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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节
    “是……我欠她的。”娘临终的时候,还让自己好好照顾妹妹,她一直没照顾不说,还害了她,一字山远古封印大开,也有她的一份责任。

    “你不欠她的,”池溧阳很肯定,“而且卢悦也不觉得,你欠了她的。她是个很自傲自信的人,这世上谁的情,她都可以欠,却决不会——要欠你的情。当然……若是你欠了她的情,你以为,你还能好好的呆在这?她对付谷家的时候,早把你也修理一顿过了。”

    谷令则瞪眼。

    “呵呵!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池溧阳好笑,“那次她到这边来,我们彼此互祝早死。……我可没得罪过她?她干嘛祝我早死啊?分明是对我在一线天,朝你出手的事,心生不忿了。”

    还有这种事?

    谷令则心中酸涩,她相信是真的,卢悦性情不好,可是护短的厉害!

    若是她真得觉得自己欠了她的,只怕修理谷家的时候,确实也会把自己修理一顿的。

    有逍遥当靠山后,她做事,从来都不嫌大。

    “逍遥……为什么……要把她送到那里去?”

    “你忘了,极北归谁管了?”池溧阳虽然不愿相信,可是事实上,他却觉得自己猜得不错,“震阴宗的天台会,虽然还有一百五十年才开,可天极液,一定还有……。凭须磨等人的心性,他只怕是舍不得,卢悦止步筑基。”

    废话!

    谷令则也舍不得妹妹止步筑基。

    “你是不是应该回百花殿了?花散师叔今天被我师父教训了一顿,应该……不怎么开心。”

    谷令则顿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酒葫芦,声音低沉,“师兄,我想出去做任务,你能让西泽师伯,帮我一下吗?”

    “你是想到燕山坊市去?”

    “是!”

    “那不可能,”池溧阳想也不想地就回绝了,“那边魔物闹得挺凶,动不动就发现被掩埋的干尸。已经有很多中低阶修士,逃离那里,宗门怎么可能还会让你过去?”

    谷令则不啃声,倔犟望着他!

    池溧阳叹口气,“而且……那边还有谷正蕃在,他虽然修为不高,可是应该另有奇遇,隐身的本事很大。花散师叔走后,当时有很多人,在事后,都有找他,却没人找到过他。”

    谷令则突然如雷劈了一般,很快冷静下来,谷家废了爹的丹田,后来她查看过,根本就破得没有一丝复原的可能。

    怎么会……怎么会重聚灵力的?

    那天,谷正藜带走他,到底把他带到了什么地方?

    第233章 佛魔

    虽然还是一样的建筑群,一样的金碧辉煌,谷令则却知道,不一样了,早就不一样了。

    魔物进去晃了一圈,谷家旁支中的精英,还有嫡支后辈,死伤大半。

    唐演过来晃一圈,谷家各处产业的看守人,又死伤大半。

    家族原本能在黄金时间进阶的人,又因为卢悦的报复,一起缺失了十年,无形中,与其他家族比起来,实力又下降了很多。

    谷春江因为唯一后辈死在她手,接受不了打击,已经疯了。

    现在的谷家,除了谷春风,还在撑着外,根本早就是日薄西山。

    看门人看到谷令则站在门外,都不知有多惊讶!

    梅若娴死在谷中逸手中,谷令则不顾同族之情,杀了他与谷家反目成仇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谷春风收到消息,急急冲出,大开的中门,只为面前的女孩。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令则不会永远不原谅谷家,毕竟二弟已经疯了呀。

    “令则……你可算回来了!祖爷……祖爷很想你。”

    少女清冷的双目没有一丝感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拿出一个令牌来,“我是代宗门查当日魔物之事,还请……谷师兄配合。”

    谷春风愣住,凭谷令则在灵墟宗的地位,她需要这样做吗?

    嗬!一个令牌!

    “……那好,谷师妹请吧!”

    谷令则昂首进到阔别了七年之久的谷家,当年那个把谷氏宗家当自家的女孩,在梅若娴终于也死在谷家人手中时,也跟着死了。

    现在再来的,只是要把当年谷正蕃的去向。查清楚的灵墟宗谷令则。

    当年的一些东西,谷家一直听从宗门的意思,封存在一间房中,谷令则下意识的不想谷春风,知道她查当年谷正蕃的去向,第一时间,查找谷正藜的东西。

    灵石、法器、符箓……都是普通之物。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线索。能指出他到过飓离峰。

    可是魔物出现的诸多时间地点,太过巧合,好像连成了一条线。

    谷令则在里面转了一圈。一无所获,怏怏到坊市去,希望那边看守传送的人,对她爹能有些印象。

    “十年前……看守传送阵的人?”坊市值守许乃山想了半天。“那位何师弟曾受过重伤,两年前伤情发作。早早陨落了,师妹找他何事?”

    “没,没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希望不大,可连问的机会都没有。到底还是失望的。

    许乃山笑笑,“虽然何师弟已经不在,可他当年伤在头部。记性不好,为防宗门查事的时候。他答不上来,向来有记录日志的习惯,师妹要是……”

    “要,他的日志现在还在吗?”

    峰回路转,谷令则大喜,原本她就怕,事过这么多年,哪怕当年的师兄,也记不住她爹的事,毕竟谷正蕃本人,实在不值得让别人记住他。

    “你要是再迟两天来,恐怕是不在,现在嘛,还在的。”许乃山笑着指了指执事殿的杂物房,“因为是纸制的日志,所以太占地方,你自己去找吧,找到有用的,也不需告诉我了,那里面的东西,明后两天就要处理了。”

    “多谢师兄!”

