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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第44章

    “谁来了?”

    隔着一道门,赵岘听的并不是很清楚。索性,从六角梨花木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黑色外袍,披在身上后,直接开了门。

    随着门扉的开启,冷风也肆无忌惮的窜了进来,吹动着烛火摇曳,倒影在墙壁上的影子,像个欢脱跳跃的孩子。

    清月矮身福礼,见赵岘露在廊灯下的面容一脸的不耐,便只挑了重点的说。

    “薛紫鸢,您的准王妃。”

    赵岘闻言,下意识的回身去望赵宁。

    绣着大红牡丹的屏风后,影影绰绰可以看见一个人,她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慢条斯理的起身下了床,顺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又转过屏风,朝这边走来。

    莲步轻移、姿态万千,像个雍容华贵的妇人,满身的慵懒劲儿,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

    她走至八仙桌前,捻了块儿芙蓉糕扔进嘴里,连余光都未曾给过赵岘。

    赵岘满心的期待消失在她淡漠的眼角处。他抿了抿唇,失望的回过身,像个丧失了记忆的人,又问了一遍。

    “薛紫鸢是谁?本王不识。”

    别说赵岘只与薛紫鸢见过一面,哪怕日后成了亲,他也未必会正眼瞧她。所以,别说是名字了,连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又怎会记得。

    清月垂着头,翻白眼的动作刚起,不想那头的赵宁开了口,她口中塞了满满的点心,囫囵着道:“你莫不是个傻的?连自己的王妃都不知?”

    赵岘回头,脾气不算太好的强调道:“我没成过亲,哪里来的王妃?”

    见赵宁沾了满嘴的点心沫,又忍不住上前,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仰起头,旋即拇指温柔的替她拂掉碎渣,方才的怒火不知跑到了何处,他眼里含着笑意,问:“生气了?”

    许是常年练剑的原因,他的指肚有些粗粝,摩挲着她细嫩的嘴角时,带起一阵阵酥麻感,有些疼,又有些痒。

    这感觉怪怪的。

    赵宁缩了下肩膀,耸掉他的手,她退后了一步,用看傻子的眼神瞧着他,不解的问:“我生哪门子气?”

    赵岘的手还悬在半空中,闻言,眉宇轻蹙,食指与中指交叠,对着她的额头弹了个爆栗。

    颇为无奈的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心啊?”

    赵宁捂着额头努嘴辩驳:“你当我是大白菜啊,没心也能活。”

    赵岘没言语,见她只穿着亵衣亵裤,冷风过境,吹着门扉咣啷啷的响动,忙脱下自己的袍子按在了她的肩上,不悦的道:“为什么不穿衣服就下床。”

    “谁没穿衣服了?我发现你这人,不仅傻,还瞎。”

    清月瞧着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拌嘴,完全没把还等在门口的薛紫鸢放在心上,又提醒了一句。

    “王爷,是准王妃,准王妃还在……”

    话未说完,便被赵岘强硬的打断。

    “本王这一生都不会娶妻,又哪里会有准王妃?再者说,都这个时辰了,城门早已落了锁,她是如何进来的?”

    “这个……奴婢不知。”

    “仔细盘问,若是说不清楚,直接压入牢里。”说完,又交代了一句:“关上门。”

    这是撵人走呢!

    清月瞧了瞧冲着她挤眉弄眼的赵宁,站着没动,想了想,又道:“王爷,薛姑娘好歹也是吏部尚书之女,不看憎面看佛面,就这么给轰出去了,回头传到薛大人的耳里,不好吧?”

    赵宁帮腔道:“清月说的极是,赵岘,你还是先去前院看看吧。”

    经清月这么一提点,赵岘终于有了些印象,他记得,贵妃是曾帮他撮合过一门亲事,好像正是薛大人的嫡女。

    那时他一门心思的只以为自己有龙阳之好,左右这一生都不会得偿所愿,不如娶个女人回来,至于那女人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如今,虽然仍旧不能娶了自己最爱的人,但他心里清楚,这一生,身旁怕是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哪怕只是一个虚设的妃位。

    他不会再逃避自己扭曲的感情,即使是单方面的守护。

    赵岘不假思索的又道:“就说本王已睡,有事明日再来。”

    说罢,也不给人反应的机会,掌下生风,直接关上门。

    赵宁见状,急吼吼的冲着门外大喊道:“清月,交代完后就赶紧回来,本宫最近总是噩梦连连,想让你陪我睡。”说罢,斜眼瞟了眼赵岘,笑嘻嘻的对他道:“康平王乃本宫的兄长,夜宿在一个房内,总会引起闲话的。”

    赵岘垂眸静静的看着她,冷冷的道:“府里的人只当你是本王的女人,没人知道你是赵宁。”

    “清月知道!”

    “要本王杀了她灭口么?”

    赵宁:“……清月搂着我睡,你能啊?清月伺候我出恭,你能啊?清月给我捏脚,你能啊?清月在我无聊的时候还会给我念话本子,这些你都行么?不行就赶紧走,我要睡了。”

    赵岘抿了抿唇,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颊突然似冒了火一般烧了起来。他忙别开脸不敢再看她,静默了一瞬,脸上的火热没消,身上又开始热了起来。

    越是如此,赵宁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似勾人的媚药,无孔不入一般侵蚀着他的神经。

    有一股子冲动似要冲破牢笼。

    赵岘忙抬手扯掉赵宁身上的黑色衣袍挡在了身前,他一边火急火燎的往外走一边交代,“让清月陪你睡。”

