一家子上百口人,雪莺若是离开了,下人们若是弄出事情来,那总是不好的,所以只能留在府里照应着。你也知道,我这礼部尚书刚刚上任,总是要熟悉一些衙门里的事情,本事要搬到新府邸之后,再陪着雪莺去府上拜见……!”举起酒盏,笑道:“舅兄,玄昌这次是失礼了,我给你和嫂子赔罪!”竟是一口干掉了盏中酒。
……
萧太师气定神闲地坐在最靠前面的一张桌子上,双眼微眯,看似是在养神,其实小小园子里的一切都看在他的眼里,他神情平静,八风不动,即使身边的萧怀金和刑部尚书贺庆之窃窃私语,以一种怪异的眼神往韩玄道那边望,萧太师也保持着平和的表情。
小小的七巧阁内,那就是燕国格局的一个真实写照。
“父亲大人,你看韩玄道和那范云傲在嘀咕些什么?”萧怀金压低声音,凑近萧太师,“该不会是又在打什么鬼算盘吧?”
萧太师不动声色,微微闭起眼睛,什么话也没说。
刑部尚书贺庆之,贺氏家族现任家主,他的妻子,正是萧太师的小女儿,换句话说,贺庆之是萧太师的女婿,与萧怀金是郎舅关系,贺家和萧家也是燕国最结实的世家联盟。除了贺庆之娶了萧太师的女儿,萧怀金的正妻也是贺庆之的妹子,双方亲上加亲,那可是铁打般的关系,所以在整个贵族阶层,贺家也就公认是萧家最坚定的伙伴,而私下里,大家更喜欢称呼贺家是萧家手里最凶猛的一条狗。
掌管刑部,贺庆之自有一股刑狱长官该有的沉着与杀气,他的眉毛极淡,乍一看去,几乎没有眉毛,光秃秃的,眼睛呈倒三角形,那是代表着阴鸷的三角眼,瞳孔细小,看上去极为阴鸷,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悠闲得很,端着茶杯,轻轻抿着芳香四溢的香茶,轻声道:“大哥,韩家和范家走在一块,总比他们和苏家走在一起要好,我们现在要对付的是苏家,这一点咱们可不能忘记。”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旁边的萧氏父子能够听到,带着杀机的话锋,他的脸上却是带着淡淡的笑,在外人眼里看来,还以为他正在和萧怀金说笑一般,此人城府比之萧怀金,那却是强出了许多,也无愧贺氏家主这个座位。
萧怀金压低声音冷冷道:“韩家虽未和苏家纠缠在一起,但是韩玄道最近一阵子和范家打得火热,似乎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这苏家自然是要对付,但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和苏家斗得你死我活,他韩家若是借机爬起来,那可是养虎为患啊!”
胡贺庆之看了萧太师一眼,低声问道:“太师,韩家可答应亲事?”
萧太师睁开眼睛,淡淡道:“尚无答复!”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贺庆之嘴角泛起冷笑:“不识好歹,我们也就不必客气的。”
萧太师沉吟着,向韩玄昌看了看,才淡淡道:“再等几日吧……!”
贺庆之若有所思,轻轻点头。
忽见西门雷藏从园外匆匆进来,抱拳向众人道:“承蒙诸位大人不弃,大驾光临,参加宴席,雷藏感激不尽!”
众人也都纷纷起身还礼,胡雪辛已经高声笑道:“西门大人,今日.你庆生,我可得好好陪你喝上几杯!”
西门雷藏哈哈笑道:“我自当要好好敬敬诸位的。”待众人坐下,西门雷藏举起酒杯,一脸感慨道:“我西门雷藏十八岁入京,到今天已经是整整二十二个年头,承蒙诸位大人照应,自入京时的一名小吏,也走到今日的位置……哎,岁月蹉跎,人生如水,现在想想过往人生,当真是一片虚无啊!”
众人都是有些疑惑,西门雷藏是武将,今天却怎地说出这番感慨,这与他的性情可真是有些不符。
更有人在心中觉得,西门雷藏一改往日暴躁勇悍的脾气却感性起来,想必是看到西门家族如今在其他家族的打击下,越来越衰弱,所以开始对其他家族-----特别是萧家进行妥协。
萧家的势力在朝堂之下大肆收集西门家族官员的罪证,朝堂上更是借着搜罗的证据大肆抨击,斩落了西门家本就不多的官员。除此之外,在萧贺两家的计划下,内阁已经插手了西门家族本土吴郡的诸多事宜,对吴郡的许多政策进行了进一步的干涉,例如增加吴郡的城守军,对吴郡水军进行一定的裁减,许多措施已经严重地削弱了西门家族的势力,西门家族在内阁势单力薄,而其它世家也是乐于看到西门家族的垮台,不可能去帮助西门家族对付萧贺两家,所以以西门雷藏为首的西门家族,只有挨打的份儿。
皇族自然更是乐意看到世家之间的争斗,从而达到制衡的目的,保证皇家利益,在这种情况下,西门家族只能妥协,这在所有人看来,也是西门家族当前最好的道路。
所以西门雷藏庆生设宴,邀请各大世家的重要人物,言辞尽显谦和,这也是大家能够理解的事情。
西门雷藏于觥筹交错中,主动向七巧阁内的众人一一敬酒,哈哈笑着,最后走到范云傲身边,饮了酒,才轻声道:“范大人喜爱墨宝,我最近还真是得了一副好字画,不如待会过去看一看?”
范云傲一听,眼睛亮起来,道:“何人的墨宝?我这就要去看看。”
西门雷藏哈哈笑道:“待会儿自知。我知你不喜听戏,我倒是请了戏班子来助兴,你若没有兴趣,自是等戏班子登台时,我便领你去看那几幅墨宝……啧啧,范大人可是不知,那几幅墨宝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得到的。”
范云傲那是对字画情有独钟,而且他自己也是能诗善画,一听西门雷藏这般说,心中痒痒的,点头道:“好,我可是要瞻仰一番的。”
旁边的韩玄道带着微笑道:“范大人诗画双绝,浸淫其深,这还真不是虚言,你看西门大人一提起墨宝,范大人的眼睛可就亮起来了。”
西门雷藏哈哈笑道:“韩大人也不必心急,我知道你是爱听戏的,所以今日特地将侯林戏园子侯林两位名角请了来,我可是亲自嘱咐过,定要演上一场韩大人最喜欢的《单刀赴会》!”
……
在西门府后院的一处小院落里,正是侯林戏班子整理收拾的地方,外面有两个人守着,注意四周的动静,其他人全都集中在里面一处昏暗的屋子里,侯清和林源二人正在一名面具人的控制下自行化妆,而佘老板亦被专门控制起来。
侯林戏班子共是来了十九个人,但是只有这三个人是真正的戏班子人员。
此时疤面人正扫视着面前十几个带着面具的部下,声音很低沉:“该怎么做,我在那边已经布置好了,无需多说。你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也正因如此,才被派来执行这项重大的任务……一切为了魏国,虽死而无憾!”
面前十几名部下声音低沉:“一切为了魏国,虽死而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