    谷令则忙忙一拱手,当年娘被谷中逸刺杀,也是这位师兄保她一口气,让娘与卢悦在最后一刻冰释前嫌。虽然事后,自己送了他一株千年灵药,他觉得受之有愧,可在她心里,到底她们见了最后一面,还有……娘死无遗憾更重要。

    许乃山笑着摆手,看她急急冲进去,到底没想出,她查传送人的资料干什么。

    杂物房里,灰尘满天,谷令则连打了三个净尘术,才好些。

    一小堆的凡人记录的纸制册子,被扔在地上。

    谷令则也不嫌弃了,一本一本的查看起来。

    这位师兄大概是个非常认真负责的人,每次传送都会问人家名字,每一页,都会出现几个张三李四之流。

    这样的名字,显然是人家不愿告诉真名,每到这时,他都会在旁边画一幅小相。当然,结丹以上修士的传送,他不敢问人家,认识的会写上名字,不认识的,也画一幅小相。

    好在每本的第一页,都有开始日期到结束日期,谷令则找了半天,终于找到当年爹被带走时九月记录。

    一页而翻过,终于在上面看到谷正藜和谷正蕃的名字,传送地点……手指指到黑石渡坊市的时候,谷令则身上忍不住抖了一下。

    飓离峰离黑石渡,不过六七百里,那里,那里……确实是杀人的好地界……

    谷令则坐在地上,把这本日志收起来,使劲揉自己的脸。

    她一边怀疑自己魔怔了,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一边又总觉得她找的一定是事实。

    爹的丹田破成那样,根本不可能回复。

    从一本日志上,撕下一张没写完的空白纸,谷令则连连深呼吸,努力镇定心思,开始画下魔物动手的路线。

    先是飓离峰、谷家、逍遥门的西屏山、洒水国皇城还有谷家墓园,到现在的一字山燕山一片……

    不画还好,画过之后,谷令则如坠冰窟!

    谷正藜既然带他走,根本不可能还让他活下去,她不也是早就做好,爹早不在人世的事实吗?

    可他……若在飓离峰没死,甚至机缘巧合,把那里早就风化要露的古魔封印破开,接受魔气灌顶,化身成魔……

    谷令则缩成一团,紧搂双臂。

    杀人无数后,凭爹的心性,一定心有不甘,回来报复谷家。

    到逍遥,到西屏山,是去杀卢悦的,杀……那个让卢悦再不认亲爹亲娘的方二娘……

    看着地上。她刚画的图,谷令则一幅惊恐样,卢悦去洒水国报复唐家,所以爹也在里面插了一脚,若不然,根本解释不了,谷家墓园五千禁卫。还有唐家所有子孙全被他灭了的理由。

    他现在又出现在燕山坊市。那里离一字山很近很近……

    谷令则一把抓住她画的图,使劲撕使劲撕……恨不得她从来没画过。

    扬起的碎纸片,如雪一般。撒在她身上,终于忍不住用手把嘴巴堵住,失控呜咽……

    可是哪怕这份呜咽,她也不敢给自己太多时间。望着一直关门的杂物门,谷令则很快给自己打了个净尘术。把所有撕碎的东西,也如灰尘一般,一把全灭了。

    出去之前,一方水镜。看到镜中的满是惊恐失神的女孩,谷令则再次狠狠揉脸,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

    “……你还知道回来?”

    百花殿里。花散一个玉杯猛然砸了过去,谷令则还处在无尽绝望之中。看到近在眼前的玉杯,她甚至希望,师父能在里面夹杂了灵力,这样……她就解脱了。

    “咚!”的一声闷响,额上先是刺痛一片,紧接着一股热流冲出,玉杯掉到上碎开的叮当之声,那般刺耳,那般让她感到痛快!

    “你——”

    花散大怒,连避都不避,到底想干什么?

    谷令则透过朦胧红色,看到师父虽然大怒,眼中还闪过的一丝慌乱,一丝后悔,突然泪流满面,一下子扑到师父怀里,大哭出声。

    花散先是僵住身体,可越听谷令则那种失了所有的伤痛,她越不是滋味。

    “别哭了,别哭了,师父错了,快让师父看看伤口,可不能留疤,你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谷令则从九岁开始,就离了洒水国,一直在花散跟前长大,师父不管对别人怎样,对她一直都是爱护有加。

    可越是明白这点,她越是伤心……

    谷家曾对她爱护有加,爹也曾对她爱护有加……

    可结果呢?

    谷令则觉得她被紧紧的固在泥泞之中,举步维艰,甚至连动也动不了。

    深深的泥泞就要把她淹没,甚至已经淹到嘴边,呼吸困难!

    徒弟宣泄一般的痛哭,花散也跟着莫名心痛了一下,唯一的徒弟,手把手的教导这些年,如何不心疼?反手搂住她,“莫哭莫哭,师父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也不骂你。”

    “呜……呜呜……”

    谷令则无法把自己的伤心、痛苦、恐惧、害怕、失望……种种的负面情绪,如以前一般跟师父说出来,只把脸深深埋在师父怀里,感受那份温暖,想要保住那对她来说,甚少甚少的温暖!

    ……

    半月之后,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的谷令则,终于领着宗门任务,站到传送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