    伴随着木质门板‘吱呀’一声响动,赵岘的身影消失在了迅速关合的门缝中。

    “这就打发走了?”赵宁“啧”了一声,撇了撇嘴。

    不过,人走了就好。

    赵岘健步如飞的回了自己屋子,他站在房中央,垂首,盯着自己已经抬起头的兄弟,哪怕并没有点烛灯,依旧看得清楚。

    火热的、想要不顾一切的……

    他一刻也不敢多留,生怕被人看出了破绽。

    方才,赵宁问他是否可以搂着她睡时,脑袋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一些禁忌的画面。

    她软若无骨的腰肢、细腻修长的脖颈、微微凸显的唇珠,以及,两具抵死缠绵的身体……·

    不是没有过这种冲动,每日清晨起床都会如此,然,过不了多久,便会恢复如初。他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这一次,心底似有一股火,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不炸开不肯罢休似的。

    他呼吸急促,双眸红的似血,压抑着、折磨着、吞灭着。

    赵岘抬手狠狠的甩了自己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在空荡荡的房内荡起阵阵回音。

    饶是如此,思维仍是不受控制,身体没有半分消减,那么想要,想要把她搂进怀里,揉进身体里。

    窗外冷风萧瑟,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月光如琼,透过枝叶斑驳的洒进窗棂,铺了一地光辉。又打在挂于剑架之上的利剑上,反射出一道锐利的光。

    他神思一动,双手握成了拳头,旋即,大步上前,取下利剑,又瞄了眼仍旧‘嚣张’的兄弟,主意已定。

    既然留着也无用,不如割了它一了百了。

    就在赵岘撩开衣摆,一只手已搭在了亵裤边缘,小手指勾着裤腰正欲往下褪之际,清月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王爷,前院的人来报,道是薛小姐手中有皇上的批文,所以才可以半夜进城,而且,她一路上风雨兼程,早在两日前就已害了病,如今,再也经不住折腾,她还说,您这会儿撵她走,跟要了她的命没什么区别。”

    经清月这么一搅乱,方才死也不肯软下去的物件,在听见别的女人的名字后,反而頽了下来。

    他垂眸,苦笑了一声,不知自己是该高兴还是难过,这一生,他从未想过,原来有一个人,可以影响他这般至深。

    第45章

    今夜的风格外的大,呼啸着、似狼嚎,吹的树枝乱颤、树叶沙沙作响。天空中乌云渐渐遮住了皎月,零星的几颗星子也不知所踪。

    似有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清月缩着身子抬头望了望天,嘴里嘟囔了一句:这是要变天了。

    没得到赵岘的回应,屋内又黑漆漆的,她也不确定赵岘是否在,遂又抬起手敲了敲门,试探的唤了一声。

    “王爷……”

    尾音未落,伸出去的手还未等收回,屋门已大开,吓的清月一个激灵,连连往后退了两步。

    她定了定神,委身,对着赵岘施礼,又道了一遍。

    “王爷,准王妃……”

    “没有准王妃。”赵岘身形隐匿在黑暗之中,身上带着煞气,气质凛然,又着一身黑袍,像是来自地府的夺命使者,让人莫名的觉得恐惧。

    他冷睨着清月,声音低沉转哑,没有温度的道:“丢出去!”

    “……”

    清月本还想再劝些什么,这些年,她在赵宁身边,充当的便是这样一个角色,在她任性妄为的时候,提点一二。

    可到了赵岘这,清月显然不敢多说,康平王的脾气秉性,她根本摸不透。

    有时温厚的像个邻家的大哥哥,有时又冷漠的不近人情,实在搞不懂。

    “奴婢这就去吩咐。”转身临走之际,又被赵岘叫住。

    他声音比方才软了几分,交代道:“今夜兴许会有雨,你守夜的时候留心着点,宁儿怕雷声。”

    清月笑笑,冲着他又是一福礼,“奴婢知道了。”

    吩咐完等在角门处的前院传话的小厮,往回走时,心中忍不住腹诽:这人啊,若真把谁放在了心上,不用问,小细节就看得出来。眼见着乌云压境、大雨将至,薛家小姐还染着病,可赵岘连门都不让进。啧啧啧,这准王妃啊,瞧着没戏。

    回去时,赵宁还没睡。

    她靠着迎春大枕,眼神空洞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神游天外。

    “主子,可是饿了?奴婢去给你煮碗面来?”

    赵宁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她往下躺了躺,缩进被子里,不知想起了什么,问了句:“清月,你说,赵岘是不是生病了?”

    “什么?”清月在地上站了会儿,直至将从外头带回来的凉气退净,她才脱掉身上衣服,钻进了被子里。

    赵宁特别怕下雨打雷,以往这时,也总是清月陪着她睡,所以俩人同床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清月,你发没发现,赵岘最近很反常,以前他跟个冷面煞神似的,常年的面无表情,更别说是笑模样了。可是最近,他脾气吧,怎么说呢,就是很抽风,一会儿好一会不好的,打他骂他不见他生气,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却给他气的半死,还总对本宫笑,特别纵容,本宫都快不认识他了。”

    清月笑了笑,她侧身放下床幔,挡住外面的一室烛光,只余一抹暗淡的余晖可以看清彼此。躺下后,面对着赵宁,道:“王爷变的哪只一星半点啊,不说旁的,就说薛家小姐这事儿。以王爷的性子,既然应下的亲事,哪怕不喜欢,想必也会迎娶进门,更何况,薛大人是六部之首,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官职。可是王爷不仅一点颜面都不给,还说自己一辈子不娶妻,奴婢也觉得奇怪。”

    “他为什么一辈子不娶妻?该不会是……”赵宁想到的是,他该不会是得了什么隐疾吧。

    而清月以为她与自己想的一样,便顺嘴说了出来。